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李世民:朕總是心太軟,心太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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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都能當皇帝,唯獨吳王不行。
    兩朝皇室血脈,讓吳王天生最為尊貴,可就是這樣的尊貴,限製了吳王能夠擔任皇帝的可能。
    唐朝是推翻隋朝建立,讓前朝皇室血脈當本朝皇帝。
    那推翻隋朝還有什麽意義。
    楊妃對於這一點非常清楚,所以她能做的,就是讓吳王李恪和蜀王李愔,能夠有更好的未來。
    在皇子這個層次,站隊是不可避免的問題。
    沒有誰能完全避開。
    不站隊,意味著改朝換代後,權力的更替。
    自從上次的元宵詩會後,楊妃就已經確立了跟太子的關係。
    這種關係並不明顯,其實大多數時候,對於太子來說都沒有意義。
    但楊妃知道,太子若能順利登基,兩個兒子不至於被貶,哪怕不會太過器重,至少也不會過於逼迫。
    而這次的危機,如果能在其中幫忙周旋,起到用處的話。
    太子肯定會記著她的好。
    “傳本宮令,今日馬車頗有不便之處,召杜奉禦立即前來,本宮要問問他,到底是怎麽管的馬,還能出這般紕漏。”
    楊妃當即下令,把杜荷叫來。
    她沒想直接去東宮,這樣動靜就太大了。
    張阿難調查杜荷的事情,有心人肯定已經有了猜測,所以通過先行提醒杜荷很有必要。
    尚乘奉禦這個官職,除了專門負責皇帝的馬之外,還包括後宮的馬車相應事務。
    尚乘局內,馬夫、獸醫、馴馬師等,都在其管轄範圍內。
    不多時,杜荷就趕了過來。
    聽到是楊妃傳的令,杜荷心中頓時有了計較。
    這段時間,可謂是喝酒酒不香,喝茶茶不甜,心裏滿是愁緒。
    不敢見李安儼,更不敢去東宮。
    生怕是牽扯到太子身上。
    楊妃是太子黨人,杜荷明白,這是楊妃要給自己想辦法了。
    杜荷麵色平靜,拱手作揖:“拜見楊妃。”
    楊妃點點頭,隨即揮揮手。
    除貼身侍女外,其他人盡皆退下。
    留下貼身侍女,也是為了避嫌。
    雖然大唐風氣開放,但孤男寡女獨處一室,還是會很容易遭人非議。
    “杜荷,你可知,張內侍正在查你。”
    楊妃也不轉圜,直接開門見山。
    杜荷一臉苦澀:“我知。”
    楊妃微微頷首,道:“你不能繼續留在長安了,隻有離開長安,才能暫且避開,以待太子歸來。”
    杜荷何嚐不想離開長安,可又怎麽能離開。
    無奈道:“眼下別無他法,陛下肯定不會同意我離開的。”
    楊妃點醒道:“你若要離,陛下自是不肯,然城陽呢。”
    “長樂病逝不久,陛下如今最是對幾個公主更為在乎,若城陽有事,陛下必然準許。”
    “你為駙馬,相隨而去,合乎情理,即便是陛下有些想法,但看在城陽的麵子上,也不會過於為難。”
    杜荷聞言,眼睛頓時一亮。
    連忙拱手道:“謝楊妃教我。”
    杜荷想不到這一點,是因為他對政治鬥爭經驗少。
    楊妃能看明白,是因為她對情感更為細膩,且跟了陛下這般多年,對於陛下的心思,怎麽都能了解幾分。
    楊妃不爭寵,是因為沒有必要爭寵。
    長孫皇後已逝,後宮誰還能比她身份更高貴。
    爭,也沒得爭。
    然不爭,並不代表不會。
    杜荷處境看似萬劫不複,然實則還是有一線生機。
    這一線生機,就是落在城陽公主的身上。
    從另外的角度來看,這一線生機,更是長樂公主病逝所換來的。
    在這個獨特的時間點,陛下心腸更軟,更容易被打動。
    “快些去吧。”
    “先去一趟本宮的馬廄再走。”
    做戲就要做全,別人怎麽猜是一回事,但至少不能讓人挑出理來。
    楊妃也不用跟杜荷說太多。
    “是,楊妃。”
    杜荷心頭驚喜,連忙匆匆去了一趟馬廄。
    把幾個馬夫訓斥了一頓後,就趕忙回了尚乘局,靜待下值,回去跟城陽商議。
    ——
    “楊妃的馬出了問題,召杜荷問責。”
    “杜荷把楊飛的馬夫罵了一頓後離開?”
