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程府。

    “呼嚕嚕——呼嗚嗚——”

    內院中的一處房間裏，身材寬胖的程咬金正在床上熟睡，呼嚕聲如同悶雷一般，一聲又一聲的接著炸響。

    也正因此，他的夫人每次將他壓榨完之後，便將他趕到這處偏房入睡。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悄摸摸的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人影摸著黑朝著程咬金走去，剛剛靠近床邊，原本鼾聲如雷的程咬金突然睜開了雙眼，當場一個鯉魚打挺就跳下了床。

    “呔！”

    “何方歹人，竟然妄想偷襲你程爺爺！”

    漆黑之下，程咬金一邊朝著人影大吼道，一邊朝著眼前身形廋高人影的麵門揮拳攻擊而去。

    眼看著攻擊即將轟在身上，但是人影卻是站在原地未動，隻是低聲平靜地說了一句，“咬金，是我！”

    聲音剛落，程咬金拳頭也在人影鼻尖一公分的距離停住了。

    程咬金不可置信地朝著眼前的人影低喊道：“二哥？是你嗎二哥？”

    “是我！”人影再次回了一句。

    程咬金聽到答複，連忙去將房間內的燭火點燃。

    隨著房間內的光線明亮，程咬金也看清了眼前之人的麵容。

    確認過的眼神，這就正是他的二哥秦瓊。

    “二哥，真的是你啊！”

    程咬金激動直接上去就給秦瓊了一個熊抱。

    也多虧秦瓊是個練武之人，不然被程咬金這麽用力一抱，指定要被抱出內傷來。

    “好了咬金，這次來我是有事來問你的。”

    秦瓊騰出手拍了拍程咬金，沒有忘記自己來著的正事。

    他秦瓊一生之中交友無數，但是能夠真正信任和交心的人，也就隻有程咬金一人。

    程咬金一邊鬆開秦瓊，一邊摸了摸因喜極而泣，眼角處那並不存在的淚水。

    “二哥，你要問我什麽？”

    “對了，你不是應該在突厥嗎？怎麽突然回來了？”

    “還有，如今外麵都在傳你已經成為了突厥的金刀駙馬，還幫助突厥攻打已經歸附我我們大唐的庫莫奚和契丹。”

    “俺老程知道，你不是那種人啊，這一切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關於秦瓊的這等謠言早已在大唐傳的滿天飛，尤其是在長安一帶。

    這幾天，程咬金總是吃不好，睡不好的，憂心忡忡。

    如今見到了人，當場就將心中的疑問一股腦的拋了出來。

    即便很多人都在這麽傳，但是他始終不願相信，他的二哥會是那樣的人。

    秦瓊聞言，不由歎息一聲。

    “唉！”

    “咬金，這次我就是為了這件事回來的。”

    “我幫助突厥攻打契丹和庫莫奚事實，但是我一直以為他們還是突厥的實力，並不知道他們已經歸附了我大唐。”

    “而且我也並不是突厥的金刀駙馬，這一切都是那頡利在汙蔑我，造謠我的。”

    “他一直想要我投靠突厥為他效力，可是我身為大唐的臣子，怎麽可能投靠他異族呢？”

    “所以他想要通過這種方法敗壞我的名聲，想要逼我就範。”

    聽到秦瓊說的這些，程咬金一下子就沉默了下來。

    看著秦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秦瓊見了，疑惑的皺眉道：“咬金，你有什麽話就直說。”

    “你一向不是個有什麽顧忌的人，再者你我之間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程咬金深呼吸一下。

    “二哥，既然如你所說，你既不是如傳言中那般是突厥的金刀駙馬，也從未想過要投靠突厥，投靠頡利，那為何又要幫他們攻打契丹和庫莫奚呢？”

    秦瓊短作猶豫之後，一臉認真看著程咬金。

    “咬金，今天我對你說的這些話，你萬不可讓太子知曉。”

    在來長安的路上，秦瓊已經得知李承乾被立為太子一事。

    思索片刻，他還是決定將自己和頡利之間的交易告訴程咬金。

    程咬金此刻聽到秦瓊這話，卻十分疑惑。

    “二哥，這與太子有何關係？”

    “咬金，去年的事情你是知道的。”

    “陛下信任我，出城那日讓我帶領玄甲軍在開遠門鎮守，一來為了接應，二來防止殘黨與舊臣勢力作亂。”

