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綁回家當媳婦(四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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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往生姑死了。
    被一介無名之輩用她最得意的往生堂絕技殺死了,往生鏢連頭帶尾沒入了她的咽喉,勾住了頸椎、深深的卡在了骨骼的縫隙裏。
    即便她的體內藏著有更多的“替命丹”也無濟於事,每一次的複活都會讓她在這無法逆轉的傷勢裏重新死去。
    從劇痛裏恢複理智的邪見驀然意識到了這一點,但他來不及為同僚的陣亡感到悲傷,陷入孤軍奮戰的絕境讓他開始竭力思考破局之法。
    失去了安排在此處的外功擔當的“身外身”,僅憑我要如何應對......或者說,這真是“絕境”嗎?那丞相的女兒雖是有著直逼江湖一流的實力,但經過白天的混戰已經精疲力盡,又在方才被廢掉了右手,還接連承受了道法的反噬,已是強弩之末。
    邪見彎腰做出要去撿起地上短槍的動作,這是故意而為,要騙出那不知從哪兒學到一手“往生鏢”的隱姓埋名之人的底細。
    在他看來,薑元能有如此爐火純青的暗器之術,定是因為六道教裏出了叛徒,偷偷把各個堂口的武功秘籍給流向外界。
    盡管要在教主的眼皮底子做到這件事無異於孤身闖入京城殺死皇帝,便是有登天之難......但他寧願如此懷疑,也訣然不信薑元是渭城裏的平頭老百姓,一輩子從未學過武功、隻是臨場見著往生姑的招式就把它們學了個透徹——
    為了練成那“五鬼借胎”的法術,邪見的內息探究過上千名嬰孩的經脈,自認為江湖之上沒有人比他更加理解人體之根骨天賦的極限所在。
    作為主修內功的“身外身”,邪見很敏銳的捕捉到了薑元身體裏內息壯大的過程,便是認定了他在用不知名的功法隱藏內息,隻是修行不到家、不小心漏出了一絲破綻。
    果然,當手掌觸碰到短槍的那一刻,三枚銀光破空襲來,是往生鏢!
    邪見心中得意,以槍尖點地,隨即是甩開臂膀,槍刃在地麵極快的刮擦,內息迸發,緊接著有勁氣噴薄而出,竟是將那些往生鏢盡數吹散。
    莫非還有後招?如此輕易就得手反而是讓他的心底再生警覺,立刻蹬腿踢槍,握住槍杆擺出防禦的架勢。
    此時,邪見注意到了那些摔落在一旁的往生鏢裏殘留的內力極其微弱,仿佛其使用者已經用盡了內息......
    邪見哪兒會信這個。
    行走江湖這麽多年,他見過了數不勝數的陰損戰術,包括他自己就從不講武德。當即是為對方蹩腳的演技感到可笑,那穿著一身樸素衣裳的少年還故意裝出一副步伐虛浮、搖搖欲墜的模樣,好像真的就要因為力竭而跌倒在地了。
    邪見冷笑著看向薑元,全身的肌肉卻是緊繃起來,時刻提防他的一舉一動。
    於是寺門前的空間歸於一片沉寂。
    直到薑元終於沉不住氣,踉蹌了幾步,然後伴隨噗通一聲,跌倒在蘇幼安的身旁。
    他是真沒力氣站著了,甚至保持清醒都難,好不容易修煉出的那一縷四瀆內息已經用光了。
    往蘇幼安旁邊跌倒是有意而為,大抵他心裏是在期待這位丞相之女還有什麽藏著沒用的絕招能夠逆轉戰況。
    因為出血過多與法術的反噬,蘇幼安同樣是虛弱得隨時要昏迷,但她看著薑元那滿眼的期待,還是慢悠悠的說,“已經是山窮水盡了。”
    與此同時,意識到自己是在跟空氣鬥智鬥勇了整整十幾秒,他終於是惱羞成怒,要殺掉這裝腔作勢的家夥。
    “真的沒救了?”薑元能感受到有淩厲勁風極快的襲來,那是邪見的短槍。
    蘇幼安朝他輕輕的搖頭,那眼裏帶著些愧疚和不甘。
    薑元心底很是失望,更多是遺憾和懊惱,卻沒有後悔,不修煉的武功是他自己在過去做出選擇。
    習武這種無聊到極點的事情,無論讓他重來多少次,都一定會做出相同的訣定。
    “所以說啊,我最討厭所謂的‘江湖’了。”
    薑元歎息著閉上了眼睛,全身上下都擠不出一絲一毫的力氣,連最後的掙紮也做不到。
    耳畔擦過呼嘯的勁風,是邪見的短槍到了......他怎麽刺偏了?
