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萬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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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起那天的場景,芝芝到現在想起來,手腕上的汗毛還是豎起來。
    “成荀之叫人將鎖打開之後,我跟著他進去,就看見盛先生躺在一張綠色的沙發上,血染透了一片。”芝芝感歎著,“他身邊還躺著一隻梆硬的貓的屍體,他是用煙灰缸的碎片割開的血管,手腕上的肉都割爛了,明明廚房有刀子,他就是想自我折磨。”
    餘溫還在低頭整理著吊蘭,明明指甲不怎麽長,卻還是一把掐斷了最翠綠的枝子。
    “當時成荀之嚇得都腿軟了。”芝芝搖了搖頭,“我沒見成荀之那樣過,在急救室外,他抱著椅子哭的跟什麽似的,然後他哭著給盛聞的父母打去電話,他們竟然冷漠到,想要放棄搶救,好去分盛聞的天數遺產。”
    “人還是搶救回來了,他醒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著枕頭狠狠的砸在了成荀之的臉上,他壓根沒想活著。”芝芝搖了搖頭,沒看見餘溫失去血色的麵頰,“他究竟多難受,才會將自己殘虐到那種地步,當初的成荀之跪在他的病榻前,這是我見他最有血性的時候。”
    餘溫不想在聽下去,看著她空空如也的杯子,“還要嗎?”
    芝芝是個禮數很周全的人,晚上餘溫就在客廳的雜誌下麵發現了一摞鈔票,撕下來的不工整的白紙上寫了幾個字,這就是她給的房租了,幾乎是按照五星酒店的價錢給的。
    她是個生活很規律的人,第二天早早的起來就給餘溫準備的早點,連她煮的米,都比別人煮的香很多,白白的瓷碗裏盛的滿滿當當,餘溫拿著勺子,吃的很香。
    “我爸是大學教授,我媽是家庭主婦,她特別會養人,做的飯很香,小時候她就教我。”芝芝提起家裏人,幸福感滿滿的,“你呢,你是馬來人嗎?父母做什麽的?”
    “以前家裏做生意的,父母車禍去世了。”餘溫吃著碗裏的粥,
    “抱歉啊。”芝芝滿臉愧疚,然後趕緊岔開話題,“成荀之早上發消息給我,說讓我去風和會館拿護照,我對馬來不熟悉,你能跟著我過去一趟嗎?”
    “好啊。”餘溫吃幹淨最後一口粥。
    餘溫晚上親自去接的芝芝,她白皙的腿上磕破了一大片,連絲襪也扯到大腿根了,餘溫下車扶她,她不好意思的說道,“挺倒黴的,下樓梯的時候被人給絆倒了,也不知道是誰。”
    這場試鏡中有多少血雨腥風餘溫是知道的,餘溫也沒戳破,扶著她上了車,司機是成荀之派來的,直奔著那家會館。
    會館是純日式的,門口有兩個穿著和服的女人,腳上踩著很高的木屐,臉上白的跟抹了半盆子麵粉一樣,鬢角插著花,跪坐在軟墊子上迎接著客人,嘴裏是一對聽不懂的日文。
    連建築都是日式的,房簷低矮的想要讓人低下頭。
    等迎賓小姐過來用英文詢問,芝芝就給成荀之打電話,那頭那叫一個歡聲笑語,還有琴弦絲竹聲,人喝的也是醉的,“你在外麵休息區等著,等我喝完花酒就出去,反正也會從那裏過。”
    說完那邊先掛斷電話,隻剩下芝芝沒有脾氣的掛斷電話,“還是這個死德行……”
    休息區的椅子是那種貴妃椅,軟軟的麻布墊子,後麵是幾個抱枕,服務員還上了兩杯沒什麽味的茶水,兩個人就這麽幹巴巴的等了一個小時。
    沒想到芝芝卻接到了導演的電話,讓她趕緊回去,馬上要加表演課了。
    餘溫剛跟服務員又要了一杯茶水,“你先去吧,我在這裏等等成荀之,反正他一定從這裏經過的。”
    包廂裏,成荀之左擁右抱的,嘴裏喝著美人剛喂的清酒,醉的舌頭都大了,“盛哥,我是明白了,還是自有好啊,你看看這各個都比那個死丫頭漂亮,比她解風情,比她會哄人。”
    盛聞坐在沙發上,筆挺的西裝褲子上沒有一絲的褶皺,他坐在那裏,看著別人的放蕩,自己清冷孤傲的,幾個穿著和服的小姑娘,都不敢坐在他身邊,仿佛他的周圍有天然的屏障。
    成荀之很快就跟一個最漂亮的打的火熱,醉醺醺的將人家姑娘壓在沙發上,就要欲行不軌了,盛聞懶得管他,更不想看什麽現場直播,幾個姑娘紅著臉走開之後,盛聞也拎起外套離開了包廂。
    會館是仿唐代的建築,牆上掛著寒光閃閃的劍。
    盛聞走在長廊中,連自己腳步的回聲都聽的清清楚楚,他轉過包房,聽著裏麵各色的絲竹聲,直到看見休息區的沙發上,躺著一個纖細的身影,她躺在貴妃榻上,齊肩的短發被發繩攏起來,零碎的幾根發絲貼著臉頰。
    她睡覺的時候像是一隻貓兒。
    盛聞鬼使神差的走了過去,坐在了她的身邊,或許是動作太大,她感覺到沙發沉了一下,惺忪的睡眼睜開,意識是沒怎麽清醒的。
    “盛聞,幫我接杯水……”她說完將臉埋在胳膊裏,悶悶的聲音傳出來,“涼的。”
    他正想掏根煙,手指微微的僵住,還是忍不住的想起來,曾經那個女人,總是這麽吩咐他的,那時候他會巴巴的過去接水,卻不會放冰塊,她總是會抱怨幾句,然後乖乖的喝下。
    但語調跟口吻簡直是一模一樣,唯獨聲音不對。
    他愣了很久,還是沒掏出煙來抽,隻是直勾勾的看著餘溫許久,這才起身去飲水機旁,用紙杯接了溫水。
    餘溫的手垂在沙發旁,他將杯子塞到她的手中,她的手指本能的攥緊,眼睛還沒睜開呢,就往嘴裏送,然而水還沒送到嘴邊,睡的迷糊的她,忽的睜開眼睛,瞳仁放大,意識一下子就清醒了。
    “盛先生……”餘溫的嗓子裏像是卡了東西,連說話都困難,攥著紙杯的手指微微攥緊,人也緊張的坐了起來。
    “你剛才叫我盛聞,我竟不知道,咱們什麽時候這麽親昵了。”他將露出一半的煙,從新塞回到褲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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