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第 1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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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7
    謝長安的確處於神識深入下沉識海的狀態,無法回應宋陵。
    這種情形也就是常人說的“神遊”。
    但她卻不是在修煉。
    若此時有人能深潛進入她的識海,就能看見明霞燦爛,星輝浮珠的璀璨景象。
    一望無際的遼闊,薄霧半斂的明滅,陰陽流轉,天地琉璃,這是謝長安的識海,但又不僅僅是謝長安的識海。
    萬星之中,一點最亮。
    那是先前被她從李承影那裏奪來,又沒入眉心的噬神鏡碎片,也是噬神鏡僅存的痕跡。
    但這點碎片,現在卻發揮最後的餘熱,被用來連通同為上古神器的另一個同類。
    朱寰劍。
    這一點噬神鏡碎片被謝長安經過煉化之後徹底融入識海,已然不可能再被用來進行什麽逆天之舉,卻陰差陽錯,讓她與噬神鏡完成最終的融合,從此一體不分。
    也由此,她若有所得,更進一步以此放出神識在冰墟探尋,試圖穿越各個小世界之間的阻隔,還真讓她成功了,神識在某處小世界得到回應。
    在兩處識海連接的虛空地帶,是冰墟陣法與諸般妖邪無法觸及的領域,連當日的布陣人想必也不會料到,在千百年後居然有兩件神器能衝破阻隔進行匯合,無視陣法設下的重重結界。
    朱寰劍順著神識指引,乘狂風迷霧而來,在半空緩緩旋身,化出人形。
    正是許久未見的朱鹮模樣。
    但謝長安知道,正如她隻能在神識中與之相見,此刻的朱鹮也不是真身,而隻是他的一縷神識。
    “你如何了?”
    “你沒事吧?”
    二人幾乎異口同聲,然後又不約而同笑了。
    “我從未想過能以此種辦法相見。”
    謝長安沒告訴他,這是因為自己在與慶煞一戰之後,垂危瀕死之際,又與李承影回溯噬神鏡過往,心神震動之下,身魂幾滅,以至於凡胎絕處,背水一戰,被迫求生,境界反倒有了提升,又加上李承影手中那一點碎片,方才有了連通神識的機緣,否則換作來冰墟前的自己,也是找不到竅門的。
    但這些事說來話長,眼下顯然不是時候。
    她將處境略略講了一通,又問朱鹮那邊如何。
    當日幾人在長安城分別,謝長安他們前往赤霜山,朱鹮則因故暫留慈恩寺,彼此錯開,待他準備前往赤霜山的半道上,卻正好遇見碧陽君的行蹤。
    朱鹮對這個對手念念不忘,也知長安城那一戰其實還未算完全結束,便給謝長安留了信,他自己則尾隨碧陽君,一路來到冰墟。
    “碧陽君來時,方清瀾他們已經死了,他想用天工爐收魂,卻發現那些魂魄已為慶煞吞噬占據,雙方發生惡戰,我被發現,也卷入其中。”
    再曲折離奇的經曆到了朱鹮這裏,也隻有寥寥數語。
    但謝長安也走過這條路,自然知道其中要經曆何等腥風血雨。
    “這裏本來有四處冰柱,先前坍塌一處,碧陽君和江潭又毀去一處,他們好像還在四下尋找其餘兩處,不過因為陣□□轉,他們也被困在其它小世界裏,暫時還未找到破陣的訣竅。”
    謝長安思索道:“附身於春山的那人說,就算四處冰柱都毀去,天門也不可能再打開,她身份目的不明,話也隻能信一半,但對我們來說,必要阻攔冰柱盡毀,否則冰墟塌滅,我們也會永遠被困在此地。”
    有她在,朱鹮放棄自己思考,直接問:“我能做什麽?”
    謝長安:“在百日輪轉到來之前,盡可能增強自身實力,我們雖身處不同的小世界,但既然神魂可以相連,不如試試能否分開守陣。”
    朱鹮蹙眉:“分處兩地同守一陣?”
    謝長安:“不錯,如何?”
    朱鹮實話實說:“離譜至極,聞所未聞。”
    謝長安一笑:“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行?以我揣測,你我小世界雖不同,但同在冰墟,隻是被冰墟本身的陣法分割開,既然如此,我們實際上可能相距不遠的。雲極布下的八門陣極為巧妙,其中開門、死門、傷門皆有人守了,你不如就守生門。生門屬土,土生金,正好為我助力。”
    朱鹮:“我沒見過你們的八門陣,也不知生門方位。”
    謝長安:“無妨。”
    她並指在眼前點了幾點,二人腳下旋即出現一幅陣圖,其中數點光亮,點線相連,而謝長安與朱鹮所處,正好是兩個閃爍星點。
    “若你在我們這個小世界,生門位置本應落在此處,但你現在不在,反倒可以更隨意些,直接以神魂相連就好了。”
    說罷,一枚星子落在她指尖,正是噬神鏡被煉化的碎片。
    纖長手指將碎片彈出,另一隻手拈來朱寰劍劍魂,二者以符術相連,霎時光芒大盛。
    朱鹮毫不反抗,任憑她拈走一縷劍魂,閉目感應。
    “我找到了。”
    他能感應到噬神鏡,也就能感應到謝長安的位置,從而感應到八門陣陣位。
    “出去之後我會和雲極說明……”
    話音未落,謝長安臉色一變。
    朱鹮:“怎麽了?”
    謝長安:“外麵好像出事了,我先去看看!”
    她來不及多言,匆匆扔下一句,神魂就此離開。
    待謝長安從識海抽離,便覺心頭警兆頓生,一道淩厲劍風襲來!
    她想也不想,伸手拂去,眼睛隨之睜開。
    宋陵不知怎的,忽然狂性大發,正對雲極出手!
    方才那道劍風,是謝長安作為池魚被波及了。
    雲極正閉目打坐,似到緊要關頭,一時竟未反應,任憑劍光到了眼前——
    千鈞一發之際,謝長安彈出靈氣,打偏了劍光,掠著雲極耳畔擦去,卻在還未碰觸雲極時,就撞上對方身前法界,驟然炸開,無法近身。
    但宋陵一擊未中,飛劍又至,其勢淩厲迅猛,絲毫不留餘地。
    循象與謝長安同時出手攔住他,將宋陵製住。
    宋陵神色癲狂,竭力掙紮:“放開我!你們都被他蒙騙了!他被妖邪附身了!”
    另外一邊的趙定貞等人不明情況,冷眼旁觀,沒有貿然插手。
    謝長安捏住宋陵手腕,發現他脈象混亂,靈氣虛浮,竟是走火入魔之相。
    明明自己入定之前,眾人還在打坐療傷,各自相安無事的。
    宋陵低頭張口,居然要來咬她的手!
    謝長安眼明手快點了他的睡穴,循象伸手在他頸後一劈。
    宋陵兩眼一翻,倒地昏死。
    雲極徐徐睜眼。
    見此情形,他微微皺眉:“發生了何事?”
    謝長安:“你方才在入定?”
    雲極點頭:“我回憶陣法布置,有所感悟,一時陷入冥想。”
    也就是說,謝長安和雲極,都是沒有看見宋陵怎麽變成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