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晚間，申城賓館301房間，英東副市長，建委高主任、城建局劉局長、財政局方局長四個人秘密相聚在一起。服務員上完了菜，知趣的關上門。屋裏隻剩下四個人。

    室內水晶吊燈，閃著迷茫的光芒，把室內照得通明，又帶有幾分迷幻的色彩。

    高主任瘦瘦的麵孔，黑紅的皮膚，過早的拔頂，看起來卻很沉重。

    英東副市長方方的臉上，肉感很強，眼睛後麵永遠是在觀察別人，又讓別人觀察不透的目光。

    劉局長個子不高，圓圓的臉上，疙疙瘩瘩的滿是肉塊，一副憨厚的樣子。

    財政局方局長，方方的臉，永遠帶著滿滿的笑意，一副歡喜佛的模樣。

    “英東市長，這城建項目工程的建設和招標，原來一直由你來分管和負責。現在這呂市長的來，是不是手伸得太長了。從規劃到建設，他都要插手。你看這觀棋山景觀和風景區開發建設，整個的人事安排，硬是沒咱們什麽事。這大二環快速路建設，要不是你早已經與申江集團取得聯係，他還不得安插別人來負責這個事情。這插手有些太快了吧！”說道的是建委高主任。

    “就是，你看上次申江集團董事長來申城，他和李老爺子坐在同一張沙發上，一副威嚴的樣子。把老爺子一點不放眼裏。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了。李老爺子，就是去說城，高層也得給他麵子。這到了申城，轉眼前就成了下人了。對了，最近呂市長的姑老爺子，到處打著他的旗號，要工程，這個麵子 咱們給是不給。”說話的是城建局劉局長。

    “可不是嘛！他不僅想要拿下這個工程項目，就連幾條主要街道的路標廣告位都不放過啊！而且啊，之前已經有好幾家公司成功競標了這些廣告位，甚至有些都已經開始動工了呢！不過說來也怪，這位姑娘著實厲害得很呐！她竟然能找到申城的顧總，並讓他手底下那個叫二雷子的出馬。好家夥，二雷子可是個狠角色啊，他直接帶了幾十號人過去，那些原本中標的公司根本沒辦法，隻能被迫放棄這些廣告位。”建委的高主任也跟著附和起來。

    “嗯，有這樣的事。這看來，呂市長會上講的一套，暗裏做的又是另外套。這件事情咱們知道就行了，記住不管什麽事情，隻要呂市長家屬，咱們有求必應，不怕損了那幾個錢。不過，這顧總也能夠替他姑娘出麵，說明這呂市長胃口不小啊。明裏，他是重用和支持我們，實際上暗裏是和我們搶資源，拉攏人啊。”英東副市長說道。

    “是啊，這看上去清華畢業的背景確實顯得挺高大上的，但實際上大家心裏都清楚得很呢！顧總無非就是靠著他那個有權有勢的幹爹作為後台撐腰，整天打打殺殺、爭權奪利，通過不正當手段搶占了一些地盤而已。哼，在咱們這些人眼中，他根本就算不上什麽人物嘛！真不知道呂市長為什麽會如此看重他。”財政局的方局長一邊說著，一邊露出了不屑一顧的神情。

    英東副市長聽後，眼神變得突然凶狠起來：“好哇！既然如此，那無論以後遇到什麽情況或者有任何需求，咱們在明麵兒上還是要對他表示支持和抬舉的。不過呢，暗地裏我們可得多留幾個心眼兒，想辦法搜集一些關於他過去的資料信息。隻要讓我抓到一絲把柄，將來若是他膽敢跟我們對著幹，那咱們就新仇舊恨一塊兒算，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說完之後，英東副市長緊緊地握起拳頭，仿佛已經下定決心要與對方展開一場激烈的較量。

    2

    深秋時節，風帶著些許涼意吹過市府廣場，廣場周邊的銀杏樹已經泛黃，金黃的葉子在風中搖曳生姿，仿佛是大自然給予這個季節最美的饋贈。

    廣場中央，一片寬闊的大草坪吸引著人們的目光。這裏的草種是特意從國外運來的，據說比高爾夫球場用的草種還要優質，每平方米造價高達 200 元，這樣的投入在當時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

