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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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薛鏡辭並非無心之人。
    阿婆臨終前對他的教誨,一直留在他心底,於是他總想更懂得人心,充滿無限的探究欲望。
    可在係統看來,這並不是什麽好事。
    眼見薛鏡辭待蕭尋越來越好,係統忍不住提醒他:“你可別忘了謝爭那事,又掉進坑裏去。”
    薛鏡辭沉默著沒有回答,隻是搖了搖頭。
    這第二次收徒,對比慘烈的前車之鑒,其實他心裏也反思很久。
    他當年初來乍到,不懂這世界的規矩,與謝爭亦師亦友,雖說教了許多東西給他,但平日裏更像是被照顧的那個人,所以謝爭不覺得他算是合格的師父,打心底不認可他,也是正常。
    因此,這一回麵對蕭尋時,薛鏡辭不再隨意免去師徒之間的諸多規矩,由著那人對自己恭敬有加,不敢僭越。
    他自以為這回終於擺出師父的架子,定能令蕭尋心存敬畏。
    殊不知上一世蕭尋最仰慕的,就是他這幅清冷不可褻瀆的模樣。
    他越是冷淡,蕭尋越覺得這才是自己熟悉的師父,心中湧起失而複得的執念。
    薛鏡辭吩咐一聲,帶著蕭尋朝演武場走去。
    如今考核結束,演武場的人少了許多,卻仍有不少熟悉的麵孔,林恒便是其一。
    見到薛鏡辭的身影,林恒恨不得拔腿就跑。
    林肅拎著慫包表弟的衣領子,看著薛鏡辭說:“來得正好。你當日被他打怕了,今日就再打回來,否則心魔難消,不利修行。”
    “表兄,不必了吧!”
    林恒麵露難色,後背卻被林肅重重一推,整個人向前幾步,擋住了薛鏡辭的去路。
    以為他又要找事,薛鏡辭目光瞬間一戾。
    蕭尋低聲道:“您在一旁看著,我去會會他。”
    薛鏡辭知道林恒的實力,便放心讓蕭尋過去,自己坐在外圍台階上觀戰。
    見薛鏡辭走遠,林恒鬆了口氣,看向蕭尋道:“我可不欺負瘸子,薛鏡辭還看著呢,你別……”
    話沒說完,沒想到林肅大喝:“不過是個初入山門的弟子,比試切磋若你也怕,小心我回去打你!”
    林恒進退兩難,見蕭尋已經上了比試台,隻好灰溜溜地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登台,短短幾個瞬間就交鋒了十幾下,劍氣縱橫,白練如雪。
    煙塵落盡後,眾人隻見林恒狼狽坐地,竟是輸得徹徹底底!
    蕭尋轉身跳下台子,朝薛鏡辭走去,笑盈盈問:“這回沒給您丟臉吧?”
    薛鏡辭察覺他高興,先是淡淡誇了句不錯,然後才直言道:“林恒今日狀態不對,不過發揮出十之三四的功力。你容易輕敵,日後對上他仍要小心。”
    蕭尋點頭應是。
    “表弟!”
    林肅愣了片刻,趕緊跳上台子,將自家不成器的弟弟拎了起來。
    “你到底是怎麽回事?那蕭尋劍勢綿軟無力,不過以奇巧取勝,絕非你的對手,怕個屁啊!”
    林肅這人耿直,從不背著人說話,因此這點評也盡數落入蕭尋耳中。
    聽到這些毫不客氣的話,蕭尋避開薛鏡辭的視線,笑意收斂,眼神中浮出一種異樣的冰冷。
    林恒麵色煞白,低聲辯解道:“他的劍法裏竟有薛鏡辭的影子,我一時慌了神……”
    聽了這話,蕭尋怔了怔,眸中冷意竟在頃刻之間散得幹幹淨淨,麵上揚起一抹和煦溫柔的笑容。
    “就因為這?”
    林肅瞠目結舌,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沒想到林恒竟對薛鏡辭怕到了這般地步。
    他恨鐵不成鋼的將林恒丟下台子,轉身看向薛鏡辭道:“敢不敢與我再打一次?”
