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火炮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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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來,攻城從來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
《孫子兵法謀攻篇》中提出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為不得已。
孫子認為,在戰爭中,運用謀略使敵人屈服是最高明的,通過外交手段取勝次之,動用武力交戰又次之,攻城是最下等的策略,隻有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才采用。
修櫓轒轀,具器械,三月而後成;距闉,又三月而後已。
為了攻城,需要修造大型盾牌、攻城戰車等各種器械,要花費三個月時間,而堆積攻城用的土山,又需要三個月才能完成。
將不勝其忿而蟻附之,殺士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災也。
如果將領不能克製自己的憤怒,驅使士兵像螞蟻一樣爬雲梯攻城,往往會導致士兵傷亡慘重,而城池卻難以攻克。
曆史上,南宋時期,蒙古大軍圍困襄陽,足足圍了六年之久。
太平天國時期,清軍圍困南京,也長達三年。
現在的洛陽,大唐東都,是除長安之外,最大的城池。
想要強攻,何其困難。
李靖的策略,還是給李承乾帶來不少的麻煩的。
除了李靖外,還有五姓七望的暗中推波助瀾,也讓洛陽城內人心浮動。
說到底,李承乾的手中,隻有五萬遼東精銳,洛陽城內的原兩萬餘士兵,也不怎麽敢用。
且說文官這邊,幾乎大半向著朝廷,洛陽城裏的消息,等於是敞開在朝廷麵前,沒有任何隱秘可言。
靠得住的,隻有神武軍。
當然,火炮在手,李承乾並不怎麽擔心。
不過現在看來,也是該出手了。
“文忠,叫蘇定方前來。”
“是,殿下。”
不多時,蘇定方自軍營來到宮城內。
“拜見殿下。”
“免禮賜座。”
“謝殿下。”
李承乾開門見山:“蘇將軍,今洛陽遭遇封鎖,陸上也就罷了,朝廷方便對大運河但凡進入洛陽的河道都設下關卡阻攔,雖說城內糧食充足,然人心惶惶。”
“我意出動水軍,破開朝廷水路各項關卡封鎖,現有數十艘戰艦,著你以此為根基,速速組建精銳水軍,裝配火炮,衝破唐軍水路封鎖。”
“然需謹記,此乃我大唐內戰,火炮以震懾為主,務要少傷性命,將軍可有把握?”
蘇定方雙手抱拳:““殿下放心,末將蒙殿下信重,必當殫精竭慮,全力以赴。”
說完,微微停頓後遲疑道:“隻是末將心中尚有隱憂,此刻便動用火炮,若朝廷那邊日後想出應對之策,該當如何?”
“畢竟此乃威力絕倫之新利器,一旦亮相,朝廷勢必想方設法防範。”
李承乾輕輕笑道:“這火炮,可裝於戰艦,可用於野戰,如何防備?又怎麽去防備。”
“即便是朝廷得此火炮,沒有與之相關火藥,也不過就是個笨重的大家夥,或許還會被拿去熔鑄銅錢。”
“你隻需依計而行,用好這火炮,必能克敵製勝。”
“也讓李靖發發愁,看他能拿出什麽方式進行應對。”
“若真有,我還挺好奇。”
火炮這種跨越了一個時代,改變戰場格局的東西,哪有什麽好的應對方式。
蘇定方聽後回道:““殿下深謀遠慮,末將疑慮頓消,定不負殿下所托。”
李承乾點點頭,囑咐道:“蘇將軍,此役關乎洛陽存亡,更關乎大唐興衰。”
蘇定方認真道:“請殿下放心。”
有這等神兵,要是還能輸,蘇定方幹脆一頭撞死算了。
蘇定方領命後,即刻全身心投入到水軍的組建與籌備之中。
他親自挑選那些身強體壯、水性極佳且作戰經驗豐富的士卒,日夜加緊訓練,教授他們如何協同操作戰船、使用火炮以及應對敵軍的戰術。
同時,工匠們也在爭分奪秒地對戰船進行改造,將火炮穩固地安裝在戰船之上,確保其在水上顛簸時仍能精準發射。
數日後,水軍籌備完畢,數十艘戰艦整齊排列在洛水河畔,戰艦上旗幟飄揚,士卒們身披戰甲,手持兵器,嚴陣以待。蘇定方再次來到李承乾麵前複命:“殿下,水軍已一切就緒,隨時可出征。”
李承乾目光堅定地看著蘇定方,說道:“蘇將軍,此去責任重大,務必謹慎行事,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
蘇定方抱拳行禮,轉身登上旗艦,一聲令下:“啟航!”
