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你喜歡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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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 任東站在一旁,久久沒有得到回應,四周空蕩蕩的,靜得不像話,倏忽遠處有人從高空拋物,垃圾掉在地上發出“砰”地一聲,差點被砸到的路人發出一連串咒罵,諸如“我操你媽”“上趕著給你爹燒紙錢啊”。
任東皺了一下眉,伸手去拽旁邊小姑娘的胳膊,對方較著勁不肯動,他稍使了一下勁終於把人拎起來。
對上一雙清淩淩的眼睛,有些紅,像受驚的小兔子,黑白分明的瞪著他。
明顯是嚇到了。
心底掀起一股輕微的煩躁,任東反抬手將她身後的帽子往前一扣,還有些粗暴地往下拽了一下帽繩,終於看不見那雙如葡萄般透亮的眼睛。
一陣黑暗籠罩下來,徐西桐有些煩,去撥自己的棉襖帽子,一道聲音響起,聽起來像在哄人:
“吃不吃冰淇淋?”
“誰會在大冬天的吃冰淇淋啊。”徐西桐拉開自己的帽子,皺著鼻子說。
“那我要香草味的。”
徐西桐仰頭看著任東,唇角彎起,她的笑容太具感染力,連臉頰都瀲起幾分暖陽的顏色。
上一秒還嚇得眼睛紅紅,現在又在這傻笑,任東笑了一下,嗤道:
“傻樣。”
路燈亮起暖色的燈光,灰塵浮下上麵,任東從小賣部出來,拎著白色的塑料袋,拿出冰淇淋遞給小姑娘:
“給,大小姐,香草味的。”
徐西桐開心地接過,尾巴翹起,說:“你應該說給,上官大人。”
她可是上官海棠。
任東咽了咽喉嚨,沒有去糾正她,現在早就沒人玩過家家遊戲了,很幼稚。
對麵是一條馬路子,偶爾有車輛經過,徐西桐在小賣部旁邊的台階上吃起了冰淇淋,任東站在一邊陪她。
香草味的冰淇淋果然是最好吃的,徐西桐暗暗想道。消滅了一大半,好不容易心情好一點,任東一邊單手抽煙一邊說話:
“吃完我送你回家,以後別跟著我,打聽我,我們不是一路的。”
任東也沒看徐西桐,他知道她會生氣,哪知徐西桐不聲不響地站起來,走到不遠處的垃圾桶,把他買的冰淇淋直接扔進垃圾桶裏。
要是孔武在場,一定會吹一聲口哨,誇她真酷,小姑娘還挺有個性。
徐西桐走到他麵前,仰頭看他:“給個巴掌再給顆甜棗的事我不接,任東,我知道這些年你身上發生了很多事,我也是。”
“更知道走近你的內心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
“每個人都有權利關上那扇門,但沒關係,我會來敲門的。”徐西桐衝他軟盈盈一笑。
任東站在台階上,他俯視著眼前的小姑娘,她戴著紅色圍巾,唇紅齒白,被冷待還是彎唇跟他說這些話,像個樂觀的小太陽。
“好了,我說完了,你退下吧。”徐西桐有些不好意思地揮揮手,“晚安。”
穿著白色羽絨服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中,任東視線盯著前方一直沒有動,手指被指尖的猩紅燙了一下。
徐西桐回到家屬院,樓道裏的感應燈傾瀉出一片黯淡的光,她心情不錯地哼著歌上口,用鑰匙擰開鎖孔,一推門,爭吵聲從屋內一路傳到樓道裏,不斷回響著。
“我工作到八點晚上回到家連口熱飯都沒得吃,你倒好躺沙發上在那看電視,誰嫁給你誰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周桂芬衝著孫建忠吼。
孫建忠一開始還忍讓著不說話,後麵周桂芬情緒越來越激昂,情緒還沒發泄完,不停地罵道:“北覺哪家哪戶的男人像你,房子是老婆的,整天好吃懶做,說了一百遍讓你進廠就不去,就靠我一個人拚命掙錢!上一天班你躺一個月。”
徐母越說越難聽,不知道哪句話戳中了孫建忠的自尊心,他開始憤然反擊,因為憤怒,脖子上的青筋漲得通紅:“誰說我沒工作的,老子剛跑了三天的長途,休息下不行嗎?還好意思說別人,你給老子生兒子了嗎?”
