覲見結束後，完成情報共享的求知信徒們深感棘手。
    灰矮人很可能整個種族都已經栽了。
    暗精靈更是大概率指望不上。
    這意味著他們恐怕將麵臨在深邃地域孤軍奮戰的局麵！
    情況比石堡那次更加糟糕！
    別說尋求兩個本地種族的幫助了。
    一旦求知信徒們的身份、目標暴露，到時候，能不被他們通緝追殺就算成功。
    以“尋找附魔材料”為由離開隸魔恩大聚落的隊伍很快做好了出發準備。
    臨行前，布隆表情嚴肅地向這支隊伍的成員鄭重強調：
    “大家務必留意！”
    “見機行事，審時度勢。”
    “最重要的是，千萬不要暴露你們的真實身份和意圖！”
    “我知道大家不怕死。”
    “但有很多折磨和刑罰，會讓你生不如死！”
    “那是比死亡更加恐怖的事情，哪怕再堅強的矮人都會畏懼那些足以將理智徹底擊垮的嚴酷刑罰！”
    “一旦暴露，個人受苦事小，泄露秘密事大！”
    “一個人的暴露，很可能導致我們所有人都被連帶著曝光！”
    眾人亂糟糟地紛紛應諾：
    “放心！我們明白！”
    “秘密行動嘛，這個我們有經驗的很！”
    “除了我們自己人，對深邃地域裏其他任何有智慧的家夥都要保持警惕和懷疑！”
    “見勢不妙立馬自殺！不給邪教徒抓活口的機會！”
    “……”
    隊伍離開後。
    布隆還是有點憂心忡忡，放不下心來。
    “他們真的沒問題嗎？”
    培特情緒倒十分淡定：“這得看你指得是哪方麵了。”
    “如果是在保密這件事上，大家絕對都是值得信賴的，這可是降下神諭的神聖指引，沒人會在這種事上掉鏈子。”
    “情況不妙，他們死得比誰都快。”
    “但如果是在行動中保持低調和隱秘這一點上……那可就不好說了。”
    親身經曆了一次次的冒險後。
    培特現在深刻地認識到了一個事實。
    求知之神的信徒們，雖然積極性拉滿，勇氣、士氣等等更是旺盛的誇張，悍不畏死，信仰虔誠。
    但在紀律性方麵。
    說好聽點叫鬆弛度很高；
    說難聽點那就是自由散漫。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輝光神教那種規模的教會，信徒壓根沒法擁有神明賜予的神術，他們隻配充當獻上信仰的基數，用自己的信仰和供奉，以及寶貴的錢財和勞動，換取享受教會成員為他們施放對應神術的機會。
    因為信徒的數量實在太多，而能夠獲得神明賜福的“幸運兒”又實在太少。
    神明，神明賜福者，信徒。
    三者形成了涇渭分明的3個階級。
    神明賜福者，也就是輝光神教的教士、聖教軍的成員，他們充當了溝通神明與信徒的橋梁。
    在培特得知了“輝光之神”的降世真相後，對這套結構有了更深的理解。
    這樣做的弊端顯而易見。
    在神明無法自由地將指引和賜福直接降到每一位信徒手中時，中間的神選者反而成了牢牢把控話語權的一方。
    他們可以肆意修改教條，篡改教義，甚至“代替神明”來決定神術的使用方式。
    輝光神教發展成了這樣的模式。
    嚴密的教會架構。
    從大主教到樞機主教，再到各個地區主教，以及地區下轄的聖教軍軍團，乃至最底層的教士們。
    等級分明，製度嚴格。
    紀律性方麵有著充分保證，但這龐大而臃腫的組織，又難以避免地滋生了腐化。
    求知之神的信徒們則是另一種模式。
    神明的賜福和指引，直接抵達每一位信徒！
    沒有神選者的存在，又或者人人都是神選者。
    雖然在如今的錫蘭領地區有很多普通人宣稱他們願意向諾文獻上信仰，甚至將象征著祂形象的雕塑、紋飾等物件請回家中，早晚供奉禱告。
    但那更多是求得一種心理安慰。
    因為求知信徒們早已進行了公開普及：
    “求知之神諾文的賜福，隻會交予那些通過了祂的考驗，做出足以證明自身貢獻的人！”
    這份要求指的是在錫蘭地區、幽暗森林外圍的新生聖地，以及石堡三地實行的貢獻值排行製度。
    求知信徒們不搞什麽虛頭巴腦的“信仰虔誠即有機會獲得賜福”，甚至明確地告訴了大家，如果你的貢獻不符合標準，你的“信仰”再虔誠再堅定也沒用。
    排行榜就擺在那裏，人人可看。
    甚至每隔數個小時就會刷新一次，絕對精確。
    由神明親自監管，沒人敢弄虛作假。
    雖然將賜福具象化成了某種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顯得有些另類，但對於苦新輝眾神久矣的廣大王國平民而言：
    這種“明碼標價”的賜福比那些虛無縹緲的說法可靠一萬倍！
    他們反倒更願意信仰了！
    比如米蘭達的父母，他們雖然是輝光之神的忠實信徒，但幾十年的虔誠信仰也沒能讓他們有幸成為輝光之神的神選者。
    諾文的賜福標準，意味著求知教會壓根不需要什麽管理和紀律。
    每一位得到賜福的信徒都能直接和諾文對接。
    完全扁平化的結構。
    所有信徒的積極性都堪稱爆表，但紀律性方麵就隻能說是一言難盡了。
    哪怕是抵禦魔物赤潮那樣的大型行動，在各個局部戰場上，大家的各種花活依然層出不窮。
    仗著死了還能複活，為了能夠消滅魔物，多離譜的手段他們都敢嚐試。
    失敗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成功了就是血賺，自此多了一種應對魔物的辦法。
    偽裝成奴隸商隊來到深邃地域的調查團，培特願意相信大家的保密性，所有人都做好了情況不妙時直接使用【安樂藥劑】速死以防被拷打逼問的準備。
    大家都“心懷死誌”。
    同樣的。
    培特也無比相信同伴們的紀律性。
    這些家夥絕對無組織無紀律！
    “反正我們已經告訴過他們了，不管遇到什麽情況，不要輕舉妄動，哪怕死回造物祭壇了，也別急著在臨死前掀桌子。”
    “隻要不像石堡那次把事態快速激化到失控的程度，我們就還有後續運營和設計的空間，不至於一下子被逼進不得不正麵對抗硬來的窘境！”
    “這應該就足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