    薛鏡辭沒興趣,搖頭道:“不打。”
    說罷,便領著蕭尋離開,留下林肅在原地七竅生煙。
    兩人沿著山階朝下走,卻並不是回住所的路,蕭尋認出這是去內門的方向,口中卻問道:“師父,我們這是去哪?”
    “去內門藥峰。”
    薛鏡辭瞥了一眼蕭尋的手臂:“這幾日變天,你的右手是不是時常疼痛?”
    蕭尋沒料到自己隱藏極好,仍被薛鏡辭發現,心中湧出一股難以形容的暖意。
    他輕輕點頭:“許是練劍拉傷筋骨,不礙事。”
    “持劍之手不可大意。”
    薛鏡辭淡淡道:“今日難得藥峰出診,還是去看看為好。”
    蕭尋聽話地跟上,不再推脫。
    等到了內門地界,薛鏡辭卻意外遇到一個人,正是先前站在謝爭屋外輪值的小弟子。
    四目相對,小弟子神色尷尬,一時不知是進是退。
    薛鏡辭卻自然地走過去,恭敬拜禮,接著從儲物袋裏取出一把傘:“上次多謝江師兄的傘。”
    “不用客氣,隻是一把傘而已。”
    江承意雖然年紀小,輩分卻比薛鏡辭高很多。聽他恭敬喊自己師兄,一時不太適應,忍不住問:“你這次來內門,不會還是……”
    薛鏡辭打斷他的話:“隻是去藥峰治傷,先行一步。”
    江承意忍不住打量蕭尋,見他黏在薛鏡辭身側寸步不離,一時有些愣住。
    等回神後,他才想起今日謝爭師兄也要去藥峰取藥!
    藥峰地處山穀內,溫度更暖,樹木高聳遮天蔽日,許多靈藥栽種其中,外人求不得的東西,在大宗門裏,不過就是路邊一棵草。
    日光透過樹葉縫隙灑向半卷的竹簾,空氣中氤氳著藥香,令人心神寧靜。
    輪值的長老給蕭尋看了手臂,說道:“你這手上舊傷頗多,經脈瘀滯。我今日替你行針疏通,再開些湯藥。”
    薛鏡辭沒有留下看醫修行針,徑直拿著藥方出去取藥。
    到了藥堂,聽了那駭人的報價,他微微一愣。
    這疏通經脈的湯藥居然要花三塊上品靈石。
    見薛鏡辭穿著外門弟子的衣裳,想必手頭並不寬裕,藥堂弟子便貼心說道:“這湯藥中有幾味五百年生的草藥,可以換成百年生的,如此隻要一塊上品靈石就好,藥效也差不了太多。”
    薛鏡辭搖頭:“不必換了。勞煩師兄將藥撿好,我需要回外門一趟取靈石,必定會在日落前回來。”
    說罷,他轉身回到先前蕭尋行針的地方,打算和他說一聲。
    藥堂弟子一口答應下來,正要去分揀草藥,忽然看到藥堂外站著一人一虎。
    他麵上頓時湧出激動之色,恭敬迎上去道:“謝師兄,你今日怎麽親自過來?”
    謝爭收回視線,應道:“順路。”
    “上次你要的丹藥、湯劑都已製好,一共是三百塊上品靈石。”
    謝爭漫不經心地解下儲物袋,將一袋上品靈石遞了過去,問道:“方才那人,買的什麽藥,為何藥材還能隨意替換?”
    他的語氣疏離淡漠,仿佛隻是隨口一問。
    藥堂弟子道:“是五神行氣湯。正常抓藥需要三塊上品靈石,不過那人瞧著沒什麽錢,我就自作主張,問他要不要換成年份低些的草藥,如此隻需一塊就好。”
    談話間,藥堂弟子已經將謝爭所需的東西都取了出來,清點靈石後,問道:“謝師兄,藥堂近日進了許多千年生的草藥,要不要替你換了,隻需多加一百塊上品靈石。”
    謝爭沉默片刻道:“不必。”
    他拿了東西,走出藥堂後便順路朝看診之地走去。
    遠遠地,他看見薛鏡辭正和一個年輕弟子說話。
    謝爭身形不動,等薛鏡辭離開許久之後,才朝蕭尋走去。
    聽到腳步聲,蕭尋抬起頭,淺淺笑道:“師父怎麽又回……”
    待看清來人,他愣了片刻,恭恭敬敬行了個外門弟子禮道:“在下外門弟子蕭尋,見過謝師兄。”
    “師父?”
