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女神的神權核心被這群信徒給藏在了哪裏，諾文是知道的。
    這種事情，他甚至都不需要動用自己的神職權柄去查。
    很簡單。
    跟幻象女神交流的時候，捎帶著問一下就知道了。
    “你有哪些信徒？”
    “這幫家夥禍禍的時候都幹了什麽？”
    幾句交流的功夫，諾文就搞清楚了。
    但是知道這些，沒用。
    因為問題的核心在對方的信徒身上！
    ……
    諾文大概可以用一個例子來形容幻象女神的情況。
    神明在錨定神權後，相當於一個用神力去盛裝汙染的容器。
    神力越強大，能盛裝的汙染也就越多。
    力量來源於凡人的信仰，換句話說就是——信徒越多、信仰越虔誠，神明就會越強大。
    幻象女神現在的情況，糟就糟在了這裏。
    祂現在的信徒數量很少，隻有幾十個。
    容器不夠大！
    而且，最麻煩的事情在於，幻象女神還不是一直就隻有這幾十名信徒。
    幻象教會最巔峰、最鼎盛的時候，足足有數千名信徒。
    那個時候，神力強盛，容器牢固。
    現在嘛……
    容器縮水了，裏麵積累的汙染沒縮水！
    這才是最難以處理的地方。
    這也是為何幻象女神隻“誕生”了十幾年就快崩了的原因。
    幻象女神試圖提供的辦法是：祂幹脆不當這個神了。
    屠殺路線。
    諾文安排信徒把幻象教會殺幹淨。
    然後在幻象女神徹底被汙染前，摧毀掉那顆神權核心，神職消亡。
    女神瑞斯蒂自稱，祂有辦法在神職消亡時不一同殉葬。
    但諾文出於自己的想法，打算走另一條路線：
    神權轉移！
    把幻象女神的權柄，轉移給求知之神，也就是自己！
    對神權核心進行【轉移儀式】的這個步驟，不僅是兩位神明的事情，同樣也涉及到對應神明的凡人信徒。
    神職、神權的錨定是一種象征性概念。
    權柄的轉移和轉化，同樣需要凡人在這個過程裏提供信仰，需要一定的時間來完成。
    用比較簡單的辦法來形容就是——諾文的信徒們得想辦法把幻象女神教會的這些家夥給搞定，讓他們接受幻象女神的權柄消散，往後就沒有幻像教會，他們也沒法再像現在這樣繼續使用神術這件事。
    以後即使有同樣效果的神術，那也變成求知神術了。
    而且在這個過程裏，諾文的信徒還不能隨意做出各種承諾。
    靠哄騙、威脅、逼迫等方式獲得的認可不具備象征性作用。
    必須得讓他們心甘情願地接受。
    ……
    瑟普帶著培特、布蘭登兩人出現在極樂宮廷的幻象中，很快也引起了那些在進行著各種歡愉享樂的幻象教會信徒們的注意。
    培特深有感慨。
    他在真實世界的殘破教堂裏看到的這些家夥，一個個跟活死人似的，臉都瘦脫了相，身上的肌肉也因為長期躺著不動而發生了嚴重的萎縮。
    但在極樂宮廷的幻境裏，卻是男俊女靚。
    男性信徒們各有各的特色，有把自己弄成威猛陽剛造型的，有翩躚書卷氣質的，有奧秘學者感覺的，也有大貴族氣派的。
    少數幾個女性信徒情況也差不多。
    要麽有著傲人的S型曲線年輕女子，要麽是貴婦人打扮的中年女性，培特甚至還看見了一個穿著王室禮服的美麗女性。
    “見鬼。”
    “恐怕也就在幻象裏能這樣隨意地穿上各種各樣的服飾了，畢竟都是想象出來的。”
    培特知道這種隻在重大場合才會穿著的禮服，實際上的上身體驗有多麽“痛苦”。
    穿戴起來極其複雜，需要十幾個女仆在旁邊幫忙，為了保持禮服漂亮造型的代價是，裏麵甚至要放入數公斤重的鋼架，令其顯得挺拔華麗。
    它幾乎不具備舒適度，連移動都很困難。
    可在極樂宮廷的幻象裏，這些人還能穿著這樣的東西跟人翩翩起舞。
    培特猜到了原因。
    幻象教會的人大概是隻去想象了禮服的外觀，就跟給自己套了一件外套似的，外觀上看得漂亮，內部則完全沒有東西。
    帥氣俊朗的男子和優雅婀娜的女子們很快聚集到了瑟普這邊。
    他們的“移動方式”也是各有特色。
    有人是被用坐轎抬過來的；
    有人招招手打開了一道幽藍色的“傳送門”，踏入其中，然後憑空出現在另一個地方；
    還有人幹脆是背後長出了翅膀狀的光翼，原地飛起，慢慢悠悠地一路滑翔了過來。
    後兩者看起來相當違和。
    比如傳送門的構造就跟培特在卡羅恩學院聽說過的完全不一樣；
    再比如那個飛行的家夥，他背後翅膀扇動的效果和他滑翔的軌跡完全對不上。
    畢竟，幻象的存在依托於構造者的想象，或者說，依托於構造者的認知。
    人沒法想象超出自己認知的東西。
    他們隻能根據現有了解的東西做出推測，這才弄了一堆四不像出來。
    這些幻象教會的信徒們聚到瑟普旁邊，培特還沒來得及張開嘴做介紹，其中一位打扮的“姹紫嫣紅、五顏六色”的年輕男性搶先開口了。
    對方身上穿著一件花裏胡哨的長襯衫，下半身光著，頭發也跟開了染坊似的五顏六色，皮膚上還有各種各樣的彩繪紋身。
    “瑟普！”
    “你幹了什麽！為什麽極樂宮廷裏出現了外人！”
    “你這麽做對得起我們嗎，對得起幻象女神嗎，教會現在已經是多麽危急的時刻了，你居然還把外人帶來這裏！”
    “你瘋了嗎！”
    培特眼睛都瞪大了。
    千想萬想他都想不到，對方張開嘴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指責瑟普！
    很快，培特知道了對方指責的原因。
    “【幻象碎屑】的數量本來就在減少，維持大幻象的存在都捉襟見肘了。”
    “帶外人來到這裏，為了影響他們的認知，肯定會消耗更多的【幻象碎屑】！”
    培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不生氣……不生氣……他們隻是還不了解我們，不知道我們是來幫助幻象女神的……”
    姹紫嫣紅的年輕男性一副盛氣淩人的口氣，命令道：
    “現在，立刻，馬上，瑟普牧首！快把他們趕出去！”
    “他們在這裏停留的每一秒都是在浪費我們寶貴的【幻象碎屑】！”
    培特有點繃不住了！
    “布蘭登，要不我們向求知之神祈禱一下，研究一下該怎麽打邪神吧。”
    “我現在覺得，消滅邪神應該也比幫助這些家夥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