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都護雨夜帶刀斬單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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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時分,白天變小的雨水,今時重新變大,雨水嘩啦啦的聲響在河穀間響徹著。
牙帳內,須卜單於接見了去卑派來的親信曼丹。
“單於,右賢王於下午擊敗追擊漢軍,斬俘漢軍數百餘人,漢軍已不敢追擊。”曼丹說道:“明日我軍可放心撤退!”
“好!”
須卜單於欣慰說道:“有勞右賢王了,回國之後將另有封賞。”
曼丹單手抱胸,說道:“我部為匈奴別種,幸單於冊封,才有右賢王之位,我孤獨部上下當以單於為首。僅恨昨日未能擊破漢軍,方有今無奈回師之事。”
須卜單於安撫說道:“今雖因大雨而撤軍,但我部擊敗漢軍卻也足矣!漢室國力漸衰,我匈奴擺脫束縛,往後自會劫掠良機,不必急於一時。”
頓了頓,須卜單於說道:“另河東有漢人叛軍作亂,往後或可與之聯絡。”
曼丹神情嚴肅,說道:“仆會將單於之語轉訴於大王。”
“好!”
須卜單於微微頷首,說道:“今天已晚,你可在王庭休息,明日再回獨孤部。”
“多謝單於!”
須卜單於僅是欒提氏的旁係,在血緣親近上不如前任左賢王的後人欒提莫車,故須卜單於上位之後,對不少有實力的匈奴首領大肆封賞,典型便是將右穀蠡王的去卑提拔為右賢王。
至於左賢王,今須卜單於還沒冊封,然依照正常匈奴繼承法來說,左賢王類似太子,會在須卜單於去世之後,繼承單於之位。
故在匈奴中,去卑的地位僅次須卜單於,而這也是休屠胡這種匈奴遠支所能達到的上限。
待送走曼丹之後,須卜單於本想看望下部下,但因雨水太大之故,須卜單於不願被雨水淋濕,遂放棄了念頭,直接上榻就寢。
在須卜單於就寢之時,帳外的雨勢加大,豆大的雨點相連如線,雨水啪啪作響,於離水嘩嘩流淌。
離匈奴營寨不遠的山嶺上,漢軍因是在林中,借助山嶺的坡度地形,搭建了簡易的避雨棚子,這才不至於一直被雨淋。但即便如此,絕大部分的漢騎衣服已是濕透。
“不知這雨什麽時候停啊!”
棚下,張遼伸手接了下外麵的雨水,頭疼說道。
呂布閉目養神,說道:“大不了雨戰便是!”
張遼回首看向張虞,說道:“君侯,雨戰並非不可,但若發起突襲,指揮怕是不便!”
張虞盤腿而坐,說道:“今夜突襲單於大寨,以號角為號,若是號角聲響,天明前都撤回山嶺。”
“那隻得如此了!”張遼說道。
張虞朝著棚裏的將校,說道:“單於大寨周圍另有其餘幾間大寨,今夜突襲奮戰,我率甲騎突襲單於寨,餘部依照計劃突襲別寨,但若遇見賊寇大部,諸君切莫戀戰!”
“諾!”眾人點頭而應。
不知過了多久,在眾人昏昏欲睡之際,什翼渾身濕漉漉而來,說道:“君侯,時間差不多,需聚兵備戰了!”
“好!”
張虞盤腿而起,趨步走至林中,抬頭看向天空,之前豆大的雨水再次變小,甚至幾近於無。而被烏雲遮掩的月亮重新露出,將潔白的月光灑滿山嶺、河穀。
見有月光相助,張虞聲音低沉道:“文遠、奉先、伯道速回本部,勒令軍士披甲,準備出擊。”
“諾!”
棚裏的幾人紛紛起身,依照張虞的軍令歸部備戰。
張豐從棚裏取出半濕的鐵甲,幫助張虞穿好甲胄。因被雨水淋濕過,故鐵甲會比以往沉了些,張虞活動了手腳,稍微適應了下濕漉的不適感。
“咻~”
很快,在張虞披甲之際,林中口哨聲絡繹不絕,在月光的幫助下,兵馬陸續集結。
因在山嶺間,八百騎分散集結,人人持矛,手牽韁繩,而後借著月光,依照提前尋覓好的道路,緩緩往下摸去。然即便如此,不少士卒沿途都有滑倒,若不是有身側馬的牽拉,怕不是順勢下滑。
走了半響,隨著樹林的減少,山坡上的漢騎已是能看見河穀中的匈奴營帳,因之前下雨之故,大寨中僅有點點火光。
張遼見到河穀中有一處火光明亮,說道:“君侯,河穀中最亮者是為匈奴單於牙帳,今若突襲敵營,或可奔殺牙帳而去!”
