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五章 恭賀尚書左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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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唐人生張陽李玥!
    臨時府衙外,風雪依舊,府衙內茶葉蛋飄香,在處理世家遺產的問題上,眾人表現出了最輕鬆的一麵。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終於一鍋茶葉蛋被十來個人吃完了。
    張陽喝下一口茶水,放下茶杯。
    與一群小吏坐在一起的高季輔問道“依縣侯所言,建設官學讓地方州府自己來主持?”
    岑文本笑道“無妨,我們隻是在此議論而已,各抒己見。”
    在座的人紛紛開始議論。
    張陽端坐著,笑道“州府興辦多少官學,朝中按照人口來決定,一來可以確定人口數量,查問有多少隱戶,鼓勵賤籍還籍,做完這些再論官學開辦。”
    “慢著。”岑文本打斷道“縣侯,地方州府與中樞難免有意見不合之處,如果令其開辦官學,也該給予鼓勵才是。”
    眼前的眾多文吏紛紛點頭,看來是站在岑文本這邊的人更多些。
    張陽淡淡道“讓地方州府興建官學是朝中的要求,他們不能不從,其次朝中用賒賬的方式,讓他們先從地方州府中調度銀錢,如果建設完工賬目無錯,朝中再經過核查之後給予清賬。”
    “至於文本兄所言的激勵,在下以為大可不必,興建官學是民心所向,是群眾所需,這不是地方州府的功績,而是他們該做的事。”
    “希望各位也能明白,官學所在不能受地方州府控製,而是直接由朝中統管,至於後續如何,可以介入地方官吏的風紀考評,地方治理本就影響他們升遷。”
    計劃從這位縣侯的口中說出,大家都沉默了,這與一開始的規劃不同。
    縣侯的意思是,興辦官學地方不做也得做,沒有好處更要做。
    別人為了讓馬兒跑起來,會給予草料。
    而這位縣侯為了讓馬跑,會給一鞭子。
    沒錯就是一鞭子,馬兒不得不跑,他手段還是一如既往地強硬,麵對世家都不退讓,也該強硬的。
    高季輔覺得朝堂就需要這樣的強硬,大唐強大了,何必委曲求全。
    許敬宗,李義府等人都是出自這位縣侯手中,其嚴苛……可見一斑。
    見岑文本沒有說話,在座的也不好吱聲。
    張陽又笑了,低聲道“之後的事情,交給文本兄去安排了。”
    岑文本拱手道“若中書省有了章程,下官還會與縣侯商議的。”
    “我相信文本兄的能力,說笑了。”
    等這些官吏走出府衙,外麵的風雪更大了。
    今年的休沐注定忙碌,張陽與李泰,李治走入風雪中。
    隻是過了小半個時辰,地上的積雪早已淹沒了馬蹄。
    原本裝著銀錢的馬車也被風雪掩蓋。
    張陽伸手撥開一層積雪,伸手觸碰到銅錢時的冰冷很刺骨。
    幾枚銅錢放在手中仔細看著,上麵的印花就是前隋的五銖錢,品色很差。
    李泰在冷風中哆嗦著,“當年諸侯割據世道混亂,前隋時期雖說社稷穩定了,更不要說當年兩朝南北分立,朝代更迭,加以私鑄嚴重,貨幣品名甚多,才會導致銅錢混亂。”
    張陽歎道“銅錢若失去了坊間的信任,人們會回歸以物易物。”
    李泰頷首道“不想當年亂世,世家竟能積攢下如此財富,父皇初登基之後,家國貧瘠,父皇與母後更是緊衣縮食,可歎社稷危難之時,父皇隱忍度日,世家豪族藏富百萬貫,可恨。”
    聞言,李治也露出了同仇敵愾的神情。
    張陽從馬車中拿出一袋銅錢,年份越久越老舊的銅錢也越加難以辨認了。
    再朝著遠處看去,岑文本帶著人早已回了長安城,他們的身影淹沒在風雪中。
    從這駕馬車走到另一駕,這裏是一些字畫與名貴的硯台毛筆。
    張陽還發現了幾幅王羲之的真跡。
    李泰又道“範陽一把大火燒了一天一夜,許多東西已找不到,這些也都是馬周從火裏搶出來的,至於田冊與戶冊在趙國公手裏。”
    張陽放下手中的錢袋子,歎道“文本兄啊,文本兄,害我不淺,賬冊五十萬貫與銅錢的成色相差甚遠,哪有五十萬貫,太為難人了。”
    說罷,還是讓人將這些銅錢都送入新修的庫房。
    雪勢越來越大了,張陽腳步匆匆回到了家中,此刻的家中很安靜,還未走入家門,就聽到了碗筷的動靜。
    風雪不斷吹著,家門上黏上了薄薄的一層雪。
    門檻已被積雪淹沒,與地麵的積雪連在一起,隻有門縫還清晰可見,能夠見到縫隙中溫暖的燈火光。
    張陽伸手正要推開門,門卻開了。
    小慧端著碗打開門,笑道“師父,回來啦!”