    宮裏頭的這點動靜,隻要張阿難想查,就不可能有誰能瞞住。
    杜荷回尚乘局屁股還沒坐熱,張阿難就已經得到了消息。
    “是。”匯報的宦官肯定道。
    張阿難眉頭皺起。
    他意識到這裏頭肯定有情況。
    楊妃是太子黨人,這在宮裏也不算什麽秘密。
    在這個時候,不管是什麽理由,楊妃跟杜荷的見麵,都不可能是表麵上那麽簡單。
    馬出了問題,就要問責尚乘奉禦,是不見得的。
    可這又說不出什麽差錯來。
    遲疑再三,張阿難沒有把這個事情告訴陛下。
    畢竟陛下政務繁忙,總不能什麽消息都去匯報,那還要他這個內侍幹嘛。
    是夜。
    杜荷回府後,就跟城陽公主說起這事。
    城陽公主有些疑惑:“好好的,怎麽要離開長安呢。”
    杜荷從來沒跟城陽公主說過,跟太子謀反的事情。
    城陽公主是個天真安靜的性子。
    平時就喜歡丹青花藝,是個宅女。
    天生貴胄的她,隻需要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好了。
    杜荷有些遲疑的說道:“有人想通過我,陷害太子。”
    城陽秀眉微皺:“是青雀?他也太過分了,人都不在長安了,還要搞這些事情。”
    “是哪些人要陷害太子,你跟我說,我去告訴父皇,讓父皇責罰他們。”
    杜荷一滯。
    我能說是陛下嗎?
    讓陛下自己責罰自己,這樣真的好嗎。
    “娘子,沒你想的那麽簡單,這裏頭的牽扯太多了。”
    “就算是陛下,也不一定能看得真切,反而會遭人蠱惑。”
    杜荷耐心的解釋道。
    城陽卻很自信:“父皇肯定會相信我的。”
    杜荷有些無語。
    勸說道:“我們不要摻和進去,離開長安,就能讓這些人的陰謀詭計落空。”
    “如果陛下被蠱惑了,豈不是要遭逢大禍。”
    “你不是一直想去泰山看看,畫一副泰山圖嗎,這次正好是個機會。”
    聽聞泰山,城陽有些意動,回道:“好,那就去泰山。”
    杜荷鬆了口氣。
    次日。
    城陽公主入宮。
    作為嫡女,入宮對於城陽公主來說沒有什麽阻礙。
    李世民也很快召見了自己這個嫡出二女兒。
    嫡長女沒了,嫡次女就顯得更加重要了。
    “城陽,怎麽今天想到入宮見朕了,是想朕了嗎。”
    李世民語氣溫和,對於女兒們,總是要多出幾分包容。
    高陽公主深受李世民寵愛,但那隻是相對庶女而言,在嫡女麵前,是排不上號的。
    “城陽想去泰山,作一副泰山圖,獻給父皇。”
    城陽的丹青,在皇室也是有些名頭的。
    聽到這話,李世民頓時明白了城陽的心意。
    李世民是想要泰山封禪的,曾多次動過封禪泰山的念頭。
    貞觀五年開始,朝中大臣們就不斷勸說李世民登泰山封禪,到了貞觀六年正月十九日,朝臣們幾乎異口同聲地再次請求,這也在一定程度上讓李世民動了封禪的心思。
    不過考慮到大唐剛從隋末的戰亂中恢複過來,不宜進行封禪這種耗費巨大的活動;貞觀中期因距秦漢太久,相關禮儀無從考據,在製定禮儀上耗費了大量時間。
    貞觀十四年時他下定決心封禪,卻碰上彗星之變,太卜署認為這是上天示警,李世民隻得取消計劃。
    然泰山封禪,一直是李世民心中所想。
    “城陽果是朕的好女兒,隻是這天氣炎熱,自長安於泰山,山高路遠,何以讓城陽受這日曬顛簸之苦。”
    “這心意,朕感受到了,至於長途跋涉之事,還是免了吧。”
    李世民笑著說道,他心疼女兒。
    城陽眨眨眼,俏皮道:“父皇還不知道吧,大兄的製冰法流傳出來,青雀在馬車裏放了大量消石,讓整個馬車都冰冰涼涼的。”
    “現在好多王公勳貴,爭相模仿,都在馬車裏放消石。”
    “這樣行路,可不會累,還能欣賞我大唐大好河山呢。”
    李世民微微驚訝,又微微皺眉,他是真不知道這件事。
    城陽天真,但不蠢。
    短短一番話,就把魏王推到了貪圖享樂的地步。