    謝爭的眼神落在蕭尋身上,審視地問道:“你知道我,是薛鏡辭與你說的?”
    蕭尋抬眼淺笑著搖頭:“上界誰不知曉,謝爭師兄便是預言所指的救世之人。”
    謝爭臉色難看:“薛鏡辭又收了徒弟?”
    蕭尋笑而不語。
    謝爭不再與他繞彎子,單刀直入道:“你剛入宗門,怕是還不知事,我隻提醒你一次,離薛鏡辭遠一點,否則小心將來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蕭尋微微垂首,臉埋在樹葉的陰影下,叫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直到察覺謝爭欲走,蕭尋才重新抬起頭,輕聲道:“師兄。”
    聽他喊自己師兄,謝爭立刻轉身,死死盯著他,滿身的威勢放出,身邊的老虎怒目低吼。
    蕭尋卻不理會,仿佛對那壓迫的感覺毫無所知,抬手輕飄飄的接住片落葉,輕笑道:“師兄這樣的人,可能永遠不會明白,有些東西就是要牢牢攥在手裏。”
    “但凡一不留神鬆開了手……就是死生不見。”
    蕭尋手微微鬆開。
    寒風襲來,他手上的落葉被吹起,打著轉兒飛入了雲海,瞬間沒了蹤跡。
    謝爭看著蕭尋身上與年齡修為皆不相符的氣勢,心中警惕起來,麵上卻分毫不顯。
    兩人對視許久,謝爭斥道:“冥頑不靈。”
    說罷轉身離開,無人知曉,他袖中的手正死死攥住一枚血色的玉佩,心神不寧。
    這玉佩紅如火,雕刻極為細膩,正是薛鏡辭還給他的那一塊。
    隻是時隔多年,玉佩上出現許多裂痕,像是隨時都會四分五裂。
    待他走後不久,薛鏡辭忽然從一旁的樹影中閃身而出,走近了打量蕭尋,問道:“方才謝爭與你說了什麽?”
    謝爭如今修為不低,他無法聽清兩人交談什麽,心中不免疑惑。
    蕭尋輕哼一聲,眼中顯出怒意:“那謝爭不知何故,竟突然來說您的壞話,讓我離您遠一點,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我當即就駁斥了他。雖說他地位高崇,我不該衝撞貴人,但您是教導我的恩師,怎能任人輕蔑!”
    見薛鏡辭不說話,蕭尋細細打量薛鏡辭的表情,笑著哄說道:“我想著他怕不是妒忌您容貌出眾,又天資過人,擔心以後您會搶了他風頭,人人讚歎的謝爭,看來也不過如此。”
    薛鏡辭沒說話,唇角輕輕揚了起來:“走吧,回去了。”
    蕭尋見他沒有難過,放下了心,接過他手裏的藥包,靜靜跟在身後走。
    兩人一同回了住所,薛鏡辭煮好湯藥讓蕭尋喝下,叮囑他好好休息,自己也回房休息,沒有絲毫異常。
    誰知到了半夜,他忽然坐起,搖醒了係統。
    小貓咪睡得迷迷糊糊,剛睜開眼睛,就被薛鏡辭抱起來輕輕晃了晃,腦袋又被輕輕戳了戳。
    薛鏡辭語氣不對,竟帶著一點氣惱。
    “我憑什麽要躲起來?”
    係統還沒從夢中回過神:“啊?什麽……”
    薛鏡辭用力抖落他:“開商城,我要兌道具!”