張虞握緊手中的長槊,謂左右說道:“昔霍去病出塞數千裏橫掃王庭,我輩暫不能與之比較。但今單於牙帳就在眼前,若不能突襲建功,則是為我輩之無能矣!”
“願隨君侯建功!”眾人齊聲應道。
見狀,張楊神情露出敬佩之色,自家侄子在邊塞建功的事跡,他有所耳聞,但不曾想侄子竟有效霍去病之誌。
但張楊回想此次出征以來侄子的所為,受命敗軍之際,力挽狂瀾退敵,今日若能襲破單於大營,甚至說斬旗而歸,其功績不如霍去病,但於今時而言,卻是可謂名震北疆啊!
至於斬單於首級,張楊實在不敢多想,畢竟單於周圍護衛的人太多。
雨後的深夜寂靜,空氣中充斥著土地芳香,漢卒在嶺腳曠野整騎,諸騎卒翻身上馬,共分為三部,由張虞率主力甲騎衝單於營寨,張楊、呂布二人襲擾單於營寨的左營,郝昭、柯比襲擾右營。
“吹號,突襲!”
張虞戴上兜鍪,長槊前指,深呼吸道。
“嗚嗚~”
寂靜的河穀中響起了沉悶的號聲,而與此同時距離匈奴營寨不遠的漢騎在號聲下,策馬疾馳向前,數千隻馬蹄踐踏,飛馳的蹄子踩在泥濘的地上,濺起一串串的泥漿。
因是大雨天,在營寨的守備之人不多,且匈奴兵缺乏漢軍那般修築溝壑的意識,加之什翼所率弓騎率先摸至營壘,故號角響起時,漢騎便很快衝殺入營。
“敵襲!”
守夜的匈奴卒剛開口喊了一句,便被什翼一箭射中咽喉,捂著喉嚨緩緩倒下。
什翼所率遊騎率先入營,快速清掃了外圍的匈奴哨兵。
須臾之間,張遼率先入寨,什翼所屬遊騎,當即為張遼指引敵寇方向。
而張遼絲毫沒有猶豫,身當鋒鏑,率馬鎧甲騎在前,今馬速雖因泥濘的土地而變慢,但其如以鋼鐵洪流般的衝鋒,依舊讓人難以阻擋。
甲騎順著營帳間的通道突進,刀砍矛刺,縱馬奔馳,路上的匈奴兵毫無招架之力。
張遼所驅的重裝戰馬,當撞上躲閃不及的匈奴兵時,隨即響起骨骼破裂之聲,很快匈奴兵便飛了出去,而後被漢騎踩踏而過。
張遼順營帳通道轟隆而過後,大量匈奴兵被馬蹄聲與哀嚎聲吵醒,不少人鑽出營帳時,卻發現張虞所率的騎卒隨即而過。
“嗖~”
張虞縱馬而奔,手中的箭矢飛快射出,每一箭的射出,周圍便有一名匈奴兵中箭傷亡。
“單於逃了!”
“單於逃了!”
為了禍亂人心,張虞麾下的義從胡趁著混亂,大聲呼喊,讓本就混亂的形勢,愈發混亂起來,匈奴兵四處逃竄。
漢騎以伍什為單位,在匈奴營地裏奔馳衝殺,而那些失去戰馬的匈奴兵,陷入一片混亂當中,任由漢軍四處屠殺。縱有匈奴兵找到坐騎,縱有心想反抗,但因形勢混亂,不得不向周圍逃命。
一時間,連同單於營寨內的三座營寨在漢騎的襲擾下,皆陷入混亂當中,單於營寨因奔襲的漢騎最多,故遠比其他兩座營寨更為混亂,無備的匈奴兵呼嚎奔走,恍如離散之羊群。
須卜部出征兵馬僅有四千人,人數談不上多,故其營寨布置談不上大。如今身為鋒鏑的張遼屬於是甲騎的尖刀,為了突殺單於牙帳,一路下來狠狠地插入到單於牙帳周圍。
直到須卜單於指揮大量親衛聚集過來,這才將張遼的衝鋒勢頭擋住。
張遼將馬槊刺入匈奴卒的胸膛,而後將馬槊抽了出來,狠狠砸向另外一個的匈奴兵的頭上,將其砸得口鼻出血。
然因周圍敵寇眾多,張遼被不少匈奴兵盯上,一根長矛朝著張遼的背部,冷不丁刺來時,一根長箭直接將持矛的匈奴兵射穿。
張遼尋箭聲望去,卻見是張虞率騎卒支援而至。
“君侯,單於大帳在百步之外!”張遼揮舞長槊,喊道。
張虞望了過去,僅能看見單於白纛,而須卜單於因被人群簇擁,根本是沒看見。畢竟本是黑夜,今又是人頭雜亂,實在是很難看見單於。
“文遠,匈奴兵多,我難尋單於!”張虞喊道。
張遼見戰馬失去了速度,大聲喊道:“下馬,持長矛衝鋒破陣!”
