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是在提問之前？愛麗兒完全沒懂少年的話。
    這是什麽意思？
    連問題都還沒有提出，又怎麽可能說出答案呢？
    奧蘿拉也算是冰雪聰明，馬上明白了萊茵的暗示——
    早在海鬼婆問出最後一個問題前，她其實已經說出過一次答案！
    那個答案是……
    “愛。”奧蘿拉說，“答案是愛，對嗎？呃，人類對人魚的愛！”
    這是她幾分鍾前剛剛回答的，第一個問題的答案！
    當然，第一個問題的答案是“不朽的靈魂”，所以這是一個錯誤的回答。
    萊茵笑了：
    “正是。
    “命運的安排卻如此巧妙，第一個問題的錯誤答案，正是最後一個問題的正確答案。
    “博學的海之女巫啊，早在閣下提問之前，我的朋友就已給出了正確的答案！
    “這又何嚐不是命運的指示呢？”
    萊茵清楚，在這樣一個奇幻的魔法世界，命運非虛無縹緲的事物，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他曾親自授予奧蘿拉祝福，讓少女背負了“擊敗黑女巫”的預言。
    這條預言雖然無法自動實現，但命運總會製造離奇的巧合，盡可能促成這一結局！
    在第一個問題的問答時間裏，他們實際上同時回答了兩個問題！
    愛麗兒也在一旁為她的新朋友助力：
    “是啊是啊。我的祖母前不久剛剛告訴我，雖然人魚沒有一個不朽的靈魂，但隻要有人類愛你，就能賦予你一個不朽的靈魂。而同時，人類自己的靈魂仍舊保持不滅。”
    她是笑著說這些話的。
    海鬼婆愣住了。
    片刻後，她大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非人的生物想要一個不朽靈魂，方法居然如此簡單，卻又如此困難到近乎不可能！”
    在海鬼婆提到“困難到近乎不可能的”時，愛麗兒的表情微不可見地波動了一下。
    這一刻，萊茵感覺到，那火一般的熾熱能量飛速湧來，湧入了自己的靈魂中，讓他的魔力又上漲了少許。
    願望實現了！
    雖然名義上說出答案的是奧蘿拉，但是本質上回答出答案、解開困擾海鬼婆心結的，其實是他這位魔法師。
    “又實現了一位命運之子的願望。不知道這次會獲得什麽。”萊茵無比期待起新的力量。
    磅礴如海洋的知識湧入腦海，直接烙印在了記憶和靈魂中。
    那是煉藥的知識，關於如何用不同的材料煉製出魔藥。海鬼婆每次用奇異材料調製藥劑的記憶，在腦海中一閃而逝。
    “海鬼婆的煉藥術”！
    這次實現願望的獎勵，居然不是一個新魔法。
    而是，將海鬼婆的煉藥術，完美複製了一份，給予了萊茵！
    萊茵不會忘記，原作裏，海鬼婆實現小美人魚願望的方式，就是煉製了一份將魚尾轉換成人類雙腿的魔藥。
    煉製魔藥，顯然是這位海之女巫的長處。
    如今，他也獲得了對方的煉藥專長！
    相比於萊茵剛剛穿越成魔法師時的煉藥技術，海鬼婆的魔藥學知識無疑高深太多。
    但是，兩份魔藥學知識不僅不衝突，而且能夠互補短板、相輔相成！
    萊茵意識到，將二者融會貫通後，他赫然已經是超越海鬼婆的魔藥大師。
    “真是稀奇，這次的獎勵居然不是一個將願望內容具現的魔法。”
    萊茵有點驚訝，但馬上又想明白的原因。
    之前他實現心願的對象，是許許多多的普通人、羅絲王國的國王和王後、魔術師奧茲、獲得打火匣的士兵。
