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五章 借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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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人生張陽李玥!
最近的驪山要招收很多人,趁著關中入秋之際,驪山在城外建了很多房子,這些房子多在鐵路沿線。
光是一天,驪山就招募了一千名壯力,而這些人多數都是去修鐵路。
又過了三天,驪山招收的壯力已經過了兩千人。
食宿,還孩子上課的地方。
就在那座新設的院校還在夯實地基之時,這驪山又開始鑽朝堂的漏洞了。
門下省內,今天有個叫劉蘭的將領來到了長安城,原來這個將領因阻擊頡利可汗有功,之後被封為郡公。
此人鎮守夏州,也就是朔方一帶,年過四旬,惡名在外。
劉蘭聽著幾個言官的議論,怒道“驪山好大的膽子,竟敢招攬如此多的壯勞力,還敢抗旨!當真要謀反不成!”
他是當初北征突厥的將領,這劉蘭凶神惡煞,眾人不敢招惹。
坐在劉蘭對麵的馬周神色平靜,“驪山需要建設技術院,招收壯勞力也是旨意允許的。”
“你又是什麽人!”劉蘭指著這裏的官吏怒道。
“下官監察禦史馬周。”
“監察禦史?”劉蘭冷哼道“監察禦史又是什麽?打過仗嗎?殺過人嗎?”
馬周直視著劉蘭。
“嗬嗬,你們這些禦史除了動嘴還會做什麽?”
“下官才疏學淺,自然比不過大將軍之威。”
劉蘭再次怒道“驪山抗旨,還要招收這麽多壯勞力,還不彈劾驪山!”
馬周無言搖頭,對這個胡鬧的郡公無話可說,便徑直離開了門下省官衙。
“你去做什麽!”
劉蘭指著馬周道“你去做什麽?某家讓你走了嗎?”
沒有搭理這個人,又有文吏三三兩兩離開。
見勢不好,劉蘭伸手拉住一個較為年輕的文官,怒道“這朝堂是沒人了嗎?讓幾個文官管著都護府,還讓驪山這般放肆!給老夫寫彈劾奏章!”
那文官掙紮著想要逃,卻被這個劉蘭死死攥著,隻能坐下來按照要求寫著奏章。
太液池旁,李世民喝著溫熱的酒水,正在聽著岑文本的稟報,“如此說來,驪山是為了建設鐵路。”
岑文本解釋道“其實在五天前,驪山就與臣說過將來的打算,這一次驪山所作所為臣在昨日就遞交了奏疏。”
李世民頷首道“朕看了。”
“陛下,驪山要在鐵路沿線建設房屋,為了應付入冬時的寒冷,讓壯勞力也可以住下來,從而食宿也不成問題了。”
岑文本接著解釋道“而這個技術院還未建好,驪山已經開始教授技能,據說每個夫子所帶學子五十人,一共八個夫子,往後等建設完成,這些人都會遷入技術院。”
“驪山確實假借修繕技術院之名,來修繕鐵路,可鐵路鑄造也是為了技術院的落成,驪山假借修建技術院校之名來招收民力。”
言至此處,他抬眼看了一眼陛下,又道“這是陛下下旨應允的,朝中一時無可指摘。”
麵對陛下,岑文本不會自信於對陛下的了解,從而來洞察陛下對驪山的底線幾何,以及真正的用心。
臣子有臣子的本分,岑文本隻是將自己的所知的事說出來,包括驪山的種種作為。
李世民沉默良久沒有講話,而是看著太液池久久不言語。
岑文本站在一旁也沉默不言。
有太監拿著奏章而來,“陛下,門下省的奏章,彈劾驪山強征民夫。”
李世民頷首道“放著吧。”
“喏。”太監將奏章放在一旁,又道“陛下,這奏章是劉將軍強迫言官寫的,那言官已懼怕地辭官了。”
李世民這才想到劉蘭回長安城了,痛苦地扶著額頭,“岑文本。”
“臣在。”
“此事你給朕辦妥。”
“喏。”岑文本躬身行禮,快步離開太液池。
劉蘭將軍正在長安城的平康坊與幾個好友正在喝著酒水,“哈哈哈!某家許久不來長安城,倒不知這關中變天了,沒想到這長安城出了這麽一個妖人,煞是有意思。”
另一邊,聽著這些話的袁公瑜就要衝上前去。
李義府攔住他低聲道“公瑜,莫要衝動。”
“他膽敢這般議論驪山縣侯。”
“哼。”李義府頷首道“他這樣的人自然有人去收拾他,敢動驪山的人都已經死絕了,再死他一個也無妨。”
“哈哈哈!”劉蘭的笑聲再次傳來,“某家必定去驪山斬了那張陽的首級,進獻陛下。”
底下一群人正在附和著。
李義府關上了客房的門。
袁公瑜著急道“李少卿可有聽到他的話語?”