“諾!”
張遼率先下馬,抽出步戰用戟,格擋周圍來矛,與周圍左右數人聚攏在一起結陣,而後擊退周圍匈奴兵。
很快,周圍的數十名甲騎下馬,在張虞所率從騎的幫助下,四麵聚集而來,與張遼並肩排成兩列的小長矛陣。
張遼融入方陣,持戟喊道:“衝鋒開道!”
“衝鋒!”
大聲怒吼之下,張遼與數十名下馬甲騎朝著無序的匈奴人群,發起了齊矛衝擊。
望著誓死衝鋒的下馬甲騎,護衛單於的匈奴兵們無不驚駭,騎卒因失去衝擊力,或許突破不了他們方陣。但重裝甲騎下馬,發起的齊矛衝鋒,足以突破他們的方陣。
“噗嗤!”
“啊!”
幾個呼吸間,卻見張遼與數十名步兵硬生生擠出一條道路,而匈奴兵們僅稍微阻擋下,便如洪流破沙堆般,輕易地被下馬甲騎給拍散。
張遼顧不上臂膀受創,刺死一名匈奴兵後,高聲道:“請君侯入陣!”
“請君侯入陣!”眾甲騎高聲道。
見狀,張虞已是熱血沸騰,長弓被收起,持精槊高呼道:“今取匈奴單於首級,誰敢與我往之!”
說罷,張虞以疾馳之勢入陣,而張豐、什翼二人高呼了一聲,緊隨張虞的馬蹄入陣。
披著外袍的須卜單於見張虞來勢洶湧,臉色驟然大變,不敢停留在牙帳周圍,趕忙在侍從的幫助下,牽來一匹馬,朝向北麵而逃,準備尋路找其他部落庇護。
張虞本不知匈奴單於何在,今見須卜單於乘馬而逃,當即有了目標,用胡語喊道:“賊酋休走,容我取你性命!”
“駕!”
聞言,須卜單於揮舞馬鞭,生怕張虞追殺而來。
奔馳幾步,須卜單於回頭望時,卻見張虞手中的長槊猶如活蛇般,槊尖耍出幾朵銀花,便見阻擋張虞追擊的兩名匈奴騎倒地。
而當張豐、什翼二人追上來,幫助張虞分擔壓力後,張虞騎白馬奔馳急行,很快將趕上須卜單於。
這一幕嚇著須卜單於臉色發白,急抽馬鞭,試圖擺脫張虞的追擊。
但張虞怎會放過須卜單於?
“雲中張濟安在此!”
兩名侍從騎馬持矛橫刺,張虞馬腹藏身躲過一擊,而後長槊斜刺,一騎鮮血飛濺而出,捂著腹部倒地。
另一騎在錯馬之後,調轉馬頭追殺而來。
須臾間,張虞不知何時已將弓握在手裏,轉首回射,便將追擊的胡騎射落馬下。
白馬染血,張虞持弓追擊,誓射殺須卜單於!
須卜單於擔心被張虞射中,趕忙俯首而下,又連抽了幾下。然因俯首馬背,僅月光照亮,實在看不見地上的情況,馬蹄踩到濕滑的大坑,馬蹄滑了下來,戰馬踉蹌了下,這讓須卜單於猛地摔倒在地。
連人帶馬,在泥濘的水坑中翻滾了好幾下,不待他反應過來。追擊他的張虞,馬蹄順勢入泥潭,但因馬蹄上釘有馬蹄鐵,不至於讓戰馬滑倒,但卻一頭將剛剛起身的須卜單於撞倒。
“籲!”
張虞勒馬而停,抽出靴上的利刃,踏入泥潭之中。
尋到須卜單於,趁著他昏沉之際,張虞抓起須卜單於的頭發,一手用利刃割掉須卜單於的咽喉。
須卜單於動脈血管被割,鮮血噴湧而出,將張虞的臂鎧染得血紅。
而這一幕被趕來的眾人盡收眼底,眾人無不震驚,威嚴無比的單於竟像雞一樣被張虞宰殺。
緊接著,須卜單於的首級被張虞血腥地斬首下來,在泥水過了水,而後揪著首級上馬,看得所有人更是目瞪口呆!
背對冷月,張虞臉色冷酷,驅馬登丘,向周圍不斷趕來的眾人,高舉須卜單於的首級。
“須卜單於首級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