    他們都沒有超自然的偉力，也沒有足以讓世人驚歎的專長。
    所以，獲得的願力表現出了其最純粹的形式，也就是把“願望本身的內容”具現為一門魔法。
    如果實現願望的命運之子，涉及超自然力量，或是有極其出眾的特長天賦。實現願望後，願望之力就會複製對方的相應專長和天賦！
    “這也太厲害了吧。”
    萊茵不禁感歎起自己“願望魔法師”體質的神奇。
    他愈發期待為下一個童話主角實現願望了。
    “好吧。兩個人類，我不知道該誇耀你們的聰慧還是幸運。”海鬼婆長歎了口氣，“你們回答了我的三個問題，按照約定，我必須告知你們，我所知道的、關於瑪琳菲森的一切。”
    她從頭上拔下了一根海草般的頭發，又用匕首從寵物蛤蟆身上刮下了一點粘液，放在臼裏碾碎，口中念著讓人聽不清的咒語。
    不一會兒，一個泡泡從臼裏升起來。奇怪的畫麵在泡泡表層幻變——它們是記憶的圖案。
    “這是我關於瑪琳菲森的記憶。隻要把泡泡放在眉心上，就能閱讀它們。”海鬼婆說。
    那泡泡飄向了萊茵和奧蘿拉所乘坐的大魚。
    大魚一口咬住泡泡，將泡泡吞入肚子裏。
    大魚肚子裏的兩個孩子，如同撿起地上的皮球一樣，把滾來的泡泡撿了起來。
    萊茵拋起一枚金幣，進行了一次簡單占卜，確定這是他們想要的答案後，就把泡泡收了起來，沒有急於閱讀這一份記憶。
    “感謝你，信守承諾的海之女巫。
    “按照我們原本的約定，三個問題隻是第一份報酬，用於換取關於黑女巫瑪琳菲森的秘密。
    “現在，告訴我，我們要付出的第二個報酬是什麽？這份報酬將被用於換取關於你們那個女巫集會的情報。”
    萊茵相信，第二份報酬估計不會是“回答問題”那麽簡單，簡單到可以現場完成。
    說不定要花很長的時間才能達成。
    “幫助我獲得海之國度，海王陛下和其他大海生靈的認可！”
    海鬼婆露出自嘲的神情：
    “你們知道的，在這片大海國度裏，大家都把我視為夢魘，避開我，講述我為主角的可怕傳說。
    “然而，我隻是做了每位商人都會做的事情——為商品收取報酬。
    “我隻是鑽研了一些黑魔法——哪怕我從未用它們殺死過任何一個無辜者，卻被當作嚇唬孩子的怪物。
    “如果你們能夠幫助我，得到整個海之國度的認可，讓這片大海中的人魚們不再畏懼我、嫌棄我，我就將那個女巫集會的一切告訴你們！”
    萊茵輕歎了口氣，再次從海鬼婆身上感受到了熾熱的願望之力。
    在《海的女兒》原作裏，這位海之女巫湊齊了所有傳統意義上“邪惡女巫”的元素——醜陋、怪異、飼養令人恐懼的寵物、住在噩夢般的白骨屋子裏。
    但她卻是一個誠實的商人，而非邪惡的奸角。
    在這個詩篇般美麗的故事裏，甚至找不到任何一個真正的“壞人”。每個角色都有自己善良的一麵。
    當然，或許是這個形象太適合充當反派，而故事又需要一個敵人，在迪斯尼改編版本的動畫電影《小美人魚》裏，這位海鬼婆直接變成了邪惡的大反派。
    奧蘿拉的雙眸也透出憐憫。
    她回憶起之前，人魚們提到海鬼婆時的恐懼和嫌棄，也有點同情這位海之女巫了。
    “海之女巫，這不是一朝一夕能夠達成的工作。如果有朝一日，我和我的同伴實現了你的心願，我再來兌換這份答案。”
    交易已然立下，願望已經接手。
    何時達成，就看未來了。
    萊茵說完，指了指愛麗兒的方向：
    “接下來，輪到我們的這位朋友，人魚公主愛麗兒，來找你實現心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