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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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單瑤的到來很快通知到了太子妃蘇玉兒。
“我知道你,太子曾經寫信跟我說過你的事情。”
聽到單瑤自報家門,蘇玉兒平靜的說道。
隻是語氣中帶著幾分難掩的激動。
這個時候單瑤的到來,顯然是太子授意。
單瑤微微喘著氣,臉上帶著一抹欣喜,說道:“太子妃,是太子派我來接你去洛陽的!太子知道你在長安處境危險,特意安排我過來。”
蘇玉兒微微點頭,擔憂道:“隻是陛下那邊,能輕易放我離開嗎?這可是違抗聖旨啊。”
單瑤安慰道:“太子妃放心,這些太子都預料到了。太子說,陛下雖然廢了太子,但念及父子之情,應該不會為難你和小世子。而且,太子都安排好了,我們隻需按計劃行事,肯定能安全離開長安。”
蘇玉兒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點了點頭說:“好,我相信太子。那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單瑤看了看天色,說道:“事不宜遲,我們這就準備車馬,趁著天色還早,盡快出城。”
很快,一輛裝飾樸素卻寬敞結實的馬車停在了東宮門口。蘇玉兒帶著幾個貼身仆從,在單瑤的陪同下,小心翼翼地登上馬車。
馬車緩緩啟動,車輪在石板路上滾動,發出沉悶的聲響,恰似蘇玉兒此刻沉重的心情。她透過車窗,看著熟悉的東宮景色漸漸遠去,心中百感交集。
畢竟這是她生活多年的地方,這一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又或者,還能不能回來。
對於太子起兵造反之事,蘇玉兒沒有埋怨,因為她也知道太子的處境。
這些年陛下對魏王的偏愛,蘇玉兒自然也是看得清楚的。
如今太子手握重兵,占據洛陽,確實不該輕易認輸。
對於太子的行為,蘇玉兒內心是支持的。
車隊行至長安大街時,前方突然一陣騷亂,馬車被迫停下。
蘇玉兒眉頭一皺,問道:“怎麽回事。”
外麵。
房遺愛帶著上百魏王王府侍衛,如烏雲般迅速圍攏過來,將馬車團團圍住。
單瑤進城的消息,並不是多大的秘密。
畢竟是從洛陽過來,消息也瞞不住。
魏王李泰在得知消息後,
柴令武建議對太子妃進行阻攔。
“殿下,這可是個絕佳的機會。太子妃一旦與太子會合,無疑會增強太子的士氣。我們必須阻攔,絕不能讓他們如願。”
李泰感覺似乎不是很好。
然而柴令武勸說道:“魏王,機不可失。太子如今擁兵自重,是你登上太子之位的最大阻礙。”
“太子妃在太子心中的地位舉足輕重,阻攔她出城,定能擾亂太子的心神。”
“至於陛下那邊,我們可以先斬後奏,就說擔心太子妃出城會引發不必要的動亂,為了長安的安穩才出此下策。”
魏王想著也是這個道理,畢竟他還要考慮登上太子位後,怎麽對付李承乾的問題。
現在父皇不好出麵,那就讓他來出麵吧。
“好,就依你所言。立刻派人去攔住太子妃的車隊,絕不能讓她離開長安。”
於是阻攔太子妃的任務,就交到了房遺愛的手裏。
對此房遺愛沒想太多,既然魏王安排,照做就是。
這才有了帶了上百魏王府侍衛阻攔車架的一幕。
房遺愛騎馬到車架前,翻身下馬,微微欠身,語氣看似客氣實則暗藏威脅:“太子妃,還請返回東宮,未經許可,不能離開長安。”
蘇玉兒冷聲道:“誰的許可,陛下嗎。”
房遺愛一滯,回道:“太子妃,這是魏王的意思。”
蘇玉兒半點麵子不給:“魏王還能管他大嫂頭上了?”
房遺愛不知怎麽回答,於是幹脆不回答,但就是不讓路。
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左丘名和紀昭帶著上百不良人匆匆趕來。左丘名手持長刀,眼神堅定地站在馬車前,大聲喝道:“房遺愛,你休要放肆!太子妃今日必須離開長安,誰也阻攔不了!”
