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徵辟虎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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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濟安所言,雒陽今下倒是亂糟糟,陛下病況不明,而又無立太子。若陛下不幸,雒陽恐生禍亂。”
    左校營兵馬行於官道上,鍾繇挽著韁繩,與張虞並肩而行,對雒陽今下局勢不禁感歎。
    張虞悠哉坐在馬背上,說道:“今劉公出鎮幽州牧,蓋君出任京兆尹,雒陽如生變故,我僅能依附袁公路,助力大將軍,為漢室鏟除宦官,以望朝政為之清明。”
    鍾繇微微而歎,說道:“今下葛陂賊初平,青、徐便有黃巾反叛,天下賊亂不休,單除宦官恐無濟於事。”
    鑒於自己與鍾繇關係深厚,張虞不打算隱瞞,說道:“實不相瞞,若天下動亂不止,京畿動蕩難安,我有意請命歸鄉任職,保民安境。”
    鍾繇微吟了下,說道:“並州東有大山,西有黃河,表裏山河,本為漢家沃土。因常遭鮮卑劫掠邊城,匈奴犯邊作亂,黑山、白波二寇攻沒縣城,淪為邊塞凋敝之所,實屬令人感慨。”
    兩漢時期的並州情況大有不同,西漢時期並、朔二州合計,約有近四百萬人口,而東漢的並州僅有人口五、六十萬,其中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頓了頓,鍾繇笑道:“朝堂動蕩不安,濟安若為避難,倒可歸鄉任職,以免深陷雒陽。而我潁川若遭兵戈,有朝一日,繇恐需濟安庇護。”
    “元常若率族人尋我庇護,虞當出三裏之地親迎之。”張虞笑道。
    形勢發展到今下,凡是有眼光之人都能看出東漢對地方的統治愈發變弱,甚至用岌岌可危形容並不過分。
    故如劉焉、王芬相關的野心家們早已蠢蠢欲動,王芬企圖挾持漢靈帝,另立新帝;劉焉相中閉塞的益州,以州牧之名出鎮。
    而稍微對中央給予希望的士人,無不是希望鏟除宦官,賢君能吏掌權,讓天下為之清平。若拯救中央失敗,士人們或會將生其他心思。
    行軍談話間,卻見斥候快馬而來,似有急事向張虞上報。
    “籲~”
    斥候勒緊韁繩,拱手說道:“稟校尉,前方有豪人率眾相迎,獻葛陂賊首十餘級並俘者二十餘名。”
    “哦?”
    張虞驚訝了聲,問道:“可知來豪人姓名?”
    “稟將軍,僅知豪人姓許,身形魁梧,相貌雄毅。”斥候說道。
    見來人是勇士,張虞興趣大增,前指道路說道:“既是義士獻賊虜,某不可不見,為我引路!”
    “諾!”
    “嘚嘚~”
    張虞快馬而行,未走多遠,便見到一行十餘人在路邊等候,望著路上走馬的騎卒,眼神裏透露出羨豔。
    “仲康,騎士所乘之馬皆為良駒,一騎雙馬,弓、矛、甲、衣無不具備,連乘騎都有鎧甲,難怪能大破葛陂賊。”許定羨慕說道。
    許褚見漢軍行軍肅然,依官道而行,道路兩側田畝無所侵犯,不由讚說道:“左校營兵不但兵甲精良,其部軍紀更是嚴明,實屬讓人少見。”
    很快,張虞便乘馬至許褚一行人跟前,不過張虞並未於馬上下視眾人,而是從馬背上而下。
    “我家校尉到了!”騎卒前來提醒道。
    見身姿挺拔,披甲握鞭的張虞而來,許定帶著眾人趕忙行禮,說道:“多謝將軍為我鄉民清除賊患,今小人與族人幸擒殺於鄉野作亂賊兵,特來獻於將軍。”
    張虞打量許褚、許定兄弟及左右族人,領頭的許氏兄弟二人身形異於常人不說,其族人比凡人身形都可謂魁梧,若是從軍效力,屬於是少有的優質兵源。
    張虞麵露笑容,伸手扶起許氏兄弟,問道:“今賊兵大部雖破,但有餘寇作亂鄉野。諸位義士能為國家除寇,庇護鄉野百姓,實屬難得!”
    說著,張虞問道:“不知如何稱呼?”
    許定恭敬說道:“稟將軍,仆姓許名定,字伯鎮,譙國譙縣人。仆弟褚,字仲康。餘者有我許氏族人,亦有同縣劍客。”
    聞‘許褚’之名,張虞不由仔細看了下許褚,見其腰寬體大,蓋是常人的兩倍身形,張虞已是確認眼前之許褚非同名之人,而是曆史上具有虎侯之名的許褚。
    張虞點了下頭,望著眾人,讚揚道:“好壯士!”
    說著,張虞伸手握住許褚的寬厚臂膀,而許褚下意識準備反抗,但很快便有意識止住。
    “有樊噲之體魄,不知武藝如何?”張虞問道。
    見張虞相問,許褚倒也謙遜,說道:“校尉襲斬匈奴單於,而褚僅是力大。今在校尉跟前,不敢言勇!”
    張虞笑問眾人道:“仲康武藝如何?諸位可有知者?”