    與此同時，政府大樓周圍已經豎起了高高的圍檔，將整個大樓都包裹得嚴嚴實實。這些圍檔上麵貼滿了各種警示標語和安全提示，提醒人們注意施工安全。工地上，建築工人忙碌地穿梭著，他們頭戴安全帽，身穿著工作服，手中拿著各種工具和材料，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施工工作。

    市長辦公地點臨時改到了政府大樓西側的申城賓館。

    會議室裏，呂市長召集各委辦局負責人，一一落實著重點工程建設項目的計劃和進展情況。

    呂市長嚴肅地看著各位負責人，“目前工程進度還比較順利，但絕不能掉以輕心。我們要確保工程質量，同時也要注意安全生產。”

    他轉頭看向英東副市長，“英東，你負責的大二環快速路建設要加快進度，不能影響整體工程進度。”

    英東副市長連忙點頭，“放心吧，呂市長，保證按時完成任務。”

    這時，建委高主任插話道，“呂市長，最近有幾家公司反映，他們的工程被強行停工了。”

    呂市長眉頭一皺，“怎麽回事？誰這麽大膽敢擅自停工？”

    高主任猶豫了一下，“據說是顧總的人……”

    呂市長臉色陰沉下來，“簡直無法無天！立刻讓他們恢複施工，否則後果自負！”

    觀棋山景區路的建設進度怎麽樣了，遇到什麽困難沒有。

    已經上任的周周副市長，兼觀山風景區管委會主任周周，副主任許東輝表示工程一切進展順利，就是征用土地的問題上，一些當地的農民，還有承包人，要價過高，問題正在解決。

    呂市長聽了，臉色更加陰沉了。想了想說：“這個事情，我看還是讓顧總他們去。他不是總說，在申城這塊地界上，沒有他辦不成的事嗎？記住，要依法征收，不要動不動就拿槍動炮的，嚇唬老百姓。出了問題，他自己扛著。”

    顧總是幹什麽的，離開了槍炮，鬥大的字他認識不了一筐。不用說老百姓了，就說去年，工商局的去他開的超市檢查，硬是讓他打了出去。末了，跑去工商所，認個錯，請所長吃個飯，這事也就過去了。據說他去工商所的時候，被打的工商人中連麵都沒敢露。

    3

    會議正在進行，辦公廳副主任走了進來，到了呂市長耳邊小聲說道：“市長，公安局那邊來電話，客運集團幾百名下崗職工，正沿著大街，打著橫幅和標語，向市政府這邊走來。據說帶頭的是公交一公司的幾個車班班長，還有工會的老馬頭，上次在他們公司開協調會的時候，帶頭講話的，您見過。”

    “你說話這麽小聲幹啥。有啥怕人聽的，不就是幾個司機對改革不滿。有什麽不滿的，離開了公交車，活不下去了。有能耐自己承包車，自己單幹去。對了，是不是出租車司機也正在準備鬧事。告訴他們，所有的國營出租車，全部賣掉，誰有錢誰賣，誰有能耐誰開。對於客運集團候總，在公交事業改革方麵的做法，我們市政府要大力支持。這是我們國營企業改革的一麵旗幟，不能因為幾個人鬧點事，堵個馬路，就停止改革的步伐。”呂市長提高了嗓門，大聲對在場的人說道。

    “市長，你看這件事情，現在該怎麽辦。”副主任小心的說道。

    “怎麽辦？現在他們走到哪了。你去告訴公安局的同誌們，對於遊行隊伍，他們的工作是維持好現場的秩序，不要和他們發生任何衝突。他們不是奔著市政府來的嗎！ 好，一會來了之後，先別招惹他們，組織好人，做好安慰工作。中午讓食堂那邊準備好午餐，把他們領到廣場上坐著。先涼他們一會，清醒清醒頭腦。對了，還有一件事情，你趕緊讓候總過來一趟，馬上，放下手裏的一切活，別去政府那邊了，直接到這來。”呂市長有條不紊的說道。

    見辦公室副主任匆匆準備離去。呂市長又在後麵高聲說了一句：“對了，不要讓他們坐草坪上。把馬路騰出來一半，讓車輛從東邊繞行。”市長說話，引起了大家哄堂大笑，會議也就此散了。

