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造反這等事情,還能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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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乾很清楚。
    有些東西,不是簡單的政治博弈就能結束的。
    而跟長安的這一場仗,早晚都是要打的。
    是不存在躲過去的。
    因為高昂的唐太宗,不會就這樣向自己的兒子低頭。
    而李承乾也不可能認輸。
    認輸,就意味著把自己的往後餘生,全部交給了李世民。
    這肯定是不靠譜的。
    經營了這麽久,囤積了這麽多的兵力,精力,錢糧,軍備。
    在這個時候說放棄,那還不如直接自殺得了,省得折騰。
    軍營中。
    士氣如虹。
    大多數的將士們,麵色激動。
    李承乾很滿意。
    因為這些士兵們,大多不是漢人。
    年齡普遍在二十二歲左右,這個年齡段,是身體的巔峰,也是最為衝動的時候。
    神武軍,自從成立已來,就招募最為強悍的軍中悍卒。
    頓頓有肉,吃飯管飽。
    嚴格的紀律操練,最好的軍備。
    如今身處大唐內地,異地他鄉,不存在被人說動,隻會聽命於太子。
    之所以這樣,李承乾是擔心父子兵的局麵。
    畢竟如果在內戰的情況下,手底下的兵跟長安的兵,很有可能是族人親戚。
    那邊一道詔書過來,指不定就投降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可真就尷尬了。
    這時代,皇帝的麵子,真就跟天一樣大。
    尤其還是李世民。
    倘若李世民禦駕親征。
    李承乾帶著大唐的兵,還沒開打就全跪地上了,還談什麽清君側。
    但現在,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先前的唐兵,幾乎都被安排成了治安司內,進行城內的巡邏。
    即便是親兵營,也都進行過身份的調查。
    但凡跟長安那邊關係親密的,基本上都要被另行安排。
    李承乾不敢賭。
    因為一旦賭輸了,真的就一無所有了。
    輸掉的不僅僅是太子位,還有自己的性命。
    當然,實際上除此之外,李承乾也是給自己留了後路的。
    雖說紙麵上的數據,已經能夠穩得住,可萬一呢。
    要知道曆史上秦二世而亡,都十萬大軍圍城了,胡亥才知道。
    誰說絕對的優勢,又能穩贏呢。
    輸了,那又是史書上濃厚的一筆了。
    所以,李承乾已經還另外準備了數千精銳。
    一旦洛陽真的出了問題,立即乘船返回遼東,熬死李世民,而後再南下擒龍。
    洛陽城內,夜幕如墨,將整座城池籠罩在一片寂靜與神秘之中。
    李德謇獨坐書房,手中那封父親李靖的來信已被他反複摩挲,信紙微微發皺,仿佛承載著他此刻糾結複雜的心境。
    李靖的信中,言辭懇切,字字如重錘般敲擊著李德謇的心。
    “吾兒,今太子謀逆,此乃大逆不道之舉,必遭天下人唾棄。”
    “大唐基業來之不易,陛下聖明,恩澤四海。你身為太子心腹,切不可執迷不悟,誤入歧途。當棄暗投明,以保家族榮耀,莫要因一時之愚鈍,招致滅頂之災……”
    父親的話語,在腦海中不斷回響,李德謇的眉頭緊緊皺起,眼神中滿是痛苦與掙紮。
    他想起與李承乾多年的情誼,太子對他的信任與重用,如同兄長般的關懷,曆曆在目。
    當初,李承乾不拘一格,將他招攬至麾下,委以重任,讓他在這風雲變幻的朝堂之上,有了一展身手的機會。
    在那些共同謀劃的日子裏,他們一同探討治國之道,一同為實現心中的抱負而努力。
    李承乾的雄才大略,他看在眼裏,敬佩在心中。
    如今,太子即將起兵,他又怎能在關鍵時刻背叛?
    然而,父親的話也如同一把利刃,刺痛著他的良知。
    造反一事,天理難容,一旦失敗,不僅自己性命不保,還會連累整個家族。
    李靖,那是大唐的戰神,一生為大唐立下赫赫戰功,他的教誨,如同一座巍峨的大山,壓在李德謇的心頭。
    他不能讓父親失望,不能讓李家的百年聲譽毀於一旦。
    “太子待我恩重如山,可父親的話也句句在理,這叫我如何是好?”
    李德謇喃喃自語,聲音在寂靜的書房中回蕩,顯得格外淒涼。
    他起身踱步,腳步沉重而緩慢,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自己的心上。
    窗外,月色如水,灑在庭院的花草之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李德謇望著窗外,思緒飄遠。
    他想起小時候,父親帶他騎馬射箭,教他做人的道理,那時的他,心中充滿了對父親的崇敬與依賴。
    而如今,父親卻與他站在了對立的立場,這讓他感到無比的痛苦。
    太子要跟陛下兵戎相見。
    他又何嚐不是如此。
    搭在彎弓上的箭,能射向自己的父親嗎。
    “若我背叛太子,日後有何顏麵見他?可若我執意跟隨太子,又如何麵對父親,麵對天下人的指責?”