艦隊浩浩蕩蕩地沿著洛水順流而下,向著唐軍的水路防線進發。
此時,洛水之上霧氣彌漫,戰船在霧氣中若隱若現,宛如一條蟄伏的巨龍。
唐軍水軍營寨內,將領趙猛與麾下參將王虎、偏將李豹圍坐在堆滿文書的案幾旁。
趙猛眉頭緊皺,端起一碗酒,卻沒心思喝,重重地把碗蹾在桌上,悶聲說道:“那李承乾,本已是太子,未來的大唐天子,盡享榮華富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幹嘛還要起兵造反,真是讓人想不通!”
王虎撓了撓頭,一臉困惑:“是啊將軍,咱拚死拚活為朝廷效力,不就盼著有朝一日能出人頭地。他倒好,生下來就是在天上,放著好好的太子不當,非要折騰,這不是犯糊塗嘛!”
李豹也跟著搖頭,滿臉不解:“我聽說他平日裏就行事古怪,難不成是被什麽邪祟迷了心竅?不然怎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趙猛皺著眉,思索道:“會不會是聽信了身邊奸佞小人的讒言,被蠱惑了?又或者是覬覦那至高無上的皇位,等不及了?”
王虎撇了撇嘴,不屑地說:“管他什麽原因,他這一造反,就是與天下為敵。咱們大唐根基穩固,豈是他能撼動的。就憑他洛陽那點兵力,和咱們正規軍比起來,簡直是以卵擊石。”
李豹跟著點頭,附和道:“沒錯,您再瞧瞧他那些戰艦,大多是從遼東帶來的,哪能跟咱們朝廷精心打造的戰船相比。還有他那神武軍,雖說騎兵厲害,可在這水上,根本施展不開,就是一群旱鴨子。”
趙猛端起酒碗,猛灌一口,接著說:“可我聽說,這李承乾在遼東時,也打過不少勝仗,手下的兵對他頗為信服,說不定有點門道。”
王虎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將軍,那不過是些小打小鬧。遼東那地方,能和中原比嗎?咱們朝廷大軍一到,還不是輕鬆碾壓。”
李豹眼睛一轉,說道:“不過,將軍,咱也不能掉以輕心。萬一李承乾真有什麽厲害的後手,咱們可就麻煩了。”
趙猛沉思片刻,點頭道:“你說得對。傳令下去,讓弟兄們提高警惕,日夜巡邏,別給李承乾可乘之機。”
王虎起身抱拳道:“將軍放心,我這就去安排。等咱們打敗了李承乾,肯定能在陛下麵前立下大功。”
不是每個人都對霹靂火這等神兵很是了解的。
包括太子平定遼東的功績跟過程,其實大部分人,都不怎麽清楚。
這跟後世可不像相同,多半都是口口相傳。
一句話,經過十個人傳,就跟先前基本上沒關係了。
尤其是現在口音雜亂,就更別提了。
況且他們也沒什麽知曉消息的渠道,聽別人怎麽說就怎麽聽。
趙猛伸手用力一拍案幾,眼神堅定:“這次隻要咱們嚴守這水路防線,李承乾插翅也難逃。等破了洛陽城,咱在陛下那兒,可是立了大功!”
對於武將來說,隻要打仗,腦子裏就是功勳。
王虎目光閃爍,憧憬著說道:“是啊,到時候加官進爵,榮華富貴可就都來了。李承乾那家夥,還想跟朝廷作對,真是自不量力。”
李豹滿臉得意,搖頭晃腦道:“他也不想想,憑他那點實力,怎麽可能鬥得過咱大唐的正規軍。這次水戰,咱們肯定輕鬆取勝。”
將領趙猛畢竟官職高一些,懂得些許門道。
當即喝道:“放肆,住口。”
“太子的名諱,豈是你能隨便叫的?”
“前程不要了,還是不想活了?”
