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大考(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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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天依舊冷,下的雪在冷風吹裹下,吹在人臉上如刀割一般。
對於冷的感覺,恐多數都是不好的。
“卿看起來憔悴不少。”
大興殿,楚淩麵露關切,看著坐於錦凳上的蕭靖,眉頭微蹙道:“可是經手的差事過重所致?”
“啟稟陛下~”
“哎,坐下聊,不必有這些繁文縟節。”
正欲起身的蕭靖,不等話說完,就被天子伸手打斷。
對憂國憂民的賢才良臣,楚淩一向是帶有關懷的,威嚴不是靠這些樹立的,是靠一件件利國利民的事推起來的。
“臣叩謝天恩。”
蕭靖心下一暖,微微欠身道,在短暫沉吟刹那後,這才繼續道:“臣隻是偶染風寒,沒有休息好所致,與所領差事無太大關係。”
這個蕭靖哪兒都好,就是凡事皆喜親力親為。
見蕭靖如此說,楚淩表麵沒有變化,可心底卻生出唏噓。
蕭靖承有多大壓力,作為天子,他如何會不知曉。
尚書省,戶部,宣課司這幾攤子事,多都需蕭靖來親自拍板,這本就是很忙的,畢竟這其中牽扯有新政謀改。
更別提對東逆征伐開啟,這其中亦有不少需蕭靖來過問,不少開支是要走國庫的,這無疑給戶部增加不少事來。
蕭靖所處的位置,本就被不少人盯著,其中有些恨不能揪住蕭靖犯錯,隻有這樣,那麽有些事就能從中阻撓。
對追求完美,無愧於心的蕭靖來講,如何會允許這等事發生呢?
“還是要多注意身體。”
思緒萬千的楚淩,停了片刻,才開口對蕭靖囑咐,“有病就要及時診治,斷不可拖,別覺得扛扛就過去了,不是這麽回事。”
“事是做不完的,問題是理不完的,卿的態度朕很認可,但卻並不提倡。”
“等到朕與卿要談的事結束,就讓太醫院的人給卿診治,朕講的這些話,卿要記在心裏才行”
“陛下厚愛,臣定銘記於心。”
蕭靖起身朝禦前作揖行禮。
“都說了坐下聊。”
楚淩伸手示意道:“不必如此。”
“是。”
蕭靖低首應道。
對朝中那些肯幹事實,不畏艱辛的大臣,無論品階怎樣,楚淩不止是給權放權,在明裏暗裏支持那樣簡單,對他們的身體,還有一些別的事,楚淩都是上心的。
能達到這些的本就少,要是因為疏漏折損一二,這的他,對大虞都是壞事,故楚淩要極力避免才是。
殿內出現短暫平靜。
楚淩端起茶盞,淺淺呷了一口,打量著寵辱不驚的蕭靖,“對這次召見,卿可想到是為何事?”,對蕭靖講這些時,楚淩隨手將茶盞放下。
“回陛下,依臣愚見,此番陛下召臣進宮,恐是為即將召開的會試?”蕭靖沒有遲疑,欠身對天子回道。
楚淩流露出淡淡笑意,對蕭靖的這份直率,他是很喜歡的。
許是性格的緣故,對於朝中的軍政要務,凡是敲定下來的,或幹脆明牌的,楚淩都喜直來直往,不喜拖遝。
事壞就壞在一個拖上。
拖著,拖著,好事就變了味兒。
拖著,拖著,壞事就更複雜了。
“不錯,這正是朕所想的。”
楚淩收斂笑意,伸手對蕭靖道:“這次在虞都所召會試,朕打算叫卿來出任主考官,以確保此次會試能順利召開。”
果然。
聽到這話的蕭靖,其實沒有太多意外。
在會試即將召開下,涉及到會試的主副考官,還有一些人選,卻至今都沒有對外明確,朝中已有諸多議論。
這也是朝野內外看似平靜,實則湧動不斷地原因之一。
“此任重且艱,然臣不敢辭。會試乃掄才大典,關係到國朝選拔賢能,臣自當竭盡全力,不負陛下所托。”
蕭靖起身,大大方方的應下這一差遣。
盡管蕭靖知道,在如今這等局勢下,主考一職易惹是非,但天子都屬意他了,作為臣子他如何能退縮呢?
“好!有卿這個態度與決心,朕就知今歲的掄才定然錯不了!”
見蕭靖如此,楚淩眼中閃過讚許,不加吝嗇的誇讚,“要是國朝上下,能多些像卿這樣的賢才良臣,朕又何愁天下不興?”
“臣愧不敢當。”
蕭靖低首道:“這隻是臣應盡之本分。”
楚淩聽後笑意更盛。
選定蕭靖為正統七年的會試主考官,楚淩是有考量的,正如去歲,在京畿道鄉試上,選尚任中書省平章政事的張洪為主考官一樣,皆是取其人品端方,且能秉公持正的基礎上,為他們增加資曆,還有一層特殊身份。
官場上是規矩眾多的。
哪怕多數時候並不提這些,但不代表這些就不存在。
別的不說,僅是座師門生這層關係,天然能拉近關係,便足以在官場上織就無形之勢。
這也是為何楚淩要改科貢為會試與殿試兩級,以分化座師之權,有了天子門生這層身份在,不比誰誰誰的門生要強?
當然強歸強,這私下還是會存有聯係的。
畢竟在官場上多條路,就多一份機會。
不是所有的天子門生,是能得到天子青睞的,前提是要有足夠耀眼的,否則天子緣何會高看你一眼?
如此就避免不了有些事出現。
當然,讓蕭靖出任會試主考官,不是叫他憑此機會多一批門生的,而是要他以公正立範,進一步樹立會試、殿試之分,與此同時還有不少目的在,例如這屆會試考題由禦前擬定,以遴選一批實用之才,這事兒放在別人身上,楚淩是不放心的,例如借著此次會試,讓蕭靖選一批適合去戶部、宣課司的幹才,例如……
人才梯隊建設一事,楚淩是不會有絲毫鬆懈的。
官場上什麽事都會發生,故而時不時增補新鮮血液,以確保官場運轉機製良好,是楚淩務必要重視的。
蕭靖心中亦明白,天子此舉意在布局長遠,故而在接下來的奏對中,蕭靖始終是以天子所想來明確的。
別的不說。
僅是征伐東逆一事,如若真叫大虞實現傾覆,這收複回來的疆域,是需要一大批官吏派駐的。
不可能說疆域收複了,就對地方放任不管,要真是這樣,非但不會成為大虞的助力,相反會成為爛攤子,鬧不好是會拖垮大虞的。
也是在這奏對下,通過天子講的一些話,蕭靖揣摩到不少心思,比如這次會試的錄取員額必然不少,比如這次會試的考題必然緊扣實務,尤重經世致用之策,比如借此次會試恐在朝野會有新的動作……
而對揣摩到的這些,蕭靖是在心中藏著的,他是不會泄露絲毫的,因為蕭靖無比清楚,這些要是敢泄露的話,必將掀起軒然大波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