    李德謇心中天人交戰,難以抉擇。
    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渾然不覺。
    就在陷入無盡的痛苦與糾結之時,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李德謇心中一驚,迅速將信件藏於懷中,整理好衣衫,開口問道:“誰?”
    “李公子,是我。”
    門外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李德謇聽出,這是太子身邊的侍衛。
    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說道:“進來吧。”
    侍衛走進書房,單膝跪地,恭敬地說道:“李公子,太子有請。”
    李德謇心中一緊,猶豫了片刻,說道:“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我稍後便到。”
    侍衛退下後,李德謇再次陷入了沉思。
    他明白,太子的召見,意味著他必須盡快做出決定。
    如果他選擇跟隨太子,那麽他將踏上一條充滿血腥與危險的道路,與父親為敵,與天下人為敵。
    而如果他選擇聽從父親的話,棄暗投明,那麽他將背叛太子的信任,成為一個被人唾棄的叛徒。
    “罷了,先去見太子再說。”
    李德謇長歎一聲,心中暗自決定,先聽聽太子的想法,再做打算。
    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大步走出書房,向著洛陽宮城走去。
    宮城大殿內。
    宮城大殿內,燭火搖曳,光影在牆壁上跳動,李承乾麵色平靜。
    良久,輕聲問道:“文忠,你覺得德謇會如何擇決。”
    身為太子內侍的文忠,平日裏機靈聰慧,可此時卻在這問題前犯了難。
    他深知李德謇與太子之間情誼深厚,卻也明白李靖那封信的分量。
    略微遲疑了會,勉強回道:“李公子定然是忠心殿下的。”
    李承乾微微眯起眼睛,似在思索著什麽,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卻沒有絲毫的溫度:“隻是,自古忠孝難兩全。”
    “德謇那性子,重情重義,我自是信他的。”
    “可他父親李靖,又怎會容忍自己的兒子跟著我走上這條被世人視為謀逆的路。”
    文忠低著頭,不敢輕易接話,隻是靜靜聽著太子的話語。
    李承乾站起身來,緩緩走到窗邊,望著窗外那漆黑的夜幕,繼續說道:“我早已知曉李靖派人送信給德謇之事,雖不知信中所言何事,但大抵也能猜出幾分。李靖必然是勸德謇棄我而去,回歸朝廷,保他李家的清譽。”
    文忠心中一驚,抬起頭來,眼中滿是驚訝之色:“殿下,既然知曉此事,為何不提前采取些措施?若是李公子真的聽從了他父親的話……”
    李承乾擺了擺手,打斷了文忠的話:“我若強行阻攔,反而會讓德謇心生不滿。況且,我也想看看,他到底會如何選擇。德謇跟隨我多年,我對他的為人還是了解的。他若真的要走,我也不會強留。”
    文忠微微點頭,心中暗自佩服太子的氣度。
    李承乾轉過身來,目光落在文忠身上,問道:“你說,若德謇真的選擇離開,我該如何處置他?”
    文忠心中一緊,思索片刻後說道:“殿下,李公子與您情誼深厚,即便他選擇離開,想必也不會做出對殿下不利之事。若他真的離去,不如放他一條生路,也能彰顯殿下的仁德。”
    李承乾微微頷首,又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開口說道:“文忠,你去準備些酒菜,等德謇來了,我要與他好好聊聊。”
    文忠應了一聲,轉身去準備酒菜。
    不多時,李德謇來到了大殿。
    走進殿內,看到李承乾正背對著他站在窗邊,心中不由得有些緊張。
    定了定神,上前幾步,單膝跪地,說道:“殿下,德謇前來拜見。”
    李承乾緩緩轉過身來,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說道:“德謇,起來吧。今日找你來,也沒什麽要緊事,就是想與你喝幾杯酒,聊聊天。”
    李德謇站起身來,心中有些疑惑,但還是說道:“謝殿下。”
    兩人走到桌前坐下,文忠將酒菜擺好後,便退了下去。
    李內侍文忠拿起酒壺,為李德謇和太子斟滿了酒。
    李承乾舉起酒杯,說道:“德謇,這杯酒,敬我們多年的情誼。”
    李德謇心中五味雜陳,舉起酒杯,說道:“謝殿下。”
    說罷,一飲而盡。
    李承乾看著李德謇,微笑著說道:“德謇,我知道你父親給你寫信了。”
    李德謇心中一驚,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顫,臉上露出一絲慌亂之色:“殿下,您……”
    李承乾擺了擺手,說道:“你不必緊張。我知曉此事,並非是要怪罪於你。隻是想聽聽你的想法,你打算如何選擇?”