    忽然有驚雷般的腳步聲乍現,緊接著是一陣熱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帶來刺鼻的血腥氣。
    薑元睜開眼睛,見到一個挺拔的背影遮擋月光,將巨人般魁梧的影子打在了寺廟的矮牆上。
    三元當鋪的店家徒手握住了邪見的短槍,那血肉模糊的枯瘦手臂驀然一振,內力激發,竟然直接奪過了對方的武器,然後隨意的丟到一旁的樹叢裏。
    此時,樹林後方開始傳出六道教信徒們踏上台階發出的密集腳步聲,他們追著這老人殺上了山。
    邪見心中驚駭,便是運起輕功快速後退,但薑豐年遠比他更快,見到那柄長刀脫鞘,如閃電般抽來!
    下一刻是血液飛濺,這書生“身外身”捂著那幾乎切開整個胸膛的傷口,向後栽倒,然後再無聲息。
    臨死之前,邪見用一種歇斯底裏的眼神死死的注視著寺門前的三人,要把他們的印象烙印在記憶深處——所處在這裏的並非他的本體,但接連折損兩具耗費無數時間與精力才得到的“身外身”已經足夠他陷入瘋魔。
    薑豐年收刀入鞘,緊接著是不管不顧的抄起地上的薑元和蘇幼安夾在腋下,然後快步衝進寺廟,要循著山道遁入城內。
    如果再年輕四十歲就好了......薑豐年在心底想著,或許那樣就不會被這些烏合之眾追打得如此狼狽,也不至於讓兩位小輩陷入這般凶惡的危機之中。
    十分鍾前,薑豐年好不容易甩開了六道教的追擊。但他回到當鋪時發現了店內空無一人的景象,立刻知道大事不妙——根據他對薑元的了解,那孩子肯定會想到“走捷徑”的方式進城。
    他立刻心急如焚的前往水喻菩薩廟,但六道眾的信徒已經在接二連三的返回,似乎是要向他們的領頭匯報。
    經過了一番艱難的纏鬥,薑豐年再一次的突圍成功,但等到他趕到山頂的時候,戰鬥已經接近了尾聲。
    往生姑死了,邪見安排在這裏的兩具“身外身”也折損了其一。
    出於保險起見,薑豐年沒有立刻打草驚蛇、而是埋伏在附近觀察著情況,直到確定了寺廟門前的敵人隻剩下邪見一人,他這才趁著對方將全部注意力放在薑元與蘇幼安身上的時候發動最致命的突襲。
    先是從側身闖入戰鬥,然後揮拳重砸邪見的手肘,讓對方失去出力能力的同時使得即將刺中薑元的短槍偏離方位。
    再之後就是一麵倒的碾壓,失去了慣用手的邪見想要逃跑,但薑豐年最擅長的就是追擊,他輕而易舉的就抓住對方逃跑時候漏出的破綻給予了致命的一刀。
    作為曾經江湖一流的高手,縱使處在暮年、實力下滑許多,也絕不是這貪功冒進的邪修能夠獨自對付的。
    黑夜深邃,滿地的半人高的荒草悄無聲息的遮掩了薑豐年一行人的行蹤。
    躺在寺門牆邊的往生姑的屍體忽然顫抖了一陣子,已然渙散的瞳孔重新聚焦,但咽喉裏開始迅速湧出的血液讓那雙狹長的眼眸裏盈滿了絕望與恐懼。
    她抬起手伸向自己的脖頸,哪怕鮮血如泉水般不斷湧出,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將那枚往生鏢從其中拔除......
    等到六道教的信徒們抵達寺廟,留在現場的隻剩下了一具死不瞑目和一具失去雙眼的屍體。
    而牆邊則癱坐著一副勉強能判斷出是人形的事物,正在散發出讓人作嘔的腐臭,數不清的造型詭異猙獰的蟲子在其中蠕動,仿佛已經腐爛了許多歲月。
    那群信徒非但沒有對此畏而遠之,反倒是滿臉激動的一擁而上,猶如見到了稀世珍寶般的開始撕扯、哄搶著往生姑的遺骸。
    終於,第一位幸運兒找到了自己想到的寶貝——那是一枚珍珠般皎白的丹藥,是地獄道使者給予每一位虔誠信眾的嘉獎,“替命丹”,吞服此藥就可以在遭受致命傷之後逐漸恢複“生機”,直到完全“複生”。
    拿到替命丹的信徒立刻將它吞入腹中。
    沒有人在意“複生”之後的自己到底是人類還是什麽無法形容的妖邪之物,他們隻是貪婪而忘我的享受著這份超越塵世的特權。
    很快,第二位信徒找到了替命丹,緊接著是第三位、第四位......不再有人在意蘇幼安的去向,也不再在意教會的命令。
    他們瓜分堂主的遺骸,奪取那些由使者賜下的神藥。
    沒有找到丹藥的信徒失魂落魄的坐在原地,很快他們就麵露猙獰之色,將自己對死亡的畏懼與複生奇跡的貪婪化作暴力施加在了那些找到丹藥的同僚身上。
    極端血腥的廝殺開始在這座寺廟的廢墟裏上演,開膛破肚、挖取丹藥,曾經在使者麵前虔誠跪拜的信徒此時是滿臉的猙獰,發出野獸般的吼叫,毫無理智的互相殘殺。
    一旁的石柱底下,破碎的菩薩雕塑用它僅剩的半張臉悲憫而慈悲的注視著麵前發生的混亂與邪惡。
    直到大片大片的陰雲遮住了月光,把所有的血腥都掩埋在了深不見底的黑暗裏。
    ......
