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自嘲一笑，卻知道這門武功絕不是讓自己變得好看這麽簡單。如今體內已經形成了一個氣旋，尋常武功是由內而外揮發，可這門武功卻是由外而內收斂。
    故此運功之時不僅僅不會耗損內力，還可以增加功力。
    達到無止無竭，無窮無盡的程度。
    真氣瑩瑩如玉，其寒如冰，屬實非比尋常。
    而如今楚青將其和紫霞若虛經融合到了一處，以‘無止無竭，無窮無盡’，替換了若虛經的‘綿綿不盡’。
    獨留一點真意於其中，又融入紫霞之力，借明玉而塑其形。
    “紫霞若虛……得真而忘形。
    “就叫【明玉真經】吧。”
    楚青微微一笑：
    “不說其他，單以明玉論，稱其為真經，著實是理所當然。”
    隻是他眸光再轉，看向楚家方向。
    現如今那溫柔再見自己，估摸著是絕對認不出來了。
    “明玉功一共有九重，融入紫霞若虛，成就的明玉真經突破了九之極，一共有十重境界。
    “我這一夜融合兩門神功的內力，直接貫通八境。
    “但內功和七重的紫霞若虛經相比，簡直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倘若再遇到褚顏這等人物，根本無需飛刀，一劍就可取了他的性命。”
    想到這裏，楚青心情大好。
    站起身來，換了一套衣服，又在臉上做了些許修飾，猶豫了一下之後，打開暗格，拿出了一本被青布包裹著的書。
    將其塞入懷中這才出了門。
    這會天剛亮，很多百姓並不知道昨天晚上天舞城發生的一場場大戰。
    他們按部就班的生活，消息需得再飛一會，才能夠傳入他們的耳中。
    楚青在街上買了幾個熱氣騰騰的菜肉包，賣包子的大娘一個勁的瞅著他，恨不能眼睛都長在他身上一樣。
    鬧得楚青心裏有點別扭……他這輩子都沒有被人這麽看過。
    “明玉真經雖好，但對於容貌方麵的改變，卻是個麻煩。
    “哪怕經過了修飾，也是瑕不掩瑜。
    “殺手還是應該泯然於眾，太過出挑，讓人印象深刻，不利於暗戳戳行事啊。”
    他心中這般想著，卻也沒有再回家易容。
    如今他這模樣哪怕是站在楚雲飛麵前，他也認不出來自己是他兒子。
    這樣就足夠了。
    一路溜溜達達的來到了楚家附近。
    稍微轉了一圈，就溜進了楚天的院子。
    推門就進了屋。
    楚天的房間不小，除了楚天自己的東西之外，還有一個梳妝台，上麵是一些女子配飾。
    楚青初見微微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楚天已經成了親。
    隻是這一段時日，這位尚未謀麵的大嫂不在家中。
    可能是因為天舞城風雨飄搖，楚天不想她卷入這是非之中，所以送出去暫避了。
    不過饒是如此，楚青坐在這裏也感覺如坐針氈。
    待等院子裏的下人打掃了一遍之後，便靜悄悄的溜到了院子中的涼亭那繼續等候。
    這一等就是一上午。
    一直到日上三竿，楚天這才推開院門進來。
    隻一步就周身一緊，抬眸看向涼亭裏靜坐的楚青。
    足足看了好一會之後，他這才放鬆下來：
    “昨天晚上沒被那褚顏打死……今天差點被你嚇死。”
    轉身關上院門，楚天來到了楚青跟前，上上下下的端詳了起來。
    楚青笑了笑：
    “看什麽呢？”
    “你現在和昨天晚上比起來，好像是換了個人？”
    楚天有些意外……但隻是一點點。
    這個弟弟身上有秘密，這一點從楚天剛剛認出楚青的時候就猜到了。
    他不知道這變化跟這個秘密有沒有關係。
    不過就算是有，也不重要。
    “武功又有精進，許是帶來了不少的改變。”
    楚青輕聲說道：
    “二哥怎麽樣了？”
    “傷筋動骨，沒有個把月爬不起來了，不過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問題。
    “今早醒來，聽說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恨不能將那褚顏抓起來，暴打三百來拳。”
    楚天沒精打采的開口，然後瞥了楚青一眼：
    “剛才那是原話。”
    “……”
    楚青啞然一笑，站起身來，走到了楚天身後：
    “你真氣亂了，我幫伱梳理一下。”
    不等楚天開口，楚青一掌就已經緩緩的按在了楚天的背後。
    內息入體，楚天隻覺得些許涼意轉入經脈之中，所過之處很是舒暢。