房遺愛不屑地瞥了他們一眼,嘲諷道:“就憑你們這些小嘍囉,也敢在我麵前叫囂?”
“紀昭,我知道你,不過是區區縣尉,也敢喝令我?”
“識相的,趕緊滾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左丘名心中暗自叫苦,偷偷瞟了一眼身旁的紀昭,心想:“這房遺愛果然不好對付,今天怕是要打一場硬仗了。”
紀昭也眉頭緊鎖,心中懊悔不已:“早知道這事兒這麽棘手,當初就不該答應。現在可好,騎虎難下了。”
不良人中頓時一陣騷動,不少人開始交頭接耳,麵露猶豫之色。左丘名心中一急,大聲喊道:“弟兄們,咱們既然接了這活兒,就不能半途而廢。太子對咱們有恩,太子妃要是出不去,咱們日後有何顏麵見人?”
然而,他的話沒起到多大作用,不良人中還是有大半人開始慢慢往後退。
民不跟官鬥,更何況是魏王。
與此同時,晉王李治在府邸中剛收到太子妃車隊被圍的消息,他的眉頭瞬間皺起,神色凝重。他深知此事的複雜性,急忙命人傳李義府前來商議。片刻後,李義府匆匆趕到,他微微躬身,說道:“殿下,可是為太子妃之事?”
李治微微點頭:“不錯,魏王此舉意在給太子施壓,可這事兒一旦處理不好,朝堂局勢恐將更加動蕩。你有何見解?”
李義府沉思片刻,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說道:“晉王,太子雖被廢,但在軍中仍有舊部,若能助太子妃出城,一來可彰顯殿下仁義,二來也能在太子舊部中贏得人心。”
“金吾將軍陸仝本是太子舊部,他如今處境尷尬,若派他去護送太子妃,他必定會全力以赴,借此機會向殿下表明忠心。”
李治聽後,眼中一亮,微微頷首:“此計甚妙。陸仝若能辦好此事,也可成為我日後可用之人。”
於是,李治當即下令,讓陸仝帶領金吾衛前去護送太子妃出城。
長安大街。
遠處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金吾衛到了。
金吾將軍陸仝騎著一匹高頭大馬,麵色冷峻地來到眾人麵前。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心中不斷思索:“我本是太子舊部,如今太子造反,我的仕途已經毀了。晉王讓我來護送太子妃,這到底是機會還是陷阱?可我現在沒別的選擇,要是不聽晉王的,怕是連現在這點地位都保不住。”
陸仝看向房遺愛,沉聲道:“房遺愛,我奉晉王殿下之命,護送太子妃出城,你速速讓開。”
房遺愛冷笑一聲,不屑地說:“陸仝,你不過是個太子舊部,現在太子都自身難保了,你還在這狐假虎威。晉王又如何,除非他親自來,否則別想帶走太子妃。”
陸仝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握緊了手中的韁繩,心中怒火中燒:“這房遺愛太囂張了,仗著他爹是房玄齡,魏王是他主子,就不把我放在眼裏。可我今天要是不把太子妃送出去,晉王那邊也沒法交代。”
他咬了咬牙,大聲下令:“金吾衛聽令,保護太子妃出城!”
而此時,在魏王李泰的府邸書房內,氣氛凝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李泰坐在主位上,眉頭緊緊皺著,滿臉的不悅。他剛收到房遺愛的消息,得知太子妃的車隊被攔住,正等著他下一步指示。
這時,管家匆匆走進來,說道:“殿下,清河崔氏長公子崔盛玉求見。”
李泰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說道:“讓他進來吧。”
崔盛玉邁著沉穩的步伐走進書房,他身著一襲深青色長袍,腰間係著一塊溫潤的玉佩,舉手投足間盡顯世家公子的風範。
見到李泰,他拱手行禮,說道:“殿下,聽聞你正為太子妃一事煩惱,盛玉特來為殿下分憂。”
李泰冷哼一聲,說道:“崔公子,你來得正好。本王好不容易抓住這個機會,能給李承乾那逆子一點顏色瞧瞧,可不能就這麽輕易放過。”
崔盛玉微微搖頭,神色嚴肅地說道:“殿下,依盛玉之見,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太子妃雖為一介女流,但她畢竟是太子的正妻,你的大嫂。如今太子雖被廢,但皇家血脈相連,親情難斷。你若強行阻攔太子妃出城,在世人眼中,這無疑是在欺辱大嫂,有損你的名聲啊。”
李泰眉頭皺得更緊了,說道:“名聲?本王如今一心隻想登上太子之位,鏟除李承乾這個心腹大患,名聲又算得了什麽?”