    啪嗒、啪嗒。
    沉重的腳步聲在石板路上響起。深夜的水橋街不複白日的熱鬧,冷清得好像每一次腳步落下都能聽到有回音相伴,即使是夏夜也要讓人感到一絲浸透全身的寒意。
    空無一人的街道裏店鋪林立,數十個上下排布的門窗像是死人的眼球,靜靜的凝視著街道上走過的薑豐年。
    他倒是朝著它們瞪了回去,沾著血液的須發隨其主人的動作而搖晃顫抖。
    雕刻著繁複的花紋的銅環舊鎖在此時也像極了屍體蜷曲而紋路複雜的手指——
    蘇幼安的手指忽然動了一下,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就昏迷了,此時驚醒,下意識就想要尋找那支母親送的畫筆。
    我的筆已經在白天的突圍裏被敵人的暗器打斷了......蘇幼安的意識逐漸清醒。
    她眼中的視角顛簸著,一會兒是平整的石板路,一會兒是布局散亂的建築群。
    “得救了。”她心裏閃過這樣的念頭。
    “薑元......怎麽樣了?”蘇幼安問著那位老人,然後試著下到地上。
    “他透支了精力,昏過去了。現在還沒醒。”
    遍體鱗傷的薑豐年扛著薑元、扶著蘇幼安,在水橋街上一路走著,直到一間偏僻的酒肆才停下腳步。
    他踹開了大門,中氣十足的朝著裏麵大喊,“雲遠,別喝酒了!趕緊滾出來幫忙!”
    被喚作是雲遠的老人大醉酩酊的偏頭看來,“哦喲,是福哥啊,你這大晚上的,是上哪兒給小元撿了個媳婦?嘿嘿,長得還挺俊,讓我來瞧瞧......”
    說著,他就離開了座位,搖搖晃晃的往門外挪動腳步。
    薑豐年已然是麵沉如水,恨不得一腳把他給踹到地上,“她是丞相的女兒,你再亂說話小心腦袋不保。”
    “丞相?!”那老人失態的驚呼,讓整個店裏都聽得清楚。
    聽到“丞相”這個關鍵詞,酒肆裏的幾位客人紛紛捂著耳朵逃出了店。那位在櫃台後邊數錢的老板也慌了神,霎時間是滿臉慘白,一會兒是看向門口的這滿身血跡的老人和他身旁被“挾持”的女孩,一會兒是看向自己手裏的金銀票券,當場陷入了“要錢還是要命”的抉擇。
    他媽的,這夥人連丞相的女兒都敢綁架,還有什麽是做不出來的?!
    老板心一橫,幹脆捧著錢就快步跑出來,然後猛得一撲棱跪倒在地,把錢舉過頭頂,又生怕他們聽不清似的用盡力氣在大聲喊叫,“好漢饒命!”
    與此同時,那些逃出酒肆的客人已經一邊呐喊著“有歹徒!有人綁架了蘇家小姐啊!”一邊揮舞雙手用力跺腳朝向衙門跑去。
    蘇幼安瞥了一眼仍在昏睡的薑元,然後揚起腦袋,麵無表情的盯著麵前這個字“雲遠”的滿身酒氣的老人,一言不發,就這麽盯著,讓人心裏發慌。
    他的酒醒了一大半,立刻是反應過來情形,趕忙抽了自己啪啪兩巴掌,然後學著旁邊的酒肆老板跪在了地上,“求大人饒我一命!”
    薑豐年苦笑著看向這亂做一團的場麵,沒有做任何的解釋——
    畢竟本意就是要到城裏尋求官府的幫助,如今這番胡鬧下去,反倒是能以最快速度實現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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