    在這個內息的影響下，體內真氣果然撥亂反正。
    不過片刻之間，本以為得養十天半個月的傷勢，竟然就已經好了個七七八八。
    楚天詫異的看向楚青：
    “你這內功……不是若虛經了？
    “當中雖然殘存著幾分真意，但是內力已經截然不同。”
    楚青收回了手掌，頷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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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奇遇，功法發生了變化。”
    楚天聞言笑了笑：
    “無妨，若虛經雖然精妙，卻絕非江湖絕頂。
    “你有眼下的機遇，是你的造化……”
    楚青沉吟了一下說道：
    “說起這個，我這一趟其實不是空手來的。”
    他從懷中取出了那本被青布包著的書，將其交給了楚天。
    楚天解開，就見封麵上寫著五個大字：
    “紫霞若虛經？”
    愕然間，抬頭看了楚青一眼。
    就聽楚青說道：
    “我機緣離奇，將兩門武功融為一體，創出了這一門紫霞若虛經。
    “大哥可以先看看，然後再說。”
    楚天沉吟了一下，倒也不曾矯情，便翻開了起來。
    這書中記載的內容，其實並不算多。
    一本書隻用了幾頁紙，就已經寫完。
    楚天卻反複看了好久，這才長長的出了口氣：
    “好一個紫霞若虛經……
    “若是練成，威力遠在若虛經之上。
    “雖然同樣也是九重境界，卻又遠比若虛經更加深奧廣博。
    “三弟，你這本秘籍，難道是想……”
    “大哥你的資質遠在我之上，若虛經其實限製了你的成就，若是你修煉這門紫霞若虛經，定然可以更上一重。
    “爹的若虛經也已經大圓滿，改修此功也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楚青輕聲說道：
    “這就算是我留給你們的臨別禮物吧，我要走了。”
    楚家很好。
    楚雲飛很好，楚天楚凡都很好。
    正是因為他們都很好，所以楚青才必須得走。
    他不能將孽鏡台的麻煩引來楚家，這不合適。
    雖然楚雲飛武功很高，楚天資質很好，楚凡天生神力……似乎麵對孽鏡台也有一搏之力。
    但……這其實遠遠不夠。
    如同原主那般的刺客，在孽鏡台中不知道還有多少。
    五鬼羅刹那般人物，更是數不勝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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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別提誅邪榜上的七十二位最頂尖的刺客。
    他們任何一人行走於江湖，都可以稱雄一方。
    這樣的孽鏡台，不是楚家可以對抗，也不是天舞城能夠對抗的。
    天舞城也很好……
    這裏有很多百姓，舞幹戚也將他們保護的很好。
    楚青也不能因為自己的原因，讓天舞城陷入險境之中。
    所以，他必須得走。
    楚天沒有說話，他抓著手裏的這本紫霞若虛經，沉默了好一會。
    方才開口：
    “不去見見舞大小姐了？”
    “不能再見了。”
    楚青微微低頭：
    “最初見麵的時候，她大概就已經猜到了什麽。
    “昨天晚上她幫著隱瞞，心中多半已經篤定了。
    “若是再見，說不得她就會逼我自認身份……
    “這對她不利。”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以利弊來衡量的。”
    楚天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楚青的肩膀：
    “不過大哥說過，不管你做什麽樣的決定，大哥都會支持你。
    “你跟我來吧，臨走之前，總得去見見爹。”
    楚青稍稍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楚天去房間裏取了一頂鬥笠，戴在楚青的頭上，這才領著他出了院子。
    楚雲飛的傷勢沒有那麽嚴重。
    正在院子裏修行，隨著他提氣換式，院子裏那棵大樹就隨著他的掌勢一起搖曳。
    院門被人推開，楚雲飛稍微有些蒼白的臉上，泛起了一抹錯愕。