    呂市長沒有邀請英東副市長一起會見侯總，這種做法讓他心生不滿。他明白，對方正在千方百計地試圖削弱和分裂他的勢力。這一舉動背後的意圖顯而易見：通過單獨與侯總接觸，呂市長或許能夠獲得更多信息並施加影響，從而逐漸削弱他的地位和影響力。他不禁感到一股壓力湧上心頭，意識到自己必須保持警惕並采取行動來應對這種局麵。

    呂市長來這半年多的時間，規劃、國土、環保、民政，紛紛向呂市長靠攏。公、檢、法和自己也是麵和心不和。建委、財政、城建這些部門，都是官場中的鐵哥們，但他們之間的關係卻是建立在酒色財氣之上。這樣的支撐到底能夠持續多久呢？

    在波譎雲詭、爾虞我詐的官場之中，永恒不變的唯有利益二字！那些口口聲聲稱之為“戰友”之人，也隻不過是因利益而暫時結盟罷了。當利益產生衝突之際，往昔的盟友極有可能在須臾之間反目成仇，甚至拔刀相向。正所謂“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此乃官場之真諦所在！在這片充滿權謀與算計的領域裏，人人皆為自身利益而不擇手段，所謂的情義與道德，往往不堪一擊。

    在這個充滿變數和權謀的世界裏，誰又能保證自己永遠不會被背叛呢？每個人都在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奮鬥，權力與財富的誘惑讓人迷失自我。即使是那些看似親密無間的關係，也往往隱藏著無數的暗潮湧動。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誰能笑到最後，誰又會成為別人的墊腳石，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想想這些，英東副市長時常不寒而栗，夢中總是夢到自己穿梭行走在一片森林之間，明明知道迷失了方向，隨時身處危險，卻仍然被眼前的風景所迷惑。希望走出這片森林，又眷戀，享受這片森林給自己帶來的那種享受。

    英東副市長無數次在夢境中看到，一群群凶猛的野獸在他周圍遊蕩。它們或虎視眈眈地盯著他，或悄無聲息地靠近他。有時，這些野獸會突然撲向他，張開獠牙瘋狂地撕咬著他的身體，咬住脖子，讓他幾無法呼吸。

    更恐怖的是，這些野獸還殘忍地掏出了他的心肺，然後猙獰地舔舐著他的鮮血。

    在極度的恐懼和痛苦中，英東副市長驚愕地發現，這些瘋狂的野獸竟然都是他熟悉的人——朋友、妻子、上級、下屬……他們平日裏的溫和麵容此刻變得扭曲而可怕，仿佛被一股邪惡力量控製住了一般。每一個人都對他展開了無情的攻擊，讓他無處可逃。

    4

    當大家都散去之後，呂市長轉身讓秘書通知客運集團總經理候潤凡，不要來申城賓館了，還是去政府的市長辦公室，讓正在施工的工人先把工程停一下。

    等下午處理完上訪的事情再說。

    身為秘書，呂市長的一舉一動，當然會理解。在當時，市長辦公室本是辦公的場所，也是最好的私人會所。

    隻要你是外來人，不管你是什麽身份，成名出現在市長辦公室，那就隻有兩種人，一是真正的朋友，再就是表麵是朋友，實際上是對手，是敵人的，所謂的“朋友”。相比之下，候潤凡候總自然是前一種，而英東副市長則是後一種。

    呂市長剛剛走進辦公室，候總隨後滿頭大汗的就跟了進來。

    “來來，快坐下。沒想到來這麽快。“呂市長見一臉不堪的候總，笑著打著招呼，指著邊上的沙發說道。

    秘書見服務人員把茶水倒上，沒有自己什麽事兒了，轉身走出房間，把門帶上，囑咐服務人員先不要打擾市長。

    自己則轉身和候總的秘書下樓去了。車裏有候總秘書給自己和司機帶的禮品。見是兩件名牌T恤，客氣的對司機說，先放車裏。轉身忙自己的事兒去了。

    ”呂市長，這次是我的工作沒做好。也不知道怎麽的，這老馬頭就帶著人上了馬路。昨天晚上本來工作做得好好的。誰知道，帶頭的那幾個車班班長暗中又串聯了一些人，開始還裝模作樣的一早去到公司，研究如何買斷和下崗的事。趁我安排的人一不留神，就拉著橫幅，跑到大街上，衝著政府廣場就來了。市長這事全怪我。一會我下去，求我也把他們救回去。”候潤凡一時不知所措，焦急的說道。