“你要這樣,再大的功勞,也是催命符。”
王虎跟李豹有些摸不著頭腦,怎麽就被訓斥了。
王虎遲疑問道:“將軍,他不是被廢了嗎。”
趙猛恨鐵不成鋼,道:“你傻啊,陛下是廢了太子,可太子是他兒子啊。”
“你個當爹的,兒子再不聽話,容得外人打罵?”
這麽一換位思考,王虎就懂了,當即有些後怕道:“還得是將軍,差點禍從口出。”
“這要是被陛下曉得了,怕是要造大罪。”
廢太子,也不是他們這些小嘍囉能隨便說的。
大家都不敢再說這個話題了。
便是此時,一名斥候匆匆跑進營帳,神色慌張:“將軍,大事不好!”
“洛陽城方向有大批戰船駛來,看旗號正是洛陽水軍,數量約有數十艘,而且戰船上似有奇怪的大型器械。”
趙猛臉色驟變,原本自信滿滿的神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慌亂,但他仍強裝鎮定,大聲喝道:“奇怪的大型器械?能有什麽稀奇玩意兒!”
“傳令下去,全軍戒備,密切關注敵軍動向。”
“王虎,你帶一隊人守住左翼;李豹,你去右翼嚴防死守,有任何異動,立刻來報!”
王虎和李豹雖心中也有些忐忑,但還是趕緊領命匆匆而去。
趙猛是知曉一些事的,尤其是霹靂火。
這奇怪的器械,難道是太子把霹靂火裝在戰艦上了?
要是這樣的話,可就麻煩了。
洛陽水軍迅速逼近朝廷水軍。
蘇定方站在船頭,神色冷峻,當距離唐軍戰船約一箭之地時,大喝一聲:“點火,開炮!”
刹那間,戰船上的火炮齊聲轟鳴,仿佛天崩地裂一般。
原本平靜的洛水被震得波濤洶湧,巨大的聲響在水麵上回蕩,久久不絕。
隻見一枚枚炮彈拖著長長的黑煙,如流星般劃破長空,直衝向唐軍戰船附近。
轟轟轟!!!
漫天轟鳴之聲,水花四濺,猶如掀起巨浪。
朝廷方麵的水麵上,霎那間有些波濤洶湧之感,似神明低吼咆哮,降下天罰。
“這是什麽妖法!”
趙猛驚恐地大喊,他從未見過如此威力巨大的武器。
此時,王虎匆匆跑來,聲音顫抖:“將軍,敵軍那武器太過厲害,弟兄們都慌了神,咱們該咋辦?”
趙猛咬咬牙,吼道:“慌什麽!傳我命令,用戰船衝撞過去,不能讓他們得逞!”
王虎麵露難色,但還是轉身去傳令。
朝廷水軍士卒們更是嚇得臉色慘白,有的人直接癱倒在甲板上,雙腿顫抖,無法站立。
有的人驚慌失措地四處奔逃,完全不顧將領的指揮,還有的人眼神中充滿恐懼,呆呆地望著那不斷飛來的炮彈,不知所措。
“快,快想辦法抵擋!”
趙猛聲嘶力竭地喊道,但此時軍心已經大亂,士卒們哪裏還有心思聽令。
蘇定方見火炮威懾效果顯著,再次下令:“繼續開炮。”
火炮再次齊發,這一輪攻擊更加猛烈。
哪怕是朝著水麵發射,可就在朝廷水軍附近。
給士卒們的感覺,就跟天真的塌下來了一樣。
麵對這未知猶如神佛般的手段,腦子都成了空白,呆呆愣愣的,根本不知道應該要幹嘛。
此時,李豹焦急地說道:“將軍,弟兄們都想撤……”
趙猛怒目圓睜:“撤?往哪兒撤!都給我頂住!”
但他的聲音在一片混亂中顯得如此微弱。
眼看洛陽戰艦這麽行駛了過來,這邊的水軍卻半點動作都沒有,甚至已經有不少人跪在了地上。
這種跨越時代的打擊,對於普通人來說,是做夢都想不到的場景。
乃至於有那膽子小的,已經在哭爹叫娘,嚇得尿褲子了。
神鬼之說,自古由來已久。
膽子再大的人,麵對這等情況,哪還提得起半點鬥誌。
趙猛這一刻,終於明白了先前太子平定遼東時候,高麗士兵的心情了,真可謂感同身受。
他以為謠言已經足夠離譜了。
當自己麵對的時候,才發現實際上更加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