    “嗯,還有吃的嗎?”
    “有老師包了餃子。”
    小慧連忙將師父迎進門。
    弟弟妹妹,兒子女兒與熊大都在屋內。
    李玥與兩位嬸嬸坐在一旁正在縫補著衣服。
    李麗質又從爐子的鍋中撈出一碗餃子,捧著遞上,“弟弟妹妹吃得多,隻剩這些了。”
    “足夠了。”張陽接過碗筷一邊吃著餃子,“在外麵吃了茶葉蛋。”
    屋內很安靜,用了飯食弟弟妹妹便開始睡午覺。
    爐子內的火焰忽明忽暗,窗戶稍稍打開了一條縫,讓爐子的煙可以飄到屋外。
    屋內與屋外像是兩個世界,外界是天寒地凍,屋內溫暖得令人想睡。
    張陽脫下了早已濕透的官靴,將雙腳放在爐子邊取暖,躺在躺椅上,聽著李玥與兩位嬸嬸的低聲細語,睡意襲來,昏昏沉沉睡去。
    貞觀十二年的冬天,世家這座大山塌了,範陽的世家倒了。
    其他幾家膽寒皇帝的雷霆手段。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眼看著危機出現,眼看著範陽盧家毀於一炬。
    這世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榮華富貴。
    世家早已爛到了根子。
    危機意識是每個時代都必須存在的東西。
    如果世家覺得他們的榮華富貴是理所當然,心安理得的,那麽他們距離滅亡不遠矣。
    天地間冰雪初融的時候,暖陽第一次出現在蔚藍的晴空中。
    夫君很喜歡這藍天,每每都是看不膩的。
    天上沒有雲朵,就連風都是溫暖的。
    李玥抱著洗好的被褥出來,將它們掛在竹竿上晾曬,弟弟妹妹正在做著大掃除,整個家都彌漫著肥皂的香味。
    隻有張陽無所事事,手裏拿著一卷書,這卷書乃韓非子的《外儲說》一篇。
    韓非子的原本早就毀於戰亂中,這些都是後世抄錄和編譯的。
    在世家的遺產中有很多書籍,甚至不少是孤本。
    但這一次依舊沒有發現當年張衡留下的《算罔論》的殘卷。
    算罔論是少有的在古時候辯證天地宇宙的書卷。
    見不到《算罔論》的全卷,也無法一窺當年張衡對天地宇宙理解到了什麽地步。
    這位天文學家的造詣究竟到了何種境界。
    許久後,張陽放下了書院,“我真是瘋了。”
    李玥好奇道“怎麽?”
    “沒什麽,我有了一個想法,可現在又覺得這個想法很荒誕。”
    她笑道“那就不要想了。”
    將書卷整理好,李玥又道“母後說今年的大朝會,各國使者都會去長安城,夫君是南詔王,問是否去朝賀。”
    張陽枕在她的膝蓋上,低聲道“不想去。”
    見到夫君還有些任性的一麵,她柔和地笑著,低聲道“那就不去了。”
    風吹過的時候,華清池掀起一片漣漪。
    幾隻飛鳥輕點水麵飛快地掠過,當山林中又有了鳥叫聲,就說明寒冬過去了。
    小清清紮著兩個羊角辮,又胖又圓的小臉寫滿了委屈,就坐在小板凳上,書卷放在一張稍高的椅子上,就這麽坐在家門口,一手提著筆正寫著。
    她很想出去玩,可在兩位嬸嬸的目光下,她隻能努著嘴繼續做題。
    這個冬季寒冷得出人意料,現在的朝堂為了來年官學開辦的事忙得不可開交。
    李世民聽岑文本說了張陽的官學之策,這位皇帝明白這位女婿是何種人物,這些錢進了驪山想要拿出來談何容易。
    這小子能吐出來就怪了。
    想到鄭公對張陽官學之策很滿意,也不計較了。
    縱使心中有所不滿,此刻的皇帝都忍下了。
    岑文本走出皇帝的行宮,對一旁的高季輔道“你兒子還在河西走廊?”