    “啊，對了這個給您。”說著，候總從手提包裏掏出兩個信封，也不管呂市長，直接就拉開了桌上邊上的抽匣，放了進去。

    “這是上次我們解散公交南湖分公司，把地賣了之後，人家開發商給的回扣。這件事情多虧您拍板做主。在上任之前，我們早就將客運公司轉製的方案報給了市裏，可就是沒人拍板。這個我們集團上層每個人都有。您這份，我換成了美金，總不能您出國什麽的，總是讓秘書去銀行拖門子，兌換外匯，讓人知道了，也不好看。”候總說完，呂市長什麽也沒說，隨手把抽匣拉上。笑著把候總領到沙發坐下。

    ”老侯啊，這件事情不要有負擔。你雖然現在隻是國營企業客運集團的老總。但是，申城人民數百萬的出行，全掌握在你的手上。過去 ，你們一直是負債運營，公交車破爛不堪，早就應當淘汰。可是，政府沒錢，買少了，不夠用，多了買不起。就是買下來了，每年的油錢，維修保養費用，加上人工開支，福利待遇，固定資產折舊，哪地方不是錢。”呂市長說道。

    一邊的侯總連連點頭。

    “現在，你大膽的提出，客運集團公司全員下崗，公交車該報廢的報廢。拿出一部分線路來，出讓給社會。賣線路的錢，用來買現代 化的大公交，雖然數少了點。但是，對於申城人民，是耳目一新。再通競聘上崗一部分，買斷工齡一部分。這樣即改變了申城公交客動的麵貌，又解決了一批閑置人員吃閑飯，吃幹飯。這是一舉多得，何樂而不為。”呂市長不斷的肯定候總在申城公交客運改革的舉措。

    “還有就是，你能夠排除眾議，將客運集團所屬的幾個公交公司的土地，通過出售、轉讓，盤活了大量的土地，即拉動了經濟 發展，也改變了城市麵貌。這些公交公司基本上是建國以後逐步成立的，占據了城市裏大量寶貴的資源，用來停放和維修公交車，來來往往的，早出晚歸，攪得周圍百姓，不得休息。公交車哪不能停。早上五點多就發車了，晚上九十點鍾才收車，找個馬路就近停放，我看也沒有什麽問題。沒必要守著寶地，不拉屎。”呂市長繼續說道。

    “還有，國營出租車。介天的司機，能拉多少就拉多少，天不黑，馬路全是人，他們回家睡覺去了。現在社會上出租車標多少錢，咱們這些出租車標賣出去了，即解決了財政緊張狀況，又解決了出租司機服務差，不幹活的問題。你這些舉措，我是舉雙手造成。老侯，你不放心大膽的幹，有我做後盾，什麽也不要怕。”呂市長說道。

    呂市長一席話，讓候總差點感動得落下了眼淚。

    “呂市長，這引進現代公交車的事兒，根據您的吩咐和信任。我考察了幾家國內外的幾家企業，最後還是決定還是購買您推薦的，比較歐式化的大鯊魚，這車別看看起來方頭方腦的，而且跑起來有勁。特別是整體歐式的設計，在街頭行走起來，絕對的是歐洲風範，給人一種異域風光。購車的訂金已經交付，估計下個月前期一百台，就會到貨。下周就會上線運營。這多虧了你姑爺從中穿線搭橋。”侯總把近一時期的工作向呂市長匯報說。

    5

    “對了，別光嘮這些了。老侯，今天這個場景你打算怎麽處理。我剛才已經安排人，給這些遊行隊伍的人準備了中午飯，每人一個盒飯，一瓶礦泉水。過了中午，我就去現場和他們見麵。你趕緊把你的想法說一說。”呂市長說道。

    “呂市長，這事還得你出麵，實在是我的失職。現在隊伍裏車隊班長帶頭的一共五人。這五個人當中，有四個班長，已經做通了工作，買斷時多給些錢。有他們帶頭，其它的人肯定會同意買斷。還有一個班長，家裏確實有困難。正好全買斷了，沒人領著幹活，讓他主動降低工資待遇，競聘上崗。過後暗中再給些補助。有他帶這個頭，其它的工人看工資待遇低，還不如買斷，相信不會有太多的阻力了。據說，今天也是他們最後一次，想拚一拚，看看還能不能提高些待遇，隻要我們挺過了今天，以後的事兒就好辦了。”候總的話，讓呂市長很是開心。

