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遍布死亡的戰場上。
    有一群悍不畏死，狂熱無比，臨死前恨不得能拉著魔物一起爆了的盟友並肩作戰。
    別說國王軍了。
    就連那些在空中盤旋，不斷噴吐龍息限製尤爾緹斯規模繼續擴張的巨龍們都大為感動。
    “死而複生”的能力在這樣一個有神明存在的世界裏，有許多方法可以做到。
    奇跡是存在的。
    但那些方法毫無疑問都需要付出對應的代價。
    每一份超凡力量的使用，無論是消耗的材料、限製的條件，或是對使用者自身實力的要求。
    這些都是門檻。
    奇跡需要成本。
    在外人看來，被冠以“不死者軍團”名號的求知信徒們就一定為了這場戰鬥付出了巨大的成本！
    在戰死後複活歸來，可能是消耗了本應屬於自己的壽命，也可能是損傷了某些身體的部位，或者是使用了昂貴的素材！
    “吼——”
    盤旋的巨龍群中，一名雄壯的銀龍發出悠長的咆哮。
    “瑪若克拉多，巴姆！”
    他在用晦澀的龍語與另一名金龍進行交流。
    如果有通曉巨龍語言的學者或法師在現場，便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這些凡人確實值得尊重，巴哈姆特。”
    金龍，也就是曾經多次與諾文的信徒們打過交道的那位巨龍巴哈姆特，他用龍語回複了自己的同伴：
    “是的，早在我第一次發現並關注他們的時候，我就預見到了這一點。”
    “他們得到了一位真正的神明庇護與賜福！”
    “我認為，這些人將為這片大陸帶來前所未有的改變。”
    “我主預言所見的糟糕未來很可能也會被他們徹底扭轉！”
    銀龍發出了驚訝的鼻音，在朝尤爾緹斯的“霧團”身體又噴出一口蘊含著星界能量的吐息後，他開口回應：
    “扭轉預言？巴哈姆特，你在說什麽胡話？！”
    “我主不會有錯！他曾預見了諸神終末與黑暗時代的降臨，他曾窺見凡人使用遺物塑造虛幻之神，他預測了虛空邪神們的卷土重來，就連時間都分毫不差！”
    “終極邪惡的歸來無法被逆轉！我們能做的隻是遵循主人的指示，保護這些弱小又可憐的家夥，讓他們能在末日到來時留下一絲延續文明的火種！”
    巴哈姆特搖頭晃腦地將一口灼熱的金黃色龍息噴向尤爾緹斯，驅散開一小片區域的灰紫色霧氣，但很快又有新的霧氣填充過來，將他逼退。
    “我相信我的直覺。”
    “我所預見的未來裏，大量凡人的命運軌跡已經被他們完全改變。”
    “這是過去數千年從未發生過的。”
    “這一次不一樣，因為庇護著他們的那位神明不一樣！”
    “祂的力量，如此頻繁而大量的死而複生，你難道沒有想到什麽嗎？”
    銀龍聞言，龍翼下意識地抖動了兩下，驚呼出聲：
    “你是說……沉睡於大陸北境的那位，祂要歸來了？！”
    “這位是祂的從屬？”
    “這不就對上了我主的預言嗎？”
    巴哈姆特沒有立刻給出答案，沉默片刻。
    “我主的預言不會出錯，我認同這一點。”
    “但我現在猜測，他所預見的未來或許會以一種我們完全想象不到的方式到來。”
    “或者……不，沒什麽，沒有或者。”
    “卡門。”
    卡門是銀龍的名字。
    “如果你相信我的話，等到這裏的事情結束，帶我去北境確認一下祂的情況吧。”
    銀龍悶悶地繼續朝尤爾緹斯噴吐著龍息。
    過了一小兒。
    “好吧，好吧，該死的，巴哈姆特！”
    “難道是我在北境待了太久嗎？你勾起了我的好奇！你說服我了！”
    “我會帶你去的！”
    ……
    巨龍在空中使用龍語進行的交談。
    地麵上的凡人對其幾乎一無所知。
    戰場中的喊殺、怒吼與慘叫、哀嚎混雜在一起，伴隨著那位舉行儀式的名為“梵克洛·法夫納爾”愈發高昂威嚴的吟誦聲，足以掩蓋空中的所有動靜。
    不過，這隻是對於凡人而言。
    借助信徒們提供的“視野”觀察戰場的諾文此刻屬實有些臉紅。
    他可是把巴哈姆特和那位叫卡門的銀龍之間的交談聽得一清二楚。
    北境、沉睡這些關鍵詞，足以讓諾文意識到，這兩位巨龍提到那位神明是誰。
    毫無疑問。
    傳說中沉睡於北境王國聖山深處，由蟻人鎮守陵寢的古老死神耶格。
    “咳咳……”
    諾文有些心虛地咳嗽了兩下。
    自家人知自家事。
    他這位貨真價實的邪神，扮演到今天簡直如履薄冰。
    所謂的死而複生，壓根就不是諾文自己的力量，而是他借助著灰霧空間中造物聖台的力量。
    他能給信徒們提供的唯一幫助其實就是那不知從何處獲取的各種知識與信息。
    其餘的所謂神明權柄全部來自於造物聖台。
    畢竟諾文的真正力量可全都是與虛空同根同源的混亂神力！
    這些力量可沒法充當賜福灌給凡人。
    結果自己這“裝神弄鬼”的操作，別說人類了，就連普蘭蒂斯大陸最強大的生物——巨龍，他們都被蒙騙了過去。
    巴哈姆特能把自己當成死神耶格的從屬，掌握死神相關權柄什麽的，思路顯然一開始就錯到沒邊了。
    邪神的本質暴露不了一點兒！
    雖然這個麻煩的身份讓諾文不管做什麽都得謹慎小心，但如果換個角度，與其他邪神、魔物同根同源的神力，意味著諾文可以搞出許多正常神明完全無法嚐試的操作。
    比如：
    奪取貪婪巫靈·尤爾緹斯的控製權！
    這是諾文通過信徒們接觸到這位罕見的、具有獨特名字的魔物時才發現的事情。
    尤爾緹斯可以被控製！
    雖然它和其他魔物一樣沒有智慧，但它似乎具備著某種接收並響應簡單指令的思維。
    通過掠奪那些貪婪靈體攜帶的虛空力量，諾文進一步確認了這一點。
    尤爾緹斯正在執行含義類似“擴張”的指令。
    所以它會試圖不斷讓自己的覆蓋範圍擴散，並不斷製造新的貪婪靈體。
    諾文隨之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大家都是邪神，我自己還是邪神裏非常邪惡的那種。”
    “如果能夠將我的神力交予尤爾緹斯，是不是……可以讓它響應我的指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