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腦子快被掏空了。
    直到如意出來喊吃午飯，平宮千夜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從早上吃完齋飯，到中午12點這段時間裏麵，青行燈一直從各個角度來跟他談佛論法。
    一開始平宮千夜還能輕鬆應對，可隨著發問，青行燈的問題也就越發刁鑽古怪起來。
    而且問題是一個接著一個，好像是將自己心中對於佛法的所有質疑都問了出來。
    回答一個問題並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而且還需要考慮到青行燈的接受理解水平，否則扯一大段佛經，青行燈聽不懂，那麽這個回答也是白搭。
    動腦是比動手更加累人的事情。
    在這一個過程中，平宮千夜大概看出青行燈的想法。
    她對於佛法，是有心靠近，可又心存疑慮。
    是當大妖怪青行燈，還是成為佛門的明光佛女，她其實並沒有徹底下定決心。
    “先吃齋飯吧。”
    平宮千夜起身，青行燈則是盤坐於蒲團上，依舊認真思索著剛才平宮千夜的話語。
    她的收獲很大，從平宮千夜的腦子裏麵確確實實掏出了很多知識。
    對於佛菩薩與佛法，她其實不怎麽相信。
    但她願意相信這一位蓮生大師，或許他能夠幫助自己找到超越生死的彼岸世界。
    有些事情隻有死亡之後才能了解，而她已經死過了一次。
    等平宮千夜吃完飯出來的時候，青行燈正在撚香拜佛。
    她對於其他佛菩薩並不在意，隻在乎這一尊大日如來，有種難以言說的親近感。
    有時候，她自己也分不清是因為蓮生大師的緣故而親近大日如來，還是因為大日如來而親近蓮生大師。
    唯一肯定的是，她對此並沒有反感。
    “今天中午的齋飯不錯，不去嚐嚐嗎？”
    “我一天吃一次就夠了。”
    青行燈上完香，似是想起了什麽，又問道：“佛門僧人為何規定要吃素食？”
    “這並不是強製性的規定，這裏麵有很深的曆史原因，而這一座微蓮古寺是家族傳承的寺廟，我並不需要守戒吃素。”
    “為什麽？家族寺廟與正常的寺廟有什麽不同的地方嗎？”
    眼見青行燈又要開始發揚十萬個為什麽的精神，剛剛吃飽的平宮千夜，暫時沒有與她討論這些問題的想法。
    他想了一下，到後麵的經堂裏麵拿出幾本經書，示意青行燈可以先讀讀經書。
    下午。
    平宮千夜翻出竹製躺椅，在寺廟外麵的大榕樹下曬太陽。
    一旁石桌，青行燈正在翻閱佛經，偶爾遇到不懂的問題，她便詢問平宮千夜。
    每一次，平宮千夜都會給出自己關於佛經的解答。
    這種方式，讓平宮千夜有種在學校當老師的錯覺，感覺還不錯。
    4點多，冬日的太陽已經開始落下，寂靜四野傳來鳥兒歸巢的聲音。
    還有，遠處裹挾風波而來的僧人們。
    平宮千夜從那群僧人裏麵，看見了胖瘦僧人以及至善禪師。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多次上過新聞電視的東寺主持與淺草寺主持。
    兩大主持以及其他寺廟的主持們，一起朝著微蓮古寺的方向走來。
    聽到動靜的如意、武田三郎從寺廟裏麵出來，連正在耕種的明智光秀也放下手裏的鋤頭，站在田埂上踮起腳尖張望，然後匆匆往寺廟趕來。
    真麻煩呢。
    平宮千夜翻身從躺椅上起來，整理一下身上的僧袍，將那些褶皺的地方撫平。
    青行燈也緩緩合起了佛經，眉頭微蹙，下意識看了眼平宮千夜，兩人都從對方眼睛裏麵看到了，麻煩二字。
    “小僧蓮生，見過諸位佛友。”
    身為微蓮古寺的主持，平宮千夜對於接待其他寺廟的主持這一工作並不陌生。
    一般都是聊幾句，然後喝茶，有的談正事，有的聊佛法，一般待個兩三小時就會走人。
    至於留在寺裏麵居住，倒還沒有哪位寺廟主持提出這個請求。
    “貧僧至善，見過蓮生大師。”
    “貧僧至妙，見過蓮生大師。”
    其他僧人們也紛紛簡單寒暄介紹一句，在這一期間，平宮千夜大致掃了一圈，今日來訪的僧人一共有15人。
    大多數僧人都已經上了歲數，隻有兩位僧人在30歲出頭。
    他們在跟平宮千夜打招呼的時候，目光一直盯著神色清冷的青行燈。
    “拜見佛女。”
    至善禪師領頭，雙手合十，身子微躬行禮，其他僧人也紛紛朝著青行燈行禮，口呼佛女。
    對此，青行燈隻是輕輕頷首，並沒有什麽表態。
    簡單寒暄後，平宮千夜就領著他們進入寺廟。
    這麽多僧人一起站在大殿外麵，太過於矚目，也不是待客之道。
    如意提前在寺廟的空房子裏麵，準備好茶水與坐墊。
    微蓮古寺平日裏是不會有這麽多僧人們一起入廟商議事情，所以在招待客人這件事上，很多東西都沒有準備。
    明智光秀剛回來就被如意使喚出去買些坐墊、茶杯、茶點之類的東西。
    房間裏麵，青行燈坐在平宮千夜身旁，掃了一眼這些明顯衝著她來的僧人們，聲音冷冽，“說吧，你們來此做什麽？”
    “我們想要恭迎佛女回歸佛門。”
    被推出來當代表的至善高僧麵露微笑，語氣謙恭。
    “我現在不就身處佛門之中了嗎？”
    “佛女誕世對於整個佛門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幸事，我們想以此舉辦一場大型典禮，恭迎佛女誕世，同時也是正式向世人宣揚佛女的存在。”
    青行燈眼眸微眯，語氣隱有幾分不善，“有這個必要嗎？”
    她向來討厭沒有意義的熱鬧。
    “佛女誕世廣大信徒們來說，也是大喜之事，他們也想一睹佛女之姿，沐浴法喜。”
    “法不傳不彰，佛不傳不揚，舉辦典禮，是確立正統性的必要流程，對於佛女來說這同樣也是一件好事。”
    佛門香火，需要認同與信奉，才能起到作用。
    對於佛女的修行來說，香火與信仰是至關重要的兩方麵。
    麵對他們一人一語的勸說，加上平宮千夜沉默的表態，青行燈最終還是答應舉辦一場恭迎佛女誕世的盛典。
    地點就選在微蓮古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