    “好好，老侯，有你這些安排，我這心裏就有底了。記住，一定要通過他們這些人，帶動其它公司人員，支持咱們的改革，支持咱們國營企業的改革。我們不能再允許他們，躺在國營企業的鐵飯碗上睡大覺，不能再不勞而獲。要讓他們知道和認識到，改革，就是要砸掉他們手中的鐵飯碗。就是要讓國有資產，回歸到社會，最大程度的發揮他們的作用。”呂市長說道。

    “現在最難對付的就是老馬頭。他原來是開大公交的，為人本分，在職工中很有人氣。後來被調到了工會 。本來公司裁員沒有他。可是，他非要站起來，說是不能讓國有資產流失，不能讓辛苦了十年、二十年的職工，沒飯吃。還說，下崗了，給這點錢夠幹什麽的，能花幾年，花完了，老婆孩子喝西北風。這老馬帶頭，公開反對出賣公司土地。因為他站了出來，本來大家已經同意買斷，又猶豫了。我剛剛聽說，這個老馬態度非常強硬。說什麽不管其它公司怎麽想，一定要誓死保衛南湖公司。還喊出人在公司在，人在公交在的口號。現在我們出讓土地合同都已經簽完了，公交線路大部分也賣給了個體戶，就等著小公汽車上線了。我還真一時拿 不出主意了。“說到這，候總又歎起氣來。

    ”嗯，既然這樣，他非要阻礙我們改革的步伐，拉改革的後腿。這樣的人，一定要給他些顏色看看。決不能讓他一條臭魚，腥了改革的一鍋湯。這樣，一會我介紹給你一個人，估計你應當認識。就是申城鹹陽集團的顧總。”呂市長說道。

    “顧總，這個人我知道。但是，和他不同路。這次客運集團改革，我們大多是與外省市，還有港商、台商取得聯係，所以一直沒有什麽交集。“候總說道。

    “不同路不要緊，人啊不是這樣，走著走著，就走到一起了。腳長在自己身上，該同路的時候，不同路。不該同路的時候，想走也走不到一起。現在特殊的情況下，適當的往一起走走，並沒有什麽壞處。這樣，一會我把他叫來。老馬頭的事，你交他辦一辦。記住，事情不要搞大了，給些教訓，讓他這些天不要去單位。再給他家裏些好處，記住，要讓他家時明白，這糖是打哪甜的，醋是打哪酸的。還有記住，這件事情，和我無關。”呂市長麵無表情的說道。

    "明白，明白。“呂市長一番話，讓候總有些不安，想想確實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

    6

    政府廣場，客運集團公交公司上百名職工雜亂的坐在政府門前的馬路上。吃過的盒飯，泡沫餐盒扔得到處都是，塑料袋被風吹得到處飛，有的掛在了樹枝上，嘩嘩作響。

    ”哎，看，市長來了。“見呂市長向大家走來，大家紛紛站了起來。

    呂市長身邊除了秘書，候總和顧總也跟在身邊。公安保衛人中，距離幾米遠，見呂市長停下，也站了下來，冷靜的觀望著。

    見市長到來，大家紛紛圍攏過來。把市長幾個人和遊行隊伍幾個帶頭的圍在了中間。

    ”司機朋友們。剛剛我有個緊急會議，聽說你們來了，離不開。就讓人安排了盒飯，不知道大家吃飽了沒有。如果沒吃飽，我今天管夠。當然了，你們今天來，不是為了吃盒飯。而是為了更好的生活。客運集團改製的事兒，報告已經放到政府很長時間了，沒人批。這次是我來之後，拍的板。你們有什麽事情，就在這裏和我說。我沒記錯，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麵，上次是研討會，這次是現場辦公會。大家看看，你們誰先說啊。“呂市長鏗鏘有力的說道。

