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三章 縣侯的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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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人生張陽李玥!
良久,李義府的心情恢複了平靜,他站起身看著屋外的秋雨語氣堅定地道“從此往後,縣侯讓下官做什麽,下官就做什麽。”
許敬宗將張陽的這句話看了很多遍,善不以名而為,功不以利而動。
這是勸李義府做個君子?
他怎麽看都不像是個能夠勸人做君子的人。
這句話也十分不適合李義府的為人品性。
許敬宗再一想,又覺得張陽的話中帶著別的意思,勸李義府做個君子不可能,話語中還有另外一種意思。
他拍了拍李義府的肩頭,笑道“縣侯的話高深嗎?”
李義府頷首道“很簡單的話,越是品味越覺得有深意。”
許敬宗幫他整了整衣襟,淡淡道“老夫知道,你成不了君子,但壞人也有君子作風。”
李義府站得筆直又道“多謝許侍郎教導。”
“嗯。”許敬宗點著頭走出了這個空蕩蕩的太常寺。
其實太常寺的官衙很破落了,太常寺的官吏也就三兩個,像個官邸又不像是個官邸。
許敬宗回頭看了一眼,便覺得李義府想要一路往上爬的路很難。
回到家中,就見到狄仁傑正吃著醬牛肉,許敬宗好奇道“驪山送來的?”
狄仁傑給他遞上碗筷,解釋道“這是晉王殿下帶來的,驪山給了宮裏送了不少,晉王殿下也得了一些,便給了小子。”
許敬宗也坐下來,嘴裏嚼著醬牛肉。
狄仁傑問道“許侍郎給驪山的書信回複了嗎?”
很不喜歡這個小子打聽朝中的事,這孩子太聰明了,過早地接觸這些對他的心性不好。
孩子們該是天真無邪的,現在狄仁傑的成長狀態,許敬宗就很不滿意,“給李義府了。”
狄仁傑回道“現在他應該朝著驪山頂禮膜拜了?”
許敬宗頷首道“嗯。”
“果然都被我說對了。”
“你在得意什麽?”
狄仁傑嘴裏嚼著牛肉,“從小子看到許侍郎給驪山寫書信開始,就已經猜到了之後的一切。”
他擦了擦嘴又道“對驪山說來李義府這個人不重要,但許侍郎需要身邊有這麽一個辦事得力的人,驪山縣侯會看在許侍郎的情麵上給他指點。”
這小子的話,隻說對了一部分,李義府對縣侯來說確實不重要,可驪山也需要朝中有人周旋。
許敬宗撫須道“你知道驪山縣侯以前是怎麽控製人的嗎?”
狄仁傑好奇道“怎麽做的?”
“縣侯先將他的全家抓了,然後讓人去賣命,照理說當那人的利用價值沒了,殺了他全家就可以了。”
狄仁傑點頭道“擔心對方是不是懷恨在心,殺了他全家確實是最好的方式。”
“可縣侯從來不會這麽做,他將那人的全家放了,並且給了他們籍貫,讓他們能夠安居樂業放歸,至於那個給縣侯辦事的人也得到了官職,正在波斯遠征。”
許敬宗低聲道“因此即便是縣侯在坊間罵名很多,但也沒到人人得而誅之的地步。”
“至今也有很多人願意給這些縣侯賣命,驪山縣侯一諾千金,他的諾言都是能實現的,他要誰富貴,那人就會富貴,他要給誰地位,就能讓人身居高位。”
許敬宗拍著狄仁傑的後背低聲道“縣侯做過禮部尚書,入中書省如今官拜尚書左丞,但從始至終他都是一個做事有底線的人。”
“就是這樣的人,即便有這麽多的罵名,總會有人去追隨他,去追隨驪山。”
狄仁傑陷入了沉思,正在思索著這些話。
許敬宗笑道“當你把他們當作人看,他們也會將你當作人看。”
“難怪張柬之如此崇敬驪山,他做夢想要得到驪山縣侯的指點。”
許敬宗笑道“讓他做夢吧。”