周桂芬一愣,衝了上去,兩個人徹底扭打在一起。徐西桐呆站在那裏,手腳有些冰涼,剛走兩步要上前去勸架,空中飛來一隻脫漆的綠色茶葉蓋直衝她的鼻子“哐當”一聲砸過去。
鼻子瞬間發酸,傳來巨大的痛感,溫熱的混沌的血吧嗒吧嗒地掉在地上。
徐西桐不再管他們,仰著頭進去洗手間,擰開水龍頭,低下脖頸衝掉鼻子上的血跡,洗手池裏一片暗紅,粘稠的血,聞起來飄滿了腥氣。
徐父早在她四年級的時候發生礦難去世,後來徐母從江蘇趕回來撫養她,孤兒寡母的,難免遭人非議和欺負,這情形一直到徐西桐初一那年徐母改嫁孫建忠情況才好一些,可情況並沒有多好,每次孫建忠叼根旱煙對一旁的徐西桐歎氣:“要是個男娃就好了,老子養個兒子多好。”
可惜她不是。
周桂芬嫁給孫建忠,日子過得不算好,因為窮苦,加上孫建忠好吃懶做,作為一名貨車司機有活就幹,沒活就在家閑著,因此,徐母過得很辛苦。
徐西桐跟周桂芬的關係不算很好,徐母不太喜歡她,認為她是多餘的,也從來不在學習上對她有多大指望。
她跟周桂芬幾乎沒有同別人家的母女那種親密的挽手逛街關係,兩人關係有時冷淡到徐西桐懷疑自己擁有小時候那個疼愛自己的媽那段記憶是不是假的。
但徐西桐還是渴望母親的關心和期待,除了天然的渴望母愛驅使外,還因為一件事。因為徐母不能生育,鄰居多有議論,周桂芬在裏在外一直抬不起頭,她年紀大並不適合生育,但她曾對外說:
“我有西桐一個女兒就夠了。”
徐西桐一直把這句話記在心裏。
她處理好傷口後,兩個人的鬧劇也就結束了。徐西桐去廚房給周桂芬下了一碗青菜麵,在裏麵臥了兩個荷包蛋。
麵出鍋後,徐西桐去敲門,輕聲說:“媽,出來吃點兒東西。”
周五,天氣暗沉,溫度再次降低,徐西桐上學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來到教室的時候,破天荒看見任東坐在最後一排的位置上,她走過去自然而然地打招呼:
“早上好啊,任東。”
徐西桐表麵不在意,其實還是期待的,任東正在拿著螺絲刀鑿他的破抽屜,聞言停頓了一下,沒說話。
沒有得到預想中的回答是正常的,徐西桐繼續往前走時,身後傳來一道漫不經心的聲音。
“嗯。”
徐西桐唇角無聲彎起,回到座位上開始一天的學習計劃。這一幕落在陳羽潔眼裏,一回到座位上,她就開始打趣徐西桐:
“咱班的酷哥跟你說話了?行啊,小美人,我聽說前兩天有女生跟大帥逼表白,你猜他說什麽?”