    而去說起來話來,也好像沒有刻意針對的感覺。
    “所以啊,父皇,你就讓城陽去嗎。”
    “求求了,城陽做夢都想去呢。”
    城陽直接上前,拉著李世民的手就開始撒嬌起來。
    李世民對這一套完全沒有免疫。
    當下笑著答應道:“好好好,朕答應你。”
    城陽笑嘻嘻的說道:“謝謝父皇,那你要給你的駙馬,休沐三月哦。”
    想到杜荷,李世民有些遲疑起來。
    畢竟他還安排張阿難在調查太子謀反的事情。
    這就讓杜荷出遠門,豈非是調查要落空。
    “父皇,難道你想讓城陽,這麽遠的路,一個人去嗎。”
    “這麽遠,這麽久,都沒有人照顧城陽。”
    城陽公主這麽一說,李世民也隻能應下。
    “當然不行,朕讓杜荷休沐三月,好好陪你去一趟泰山。”
    城陽當即摟著李世民的手,開心笑道:“謝謝父皇。”
    這樣的親情感,雖說有些失了禮儀,卻讓李世民倍感受用,毫無抵抗。
    這一答應,旁白站著的張阿難頓時一頓難受。
    卻又不好開口。
    卡在長樂公主病逝的這個時間點,陛下對於唯二的兩個嫡女最為痛惜。
    這金口一開,又怎能朝令夕改。
    張阿難有些後悔,他現在已經明白,這估摸著就是昨日楊妃給杜荷支招了。
    這一招對陛下來說,可太好用了。
    看著城陽公主歡天喜地的離開。
    張阿難沉默半晌,還是沒開口。
    杜荷離長安,都已經是定局了,他來一手馬後炮,隻會降低自己在陛下心裏的印象分。
    還不加將錯就錯,權當不知道算了。
    上午這邊得到消息。
    晌午才過,杜荷就急急忙忙帶著城陽離城跑路。
    在長安這地方,多帶一刻都是提心吊膽的。
    隻要人不在,管他張內侍查出什麽東西,都能更好的避開。
    杜荷一跑,宮廷內外,引發了不小的波瀾。
    房玄齡不在乎。
    反正他手裏已經有了頗為完整的證據鏈。
    太子謀反的事情,能拖些時日不是壞事,太早爆發也不是什麽好事。
    長孫無忌更加無所謂了。
    太子登基,他是從龍之臣。
    太子謀反,他就支持晉王。
    隻要不是魏王奪嫡成功就行。
    長孫無忌現在正在想辦法,去找魏王的漏洞。
    給打擊魏王作準備。
    唯一比較心急的,隻有武曌了。
    他是最想讓晉王奪嫡,成為太子的人。
    因為隻有晉王成為太子,她才有脫身宮廷的可能。
    雖說大唐風氣包容,改嫁之事屢見不鮮,可他畢竟是陛下的女人,改嫁給陛下的兒子,很容易遭人非議,阻力很大。
    但晉王要是當了皇帝,這就是很輕鬆的事情了。
    貞觀十七年,七月二十八日。
    王玄策從泥婆羅王都加德滿都,出發前往天竺。
    泥婆羅國王是那陵提婆,對強盛的大唐很是敬重,雖然還沒有派遣使臣去過大唐,但儼然已經是以臣子自居。
    雖然泥婆羅不是絲綢之路主幹道上的國家,但通過貿易網絡的輻射作用,與大唐有間接的貿易往來。
    譬如菠菜,原產於波斯,便是經泥婆羅傳入大唐。
    大唐的絲綢、茶葉、瓷器等,受到泥婆羅貴族的歡迎。
    那陵提婆很清楚,他雖然對於大唐隻有個模糊的概念,然泥婆羅不是吐蕃的對手,而吐蕃卻要在大唐麵前俯首陳臣。
    他的嫡女,是鬆讚幹布的妃子,但大唐的宗室女,卻能成為吐蕃的王後。
    交好大唐對於泥婆羅來說,是政治正確的事情。
    如果惹得大唐使者不快,回去說上幾句,發兵泥婆羅,那可就糟糕了。
    對於東方帝國的認知,泥婆羅現在還停留在漢朝的一些情況上。
    漢使的名頭,對於中原周邊的國家來說,那可是響當當的。
    漢武帝把大漢的名頭經營得太響亮了。
    這讓周邊稍遠一點的國家,至今對東方帝國,還停留在大漢的威懾下。
    同日,李承乾大軍抵達瀛洲,向幽州進軍。
    預計五日內抵達幽州。
    八月十五前,抵達營州,備戰高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