這世上有一個個人魅力十足的天可汗,這位天可汗號令天下的英雄豪傑,平定了中原之亂,奠定了大唐的基業。
這位天可汗像是一位大哥,西域,突厥都是他的小弟。
而這個世上還有一個人物,他是天可汗的對立麵。
這位縣侯與天可汗的關係並不好,坊間傳言倆人時常吵架大鬧。
但天可汗是寬容的,他一次次忍下了那些縣候的放肆。
要說這位縣侯立功不少,早該位列淩煙閣了,至於為什麽沒有登上淩煙閣,可能是因為天可汗的英雄氣概下,還有一點小私心。
這也無傷大雅,張陽還年輕,天可汗也正值壯年。
除了天可汗,西域和突厥也甘願做驪山的小弟,四方館的使者除了對天可汗效忠,還會對驪山頂禮膜拜。
無它,因驪山一手掌握著火器,一手主持著對外的戰事。
無論是阿史那杜爾或夷男可汗,又或者是鬆讚幹布,他們都還活著。
阿史那杜爾與驪山化幹戈為玉帛,驪山給了薛延陀的夷男可汗第二次機會。
聽說這位驪山縣侯與鬆讚幹布還成了朋友,盡管鬆讚幹布常說驪山縣侯的手段歹毒。
可眼底裏依舊佩服天可汗與驪山縣侯。
正因如此,長安諸多外使對驪山也是崇敬的。
如果張陽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人,他若殺了鬆讚幹布和夷男可汗,或許不會有這麽多人追隨驪山。
狄仁傑想著,張柬之也不會這般地敬重驪山縣侯。
許敬宗的話語讓狄仁傑沉默了,他見過那些給世家做事的惡徒
狄仁傑繼續思量著,人心是複雜的,惡人的存在是環境造成的?
或者說世家的壓迫與剝奪,要讓他們成為吃人的惡魔,他們願意嗎?他們無從選擇。
貞觀十四年的秋季很平靜,皇帝又一次給了驪山旨意,要讓他們鑄造火炮。
得來的結果還是拒絕和抗旨。
皇帝出了皇宮,看著秋季的景色,身邊跟著長孫皇後。
“觀音婢,你要注意身體。”李世民目光擔憂地看著皇後,見她又咳嗽了。
長孫皇後擺手道“隻是受涼了。”
一旁的宮女連忙遞來一碗茶,“皇後,這是驪山送來的紅糖薑茶,說是秋季喝最合適。”
長孫皇後笑著接過茶碗,一口接著一口地喝著,“嗯,很好喝。”
宮女又道“還很滋補的,聽說汝南公主經常在秋季喝這種茶。”
皇後感歎道“是呀,該好好調養的。”
李麗質又來看望父皇與母後了,她穿著一身簡單的素衣,正在爐子邊煮著茶水。
“麗質,你明年就二十了。”長孫皇後溺愛地看著她。
“女兒還不想出嫁。”李麗質牽著母後的手低聲道。
“你呀,就是在驪山久了。”皇後笑起來的時候有了不少皺紋,低聲道“你看看這長安城,還有誰家姑娘沒有嫁出去的?”
李麗質滿不在乎地道“女兒不著急,再者說驪山還有很多姑娘二十多歲了,也沒有嫁出去。”
皇後無奈搖頭,也由著這個女兒了,誰讓她是宮裏最得寵的孩子。
“母後與你父皇也年過四十了,就想看著你嫁出去。”
李麗質靠著在母後身邊,像極了小時候的模樣,
長孫皇後眉眼笑著,說著話就忘了喝碗中的薑茶。
李世民看著李恪與他的兒子,李恪的兒子名叫李仁,是個邋遢的小子。
皇帝一家子都在這裏散心,隻有陛下一直鬱鬱寡歡。
陛下對驪山一次次抗旨耿耿於懷。
一個太監小聲道“說不定驪山在密謀造反。”
一位年老些的太監道“驪山縣侯是駙馬,不會造反的。”
“那驪山這般抗旨是做什麽?”
“咳咳咳……”
身後的咳嗽聲傳來,幾個太監當即噤聲,回頭見到是晉王殿下,他們陪著笑臉。
李治不悅地看了這幾個太監一眼,沉聲道“若是再聽到你們說這些,都去修昭陵,不用在宮裏留著的。”
聞言,他們撲通,撲通地接連跪下。
跟在李治身後公孫小娘子也是目露凶光。
一直走到父皇與母後的身邊,李治行禮道“父皇,母後,皇姐。”
李麗質問道“稚奴,你清閑在外,驪山的作業可有落下?”