    “我家二郎君可不止力大,其還武藝精湛,葛陂賊劫掠時,二郎君殺傷頗多。且還在陣前騙賊以牛換糧,賊欲牽牛歸陣時,二郎君倒拽牛尾百步,驚駭掠我之賊兵。”鄉人答道。
    張虞拍了拍許褚的肩膀,神情中充滿欣賞之色。
    尋了個機會,許定指著路邊的牛羊、酒糧,說道:“將軍為我鄉民討賊,定特奉酒、糧於將軍,以酬天兵辛勞,望將軍勿嫌禮薄。”
    張虞瞥了眼路邊的酒肉,拒絕道:“我率部討賊在於安民,而非窺視民脂民膏。且朝廷糧餉供給不缺,而諸子耕作辛勞,故酒肉、牛羊免了,諸子自留便好!”
    “這~”
    近年動亂以來,凡官兵路過討賊,他們都會獻上酒肉、錢糧,避免遭遇漢軍劫掠。而張虞的拒絕之語,讓許氏兄弟大為吃驚,眼前這支兵馬竟不貪財物,而是專心為民討賊,這實在讓人難以想象。
    為了擔心是客套話,許定遲疑了下,說道:“所奉之物太多,定與族人不便攜帶,將軍能否稍等片刻。”
    張虞再次拒絕,用馬鞭指著酒肉,笑道:“朝廷與我左校糧草並無克扣,今命我保民安境,而我豈能收下諸子酒肉?且諸子生活不易,不如留於自用。”
    “況我早有軍令,兵馬不得擅取百姓財物,違者立斬不赦。軍令在上,我又豈能更改?”
    見張虞態度不似有假,許氏兄弟頓時肅然。
    “將軍秋毫無犯,實乃天兵爾!”許定敬佩道。
    張虞揮手而笑,今下他則是眼熱許氏兄弟及從屬族人、劍客,若能招為兵吏,他此行討賊將謂賺大發了。
    沉吟了下,張虞問道:“你兄弟二人率義士斬虜賊兵三十來人,不知今下有何所求?”
    許定思考了下,說道:“不敢隱瞞,今獻賊兵於將軍,我等是為換取錢糧封賞。”
    “封賞?”
    張虞笑了笑,說道:“我會將你二人功績上報於州郡,由州郡下撥錢糧封賞。”
    頓了頓,張虞向許褚投以欣賞的目光,說道:“僅賜錢糧恐不足以全功,我帳下尚缺人就門下督一職,欲辟仲康為從吏,何如?”
    張虞看似在商量,但語氣裏卻透露出不容反駁的意思。
    聞言,許定明白張虞是看上自家弟弟的驍勇,隨即看向許褚。
    而許褚倒是躍躍欲試,問道:“不知執掌何事?”
    張虞笑道:“職為親護大帳,雖為軍中吏員,但卻能至雒陽,有望立軍功進仕。左校營兵直屬天子,天子以無上將軍統我八校營。”
    說著,張虞指著自己,說道:“某數年前尚為邊塞子弟,自進仕從軍以來,至今爵已至縣侯,官拜兩千石。仲康既有勇力,今怎能屈居於鄉野,當於刀劍中取富貴。”
    張虞為了吸引人,自然拿自己奮鬥史舉例子,並且用天子親衛拿來吸引人。
    果然許褚已是動心,猶豫了下,說道:“君侯既是賞識,褚豈敢不從。僅是家中有老父,褚需歸家告於父親,而後才能拜入君侯帳下。”
    “善!”
    張虞不舍得到嘴的猛士溜走,笑眯眯道:“今下天色已晚,我軍且至前頭下營,順便能拜會下君父。”
    許褚受寵若驚,說道:“我父知校尉拜會,當欣喜不已。”
    說罷,許褚使喚一人回家,通知家中備好筵席,以款待即將到訪的張虞。
    是夜,張虞所屬兵馬在離許氏塢堡十裏外立營,而張虞則帶上鍾繇、張楊、庾嶷,四人參加筵席,由張遼、高順二人分掌軍事。
    許父得知張虞親臨拜會,自是發動塢中上下尊長親迎。
    倒不是許父過於諂媚,而是張虞今時身份不同往日。校尉看似名頭不夠響亮,但莫忘今時可非亂世時期。
    今時校尉尚是中高層將官,更別忘左校營直屬天子,屬於是禁軍體係。若用後世的官職來稱謂,張虞左校尉當為京畿軍區師長,軍銜在大校(準將)與少將之間。
    如此高的人物親臨,除非是家世顯赫之人,否則不可能無動於衷。
    入許氏塢堡內,得見許氏眾多的族人與門下客,張虞大體了解許氏今下的情況。
    許氏門人、族人有千餘家,雖說資產積累充沛,但距士族還差‘世代為宦’這一條件,而這一條件卻是化身為士族最困難的一項條件。
    筵席上,許父見張虞欣賞自家小兒子,二話不說當即讓許褚出仕。若不是身邊需要留兒子服侍,估摸許父都想讓許定從軍。
    許褚拜為門下督,許父出於關照之故,還選了十餘名魁梧之士跟隨許褚從軍。
    而對於張虞而言,他甚是眼饞許氏門客、族人,因許父曾從軍征戰之故,故許氏門人個個尚武,體格健壯,若加以調教的話,必能成為軍中銳士。
    可惜今下未大亂,許氏做不出傾家投效到他帳下的選擇。但今有許褚在手,許氏距離傾家投效他,或許僅是時間問題了。
    《唐書·列傳九》:“許褚,字仲康,沛郡譙人也。長八尺餘,腰大十圍,容貌雄毅,勇力絕人……時太祖討葛陂賊,褚率族人十餘人俘賊兵投效,拜為門下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