    李德謇放下酒杯,沉默了片刻,說道:“殿下,您對我恩重如山,德謇沒齒難忘。可我父親的話,也讓我陷入了兩難之地。”
    “起兵造反一事,天下人皆視為大逆不道,我若跟隨殿下,便是與天下人為敵,也會連累家族。可若我聽從父親的話,棄殿下而去,我又實在難以割舍與殿下的情誼。”
    李承乾微微點頭,說道:“我理解你的難處。自古忠孝難兩全,這確實是個艱難的抉擇。但我想問你,你覺得我為何要起兵?”
    李德謇抬起頭來,看著李承乾堅定的眼神,說道:“殿下是為了自保,也是為了實現心中的抱負。陛下對殿下諸多猜忌,殿下若不起兵,日後恐難有容身之地。”
    李承乾笑了笑,說道:“沒錯。我並非是貪戀那皇位。隻是如今形勢所迫,我不得不為自己謀一條生路。我若失敗,不僅我性命不保,我的妻兒也會受到牽連。”
    “德謇,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衷。”
    李德謇心中一痛,說道:“殿下,德謇明白。隻是,此事關乎重大,容我再考慮考慮。”
    李承乾點了點頭,說道:“好,我給你時間考慮。”
    看著李德謇離開的背影。
    李承乾輕聲歎息。
    他知道,李德謇已經不能用了。
    造反這等事情,還要考慮,等於是已經有了決定。
    “文忠。”
    “臣在。”
    李承乾吩咐道:“傳令下去,斷絕李德謇素有相關公務,取消所有權力,幽禁府內,沒有孤的教令,不準其跟任何人有所接觸。”
    說罷,微微一頓:“這段時間,就委屈一下他了。”
    “既然無法抉擇,就我就幫他一把吧。”
    人不狠,站不穩。
    造反這等堵上性命之事,哪能有半分的遲疑。
    況且這樣做,也許對於李德謇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至少,他不需要再自己去決定。
    勝也好,敗也罷。
    都跟他沒了關係。
    “是,殿下。”
    李德謇心事重重地回到府中,腦海中不斷回想著與李承乾的對話。
    他的內心依舊被痛苦和糾結填滿,不知該如何在太子的恩義與父親的教誨之間做出抉擇。
    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進書房,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就在這時,府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兵器碰撞的聲音。
    李德謇心中一驚,本能地站起身來,警惕地望向門口。
    緊接著,便聽到有人高聲喊道:“奉太子教令,封鎖此府,任何人不得進出!”
    李德謇心中一沉,他明白,太子已經對自己采取了行動。
    片刻之後,幾名禁衛軍將領走進書房,他們身穿鎧甲,手持利刃,表情嚴肅。
    為首的將領朗聲道:“李公子,太子有令,斷絕你所有相關公務,取消一切權力,將你幽禁於府內。沒有太子的教令,不準你與任何人有所接觸。”
    李德謇心中五味雜陳,他沒想到太子的動作如此之快。
    看著眼前的禁衛軍將領,心中湧起一股悲涼之感。
    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那將領見李德謇沒有回應,再次說道:“李公子,請不要為難我們。這是太子的命令,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李德謇微微點頭,苦澀地說道:“我明白,你們執行命令吧。”
    禁衛軍將領站起身來,一揮手,禁衛軍退了出去,在門口和各個重要位置安排了崗哨。
    “太子啊太子,你這是何苦呢?”
    李德謇喃喃地說道,他知道太子這是為了防止自己背叛,但他心中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他覺得自己隻是需要一些時間來思考,沒想到太子卻如此果斷地采取了行動。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李德謇坐在書房內,思緒萬千。
    他想起了自己曾經的抱負,想起了在太子麾下時的種種經曆。
    曾經以為自己能夠在太子的身邊大展身手,為大唐的繁榮做出貢獻,可如今卻陷入了這樣的困境。
    “父親,你讓我棄暗投明,可太子對我恩重如山,我又怎能輕易背叛?”
    李德謇心中想著,他感到自己仿佛被撕裂成了兩半,一半是對太子的忠誠,另一半是對父親的孝順和對家族的責任。
    突然,一陣寒風吹過,吹得窗戶紙沙沙作響。李德謇打了個寒顫,他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望著外麵那漆黑的夜空。
    夜空中,星星點點,仿佛在嘲笑他的無奈和掙紮。
    “也許,太子做得對,造反之事,容不得半分遲疑。我這樣猶豫不決,確實已經讓太子失望了。”
    李德謇心中暗自想著,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