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你喜歡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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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 掌聲再熱烈,任東臉上也無動於衷,沒什麽情緒,無所謂寫進他的眼睛裏。
任東側身大步跨進紅色的區域,比賽在裁判的一聲令下中正式開始。
對方繃緊拳頭,戴著拳套先是左右滑步了一下,然後瞄準時機,迅速出了左直拳,任東側身一躲,收緊下巴,右肘收緊的同時,右前臂垂直於地麵,回以一個同樣的左直拳,對方同樣躲避他的左拳,但他速度很快,幾乎是同時出的右拳重創對手的腹部!
原來是聲東擊西,出了個晃拳。
藍方倒地,台下的觀眾尖叫著數秒,之後裁判亮分,判fin得分。八角籠中的兩位的拳手持續膠著,藍方惱羞成怒,但每次都憤怒出拳偏偏沒得逞。
時間如沙漏,分秒都是關鍵,徐西桐坐在台下看得心跳加速,卻也為任東捏一把汗。
八角籠中的fin從開場給了對手一拳手,似一隻懶洋洋的獅子,沒怎麽出狠招,似有意在引導藍方的進攻和提高對手的技術。
比賽來到賽點,藍方的憤怒值到達了頂峰,男生似乎精神了點,保持了警惕的姿勢,收緊肘部,開始左右滑步出拳,汗珠順著任東的額頭往下低落,後背縱橫交錯的傷疤上沁了一層薄汗,讓人想到古希臘神明的雕塑,刀刀鋒利,精準利落,塑造了戰無不勝的他。
觀眾席上的人興奮不已,嗓子都已經喊劈了還在呐喊,氛圍過於熱烈,耳邊的尖叫聲快要把耳膜撕破,徐西桐也感覺自己的腎上腺素飆升到頂值。
藍方收緊肘部直出了一個左勾拳,力道很狠,發出一聲暴吼,對著fin的頭部重重來了一拳。
任東一個踉蹌沒站穩,應聲倒地,裁判傾身數數,徐西桐不自覺揪緊衣服,在心裏默念:“十,九,八,七,六 ,五……快起來啊,任東。”
任東側躺在地上,眼神很空,並沒有打算起來,觀眾唏噓一片。
“剛才你說他穩贏的時候我就沒應你,fin臨場發揮一般,有時看起來穩贏的賽事他卻輸了,難搞的往往他又贏了。”朋友應剛才同伴的話。
藍方到了興奮的臨界點,出拳的重量一次比一次重,打了一套迅猛的組合拳,fin應聲倒地,額頭紅腫滲出血跡,裁判喊停數秒:“一秒,兩秒,三秒……”
任東沒起來,他側躺在地上,大口地喘著氣,低喘聲揪著徐西桐的心,她看著任東那雙很黑的眼睛,以前他的眼睛似火山岩石,明亮地燃燒著,現在隻剩一片黑色的灰燼。
坐在台下的徐西桐忽然覺得這座昏暗不見天日,冰冷的地下格鬥場,像一座牢籠,牢牢地把他困在這裏。
最終裁判宣布白鯊搏擊俱樂部選手黃致波贏得此次比賽,黃致波抬著下巴得意地繞場跑了一圈,享受台下的掌聲。
任東下台走向後台休息室的時候途徑觀眾席,罵聲一片。
“爛人,老娘一大早坐火車過來看你,打成這個樣子。”
“這麽不思進取,愛擺爛,這種人以後到了社會也是沒什麽用的了。”
任東無視這些評價,大拇指擦拭了一下嘴邊的血跡,無所謂地扯了一下唇角便離場了,徐西桐彎腰悄悄跟了過去。
徐西桐見任東走進後台名叫休息室的地方,休息室很亂,像一個車庫臨時改造的,也是一個訓練場。
中央懸掛了一個黑色的沙袋,旁邊有牆靶和拳套靶,地上還有一副杠鈴。
怕被發現,徐西桐迅速躲進一個由門簾組成的小隔間裏,進去以後她又扒開一道縫看著外麵。
裏麵有幾個人在來回地搬飲料和酒水,有個痩個子搬三箱啤酒搬不動,任東把毛巾搭在肩膀,走過去幫忙把啤酒搬到貨架上。
“謝謝東哥。”小個子笑著說。
任東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要去換衣服,小子子喊住了他,撓了撓腦袋:“那個東哥,你疼不疼,我那有藥酒。”
“不疼。”任東搖了搖頭。
任東說完後站在更衣間前,一把拉開門簾,發現裏麵站了個人,在看清是來人後,他的臉色沉了下來:
“你找死?”
