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的讓田悠悠說中了。

    這雨，竟是下了整整一日都沒有停下的意思。

    他們在縣裏吃了一個餅子，一直等到黃昏，魚還剩下一桶。

    馮菁那邊，豆腐也還剩下一半。

    她時不時的歎息一聲，像是已經接受了現實，又有些不甘。

    對於她而言，隻要是雨天，這生意就等於是沒做，一天就幾個銅板的收入。

    關鍵是，剩下的豆腐...時間一長隻能浪費。

    回去的路上，雨聲急促，卻也洗不掉她的煩躁。

    田悠悠時不時的就看一眼馮霽。

    她的神色凝重，不知道想到了什麽。

    田悠悠跟馮菁接觸這許多天，對她心生佩服。

    一個女子，死了丈夫，帶著兩個孩子，靠著豆腐的營生生活，還要備受外界那些流言蜚語的傷害。

    “馮嬸嬸，你別著急。”

    田悠悠的安慰，換來馮菁勉強的一笑。

    “嬸嬸，縣裏賣豆腐的不止你一家吧？”田悠悠問。

    她在安平酒樓就看到過一整版的豆腐，但是馮菁這裏豆腐沒少，說明安平酒樓的豆腐是在別人家買的。

    “當然不止一家。”

    馮菁歎了口氣，“雖說做豆腐苦吧，可隻要能起早，肯吃苦，到底是一份營生。”

    “豆子又便宜...”

    “多的是人家做豆腐。”

    馮菁嘖了一聲，露出滿意欣慰的神色，“算起來，我的生意還行。”

    隻要不下雨...

    “就是...”滿意的臉色一變，有些擔憂，馮菁道，“我家翠兒也到說親的年紀了，總要給她多存些嫁妝。”

    “那嬸嬸你就沒想過做別的買賣嗎？”

    馮菁皺了眉頭，“我還能做什麽買賣...就這做豆腐的手藝，還是央了我娘家人說情，跟我族裏一個兄弟學的。”

    田悠悠也知道難，因為這個時代大多都是師父帶徒弟學手藝，馮菁已經不是拜師學藝的年紀了。

    豆腐...

    其實豆子還可以做很多東西。

    “馮嬸嬸，你若是信得過我，明天早上，你還是照常起來磨豆漿，到時候我過去教你做一種新東西。”

    馮菁問，“什麽東西啊？”

    “現在跟你說不明白，明日你看了就明白了。”

    安平酒樓的掌櫃也通知他們了，今天下雨，明日就不用送魚獲了。

    若是明日不下雨，後日接著送。

    若是明日依舊下雨，那後日也不送，再往後延遲一天。

    田悠悠和馮菁分開時，要了兩塊豆腐，馮菁怎麽也不肯要錢，於是田悠悠也拿了一條魚給她。

    馮菁不願意要，一條魚賣十五文，她的豆腐才幾文啊。

    田悠悠硬塞給了她。

    回到家，薑秀秀已經急得來回走了。

    看到他們欣喜的迎出來，“怎麽回來這麽晚啊？”

    黃昏時往家走，到家都已經九點多了。

    “可把我急壞了，好在去翠兒那問過了，說是下雨天生意不好，她娘一定會到夜裏才回來。”

    花茶已經曬幹收起來一批，家裏還有一架子的花茶還是半幹的狀態。

    田悠悠不放心，睡前一一的檢查過確定不會發黴才安心。

    白日裏，薑秀秀切了很多的菊芋，這會兒早就晾幹了。

    田悠悠又把菊芋醃上才睡。

    第二天一早，秋雨綿綿不絕，細雨夾帶著涼意。

    田悠悠早早的起身，驚動了薑秀秀。

    “悠悠，今天怎麽起這麽早？”今天不用起地籠，田守年也沒有心思的熟睡著。

    “我去馮嬸嬸家。”

    “有什麽事嗎？”薑秀秀打了個哈欠，困得眼睛睜不開。

    “我去馮嬸嬸那看看豆腐的做法。”

    薑秀秀作勢要起身，“娘跟你一起去。”

    田悠悠忙按住她，“娘，你接著睡吧，我自己可以的。”

    “那你從村子裏走，別走河邊。”

    馮嬸子差點被水鬼抓走的消息，也傳到了薑秀秀耳裏。

    “好的。”

    河裏有沒有水鬼，田悠悠最清楚了。

    想到昨天回來太晚，還沒跟它們打招呼說今天不用趕魚了，她的步子加快。

    來剛靠近河邊，就聽到一陣如訴如泣的哀怨的哭泣聲...

    誰啊？這麽一大早的在河邊哭泣？

    不會是想不開吧？

    田悠悠一下子跑起來，辯著聲音追去。

    聲音越來越近，近到就在眼前，可是田悠悠什麽人都沒看到。

    她放緩了腳步，輕聲問，“誰啊？誰在哭？”

    聲音倒是回答得很快，“是我，嚶嚶嚶...”

    可田悠悠別說人了，連人影都沒看到。

    “你在哪兒？”

    幽怨的聲音響起，“我在你腳下。”

    腳下？

    這麽小眾的形容詞，讓田悠悠後背發毛。

    但她還是慢慢的低下了頭...

    對上了一雙委屈巴巴的眼睛。

    有一說一，水獺的外形還是可愛的，這會兒又嚶嚶嚶的，很容易就俘獲了田悠悠的心。

    田悠悠蹲下來，歪著腦袋問，”你怎麽啦？為什麽哭呀？”

    水獺抬起自己的前肢，眼裏含著淚，“我的小手手受傷了。”

    是誰教它這麽說話的，太萌了吧？

    “小手手怎麽受傷的啊？”

    “我來看看。”

    田悠悠不由得夾起了嗓子，伸手握住了它的手。

    水獺把受傷的地方露出來，“就是這裏。”

    “我們從瀑布那邊滑下來...互相扭打，額，互相嬉鬧的時候弄傷的。”小水獺有點心虛。

    田悠悠也是一臉的汗，這群小家夥，呆萌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好戰的心，不是在幹架，就是在幹架的路上。

    仔細看水獺的傷，應該是從瀑布那邊滑下來互相扭打的時候，不知道被誰咬傷的。

    若是放任不管，又長期待在水裏 ，肯定會發炎腐爛的。

    這次田悠悠沒給它用藥，直接清理傷口後，給它滴上了靈泉水。

    傷口肉眼可見的愈合，這樣下水就沒事了。

    “去吧，順便告訴你的同伴，今天不用趕魚了。”

    水獺不再嚶嚶嚶，而是咧開了小嘴，“好的，謝謝小姑娘。”

    它抱著田悠悠的手，在自己的腦袋上蹭了蹭，才轉身下水。

    田悠悠站起身，看向馮菁的院子，那裏的燈剛才就亮著，裏麵熱氣騰騰的，看來馮菁是相信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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