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六章 接受彈劾與批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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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唐人生張陽李玥!
    好像是今天的天色亮堂得更早了一些,天邊晨曦的光芒更亮了。
    隨著來上朝的官吏越來越多,這裏的氣氛也越發焦灼。
    注意到四周有不少的目光對自己目露凶光,看來宗室的人脈不小呐。
    有兩個陌生人走到麵前,張陽看著兩人好奇,稍稍一禮,“敢問當麵是?”
    領頭之人行禮道“老夫荊王李元景。”
    張陽看著眼前這個年近四十的荊王,回想著自己在宗正寺的卷宗中是否看到過他,李世民的堂兄弟太多了,尤其是堂弟一輩。
    李元景謙遜地笑著,“難道張左丞不認識老夫?”
    眼前一亮,張陽又是行禮,“原來是荊王,久仰了。”
    對李元景這個人實在是沒什麽印信,畢竟與宗室走得不近,皇帝的這麽多堂兄弟,一時間也不可能全認出來。
    張陽尷尬笑著,“在下初任宗正寺卿,不記得當麵名諱,還望見諒。”
    李元景還是一臉謙遜的笑容,“這位是朝中文翰編撰令狐德棻。”
    令狐德棻是個須發皆白的老人家,他拄著拐杖道;“老朽與崔仁師是同輩人,聽仁師說起過你,說過很多次。”
    “是嗎?”張陽還是禮貌臉上帶著僵硬的笑容,“若不是在下剛任職宗正寺卿,恐難見到兩位。”
    李元景帶著不是那麽多善意的笑容,轉身看向朱雀門,“以後我們可以時常走動。”
    朱雀門緩緩打開了,有三三兩兩的官吏走入皇城。
    眾人開始加快腳步,隊伍赫然分成了兩派。
    安靜的皇城中,隻有眾人的腳步聲,腳步越來越快,似乎在較勁,看誰都想先一步進入承天門。
    袁公瑜帶著桀驁的笑容,伸腳一絆,便有一人摔倒在地。
    “哎呀!”
    一聲慘叫傳來,原本密集的腳步聲頓時停下了,場麵如死一般的寂靜,雙方再次對峙起來。
    那摔倒的人吃力爬起來怒道“是哪位同僚如此下作!”
    隨後他的目光落在袁公瑜身上,喝問“是不是你!”
    “嗬嗬,老匹夫休要血口噴人,本官行事從來不下作。”
    “你!”那人指著他怒不可遏,一邊脫著自己的官服道“老夫和你拚了!”
    承天門前,還未早朝一群人便又打了起來。
    張陽再看去,李遠景和令狐德棻早已走入了秘書監,也不知道他們去做什麽。
    再看著承天門,張陽怔怔不語。
    岑文本與高季輔走在一起,倆人低聲議論著現在的情形,看熱鬧之餘還能討論哪一方會贏。
    太極殿內,李承乾見到來上朝的人寥寥無幾,便問道“人呢?”
    殿前侍衛回道“殿下,他們在承天門前打起來,吏部尚書楊師道與兵部尚書侯君集也被牽聯。”
    “這……”
    房玄齡道“殿下,不如今日便休朝吧,總不能讓他們遍體鱗傷還來早朝,朝政之事中書省批複後會交給殿下。”
    李承乾現在有些理解父皇了,難怪當初父皇說過張陽在朝堂一天,這朝堂就不得消停。
    這麽多年了,父皇對他的了解從來沒有變過,這張陽根本就沒變。
    便吩咐道“讓張陽去東宮,孤要見他。”
    “喏。”
    張陽站在承天門下,他與許敬宗依著石牆正在聊著家常,“你應該多吃點枸杞,平日裏要多節製。”
    許敬宗低聲道“縣侯,下官年過四十已有四個孩子了,那婦人竟還不滿足,近日開始專研一些西域的補藥。”
    “少吃藥,還是要鍛煉身體為好。”
    “下官明白,會與那婦人再論道理的。”
    承天門前的群架還沒結束,許敬宗與張陽清閑,繼續攀談著,從生活經驗聊到了當今的世界局勢。
    有侍衛來報,“張左丞,太子殿下請見。”
    張陽從牆根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官服,“我先去一趟,你命人多準備一些治傷藥,讓太醫署準備準備。”
    承天門的群架還沒結束,不忍再去看他們那些毒辣的招式。
    東宮內,李承乾來回踱步走著,稍稍停下腳步又看向一旁的彈劾奏章。
    也沒心思打開奏章看,依舊來回走著。
    “殿下,張左丞到了。”
    連忙走到殿外,李承乾著急道“你可算來了?”