    小貓咪暈乎乎的替他打開了商城,薛鏡辭直接下單購買了隱形符咒,就從窗口跳出去,直奔謝爭的院落而去。
    謝爭所住的是一處三進院落,每一層都設有陣法,平日裏連隻鳥雀都飛不進去。
    就連薛鏡辭,也是研究了三年時間,才想到辦法破開。
    那日與謝爭決裂,他便暗示過自己可以偷偷前來,哪想這人不識抬舉,如今又敢挑釁他,鬧到他的任務目標麵前去。
    薛鏡辭反應遲緩,竟是到了半夜才覺得氣不過。
    謝爭剛練完刀,正打算回房休息,忽然瞥見牆頭上坐著一個人,心中登時掀起驚濤駭浪。
    他拔出刀蓄力欲擊,卻在看清那道身影時愣住。
    夜風拂過那人的麵容,月光落了他滿身,這張清冷聖潔的臉謝爭記了整整十年,怎麽也不可能忘記。
    是薛鏡辭。
    謝爭像被釘子釘在了地上,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怎麽也想不到,以薛鏡辭的修為,竟能避開所有陣法,悄無聲息潛入自己院中!
    薛鏡辭靜靜盯著他,像是在看一顆石頭:“我不曾找你麻煩,也從沒有與人說你壞話,好歹曾經師徒一場,何必鬧得如此難看?”
    謝爭一時竟說不出話來,薛鏡辭冷聲威脅道:“離我徒弟遠點,這話我原封不動還給你,以後我隻當你是個死人,別來找我。”
    地上的白虎凶惡的低吼,小貓咪不輸氣勢地也鑽出個腦袋,將一隻死老鼠丟進院子裏,冷酷地看過去,竟比老虎還要囂張。
    說罷薛鏡辭抱起貓,飛身融入月色之中。
    謝爭臉色瞬變,立刻追上去攔住:“你是如何闖進來的,說清楚。”
    薛鏡辭轉身看他:“你想與我動手?”
    謝爭眼中浮起忌憚之色,看向薛鏡辭道:“你莫非真的以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無人知曉你的髒事。”
    他的語氣暗含警告之意:“你若還想留在淩虛宗,就趁早點廢掉你那一身邪功。”
    薛鏡辭根本懶得理會他在說什麽,眼中浮出若有實質的殺意,直接抽劍朝謝爭攻去。
    他身邊的靈氣洶湧到了極致,隱隱竟浮出一道虛影。
    謝爭心驚不已。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法相!
    係統察覺到薛鏡辭身上散逸出吞噬的力量,趕緊提醒道:“宿主,你的力量與此方世界的力量體係並不相融,強行使用會令世界崩潰,快別生氣,別生氣!”
    薛鏡辭眼中的殺意漸漸消散,身後呼之欲出的法相也化為灰燼。
    他擦了擦劍,轉身離開。
    有輪值弟子察覺到此地的動靜,打著燈籠追來,問道:“謝師兄,怎麽回事,難道是有魔修入侵?”
    這些年魔修一直蠢蠢欲動,如今竟膽大至此,敢夜闖淩虛宗!
    謝爭低下頭,冷硬的輪廓隱在黑暗裏,許久才道:“無事,我方才練刀未能收住力道,這才鬧出動靜。”
    待所有人離去後,謝爭仰頭望向夜色裏巍峨無盡的山峰,手指緊緊攥住玉佩,指節蒼白。
    薛鏡辭心滿意足,總算有了困意,懷抱著小貓咪回到住處。
    剛要推開窗,係統笑他:“你還說我,自己不也是被那小鬼帶壞了?”
    薛鏡辭手指一頓,轉頭繞到門前去。
    然而不等他走了兩步,就渾身緊繃,瞬間寒劍出鞘,直逼床榻的方向飛去。
    “誰!”
    係統這時候才見到床上坐著個人影。
    劍光冷冽,霎時分成數道白光將那人圍困。
    直到看清那人麵容,薛鏡辭才收回劍,走近了問:“蕭尋?你怎麽還沒睡?”
    蕭尋低著頭,聞言緩緩看向他,伸手將他手腕攥住,看起來與平日裏截然不同。
    許久薛鏡辭才見他張了張口,語氣輕柔。
    “師父方才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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