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擁四州,曹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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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東武陽。
殘破的城樓上,白紗帷幔盛張,袁紹坐於馬紮上,諸將文武分列左右,甲士持矛林立,氣氛凝重而肅然。
“臧洪,你為何背叛於我,今可服否?”袁紹沉聲問道。
臧洪跪而瞋目,說道:“袁氏事漢百年,四世五公,是謂深受厚恩。而今漢室衰微,君不僅無救濟之意,更是心生非分之想,殺忠良以立奸威。昔群雄討賊時,君稱張陳留為兄,呼張廣陵為弟。”
“既是兄弟,便應同共戮力,為國除害,豈能貪圖州郡之地,率強兵攻伐親友!”
袁紹神情微沉,說道:“我視張邈為親友,然其卻與我為仇,南聯袁術,引呂布入兗州,此事非能怪我。況你為張超起事,而張超憂我兵眾而不敢進軍,子源豈能托付性命於張超?”
出於欣賞臧洪才能,袁紹憐憫說道:“你今如能識罪歸降,我當能免你死罪。”
臧洪掙紮而起,厲聲說道:“張廣陵於我有提拔之恩,我自以性命而回報。今既起兵叛你,我便不奢求活命。”
“哎!”
見臧洪冥頑不靈,袁紹微歎了聲,揮手示意左右將臧洪帶下處決。
“明公舉兵起事,欲為天下除暴。而今大事未成,卻先誅義士,恐難服人心!”
卻見人群中吏員陳容大膽趨步而出,拱手說道:“今懇請明公赦免臧洪,將其流放於北疆。”
陳容者,臧洪帳下吏員,受命出城求援時,不幸被袁紹所俘,於是順勢降了袁紹。而今見臧洪要被處死,陳容出於君臣之情,唯有試圖勸袁紹改變主意。
見是反複小人談忠義,袁紹神情不悅,厲聲說道:“你與臧洪非同輩之人,豈敢於此胡言。”
聞言,陳容頓感被羞辱,大聲說道:“仁義無常數,遵之為君子,背之為小人。今我寧與臧洪同日而死,亦不與明公同日而生!”
“拖下去!”
見陳容主動求死,袁紹惱怒說道:“將他帶下去,一並處決!”
“諾!”
望著陳容被帶下去的身影,眾文武無不改顏。
“孟德,以為何如?”
袁紹心有猶豫,於是轉頭看向一言不發的曹操,問道。
曹操拱手說道:“明公待臧洪深厚,而臧洪因張超而背公,今時若心慈赦免,豈不助長屬下反複之風。”
“是啊!”
袁紹感慨了聲,說道:“孟德所言極是,不可有婦人之仁!”
很快,臧洪、陳容便被處決,袁紹憐憫二人,下令將其安葬。而曹操因有事相求,多為袁紹提供講解兗州之事。
或是看出曹操有事相求,袁紹問道:“今孟德前來見我,不知所為何事?”
曹操遲疑了下,瞧了幾眼袁紹左右之人,說道:“操有要事相語!”
袁紹倒不猜忌曹操,揮手便讓眾人退下,說道:“孟德但說無妨!”
待眾人退下,曹操拱手說道:“實不相瞞明公,操困頓於東平,思兗州之形勢,深感難以受領州牧之位。今至武陽,欲讓兗州與明公,交於有德之人治兗。”
聞言,袁紹神情微變,心中頓時吃驚,問道:“孟德何出此言?”
曹操順勢將腰間的印璽奉上,說道:“昔黃巾侵犯,兗州混亂,操幸得迎奉,入主平寇。而今兗州崩裂,當由有德之主居之。明公德高望重,坐擁河北,士民悅服,當能令兗州臣服。”
說著,曹操恭敬而拜,說道:“且明公資助兵糧多時,而操無以回報,今獻印璽於公,既為為兗州尋明主,亦是為報答明公之恩。”
袁紹盯著曹操手上的印璽,眼神中有渴望,又夾雜些許的狐疑之色。
“不知孟德有何所求?”