李義府整了整衣襟,“就算是驪山抗旨了,陛下都不計較,他憑什麽?他想要那驪山縣侯首級?他能闖進驪山再論。”
這世上不缺找死的人,李義府覺得他這樣的人早晚要死。
驪山是什麽地方?那是社稷重地。
李義府低聲道“你明日一早去找裴行儉,隻要他敢踏足驪山一步,就會被龍武軍拿下,屆時彈劾他圖謀驪山火器,謀逆。”
袁公瑜目光陰狠,從門縫中看到那劉蘭的還在放肆大笑。
關中入秋後,秋雨斷斷續續。
今天早朝,長安城又飄了一場秋雨,直到秋雨停歇,劉蘭讓人寫的彈劾奏章,至今沒有收到回複。
這劉蘭住在長安城西市的一處宅院內,他對幾個侍從道“老夫在朔方苦苦鎮守!哈哈哈!沒想到這長安城的舊人都發財了。”
這位將軍的笑聲帶著狂放,“好哇,好哇!發財了不帶著某家享樂。”
又有仆從來報,“將軍,早朝結束了。”
“嗯?”劉蘭問道“可是有人提及老夫的彈劾奏章?”
仆從如鯁在喉,站著不好言語。
他忽地站起身,拎起仆人的衣襟,怒喝道“說!”
“沒人提及,陛下也未說起。”
“嗬嗬嗬……”劉蘭冷哼道“這驪山是關中最富裕的地方,他們憑什麽這麽有錢?還不是買通了朝中官吏。”
仆從跪在地上戰戰兢兢。
“來人!給老夫備刀備馬,召集某的五百朔方兵,攻下驪山,進獻陛下!”
“將軍!”那仆從抱著劉蘭的腿勸道“不可呀,不可呀。”
劉蘭抬起一腳將他踢倒在地,這人在地上的泥地裏打著滾,“聒噪!”
那仆從又爬了過來,再次抱住劉蘭的大腿,“不可呀!將軍要是真去了,陛下就算是念在當初北征頡利的功勞,也不會放過將軍的。”
“那驪山縣侯權勢滔天,將軍招惹不起的。”
“給爺爺閉嘴。”劉蘭怒得一腳又一腳踢在這個仆從身上,嘴裏怒罵著,“爺爺殺的就是這種隻手遮天的人,要的就是他這樣的人的性命,他是妖人,老夫為民除害,休要再攔!”
那仆從被踹得伏在地上,也不敢去攔了。
直到這個將軍走出宅院,那剛剛被踹的仆從,忍受著渾身的疼痛狼狽地站起身,嘴裏竟有些許笑容。
他一瘸一拐地從後院走出,見到了一個戴著鬥笠的遊俠。
“他走了?”那遊俠低聲問道。
“走了,小人都按照您的要求辦了。”
“哼。”這遊俠冷哼道“你越是這麽說,他越是要去,你是他的仆從,你就這麽希望他去死嗎?”
那仆從慘白的臉沒有血色,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他這樣的人不得好死。”
遊俠遞給他一塊銀餅,“你找個地方養傷,離開關中吧。”
“多謝。”仆從收好了銀餅,低聲道。
後院牆角外的低語結束了,這個仆從腳步蹣跚地走在熱鬧的街道上,他喃喃自語道“你殺我全家,我要你不得好死。”
長安城內,岑文本見到了一個人,他是會雲縣尉遊文芝的幕僚。
聽著這人的交代,岑文本的神色越發凝重,他低聲自語道“卯金刀?劉氏當王?”