崔盛玉向前走了兩步,語氣誠懇地說:“殿下,你有所不知。如今陛下正在考慮立新太子之事,這時候名聲可至關重要。你若做出這等有違倫常之事,消息一旦傳到陛下耳中,陛下定會對你失望至極。雖說現在太子之位落在你頭上有八成希望,但陛下心意難測,萬一因此事改變主意,那豈不是功虧一簣?”
李泰聽了這話,心中猛地一震,臉上露出猶豫之色。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心中暗自思索:“崔盛玉說得沒錯,如今正是關鍵時刻,不能因小失大。
太子之位才是我夢寐以求的,可不能因為一時衝動,壞了大事。”
崔盛玉見李泰有所動搖,繼續說道:“殿下,太子妃出城,未必就能改變太子的處境。我們不如放她離開,一來可彰顯你的大度,二來也能讓太子放鬆警惕。待陛下正式立你為太子後,再對付太子也不遲。”
李泰沉默良久,終於長歎一口氣,說道:“崔公子,你所言極是。本王險些因一時糊塗,誤了大事。”
說完,他立刻轉身對管家說道:“速派人去告訴房遺愛,讓他放太子妃出城,不得阻攔。”
管家領命後匆匆離去。李泰看著崔盛玉,眼中露出一絲感激之色,說道:“崔公子,今日多虧有你提醒,否則本王定會追悔莫及。日後若本王登上太子之位,定不會忘了崔氏的功勞。”
崔盛玉再次拱手行禮,說道:“殿下言重了。盛玉不過是為殿下著想,希望殿下能順利登上太子之位,為我大唐開創更輝煌的盛世。”
而在長安大街上,就在衝突一觸即發之時,一匹快馬疾馳而來,馬上的人高聲喊道:“房遺愛,魏王有令,放太子妃出城!”
房遺愛聽到這話,臉上露出一絲驚訝和不甘,但他不敢違抗魏王的命令,隻好恨恨地一揮手,讓侍衛們讓開了道路。
陸仝心中鬆了一口氣,他看向馬車,說道:“太子妃,請放心,我等定會護送你安全出城。”
蘇玉兒微微掀開簾子,眼中滿是感激之色,輕聲說道:“多謝將軍。”
馬車緩緩前行,左丘名和紀昭帶著不良人也跟在後麵。
一路上,陸仝心中思緒萬千。
他想著自己的未來,不知道這次護送太子妃出城,到底能不能給自己帶來轉機。
“太子已經失勢,即便太子妃能見到太子,太子又能如何?可我現在隻能跟著晉王走,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出了長安城,陸仝勒住馬,對蘇玉兒說道:“太子妃,前方的路你自己小心。我等隻能送到這裏了。”
蘇玉兒再次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將軍大恩,蘇某銘記在心。若太子他日能東山再起,定不會忘了將軍。”
陸仝微微頷首,心中卻並不抱太大希望。馬車繼續前行,左丘名和紀昭兩人騎著馬,走在馬車兩側。
左丘名心中有些興奮,說道:“紀兄,咱們總算是把太子妃送出來了,要是太子真能東山再起,咱們可就發達了。”
紀昭卻沒有那麽樂觀,他皺著眉頭說道:“左兄,別高興得太早。太子現在的處境並不好,能不能東山再起還很難說。而且咱們這次得罪了魏王,以後在長安怕是不好混了。”
左丘名聽了這話,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他心中也有些擔憂:“紀兄說得對,可事已至此,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太子能有辦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