李治聞言也是神情一窒,回道“弟弟時常會看驪山帶來的書籍,不敢耽誤學業。”
十三歲的晉王已是一個半大小子了,個子也長得不錯。
晉王從小就在驪山學藝數載,談吐與言行都很好。
也不知道驪山是怎麽養孩子,凡是驪山出來的皇子與公主,其身形與氣質都很出眾。
李世民拍了拍一旁的座位,“坐吧。”
“喏。”李治聞言坐下,就看到了吳皇兄李恪一箭射出,箭矢落在靶心上。
不多時,李治的跟班紀王李慎也來了,他手裏總是拿著一卷書,是宮裏手不釋卷的孩子。
李世民沉聲道“稚奴,你口口聲聲喚的那位姐夫,現在接連抗旨,朕已向驪山去了四道旨意。”
李治當然清楚父皇想讓驪山鑄造火炮,此事朝野議論頗多。
宮裏已有了驪山抗旨要謀逆的議論,剛剛那幾個太監就在議論了。
宮裏尚且如此,李治懷疑現在的父皇桌上,就有了朝臣彈劾驪山抗旨謀逆的奏章了。
他狐疑地看向父皇,該不會真懷疑驪山要謀反吧。
在父皇身邊如坐針氈,見皇姐又去看看爐邊,掀開一個鍋蓋拿出三兩顆茶葉蛋。
“兒臣餓了。”
等父皇點頭,李治這才站起身快步走到爐子邊,“皇姐?”
李麗質皺眉道“怎麽了?”
李治小聲道“父皇該不會真懷疑驪山要謀反吧。”
她又回頭看了一眼父皇與母後,低聲道“何出此言?”
李治蹲坐在皇姐身邊,皺眉道“宮裏有太監這麽議論,說不定朝中也在議論,人言可畏,如果父皇猜忌……”
說著話,他還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李麗質忽然笑了。
“皇姐,你笑什麽?”
看著這個笨弟弟,李麗質又剝了一個茶葉蛋遞給他,“外界的人都看不明白才會這麽以為,你是從驪山出來的,還看不明白,真是白學了。”
李治低著頭,心說姐夫從未教過造反這種事,一口茶葉蛋入口,沒嚼兩下就咽了下去,喉口一緊便卡住了。
他不住拍著自己的胸口,指了指嗓子示意自己噎住了。
這個弟弟還是處處透露著不穩重和不成熟的表現。
李麗質給他拍了拍後背,又道“跳幾下。”
李治這才原地跳了幾下,終於長出一口氣,撫著喉口道“水。”
皇姐貼心地遞來水,李治心中一熱接過水碗,喝下一口熱水,這才舒坦許多。
“嗯?皇姐是要走了嗎?”
李麗質邁著腳步點頭。
李治三兩步跟上,“父皇他……”
李麗質搖頭道“你還是太愚笨了,多去看看我們驪山的書籍。”
說著話,她翻身上了一匹馬。
“皇姐是要去做什麽?”
李麗質笑道“去驪山練刀。”
在許多宮女眼裏,這位長樂公主拿得起刀,又能騎得了戰馬,據說還身手了得,這種颯爽的模樣,正值風華最好的年紀,讓宮裏的女人們都心生羨慕。
李治撓著頭站在原地,問向一旁的宮女,“我皇姐近來都在做什麽?”
“婢子不知。”
說來這些宮女看起來更笨,便不想再問了。
正想著往回走撞見了吳王李恪。
“稚奴,你長高了。”
對方的手忽然拍在肩膀上,力道還不小。
李治行禮道“皇兄身姿,弟弟才是羨慕。”
李恪看了看四下,帶著他走到一處人較少的地方,“聽說太子離開之時見過你?”
“當初弟弟帶著狄仁傑去過東宮。”
李恪神色多了幾分凝重,“近年來青雀在驪山多有建樹,宮裏常有評論,這太子近來多有刻薄,連父皇都看不下去了,他為難你了?”
李治擺手道“倒是沒有為難弟弟。”
李恪冷哼道“沒有為難?聽說你都被他安排差事了,卻未問你是否願意?”
“其實弟弟在官學署也是……也是糊糊塗塗度日,孔穎達老夫子時常說弟弟沒有整形。”
李治說著話憨憨地撓了撓頭,被夾在皇兄之間早已汗流浹背,說話要謹慎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