    大兒子自幼沉穩，恪守規矩。
    二兒子還在床上靜養，不可能跑來找自己。
    下一刻，他的臉上便浮現出了激動之色。
    猛然看向院門。
    就見楚天領著一個戴著鬥笠的年輕人走了進來，楚雲飛輕輕吐出了一口氣，將周身內息歸入丹田，這才快步來到跟前。
    楚天此時正將院門關上，楚青則取下了頭上的鬥笠，看著那有些過分瘦弱的楚雲飛。
    心中記憶湧動，輕輕吐出了一口氣。
    正要屈膝跪下，就被楚雲飛一把拉住：
    “青兒。”
    記憶刹那間於心田湧動，一幕幕畫麵在腦海之中呈現。
    有的是坐在小木馬上，楚雲飛輕輕搖著他的畫麵。
    有的是被楚雲飛抱著，輕輕拋向空中的畫麵。
    有的是自己將不喜歡吃的東西，偷偷放到楚雲飛碗裏，卻被他發現的畫麵……
    一樁樁，一件件……明明都是記憶作祟，卻仿佛是自己親身經曆了所有的一切一樣。
    讓楚青的眼眶，因為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便微微泛紅：
    “爹……”
    聲音出口，楚青方才察覺，他的聲線都在顫抖。
    楚雲飛卻已經是老淚縱橫：
    “好，好……好！
    “我兒回來了，我兒……真的回來了。”
    “爹，您重傷未愈，情緒還是莫要有太大的起伏才好。”
    楚天此時關上了院門，來到跟前攙扶楚雲飛。
    楚雲飛擺了擺手：
    “緊著，繃著這麽多年，好容易見到了青兒，我還不能鬆快鬆快了？
    “讓爹好好看看，出門在外這麽多年，我的青兒是受苦了啊。”
    這倒沒有……至少最近沒有。
    楚青最近不說養尊處優，但一日三餐也絕沒落下，不僅僅沒瘦，還胖了少許。
    昨天晚上修行明玉真經，這門武功修煉到了大成可以延年益壽，青春永駐。
    以至於他的膚色瑩瑩如玉，就連原本的些許風霜也已經消散。
    怎麽看也看不出來受苦……
    不過父母總是覺得孩子不在身邊，一定受了苦。
    這一點就算是楚青自己反駁，也沒有什麽用。
    楚雲飛的情緒很激動，楚青也平複了好一會方才緩和了下來。
    實在是這些記憶，左右著感情，讓他也無可奈何。
    然後他就被楚雲飛拉著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死死的抓著他的手腕，好似生怕他又要跑了一樣。
    這也讓楚青心頭快要不忍心說出一會就走的話了。
    不過他終究是理智勝於感性，輕聲開口：
    “爹……我這一趟回來，隻是看你一眼。
    “看完了之後，我就……我就要走了。”
    楚雲飛聞言不算意外，隻是沉默了一會，方才開口說道：
    “是因為……孽鏡台？”
    楚青點了點頭，看了楚天一眼：
    “具體的情況，大哥應該已經跟您說過了。
    “我不能留在楚家……”
    “爹明白。”
    楚雲飛看著自己這個失而複得的小兒子，心中萬分不舍，但是也很清楚，楚青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是為了楚家。
    而且，昨天晚上他親眼看到了楚青的武功。
    那一手快劍便已經是神乎其神，之後的那一記飛刀，更是宛如神話。
    他有這樣的一身武功，獨自一人行走在外，隱藏身份是最好的選擇。
    如果留在楚家，自己這把老骨頭，不僅僅不會成為他的助力，反倒有可能成為他的拖累。
    因此，楚雲飛沉聲開口說道：
    “昨天晚上那褚顏猜測你身份的事情，我已經跟老舞說好了，絕不外傳。
    “他應該也有猜測，不過我並沒有說破。
    “世人將來隻知夜帝昨夜於城主府現身殺人，但和我楚家沒有任何幹係。
    “所以……你身在江湖，無需擔心家中安危。”
    楚青聞言點了點頭，這對他來說，確實是最好的結果。
    然後他又聽楚雲飛問道：
    “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楚青沉吟了一下，開口說道：
    “孩兒有自己的目的。”
    隻是具體如何打算，卻又不好說。
    楚雲飛深深地看了楚青一眼，笑了笑：
    “我兒長大了，你大哥將和你見麵的前因後果全都說了一遍。
    “看你如今智計已不在你大哥之下，武功更是我楚門第一。
    “具體的，為父也就不多問了，相信你可以處理好。
    “不過，有三件事情，我想跟你交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