徐西桐正要解釋,門口傳來幾道交談的聲音,任東偏頭看了一眼,迅速掀開門簾闊步走了進來。
原本就狹窄的空間因為長手長腳的任東加入而變得逼仄起來,兩人麵對麵抵著,溫熱的呼吸交織在一起,徐西桐倉皇移開眼,不自然地輕咳了一下。
交談的聲音逼近,有人問:“任東呢,把他叫過來。”
“他剛才去了更衣室。”
“你進去叫他。”一道聲音極具威嚴。
任東不情願地出聲:“成哥,我在換衣服。”
“那你換好了快點出來。”對方的語氣帶著壓迫。
徐西桐還在發著愣,忽然腰間傳來一陣溫熱,一隻緊實有力的胳膊將她騰空抱了起來,他的身體卻保持著一定的社交距離,對方身上的苦艾味逼近,極具攻擊性,她嚇得差點尖叫出聲,直到被人放在更衣室唯一一張高腳凳上。
任東比了個噓的手勢,同時利索地穿好體恤,動作起伏間,他的臂膀肌肉弓起,汗濕的鬢,寬闊的肩膀,以及那根脊線一路往下延伸,若隱若現的腹股溝……徐西桐一邊臉漲得通紅一邊睜大眼睛認真地看著。
看得她口幹舌燥。
正要繼續往下看時,任東撈起黑色防風服外套丟在她頭上,“啪”什麽也看不清了,一片黑暗。
黑暗中隻聽見任東穿褲子時拉拉鏈的聲音,非常響……不能再想象了,徐西桐暗罵句了齷齪,同時捂住了自己的臉。
任東掀起門簾走了出去,等外麵的人說話時,徐西桐掀開他的外套抱在外麵觀察著外麵的情況。
對方是兩個人,看著裝,較瘦的那個男人穿著一身運動服像教練,另一個像老板,身材保持得算可以,穿著中式唐裝,手腕戴著黑色珠串,氣場壓人。
“任東,今天傷到沒有?”教練笑著做了個開場白。
任東看著他:“剛才你不是在場?”
“你剛才打了黃致波一拳。”老板不寒暄,切中要害。
教練這下可找著開炮的點了:“對啊,你打他幹什麽,人家是花了錢過來提升技術的,在這家地下格鬥俱樂部,每場輸贏都是定好的,你不過就是個臭陪練的,這是你說了算嗎?再說黃致波可是個大少爺,家裏背景不錯,要是人父母找你麻煩你就完了……”
教練喋喋不休跟站在一旁不說話的老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任東出聲打斷:
“我去道歉吧。”
“你們給多少錢?”
“你小子掉錢眼了啊!文爺幫了你多少心裏沒點數嗎?”穿著運動服的男人絮絮叨叨地說著。
任東的臉上寫著漠不關心,無所謂,你們想怎樣他就怎樣,隻要給錢。
徐西桐看著他的臉,睫毛顫了顫。
任東有著不同於同齡人的早熟和冷漠。對,冷漠,對任何事都置身事外的態度,哪怕事關他自己。
“這次就算了,下次注意,”老板開口,“你這次比賽會從賬上劃一次。”
“謝謝文爺。”任東道謝。
什麽,他就是文爺?徐西桐心一驚,正想往往外看的時候人卻走了。
最後徐西桐被任東一把拽了出來,任東開口:“我送你回家。”
夜已深,天上最後一顆星隱入黑暗中,任東領著徐西桐出去的時候,剛好碰上檢票那個人,對方看著兩人出來,笑著說:“帶鄉下表妹回家啊。”
徐西桐:“……”
任東看了一眼徐西桐,唇角扯出一抹譏笑,轉身給那個分了根煙,打了招呼便往外走,走了兩步見人沒跟上來,回頭自然地喊道:
“走吧,表妹。”
怎麽聽起來像在罵人,徐西桐還是快步跟了上去,兩步並作三步追上他,她的聲音嘰嘰渣渣,給寂靜的雪夜增添了幾分色彩。
“你剛才在台上挨的拳疼嗎?去藥店處理一下吧。”
“不疼。”
“他們說你搭上了文爺原來是真的,你怎麽跟這種人混在一起,我聽說他殺過兩個人。”
“嗯,用電蚊拍電死兩隻蚊子算嗎?”
“傳說他有六根手指!很凶。”
“多出來的一根手指就是為了抽你。”
“你為什麽要去打拳啊?你很缺錢嗎?”徐西桐問。
“嗯,跟文爺借了點錢,在這給人當陪練。”任東答。
徐西桐對於今晚任東沒有責問自己為什麽跟來,還知無不言十分詫異,便狀著膽子繼續問道:“我以後能來這看你比賽嗎?”
任東走在前麵的步伐停了下來,倏地轉身直視她,他的五官周正,眼睛很黑,裏麵冒著火星子:
“聽著,你好奇的問題我都告訴你了,你是不是覺得很好玩?以後別跟著我,小時候那些事我早忘了。
“現在我沒興趣,也沒空陪你玩過家家遊戲。”
“還有,不要再從我的臉上尋找過去的影子了,過去的我什麽樣子我自己都不記得了,你走你的路。”任東的語氣冷厲,眼神是從未有過的陌生。
他煩透了在她臉上看到失望的表情。
不知道哪句話觸碰到了開關,徐西桐想起任阿姨的囑托,家裏的爭吵,自己一次一次在他這碰壁,還有她回到北覺給他一次又一次寫過的信卻從來沒得到過回信。
最重要的是,他說小時候的事他全忘了。
所以她做得這些毫無意義。
這些堆積在一起,委屈和不滿終於爆發,眼眶越來越紅,眼淚最終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徐西桐抽了一下鼻子,問他: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是。”任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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