“說什麽?”徐西桐把臉從單詞本上移開,看著她。
陳羽潔咳嗽一聲,故意壓低聲線,學任東說話:“你擋我路了。”
徐西桐想像了一下,嗯,確實是任東會說來的話,她還是解釋道:“沒有啦,我說過我們小時侯是好朋友嘛。”
上完一天的課後,徐西桐做為語文課代表站在講台上分發作業。分發完後,她坐在座位上收拾東西,有人喊:“課代表,有人找。”
徐西桐聞言抬頭,走了出去,原來是隔壁班的陳鬆北,因為父母工作調動,他從省城跟來北覺讀書,不過高三最後一年他會轉回去本地讀書。
他是學畫畫的藝術生,兩人因為一場比賽認識,他的成績還不錯,尤其是數學成績拔尖,而徐西桐數學比較薄弱,她會經常找他請教數學上的問題,久而久之兩人也就熟悉了。
陳鬆北遞給徐西桐一本數學題集,開口:“你上次不是想要嗎?我在書店看到有貨了,幫你買了一本。”
“哇,謝謝,”徐西桐接過來翻看,“多少錢我給你。”
陳鬆北輕鬆一笑,說:“不用,要不了多少錢,真想感謝我的話就請我吃老王糖葫蘆吧。”
老王糖葫蘆是校門口的流動攤點,每周固定來幾次,徐西桐曾跟陳鬆北說過他家的糖葫蘆一絕,這讓他惦記了很久。
“行,那我請你吃兩串!等我收拾一下東西。”
徐西桐收拾好後,剛好碰上陳羽潔也打算回家,三個人便一起同行,有說有笑地往校門口的方向走去。
冬風如刃,一出來徐西桐就打了個哆嗦。人群熙熙攘攘,校門口停了很多車輛,學生們結伴或獨自回家,魚貫而出。
徐西桐站在最邊上隨著人流往外走,看見前方熟悉的背影一怔,斷斷續續地聽到孔武跟任東的對話。
“晚上去網吧開一局?”孔武問。
“不去,有事。”
“去掙錢啊。”前者壓低聲音問道。
“嗯。” 背景音有些嘈雜,任東應了一聲。
三人走出校門來到糖葫蘆攤點,大爺蹬了一輛三輪車擺在校門口北側,陳鬆北和陳羽潔正在挑選口味,徐西桐站在邊上有些出神。
任東要去哪裏,怎麽賺錢?是危險的地方嗎?徐西桐正胡思亂想著,正好看見任東和孔武在校門口分別,孔武衝他揮手,任東隨意地抬了一下下巴,略微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反手漫不經心地將灰色連帽衛衣的帽子扣在腦袋上,隨即往反方向走去。
徐西桐語氣急切地衝身邊的男生開口:“陳鬆北,不好意思我現在有點急事,改天再請你吃糖葫蘆好了。”
說完她就急匆匆跑開了,最後消失在人流中。
陳鬆北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最近怎麽了?”
“有人勾走了她的魂唄。”陳羽潔拖長音調說。
陳羽潔嘴裏咬了一顆山楂,酸酸甜甜的,立刻從口袋裏拿出錢包,說道:“我請你唄。”
“哪有讓女孩子付錢的。”陳鬆北笑著說,隨即掏出錢,“草莓的還想要嗎?自己拿。”
陳鬆北笑起來自信鬆弛,弧肌上揚,使得整張臉都生動起來,陳羽潔嘴巴叼著根冰糖葫蘆,抬手做了一個相機摘取模式,正對他的笑。
抓到了。
陳羽潔想了一會兒看著他:“有沒有人說過你笑起來很像《灌籃高手》裏的仙道彰啊。”
陳鬆北聽後幹脆地說道“老板,再給這姑娘拿十串草莓。”。
冬天的黑夜降臨得很快,一到晚上溫度降了十度左右,大街上人更少了。
徐西桐一路跟著任東來到汽車站附近的一棟建築,人走在地上的碎石路發出窸窣的聲音,附近有三三兩兩一看打扮就是社會上的人,在縮著肩膀邊抽煙邊說話,任東抬腿走過去同人熟稔地打了個招呼,他唇邊咬了根煙,立刻有人攏手送火過來。
跳動的微焰點亮男生沉默的眉眼。
旁邊的人替他拉開灰色的擋風簾,他彎腰走了進去。
這棟建築很舊,樓下還停著一輛破舊的皮卡,徐西桐順著任東走過去的方向看過去,二樓立著一塊半舊不新燈牌——一龍格鬥俱樂部,亮著冷白的光,淩亂的電路,發黴的牆壁,“龍”字做了單閃,很具個人特色。
徐西桐猶豫了一會兒,跟了上去,拉開擋風簾,走進去才發現裏麵隻是狹窄的過道,牆壁上還有人發泄性地在上麵塗鴉,吐髒話,甚至有人將嚼過的口香糖粘在上麵,燈泡上的油垢很厚,時不時地閃爍著,如果不是前方隱隱傳來喝彩聲,她深刻懷疑這是一棟廢樓。
任東走到盡頭後開始下樓梯,消失在徐西桐的視線裏,難道還有地下室?