    張陽揣著手一臉的笑容,“下官與殿下說過,陛下讓我任職宗正寺卿等手中的事忙完了,再來東宮赴任。”
    “你先入殿。”李承乾拉著他走入殿內,指著一堆的奏章道“你看看這些奏章,都送到了孤的麵前,這裏有六百餘冊都是彈劾你的。”
    張陽好奇地拿起一冊,皺眉看著,“奸臣當道,驪山黨羽雄踞朝堂,趁陛下病重,混淆聖聽,奸賊不除我等寧一頭撞死在承天門,以謝天下。”
    放下一卷,又拿起一卷仔細看著,忽又覺得不對。
    “殿下,這長安一共有官吏多少人?”
    “文吏一千餘人。”
    張陽盤腿坐著,又道“這不對呀,如此說來滿朝有一半的文吏都在彈劾我?”
    李承乾氣餒道“你為何還一副欣慰的神情?”
    “我隻是覺得這奏章的數目不對?”
    “其實也是有些人彈劾了一冊還不夠,便又多寫了幾冊。”
    “原來如此,看來他們是彈劾一次不夠,要多寫幾卷才能痛快,才能盡興?”
    李承乾也坐了下來,小聲道“張陽,你到底在宗正寺做什麽?非要得罪這麽多人?”
    “我在做陛下讓我做的事。”
    “可是……這些人都要孤將你車裂,淩遲,流放……”
    “下官明白。”張陽頷首道“其實這人是能聽批評的,如果尖銳的批評完全消失,溫和的批評將會變得刺耳。”
    “再者說若溫和地批評也不被允許,沉默也被認為居心叵測。若沉默也不再允許,讚揚不夠賣力將是一種罪行。”
    說著這些話,張陽端坐的樣子,好像能灑下了許多智慧的光輝。
    李承乾聽著這些話一時間有些癡了,但忽然又醒悟過來,這是張陽。
    隻要他在朝堂,這朝野上下都不會安生,更不要說什麽沉默也不再被允許。
    張陽繼續道“我不想這個世上隻剩下了謊言,所以我能夠接受批評,就讓這些人盡管來彈劾我,將我彈劾的遍體鱗傷,隻是等我做完了那些事之後,還望太子殿下能夠讓我早日退休。”
    李承乾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早日退休。”
    “對呀。”
    “你竟然想要退休?”
    張陽歎息一聲,道“我想過,原本我規劃在三十歲退休,但現在想來我當年的理想太過草率了,也太過理想化了,我應該現實一些的。”
    “太子殿下也該時刻銘記,如果人聽不得嚴厲的批評,那麽留在身邊的就隻剩下了謊言,而身邊便再也沒有朋友,而是一張張憎惡的麵容,想要從你的身上割肉。”
    身為一個太子少師,張陽本著能多說一些就多說一些的原則,繼續道“所以他們的批評我欣然接受。”
    李承乾道“那你會改正嗎?”
    “當然會了。”
    看著張陽和煦的笑容,李承乾幾乎就要相信了,但一想到他很少有這等笑容,便歎道“既然是父皇的意思,你就放手去做,孤不知父皇交代了你什麽,但若朝野再群情激憤,孤也無可奈何。”
    張陽站起身走出了東宮,彈劾就彈劾,批評就批評,這朝堂還是很有活力的嘛。
    這說明宗室已察覺到了危險。
    回到宗正寺內,這裏清淨了不少,隻有李義府留下的三兩人還在核對卷冊。
    張陽剛坐下,就有一份份的卷冊放在麵前。
    “縣侯這些都是京兆府帶來的田冊,我們先將這些核對好了。”
    張陽打開其中一份奏章,絕大多數的宗室中人都是懼怕李世民的,總的來說現在的李唐宗室還算是聽話,比如說李世民的堂弟李遠禮,此人徙封絳州之後,便一直勤政治理,並且還給天可汗讚許。
    還有李元嘉,酷愛藏書,在封地中也算是安分守己。
    彭王李元則以前是個跋扈子弟,不過自齊州之亂後,像是改邪歸正,現在很老實。
    霍王李元軌,現在還在陰山主持治理突厥人的工作。
    也虧得李淵的基因強大,天賦異稟,給天可汗折騰出了許多弟弟妹妹。
    不多時,許敬宗的奏章也送來了,奏章是一份名冊,名冊上的官吏都是與宗室有來往的。
    張陽喝下一口茶水,看著奏章心想著,皇帝想要給儲君留下一個什麽樣的繼承人。
    或者說給繼任者留下一個什麽樣的朝堂。
    李世民對李承乾不滿意,這種不滿意就是明說的。
    如果說李承乾對駕馭臣子的能力不行,那就需要有個強權為這個儲君保駕護航。
    而我就成了這個強權?