    ”感謝市長接見我們，大家靜一靜，我們讓老馬頭代表我們說，我們就聽老馬頭的。“人群中說話的時候總安插在遊行隊伍裏的心髒。

    ”好，市長，我來代表大家說兩句。“說話的是老馬頭，個頭不高，人很矍鑠，勁頭很足。

    ”市長，我們客運集團公交公司，已經有近五十年曆史了，不僅我們在這工作，我們的父輩也在這工作。這麽多年來，我們不管刮風下雨，不管春夏秋冬，不管節假日，起五更，爬半夜。我們為的是什麽，為的就是讓人們能夠安安全全下班，安安全全到家。公交車承載著我們幾代人的感情。現在，公司說減員不減員，公交線路說賣就賣了。好好的工作，昨天還早早起來，開著大公交，滿街轉，今天突然間，就成了街頭流浪狗。還有，好好的公司，說賣就賣了，車往哪停，人往哪待。市長，這些問題，您想過沒有。還有，你看被賣出的那些公交線路，變成了小公汽，天天在市裏和大公交搶活，頂著大公交走，還讓公交車有個活路沒有。“老馬頭說著說著，掉下了眼淚，引得大家發出一陣”公交車不能賣“的共鳴。

    “大家靜一靜，大家靜一靜。聽市長把話講完。”候總見現場氣氛有些緊張，趕緊向人群喊道。候總雖說把客運線和公交公司場地賣了。之前，為人處事，經常去各公司走走，和職工拉拉家常，為人一派謙恭的樣子，倒是很讓職工認可。聽他這麽一說，人群也就靜了下來。

    “同誌們，剛才老馬頭一番話，說出了我們公交人，對申城公交事業熱愛和情感。我非常理解，也非常感動。在此，我代表申城市政府，向你們，還有你們的父輩，多年來，對申城公交的貢獻，對申城人民的付出，表示衷心的感謝。我向你們，也請你們代表我，向你們的父輩表示感謝。“呂市長飽含熱情的說道。

    ”同誌們，今天在這裏，有幾筆賬，和給大家算一算。大家大部分都在公交一線上工作，大家想一想，我們現在能夠在路上行駛的公交車輛，有多少是應當報廢沒有報廢的，有多少是開出去，能夠保證平平穩穩，安安全全，一路順風，從起點開到終點，再從終點回到起點的。有的職工和我說過，呂市長，什麽時候能給我們換輛車啊！哪怕是二手的也行。這樣的車， 我們開到路上，心裏沒底啊。天天看著在公交車前過往的人群，不知道哪一天，我們的公交車衝入人群，到時候，我們不是申城人民的服務者，而是申城人民的罪人。還有的公交車家屬說，看看客動公司那些老爺車，白天黑夜，家裏人提心吊膽，很怕哪天車失靈了，闖出大禍來。同誌們，作為市長，我聽了這話，我覺得對不起這裏的每一位職工，對不起每一位家屬。但是，我沒有錢，我們政府沒有錢。怎麽辦？有人說可以貸款買車。公交車姓公，我們不能讓客運集團的企業，職工背上包袱。但是公交車必須換，申城的公交運營必須得到保證，申城的公交車輛必須煥然一新。所以，這次我們市政府支持客運集團的改革，支持客運集團為了改變申城的公交客運麵貌，所做出的犧牲和努力。所以，這次改革，不僅是你們客運集團的決定，也是市政府的支持。”呂市長激動的說到這裏，人群中開始有人用讚同的語氣，相互交流起來。

    ”公交線路賣了，公交公司的地皮賣了。我們大部分職工都要被買斷。買斷那點錢夠幹啥的。我們家裏都是工人，沒有門路，沒有靠山，沒有好爹。大夥一家老小，都是靠我們養活。大家今後的生活怎麽辦？還有，我們公交公司，這麽好位置的土地，賣得也實在是太便宜了吧？賣地的錢都哪去了。賣公交線路的錢我們沒見到，賣地的錢沒我們的份。所以，我們堅決不同意賣公交線路，不同意賣公司的地皮。"老馬的話，再次讓人群騷動起來。

    ”同誌們。這次客運集團改革，並不是全員買斷。你們侯總和集團班子，充分考慮到每個家庭的困難。特意保留了一部分公交線路，並且用出售公交線路，出售出租車標，出讓土地的收，購買了全新的，現代的客車。同時，也歡迎大家競聘上崗。還有一部分，通過一次性買斷方式，給大家發一筆錢。我在這裏保證，這筆錢一次性發放到位，不拖欠，不克扣。而且要給得公開、公平、公正。“呂市長的話，再次讓大家平靜下來。

