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頭摸摸下巴。

    “也是。黃泉冥樓得了這人，還不得往死裏要啊？但是姐姐，沒事，若你喜歡，就算買不起，也能親香親香。”

    齊酥莫名其妙。

    “什麽意思？”

    小柳頭嘿嘿一笑，很有些猥瑣。

    “我不是說了，我有門道麽？雖然買不起，但是摸摸小手，聊聊天，還是能做到的。”

    …

    當著大師的麵，討論他本人的拍賣價格。

    於大師太過無禮。

    所以展示過之後，道慈禪師就坐著他的蒲團，重新消失在半空中。

    就衝人家這營銷手段，黃泉冥樓當得起這鬼市第一樓。

    小柳頭拽著齊酥從人群裏出來。

    把她安置到一個清淨的角落，讓她暫時在這裏等一會兒。

    還體貼地叮囑著。

    “我一刻鍾後就回來。你一個人當心，千萬不要吃喝別人遞過來的東西。”

    齊酥盤膝坐在椅子上。

    隔著一道半透的紗屏，大堂裏頭熙熙攘攘。

    抬頭看著頭頂黑黝黝的石頂。

    被一種巨大荒謬擊中。

    等等，她本來到懸山鬼市是幹嘛來著？

    …

    小柳頭很快去而複返。

    手裏拿著一根玉簽，引著齊酥離開大堂，在溶洞裏七拐八拐，停在一麵山壁之前。

    山壁外頭站著兩個黑衣人。

    小柳頭把玉簽給他看。

    黑衣人皺了皺眉頭。

    “怎麽又來了一個？”

    小柳頭：“我這姐姐隻是看看。大管家都說了行。”

    黑衣人聽到大管家的名字。

    “進去吧，一炷香就得出來，不得延遲逗留。”

    小柳頭帶著齊酥進去石門。

    吐吐舌頭。

    “一千兩也就一炷香。”

    他轉頭看齊酥，“姐姐，你不會心疼吧？”

    齊酥麵無表情。

    “沒事。我要是心疼，就把你的腦袋擰下來。”

    。

    這是一間閨房。

    熏著雪蕊香，掛著輕紗慢。

    被褥是茜紅色桃枝被，連繡墩都是緞麵繡彩蝶撲花的。

    穿著白衣的和尚閉目端坐在房內。

    收攏佛珠，眼觀鼻鼻關心。

    齊酥以為是誤闖了西遊記女兒國的片場。

    這間石頭閨房裏，不僅有和尚，還有七八個女妖怪。

    此刻正竊竊私語的圍在那和尚周圍。

    隻不過，和尚麵前有一道鐵欄杆阻隔著。

    將這間閨房一分為二。

    說是閨房，也像是一間特意改造的牢房。

    小柳頭胳膊肘又戳了戳齊酥。

    “姐姐，我說的對吧。可受歡迎了。”

    說話間，其中一人已經忍不住了。

    “你說你是道慈，與我念段佛經聽一聽。”

    旁邊人，噗嗤一聲笑了。

    “你以為大師是豐樂樓的女伎，你叫他念經，他就念經？”

    又有人說道：“站起來，我看看身高。”

    無論周圍的人說些什麽，那和尚隻閉目安坐，一派入定模樣。

    倒有幾分高僧墮入地獄的既視感了。

    這時候，一隻纖細修長，染著殷紅豆蔻的手指，伸到和尚下頜，把他的臉抬了起來。

    和尚那一雙清冷如淨琉璃的眼睛，因此睜開來。

    附近靜寂一瞬。

    立刻喧囂起來。

    “你怎麽能進去？你竟敢上手摸？不是說了不能碰他麽？”

    “你沒看旁邊守門的都沒說話？肯定她交的錢更多唄。”

    那女人不僅摸了，手指還在他臉上撚了撚。

    她生得高挑，妝容濃釅，看著不過二十五六歲，很是妖嬈美麗。

    “噓，這是巫婆婆的幹女兒。”

    齊酥心中動了動。

    ……巫婆婆？

    那女子對周圍的議論充耳不聞，像是個嚴苛的主顧正在挑選著趁心意的豬牛肉。

    片刻後，她手放開。

    扭著腰肢跨出鐵柵欄。

    看樣子意興闌珊，這就準備出去了。

    小柳頭樂嗬嗬搭話。

    “姐姐，這和尚難道是假的？”

    女子冷冷笑了笑。

    “假不假的不知道，反正是少了點東西。隨便用用倒也足夠了。”

    眾人嘩然，還未來得及說話。

    守在鐵柵欄外的護衛：“休得胡言亂語，對大師不敬。”

    女子斜眼看去。

    “沒想到。黃泉冥樓，不止冥器做得栩栩如生，連人都能仿製個九成像來。”

    想來那巫婆婆身份了得，她這麽拆台，護衛也隻是看了她一眼。

    裝作沒有聽到。

    女子晃著腰肢從齊酥身邊過去時，一雙眼睛落在她身上。

    打量了幾眼。

    丟下一句莫名其妙的“有意思”，就出門而去了。

    齊酥轉身也要出去。

    被小柳兒拽住手臂。

    少年眨巴著眼睛。

    “姐姐，一千兩，還沒聽個響呢，你就要走了？”

    齊酥：“沒意思，他又不念經。”

    見齊酥真出去了，小柳兒哎哎兩聲，也隻得跟出去。

    一邊走著一邊念叨。

    一千兩，一千兩……

    等我跟他們套套近乎，看能不能再退一點回來吧。

    兩人出了那扇有護衛把守的石門。

    那位巫婆婆的幹女兒早已不見了蹤影。

    齊酥問：“巫婆婆是誰？”

    小柳兒嚇了一跳，趕緊左右看看。

    “走走，去個沒人的地方再悄悄告訴你。”

    。

    巫婆婆是懸山鬼市裏的傳奇。

    她醫術高明，毒術也很高明，同時還精通一些巫讖跳大神之類的玄學業務。

    鬼市裏頭有句話。

    閻王叫你走，巫婆叫你留。

    就連黃泉冥樓，對她都是客客氣氣的。

    沒看剛才她那幹女兒都能直接上手摸大師。

    其他人隻能在旁邊幹看著。

    至於鬼市裏頭眾人對她如此敬畏，乃至諱莫如深，主要是因為，這婆子不僅有醫術，她還是個瘋子。

    真瘋子。

    研究新藥的時候，隨便在鬼市裏頭放毒放蟲放煙，都是家常便飯。

    死了的人被她拿去喂蟲子。

    活著的拖回藥塚做藥人。

    而且她脾氣陰森古怪，心眼極其狹小。

    隻要聽到有人罵她，甚至隻是道聽途說，也要把那人拖回藥塚去報複。

    久而久之，大家都不敢當麵議論她了。

    齊酥摸了摸下巴。

    怪不得那豐樂樓裏的舞女跟她說。

    你隻管去懸山鬼市打聽。

    那老婆婆名氣很大，都認得她的。

    “怎麽能見到這位巫婆婆？”

    小柳頭聽她一說，嚇了一跳。

    “我的姐姐，你有啥想不開要見她呢？你這麽漂亮，這麽年輕，指不定看到你，她嫉妒心一起，你就再也出不去了。”

    齊酥：“我有件要緊的事，想找她打聽一下。”

    小柳頭努力阻止無果後。

    歎了口氣。

    “好歹咱們姐弟一場，我幫你想想辦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