    “可是到最後，我不但接應不力，以致陛下被俘，更是使得陛下費盡財力和時間培養出來的玄甲軍精銳之師盡數被頡利坑殺。”

    “之後也讓我大唐一方萬分被動，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就連皇後和大皇子也被要求前往突厥為質。”

    “當時我主動請纓隨同一起前往突厥，一是為了頡利對皇後和大皇子不利，二是為了將功贖罪，三也是為了陛下時候看到我不痛快們，繼而可能牽連我秦家。”

    秦瓊一邊說，程咬金一邊頻頻點頭。

    對於秦瓊的說法與做法，他是十分能夠理解的。

    當時的那種情況，但凡換一個忠心的臣子，都會這麽做的。

    忽然，正在秦瓊要繼續往下說時，他又想起了了一件事情。

    連忙問道：“對了二哥，在去年年底時候，外界都在傳言皇後有了身孕，而且其肚子裏的孩子還是頡利······”

    秦瓊因為一直在突厥，活動範圍十分受限，所以這大半年來對於外界的消息知之甚少。

    在聽到程咬金說長孫無垢肚子裏的孩子是頡利的瞬間，當場重拍了一下桌子。

    一臉怒聲道：“胡言亂語！”

    “這一定又是那頡利在造謠！”

    “皇後被查出有身孕之前，我一直守在皇後身邊，那頡利即便有心，也根本沒有那個機會！”

    程咬金見秦瓊說的這般斬釘截鐵，瞬間沒有了任何懷疑。

    “二哥你別生氣，這都是當時外麵這般傳的，並不是俺老程說的。”

    “你繼續說，接著之前的繼續說！”

    程咬金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沒想到自己的這二哥反應這般強烈。

    不過他也能理解，像皇後那般賢德之人，平日裏對於幕僚臣子們又是極好，他二哥這種嫉惡如仇之人，定然是見不得有人汙蔑的。

    此時，秦瓊的怒氣也慢慢散去。

    繼續說起了事情。

    “我幫頡利攻打契丹和庫莫奚，完全是我與頡利的一場交易。”

    “今年一月上旬的時候，長孫無忌作為使者來了一趟突厥。”

    “我雖不知其出使的目的，但是在那之後 之後不久，頡利便找上了我。”

    “他說若是我能夠幫助他帶兵平定契丹和庫莫奚，以及殺了康蘇密，就放大皇子回大唐。”

    “當時我並不知道這兩族已經歸附我大唐了，隻以為他們隻是突厥內部的造反。”

    “而大皇子之所以會到突厥，完全是因為我當初接應不及時，讓陛下被俘導致的。”

    “我想著這要求並不是特別過分，答應下來不但可以讓大皇子回來，不用再待在突厥牧羊受苦受辱。”

    “同時這樣也能夠讓進一步讓突厥勢力內部消耗，加大草原各部對頡利的反抗情緒，從而讓草原大亂起來，屆時我大唐或可從中尋找到一絲滅掉突厥的良機。”

    “整個事情就是這樣，直到那契丹辱紇主說出實情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被頡利算計了。”

    “唉！”

    “咬金，我是萬萬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今天這一步。”

    “此次回來，我就是想要找陛下好好解釋一番，好讓陛下知道我並沒有背叛大唐，投靠突厥。”

    “事情牽扯到太子，所以咬金，這件事你萬不可讓太子殿下知道啊！”

    秦瓊又是一聲歎息，害怕李承乾得知此事之後會產生情緒，當即再次囑咐起了程咬金。

    程咬金卻是沒有應聲，反而眼神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秦瓊。

    秦瓊詫異，“咬金，你這是？”

    “唉！”程咬金這個時候也是長歎了起來。

    搖了搖頭道：

    “二哥啊！”

    “我的好二哥啊！”

    “你以往不是挺精明，腦子也很靈光的嗎？”

    “這次怎麽就成了一個糊塗蛋，被那頡利接二連三的算計呢！”

    “大皇子是誰？那可是陛下的嫡長子，是大唐儲君之首選！”

    “如此重要的人質，那頡利能夠這麽簡單的就將其給放了回來？”

    “你從一開始就被頡利給騙了，大皇子能夠回來，根本就不是因為你和他之間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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