第153章 不聾不啞,不做家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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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裴文運所料,第二天,譚仕亮就帶著聖上的口諭到了相府。
裴文運的休假到此結束。
譚仕亮笑吟吟地朝裴文運拱拱手。
“裴相此番有劫難,日後定然會有大福報。”
裴文運不動聲色地將一把金葉子放進譚仕亮的袖中。
“承蒙您的吉言了。”
裴蕭蕭乖巧地站在邊上,等他們寒暄完,才上前與譚仕亮攀談。
“譚伯伯,我上回讓我爹捎帶進宮裏的薄荷糖吃完了嗎?我又做了些。”
譚仕亮眉開眼笑。
“哎喲,我的好縣主喂。裴相就沒跟您說,下回別浪費這些好東西在我身上嗎?”
“我這樣的,不值當!”
裴蕭蕭將一大包沉甸甸的薄荷糖放進譚仕亮的手中。
“譚伯伯說什麽呢。哪裏就是什麽好東西?就不值當說。”
“譚伯伯日日在宮中服侍陛下辛苦,我瞧著心疼呢。”
“今日譚伯伯來得匆忙,還得回宮去複命。我就不留您吃飯了。下回您得了空,讓人捎個口信來,想吃什麽隻管說,我給做好了,遣了人送過去。”
譚仕亮心疼地望著裴蕭蕭。
“唉,縣主可真真是個可人兒。”
旁的都好,就是婚事上不大順當。
裴蕭蕭自然不會平白無故地找上譚仕亮。
她有話要問。
“譚伯伯,我和韓公子的事……宮裏都知道了吧?”
譚仕亮明白這是在問聖上和鄔皇後對這件事的意思。
“哪兒能不知道呢?那陣仗大得,如今宮裏宮外,人人都拿來說嘴。”
“哎呀,要我說呀,這韓公子也是,怎就將事情鬧得這般大?”
“要送也不是不行,分批送來,別那麽打眼,不成嗎?”
“如今宮裏頭的主子們,都在拿這件事取笑呢。”
譚仕亮壓低了聲音。
“皇後娘娘對陛下說,本以為這婚事不會成,不過是裴相捱不住長公主的磨,才強稱答應的,沒曾想,人竟是上了心,急著要將婚事坐實了。”
“陛下倒是樂嗬,說到底將縣主娶進了天家的門。”
“旁的倒是沒什麽,就是那日,濟陽公家的夫人,還有兩位小姐入了宮,在皇後娘娘那兒待了許久才出來。”
“我也跟海月打聽了,沒問出來。想必不是什麽小事,裴相和縣主可要小心了。”
聯想起七夕第二天,他們一家三口去廟裏偶遇江玨,裴蕭蕭頓時就明白過來。
“多謝譚伯伯提點。”
譚仕亮笑道:“這有什麽?”
“我這不過是多一句嘴的事。事情怎麽應對,還得縣主和裴相費心思。再說了,我這也不是白幹活呀。”
“這不,還白饒縣主的一包糖呢。”
裴蕭蕭親自將譚仕亮送出門,等人走了沒影兒,才回轉。
“爹,皇後娘娘怕是知道韓公子的癡傻是裝的了。”
裴文運點頭。
“**不離十。”
裴蕭蕭急了起來。
“那會不會……”
“不會。”
裴文運給女兒吃定心丸。
“爹不會有事,他也不會有事。”
裴文運知道女兒是心軟,覺得牽連到了無辜之人。
他才不會覺得兒子的那番鬼話有道理!
即便有道理又如何?
他就是要在女兒的婚事上做個孩童,怎麽了?
自個兒跟前養了十幾年的金疙瘩,要去別人家了,往後不再日日煩著自己了,自己一想就不舒坦不行啊?
也就是兒子沒成婚,也沒孩子。
回頭等他有了女兒,鐵定比自己還犯愁!
裴文運不知道他兒子當年和王氏的小姐究竟發生了什麽。
問也不說。
隻是前腳聽小棉襖不太高興地回來,也沒告黑狀。
還是自己問了她身邊服侍的人才知道,說是因行事張揚,叫王氏的小姐說了幾句。
裴文運本也沒往心裏去。
王氏乃《氏族誌》上排一等,家中規矩大些也正常。
王氏的小姐自幼在家中耳濡目染,會對女兒有些微詞,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隻要女兒自己能接受,沒到他麵前來告狀,就權當無事發生。
不聾不啞,不做家翁嘛。
可裴文運卻沒想到,兒子竟然對這件事氣性這麽大。
連商量都沒跟自己商量一聲,直接就去王氏態度強硬地退了親。
退親之後,無論王氏的小姐百般苦求,都不肯見人家一麵。
裴文運覺得自己不太方便插手兒子的感情生活,一直按捺住沒問。
可昨天看兒子一口一個“玄姬”,應當心中還是有情的。
他年紀大了,搞不懂這些小年輕是作如何想的。
反正,兒孫自有兒孫福。
自己管太多,反倒是壞事。
由得他去吧。
但女兒的事,自己卻是一定要管到底的。
任憑兒子說爛那三寸不爛之舌,他也心如磐石,不改其誌。
沒得商量!
