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該說她膽識過人,還是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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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男子點頭,又朝封行止的方向行禮。
看舉止不似平民百姓,倒像是世族子弟。
“確實如姑娘你所說。”
他麵向鍾婉意,雖難為情,卻也坦然道來。
“後背、雙腿日癢夜癢,卻輕易不敢碰,就是穿衣裳稍用力,皮肉都會滲水破潰,惡臭難聞。”
“自從患上怪病,我既不好出門,也不方便見人,實在困擾非常……”
思忖片刻,鍾婉意抬起清亮的雙眸。
“公子,方便脫衣讓我瞧瞧患處麽?”
廳內一靜。
年輕男子又去看封行止。
這次封行止說話了。
“身為女子,你可知你在說些什麽?”
依折劍所說,此女替他治傷便是上手就扒衣裳。
如今對別的男人,她竟也想那樣?
真是……
不知羞恥。
不成體統!
鍾婉意迎著他刀鋒般的目光,暗罵他迂腐齷齪。
“我是女子,可我也是醫者,醫者父母心,病患在我眼裏,就如兒女草木一般,別說看,就是上手摸又算得了什麽?”
“大言不慚!”封行止冷聲嗬斥。
他是太子,她當他是草木便也罷了。
她竟敢當他是兒女?
她有幾顆腦袋讓當今聖上砍?
鍾婉意嚇了一跳。
反應過來之後,慌忙和折劍、年輕男子一起跪下了。
她低著頭,一顆心掛在嗓子眼晃蕩。
良久。
還是折劍這個親信開了口:“主子,您多顧及身子。”
趁他說話,鍾婉意悄悄抬了下頭。
卻見封行止正靜靜打量她。
也不知看了多久。
礙著傷沒好,他如今麵上毫無血色,肌膚雪一樣白,襯得那眸光那神情越發冰冷。
但絲毫瞧不出火氣。
似乎……剛才並沒有真的動怒。
按下忐忑,鍾婉意試探道:“太子殿下,民女無知,自覺失言,今後一定謹言慎行隻看病,還請您大人大量,恕我有口無心之過啊。”
封行止不言語。
眼底有什麽一閃而過,轉瞬即逝。
他第一次碰到這樣的女子。
不守常規,膽大倔強,能屈能伸。
偏還容貌出眾,醫術高超。
“繼續。”
鍾婉意如釋重負。
礙於人家太子殿下介意,她再度看向年輕男子時,故作矜持道:“煩請卷起褲腳,讓我看看腿上的破潰。”
年輕男子方才猛猛一跪,雙腿正癢痛難當。
聞言顧不得請示,立即撩起衣袍,解開襪帶,將寬大的襯褲卷起。
異味濃重起來。
封行止不禁皺起眉心。
反觀鍾婉意。
她麵色如常。
甚至蹲身湊近一些,從袖口掏出帕子,輕輕沾了沾男子腿上的潰爛處。
然後撚撚指尖被染髒的帕子,湊近鼻端嗅了嗅。
最後,她抓起男子的手腕,細看了看他指尖。
“是毒。”她有了論斷。
年輕男子驚愣住,“有人要害我?”
折劍瞪大雙眼,“鍾小姐,這有些話可不能亂說!”
鍾婉意不著急解釋,頂著封行止冰涼狐疑的目光,先要來清水淨手。
等婢女撤出去。
她才正色道:“毒的源頭我不白找,人我也不白治。”
封行止微微眯起狹長的眸子,“你敢和吾談條件?”
他該說她膽識過人,還是不自量力?
鍾婉意趕忙搖頭。
蜉蝣安能撼樹?
她又不是傻子。
“我隻是想確保自己沒有性命危險。”
莫名被軟禁就算了,她不能真死在這裏。
封行止:“你有用處,吾自會留你性命。”
“好說,好說。”
目的達到,鍾婉意的心思便放在了解毒上。
她細致詢問了年輕男子何時出現病症,當時去過哪裏,平常吃穿用度等等。
末了,提議他先換個住處試試。
這期間,封行止一直盯著鍾婉意瞧,冷漠的雙眸裏情緒難辨。
“筆墨紙張,我開方子。”鍾婉意退開幾步,去一側坐下。
折劍立即叫人準備。
待鍾婉意提筆,封行止忽然起身,邁步下來立在她身側。
他身形高大,這一站,擋住不少光亮。
鍾婉意腦海裏全是藥材種類、所用劑量,也沒看是誰。
擺一下手,趕蒼蠅似的:“讓開點,看不清寫錯了可不賴我。”
見狀,折劍屏住呼吸,替她捏一把冷汗。
意外的是,封行止雖沉著臉,滿目不悅,可卻依言往一側跨了半步。
半晌後。
鍾婉意一張一張將藥方交給年輕男子。
“這副煎服。”
“這副磨粉擦在患處。”
“等破了的皮膚愈合,再用這副熬水藥浴。”
說完又細致交代一番其他注意事項,這才留意到身側站著誰。
“殿、殿下?”
望著他白紙樣的臉色,她善心發作,順口叮囑:“餘毒未清,您近兩日最好臥床靜養,忌腥辣,忌大補。”
而回應她的,是封行止冷冰冰的言語:“帶下去,好好看管。”
還要關她?
她又不是犯人!
鍾婉意登時站了起來,不滿地仰臉盯他。
“太、子、爺!偌大的太子府,我又跑不了!”
折劍心道姑奶奶你可別再亂說話,趕緊將她帶了出去。
望著她清瘦的背影消失,封行止瞳仁挪向眼尾,“出來吧。”
孫太醫從暗門裏過來,拿起桌上藥方來來回回看。
“可用麽?”封行止負手問。
孫太醫:“臣從未在宮中的方劑記載中見過類似藥方……不過那姑娘用藥溫和,劑量適中,輕易傷不到根本,可以一試,算是死馬當活馬醫了。”
封行止若有所思,“有勞,帶你侄兒回去吧。”
是夜。
鍾婉意在睡夢中,忽然聽到門鎖輕響。
她睡不沉,當即起身去查看。
沒成想一推。
門真開了!
顧不得夜已深了,她抬腳就往外走。
然而剛拐過彎,就撞在一人胸膛上。
此情此景何其熟悉。
她頓住動作,捂著鼻子緩緩抬臉。
果然直直對上了一張俊美,卻透點嫌惡的臉。
“來找我看病啊?”她強笑,點明自己目前唯一的用處。
封行止皺眉,冷著臉進了屋子。
鍾婉意依依不舍地看眼星光點點的天幕,隻能跟他走了回去。
剛站定,她就聽他淡聲開口:“清除餘毒,吾可以給你自由。”
自由還得靠人施舍。
什麽世道。
鍾婉意心情不太妙,目光從矜貴疏冷的男人身上掠過,“簡單,不過你得聽我的。”
封行止抬眸,眼底帶上幾分詢問。
鍾婉意指尖點向床,勾唇——
“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