    高季輔也不隱瞞,言道“家中犬子科舉及第,受禮部許尚書提攜,在河西走廊任職長史,幫助狄知遜主持互市。”
    “來年將你兒子遷回來,入門下省來官學做事。”
    聞言,高季輔心頭大喜,“謝左丞。”
    兩人走出驪山,從幹淨的小道走到還有些泥濘的官道上,岑文本又道“這是陛下安排的。”
    聞言,高季輔向行宮方向行禮,“謝陛下。”
    孩子能夠回到身邊是最好的,高季輔早有想將兒子遷回來的意思,但總是難向許敬宗開口。
    岑文本的笑容帶著深意,繼續走著。
    天氣乍暖還寒,如今才十二月,寒冬遠未過去。
    皇城內有了些許熱鬧,有了來來往往的官吏。
    岑文本回到了秘書監,今天他見到了一個人,來人是裴宣機,乃是河東裴氏中人,裴矩的兒子。
    見多了勳貴子弟貪圖玩樂,後輩沒有出息的事不少。
    岑文本剛坐下,喝下一口熱茶抬眼看了看裴宣機,又看了看手中名冊對他的記述。
    “你要去支教?”
    裴宣機回道“在下學識淺薄,科舉尚不能及第,若用來教書倒也合適。”
    有一個小吏又遞上一份奏章,岑文本皺眉看著,這份奏章是裴宣機以前的記錄。
    岑文本皺眉道“你和裴行儉算是同鄉?”
    裴宣機點頭道“知曉其人,在河東從未謀麵。”
    見他還是點頭,裴宣機皺眉站在原地,也不知道眼前這個剛剛升任左丞的人考慮什麽。
    他與張陽的年紀相當,從相貌與談吐來看比驪山那位更加持重一些。
    岑文本又道“去河東支教?”
    裴宣機解釋道“在下出身河東,河東乃是在下的故鄉。”
    “可是已經安排了人手去河東支教。”說罷,岑文本歎息一聲合上手中的奏章,又道“早年前你跟隨李政藻,後來因白糖案被李政藻所棄,之後你有意攀附驪山,再之後就外出遊曆參與了範陽之變,可對?”
    裴宣機低著頭道“正是。”
    岑文本打量著他,低聲道“你可以去河東支教,多一個人手也好。”
    “謝左丞。”
    “但……”話語一頓,岑文本深吸一口氣,緩緩道“你去河東之後,再也不能和參與範陽之事的人往來,並且每月都要去所在縣丞遞交行狀,如此可好?”
    裴宣機朗聲道“多謝左丞。”
    秘書省內,還有官吏進來,岑文本寫了一份文書,蓋印之後遞給他,低聲道“河東不止你一個支教夫子,往後好好教書,不得擅自離開,因你是望族之後朝中對你多了一些盤問,還望不要見怪。”
    “左丞有所顧慮是應該的。”
    “嗯。”
    “在下告辭,這就奔赴河東。”
    岑文本和善地笑了笑,“你且去吧,地點與縣衙都寫在文書了,交給當地縣丞便好。”
    “喏。”
    裴宣機躬身行禮,走出了秘書省。
    出了長安城,他用自己僅剩的銀錢買了一匹快馬,翻身上馬沿著渭水河朝東走。
    路過驪山的時候,裴宣機看向那裏,他喃喃道“恭祝縣侯升任尚書左丞,往後海闊天空任爾施展,往後你我再也不相見,在下會在河東聽著長安城的消息,聽著你這位縣候的所作所為,願我們都能有個善終。”
    言罷,裴宣機拿起水囊,麵朝驪山灌下一口酒水,大笑三聲,策馬朝著河東方向而去。
    有一份急報送入長安城,範陽出事後過了兩月,現在清河也出事了。
    中書省內,長孫無忌看著急報又道“瘋了,瘋了!這幫人都瘋了!”
    推翻世家的風浪一陣高過一陣,房玄齡低聲道“鄭公所念的那份討伐世家檄文,至今沒有查清來曆。”
    長孫無忌犯愁道“將這份急報送到驪山,交給陛下,告知陛下中書省已在安排了。”
    “喏。”
    房玄齡瞧著趙國公此刻來回踱步的焦急樣,很少見他又有這等力不從心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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