    經過兩天的整理,這宗室的事如一團亂麻。
    荊王李元景?
    張陽的目光落在這個名字上,天可汗的其他堂兄弟年紀也有小的,更小的堂弟比我的年紀都要小。
    那些人還算是聽話,但這個李元景就不一樣了,他的食邑隻有六百戶,卻有兩百頃良田。
    而這些良田都沒有記錄在田冊中,而是通過京兆府查出來的。
    好在李道宗與李孝恭的田冊是沒問題的。
    李孝恭就不用說了,他的田冊現在就在驪山的名下。
    至於李泰,他連自己的封地都從來沒有去過。
    李治更是還沒封地。
    張陽翻看著上官儀的奏章,心中有了打算,開刀就要直戳要害,拿掉了最棘手的,餘下的麻煩也就輕而易舉了。
    天可汗的堂弟李遠景,是李淵的一個嬪妃所生的孩子。
    幼年時期就被封為了趙王,之後在軍中帶兵成了個宗室將領,曆任安州都督,雍州牧,之後到了李世民登基被封為荊王。
    張陽頷首道“去將荊王李遠景帶來。”
    “喏!”
    長安城的一處宅邸內,李義府親自帶人將這處宅邸圍了起來,調動的兵馬正是太子右率。
    宅院內,李元景的夫人裴氏正在怒罵,“他張陽不過是個幸晉的駙馬,憑什麽來捉拿荊王!要抓就要天可汗自己來!”
    這個裴氏也有足夠的底氣與宗正寺叫板,也有底氣讓李世民親自來抓拿。
    她乃是當年裴寂的女兒。
    當年裴寂武德年間就是尚書仆射,又被拜為司空。
    那時是何等的風光。
    就因為李世民覺得裴寂與僧人走動太多,被罷免。
    之後過了三年,李世民想要將裴寂召回來,但卻在半道上病死了。
    對此,天可汗一直對裴寂一家有所虧欠。
    裴氏也一直覺得天可汗欠她們家的太多了。
    現在她才有底氣對著門外的官兵叫囂。
    李義府對此充耳不聞,但凡經過宗正寺手的案子,相關人等一個都別想逃出關中。
    眼看那李元景還坐在院內,一副淡定的模樣。
    李義府揮手道“拿人!一應過錯都算在某家頭上。”
    裴氏拔刀而起,怒喝道“我看你們誰敢!”
    李義府作揖道“夫人,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得罪了。”
    一眾官兵繞過了這個裴氏,將李元景圍了起來。
    “慢著。”李元景緩緩站起身,沉著臉走上前,“老夫跟你們走。”
    裴氏咬牙切齒道“倒要看他張陽到底有幾分膽量,今夜若回不來妾身便去宮中尋長孫皇後。”
    李義府依舊板著臉,“荊王,請吧。”
    “哼!”
    李元景冷哼一聲,邁步走出了府邸。
    荊王被宗正寺的人拿了,事情不過半個時辰就傳遍了長安城。
    一直以來宗正寺是將宗室將領,宗室權貴供起來的,怎麽這一次一反常態,去捉拿荊王李元景了?
    長孫無忌聽著府邸眾人議論,心中越發不安的。
    正如他們所言,以往宗正寺的人恨不得將李元景他們供起來,生怕有半分讓他們不滿。
    宗正寺內,張陽客氣地倒上一碗茶水,“荊王,你說巧不巧?早朝時你剛說會再來叨擾,你看!還沒等你來叨擾,我就讓人將你請來了。”
    李元景沒有拿起茶碗,沉默著也沒吱聲。
    張陽自說自話,“我聽說最近長安城有一樁親事在準備,說是荊王要與房相家聯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