徐西桐緊跟過去,入口處有個男人將她攔下,上下打量了徐西桐一眼,吐出一個字:“票。”
門票?徐西桐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空空如也,暗道糟了,一雙漂亮的眼睛轉了一下,想起剛才大門口那些人對任東畢恭畢敬的,說:
“我是跟著前麵那個人進來的。”
“任東是我哥,表的,我剛從鄉下來的。”徐西桐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說道。
對方一聽到任東這個名字,果然猶豫了一會兒,加上徐西桐這張臉長得軟甜無害,十分具有欺騙性,就揮手讓她進去了。
徐西桐扶著牆壁慢慢下樓梯,發現裏麵別有洞天。地下室樓高挑得很高,分為兩層,清一色的水泥灰質地,很典型的工業風,入場右側是吧台,有人站在那售賣飲料和酒。正中間立了一座大型的鐵質八角籠,周圍和二樓已經陸續坐滿了憑票入場的觀眾。
由鋼絲製成的八角籠立在正中央,約1.8米高,籠子中間有一個直徑一米的圓圈,上麵有兩隻搏鬥獅子的圖騰,兩把利劍以對峙的姿勢交互在一起,十分具有視覺衝擊性。
徐西桐環視了一圈,沒有在觀眾席上找到任東,突然,場內的燈“啪”地一聲熄滅,五彩的燈光在八角籠左則亮起,眾人視線移過去,幹冰的霧氣繚繞,dj台前有位染了粉色頭發的女生正冷臉打著碟,女生長得很漂亮,長發齊腰,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徐西桐從電影裏看到過,這是拳擊賽前熱場的環節,但她覺得燈光晃眼,音樂也吵得人頭暈耳鳴。
她跟著任東進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地方,任東怎麽會來這裏,又去哪了,他身上有太多令人費解的疑問。
燈光重新亮起,因場內有工作人員在維持秩序,不好隨意走動,徐西桐很快找了個位置坐下。
很快,主持人出場,他開了幾個玩笑將場子熱起來,言簡意賅地介紹拳擊手出場:“讓我們隆重歡迎白鯊搏擊俱樂部選手黃致波,他可是拿過u14比賽冠軍的選手。”
全場響起歡呼,隻見一位肌肉健壯,個子挺高的拳擊手自信昂揚地出場,一路迎接歡呼,大步走上拳擊台的藍色區域。
“另一位則是我們一龍俱樂部的王牌選手fin出場,讓我們歡迎他出場。”
歡呼聲比之前更高昂熱烈,甚至觀眾席有人激動地站起來迎接他,大聲地尖叫,聲音企圖掀翻屋頂。
“我坐了好久的車來的,就是為了看fin一眼,他是真的牛逼。”坐在徐西桐後排一男子激動地說。
“流水的拳擊手,鐵打的fin。”
“fin真的好強,生來就是王者,我賭這場他贏。”也有女觀眾評價道,還特地補充了一句,“之前不是有位冠軍拳擊手不是說過嗎?論對手,他隻服fin。”
“操,帥死我得了。”
徐西桐好奇地看過去,在觀眾不絕如縷的歡呼聲中看見了傳說中的fin,他單穿了一件黑色運動褲,寬肩窄腰,腹部的肌肉緊實塊塊分明,弧度漂亮又流暢,不知道是比賽要求還是個人特色,輪廓分明的臉塗了上黑色的字母油彩,字母橫穿過額頭,高挺的鼻梁,眼下,組成了fin,神秘得不行。
危險又迷人。
fin的臉被塗了大半油彩,旁人可能認不出,但徐西桐一眼就認出了他。
竟然是任東,他說的掙錢就是打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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