之前和魏國公家的婚事,別說兒子生氣,他也不高興。
最後消氣,還是看在女兒軟言溫語地說了許多好話,做了許多好吃的份上。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他固然知道鄔皇後賜下這樁婚事,是出於政治目的。
可他生氣於,女兒竟然答應了。
為什麽要這麽顧全大局?
她是自己的女兒,不需要這樣做!
俗話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裴文運不想做這樣的人。
活該懂事的,聽話的,吃虧嗎?
憑什麽?
女兒越知進退,他就越心疼。
說到底,魏國公府那一樁樁烏糟糟的事,全是鄔皇後娘家的事,和他們裴家有什麽關係?
托生在這樣的家庭,固然讓人心生憐憫。
可犯不著賠上自己。
鄔皇後自己心軟,不願對娘家施以雷霆手段,想借助外力,這的確是個法子。
可卻也是件吃力不討好的事。
誰知道,會不會管得嚴厲了,鄔家的人去宮裏哭一哭,反倒降下罪來?
到時候裏外不是人。
裴文運是不願女兒去趟這個渾水的。
奈何她身為女子,總歸比男子心軟許多,叫鄔皇後三言兩語給說動了。
賜婚的旨意送來相府的時候,裴文運心裏那叫一個氣。
偏生還舍不得衝著可憐巴巴的女兒撒氣。
兒子已經黑著臉了,總不能他再給女兒氣受吧?
那自己的小棉襖得有多可憐?
裴文運舍不得。
在女兒的婚事上,他已經忍氣吞聲過一回了,絕不會再讓自己吃第二次的虧。
……
譚仕亮回去宮中複命,將自己與裴家父女倆的對話一一道出。
聖上聽完,對鄔皇後笑道:“如何?朕猜得可對?”
“蕭蕭心思敏感,腦子太聰明,就喜歡想太多。事兒又鬧得這般大,定然會打聽朕同你對這樁事的看法。”
“皇後,你可是輸給朕了。秋獮之行,朕勢在必得。”
鄔皇後笑得豔麗,卻沒出言反駁。
餘海月湊趣道:“瞧陛下這話說的,本就是娘娘念著陛下整日在宮中悶悶不樂,才特地提了這賭約,好讓聖上開懷。”
“如今倒顯得娘娘不知世情了一般。”
聖上指著餘海月哈哈大笑。
“你這好婢子,倒是知道向著你主子說話,沒白疼你。”
鄔皇後此時方說話。
“妾身與蕭蕭也算是熟識多年,知其本性,怎會不知她心中忐忑?”
“不過妾身倒是沒想到,阿祚為了保命,愣是裝了這麽多年的癡傻模樣。”
聖上臉上的笑意也收了,拍了拍自己滿是贅肉的大腿。
“誰說不是呢。”
“說到底,還是朕虧欠他們母子二人太多。”
鄔皇後略帶嘲諷地看著他。
“既然知道,那今夜何不就去宸妃那兒坐坐?”
“整日圍著容琴打轉,也不怕這宮裏的癡情女子對陛下望眼欲穿。”
聖上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這不是,正新鮮著嗎?”
“等有了位分,朕也就撂開了。如今她在宮中沒名沒分的,朕怕有那些個不長眼的,給她氣受。”
鄔皇後沒好氣地剜了他一眼。
“聖上這是在點妾身呢。”
“不不不,沒有、沒有。”
聖上腆著臉,湊上去。
“容琴是你侄女,朕不過是看在皇後的麵上,給她點體麵罷了。”
鄔皇後理了理鬢角。
“這等體麵,妾身並不想要。”
“妾身也不是舍不得那位分,隻是單獨冊封她一人,顯得過於打眼了些。”
“況且妾身也不願叫朝上的人再多嘴多舌,數落妾身的不是。”
“日日都有指責妾身牝雞司晨的彈劾,陛下如何就不知心疼妾身一些?”
“再緩緩吧,等容琴有了身孕後冊封也來得及。”
“那時候師出有名,縱是再知禮守禮的老學究,也無話可說。”
“總不能讓陛下的血脈沒個名分,連玉牒都上不去吧?”
聖上知道,這是鄔皇後最後的退讓,自己也知足。
“行,就依皇後說的辦。就再委屈容琴幾日。”
鄔容琴如今年紀輕,正是容易懷上的時候,倒也不必等上太久。
“不過……阿祚的事……”
聖上躊躇著,不知該如何開口與鄔皇後商議。
鄔皇後斜了他一眼。
“孩子都怕得裝了這許多年了,陛下還想怎麽做?”
“繼續當不知道不就得了?”
“沒得把人給嚇壞了。”
“也給宸妃和幼猊少生點事。”
至於濟陽公府的嫡長女,自然是要從太子妃的備選名單上劃去的。
鄔皇後心中冷笑。
想拿她去做擋箭牌,為自己謀利?
也得看她願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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