袁紹邊伸手去拿印璽,邊忍不住問道。
“稟明公,操與廣陵太守陳珪有久,今他位於淮南,飽受袁術恐嚇,特書信與我求援。”曹操瞄著袁紹的臉色,說道:“操願率兵南下淮南,為明公聯絡劉繇、陳珪,以據袁術之兵。”
“淮南者,口有百萬之眾,如被袁術所據,勢必將大漲袁術威望。操如能至淮南,則願為明公聯絡淮南義士,明公南征豫州時,操願起兵呼應,共抗袁術兵馬。”
淮南約由九江、廬江、廣陵三郡及下邳國的小部分組成,其巔峰時期的人口在一百二十萬,可視為一州之口。相比飽受戰亂折磨的中原、河北諸州,淮南因避開許多兵事,戶籍人口折損不大。
原曆史,淮南經由袁術、曹操、孫權三方諸侯禍害,人口才漸漸凋敝。而今淮南雖不能說沒人占據,但卻是少有無強主占據的地區。
故聽曹操一番言語,袁紹頓明白自己這位好友的想法,依舊是放不下爭霸的念頭,今將兗州牧的位置讓於他,一是想脫離凋敝的兗州,二是換取他的支持。
袁紹手中摸著冰涼的印璽,笑道:“孟德倒是有手好買賣,知我有意控製河濟,知我樂於削弱袁術。”
曹操所送之禮與所求之事,與袁紹利益可謂是緊密關聯,讓袁紹很難拒絕。
不管曹操的兗州牧是否被朝廷承認,但曹操的兗州牧身份讓不少兗州士人信服。故袁紹如能收下曹操所讓的兗州牧,袁紹將能名正言順控製東平、泰山、濟北、東郡等兗州郡國。除此之外,最實際的利益,便是全盤接收尚被曹操占據的濟水諸縣。
資助曹操南下淮南,雖說會幫曹操發育起來,但對袁紹而言,將能為他牽製袁術。畢竟袁術在南方幾乎無強敵牽製,這才導致了袁術不斷擴張,形成地跨三州的巨無霸。
曹操微微躬身,態度卑微,說道:“操視公為兄,如兄西平張虞,統一北方,南征吳楚時,操願為竇融,率眾歸附兄長。”
“望能早見一統之時!”袁紹感歎道。
說著,袁紹沉吟少許,思慮利弊,說道:“高幹安撫泰山諸將,不日將伐陶商,孟德如欲南至廣陵,不妨出兵協助,順泗水至淮南。我且表孟德為揚州刺史,資助步騎千人,糧五萬石。”
“多謝兄長!”
曹操眼眶濕潤,泣聲說道:“今時大恩,無以回報,操將銘記於心。”
“願下次再見,君能為竇融爾!”
袁紹有所感懷,說道:“否則兵戈相見,將傷你我情誼。”
“操不敢忘兄之大恩!”曹操說道。
二人寒暄半響,袁紹便讓曹操退下。而待曹操退下,沮授、田豐、逢紀、許攸等謀士趨步而入。
見到袁紹正把玩印璽,沮授問道:“明公何故癡迷印璽?”
袁紹笑了笑,將印璽交於沮授,心情大好,說道:“此非冀州牧印,而實為兗州牧印,曹操今已將兗州讓於我。”
“讓兗州?”
幾人互視一眼,神情無不驚訝。
袁紹無意賣關子,負手踱步,將曹操與他的交易,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張虞窺視河北久矣,今下隴右已平,往後必會伐我。”袁紹麵露得意,說道:“我今得兗州,將能增厚實力。而令曹操南下,既能助高幹下徐州,又能牽製袁術,是為一舉兩得!”
沮授沉吟少許,說道:“曹操舍走淮南是懷大智,兗州形勢錯綜複雜,郡縣凋敝不說,憑曹操今下之兵難以全複。而淮南人口殷實,人人畏懼袁術,憑他之才能,或能有所成就。”
頓了頓,沮授說道:“而明公控製河濟,委任兗州諸郡太守,與青、徐二州疆域相連。與張虞交手時,則能引青州之兵西進。僅呂布與張虞交好,需防呂布北犯。”
“嗯!”
袁紹微微頷首,說道:“呂布兵馬雖少,但其人驍勇,如欲南禦呂布,需先委刺史托付以大事!”
停下腳步,袁紹笑道:“我今有冀、青、徐、兗四州,為考兒郎才能,我已讓袁譚出任青州刺史,高幹為徐州刺史。兗州不妨由二子袁熙坐鎮,看袁熙能否抵禦呂布。”
田豐眉頭皺起,說道:“明公,兗州為四戰之地,今二公子未經大戰,倉促上任刺史,恐非呂布之敵啊!”
袁紹倒不在意,說道:“我自會遣良將輔佐,況呂布兵馬不足萬人,其糧草甚是緊缺,難為我之大害。待我西破張虞,呂布覆手可滅。”
“對了!”
袁紹想起一事,問道:“我聞張虞麾下甲騎精銳,今可探得機密?”
“有!”
沮授說道:“據山西人言,張虞帳下以護國軍為中軍,而中軍中有人馬具甲之騎,號具裝甲騎,人有三、四百之眾,皆剽悍之騎,矢鋒甲堅,人皆用鐵鞭,不戰以鐵鞭策馬。”
“每戰,具裝甲騎陷陣而入,前隊死而後隊進,終不肯退,故皆能破敵。甲胄製作甚精,周體皆遍,唯開兩竅,非勁利之刃所能傷。張虞破韓遂時,便率甲騎陷陣,擊潰兩萬大軍。”
“除具裝甲騎外,張虞麾下騎兵眾多,不下兩萬之眾。而護國軍步卒人人備馬,行軍追擊用馬,逢戰下馬列陣,甲胄精良,幾乎人人披甲,是為張虞之依仗!”
袁紹神情漸漸嚴肅,說道:“我軍騎卒不及張虞,如與之交手,需廣備強弓硬弩,令步卒勤練軍陣,否則如被騎卒所潰,則我軍將敗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