那人伏在地上講道“大將軍劉蘭手握重兵,會雲縣尉遊文芝進言海北出天子,在下受高祖恩德,讓妻小有了棲身之地,萬不敢隨那劉蘭在北地謀反,請中丞明察。”
說話間,門外的典儀快步走來,“中丞,裴府尹來了,是為劉蘭將軍之事。”
本來知道這個劉蘭凶名在外,但隨著查探下去,以及劉蘭的所作所為,問題越發複雜。
難怪陛下會如此沉默,這大唐從來不缺瘋子,尤其是像劉蘭這樣的瘋子。
裴行儉走入府衙內,他行禮道“中丞,下官有要事相問。”
岑文本低聲道“劉蘭呢?”
“正在長安城集結兵馬,下官的人馬一直跟著,隨時可以阻攔,也已派人去告知驪山。”
岑文本沉聲道“若是劉蘭前往驪山,你我還有一個時辰。”
裴行儉又道“這件事是聽袁公瑜來報,昨夜,他在平康坊聽劉蘭等人要攻打驪山,便來告知在下,驪山屬長安城十二縣管轄,下官不能熟視無睹,可劉蘭將軍乃郡公,下官不敢妄下定論,主簿上官儀建議下官來見中丞。”
聽明白來由,岑文本招手叫來一個小吏,囑咐道“去捉拿遊文藝,要快!”
說罷他遞上一冊文書,又道“就從京兆府調人。”
“喏。”
裴行儉也遞上一塊腰牌,“牛朝正在京兆府,可調動百餘人手。”
人剛離開,大理寺卿孫伏伽也來到這處官邸。
岑文本狐疑道“孫寺卿怎來了?”
孫伏伽低聲一份奏章道“會雲縣尉遊文芝狀告朔方守將劉蘭,意圖謀反,此人就在長安城,因要捉拿郡公,特來相問。”
“這就奇怪了。”岑文本皺眉道“剛有人告發遊文芝勸劉蘭造反,現在遊文芝反告劉蘭謀反?”
裴行儉皺眉道“朔方局勢模糊不清,此事或許還有其他緣由。”
岑文本歎道“多事之秋呐。”
先有人說遊文藝要與劉蘭謀反,現在遊文藝狀告劉蘭謀反。
一時間竟分不清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裴行儉低聲道“中丞,時辰不早了。”
驪山肯定不會有事,就算是他劉蘭再凶猛,也不是驍勇的龍武軍的對手。
“孫寺卿?”
“下官在。”
岑文本站起身道“已讓京兆府人手去捉拿遊文藝,請大理寺從旁協助,拿住此人,並拿住朔方守軍一幹人等。”
“來人。”岑文本又拿出一份文書,“請李績大將軍調動兵馬前往朔方,務必鎮住朔方兵馬,不得生亂。”
“喏!”
岑文本最後看向裴行儉,吩咐道“動手,拿人!”
“喏!”
孫伏伽苦澀一笑,“怎麽總覺得這些天沒來由彈劾驪山謀逆就有不對勁,現在又有劉蘭變故。”
岑文本重新坐下來,“孫寺卿的意思是……”
孫伏伽連忙道“或許是下官想多了,肯定不會有人想借這個劉蘭之手,滅了驪山。”
說罷,他幹笑道“多想了,肯定是多想了。”
見他不斷地否定,岑文本眉頭緊鎖越聽越有道理,可這事怎麽就透著一股孩子氣呢?
劉蘭是個傻子,被人利用倒也不足為奇,但要是這背後另有其人,就不得不令人警惕。
不論先前種種,還是現在這個衝去驪山的傻子,這一切連起來都是衝著驪山去的。
孫伏伽是個斷案能手,不要用自己的一時興起去揣度一個人長年累月積累的特長,他覺得事情背後有別的味道,那就一定有。
裴行儉快步走出朱雀門,從快步而走慢慢轉為奔跑,他一路跑對身邊的人道“快!備馬,整頓人手,速去驪山。”
劉蘭的人馬剛出長安城半個時辰,裴行儉來到長安城的春明門外,翻身上馬。
“駕!”
戰馬揚起前蹄嘶鳴,馬蹄踏著泥濘一路朝著驪山而去。
秋雨又星星點點落下,冰冷的雨水落在臉上,像是一根根刺紮來。
此刻驪山村外半裏處,劉蘭的兵馬望著驪山。
去查探的斥候腳步匆匆而來,“將軍,驪山村外有兵馬駐守。”
“哪路兵馬?”
那斥候支支吾吾說了一句。
劉蘭沒聽清大喝道“大聲點!”
“是李靖大將軍!”
劉蘭的語調高了好幾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