    ”同誌們，改革，就是讓大家放開手腳，充分發揮自己的聰明才幹，發揮自己的智慧，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在這裏，我看大家大部分都是年輕體壯。大家應當換換腦筋，換換想法。這裏有很多人天天路過批發市場吧。想想當年，他們是怎麽起家的，沒有工作，沒有能耐，在街上擺小攤，擠著硬座，去廣州，去石獅，大包小裹。現在， 我們再看看他們，在大市場裏，沒風吹，沒日曬，天天數錢當老板。有些人總是說，當初為什麽沒去擺地攤，沒有去外地上貨。想有什麽用，他們是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來的。現在， 這個機遇就在我們麵前。如果你們有想法，可以找你們的候總幫助解決問題。有困難，也可以來找我，就說你們是客運集團的下崗職工。我會全力幫助你們解決問題。“呂市長講話，讓大家徹底平靜下來。

    ”今天不早了，我看這樣，咱們也別耽誤呂市長的時間了。我們現在就回公司去，有什麽問題，我們關上門研究。“候總見大家不發聲，趁機向大家說道。

    ”好，聽市長的，聽候總的，我們回公司說去。“人群中有人應聲喊道。

    見老馬頭還要說什麽，人群裏有幾個年輕的，把老馬頭推著向回公司的路上走去。

    回去的途中，正好路過市委，走在後麵的老馬頭正若有所思地走著，突然間聽到一陣刺耳的轟鳴聲，老馬頭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覺一股巨大的衝擊力猛地撞向自己的後背，整個人瞬間飛了出去，然後重重地摔在地上。

    騎摩托車的人，竟然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女人。此刻，這位婦女也摔倒在一旁，她顯然被嚇到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公司的人見狀，急忙跑了過來，大家一邊安慰著女子，一邊趕緊將老馬頭和婦女扶起，並打了輛出租車，把他們送往附近的醫院。

    半個月後，老馬頭終於康複出院。然而，此時的公司早已搬遷完畢，曾經熟悉的公交公司大院已經成為一片平地，地上還淌著黑黑的機油。

    老馬頭雙腿骨折，其它倒沒有什麽地方受到傷害。

    老馬頭住在醫院，怎麽想怎麽不對勁。那麽多人，而且自己走在人行道的裏麵，邊上還有一起回來的同誌，怎麽就能撞上自己。再想想入院之後發生的一係列事，出了院後，剛剛能下地，就讓家人推著輪椅，去公安局報案。

    老馬頭報案，早在候總和顧總的掌握之中，一聽說老馬頭報案，二人趕緊找人活動。

    別說，接到報案後，警方還真的非常的重視。特意安排了交警隊的同誌，對現場和當事人做了認真的調查。認定這是一起意外的交通事故。肇事女方半年前剛剛取得機動車駕照，據女方介紹，摩托車是向別人借的，不怎麽會開，機動車道不敢上，就跑到自行車道上來了。邊上過了一個小夥子挑逗她，一著急，就衝上了人行道，將老馬頭撞了。自己的腿也擦破了皮。

    公安局刑偵也派人做了調查。經查，女方確實因為打架，被勞教過。回來之後，整天在社會上瞎混，和一個做服裝生意的好上了，沒家沒業的，靠著這個男的。出事這天，正好著急去上些貨，結果就出事了。但是，警方也無法根據女人有過前科，就認定女人是故意傷害。

    老馬頭對這個調查覺得不滿意，腿好了之後，又跑去市委告狀。

    本來客運集團的事情，在申城鬧得沸沸揚揚的，既是客運集團的職工，又是工會主席，材料遞到了市委徐書的案頭上。徐書記也覺得事情蹊蹺，就找來交警大隊和刑偵大隊的負責人，仔細過問了一下案情，卻難以發現其中的問題。加上老馬頭傷情並不十分嚴重，考慮到穩定，就暫時將案子放下了。但是，這件事兒一直擱在書記心裏。

    幾年後，候潤凡、顧總等人的問題出來後，徐書記想起了這件事情，將問題反映給專案組，案子重新被撿了起來。而這女人相好的男人正是顧總手下的馬仔。要說這女的，以前被牢教過，對付個看守所的人員，還有些餘份。可是到了專案組，幾輪審訊下來，就將事情從頭到尾的全部招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