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 第 2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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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9
    戒真:“你一人就將風頭都占盡了,再後麵還有誰能及得上?早知你連盤古氣息的法寶都能拿出來,其他人肯定會搶著先獻禮。”
    黃龍大笑:“戒真,你未免也太看不起其他人了,我敢打賭,後麵還會有人比我拿出更重的禮!”
    戒真挑眉:“你說的是涵虛嗎?還是善齊?”
    善齊上仙徐徐起身,送出的藥匣至帝君麵前打開。
    裏麵隻有一顆金丹。
    “我成日少有出門,消息閉塞,也不知何處才有寶貝,隻好以此丹藥獻於帝君。”
    戒真:“善齊仙友,你無為宮中,這樣的靈藥一抓一大把,這一顆又有什麽稀奇之處,值得你單獨拿出來?”
    善齊搖搖頭:“無它,藥效更強一些罷了,即便是仙人重傷,隻要不是魂飛魄散,這顆丹藥都能固魂定神。帝君仙力強橫,自然不會有需要用到之時,但此藥煉製時恰好一氣嗬成,也算吉兆,還請帝君不要嫌棄。”
    帝君:“你所煉靈藥之功效,上界無人不知,不必過謙。”
    善齊笑道:“方才我看涵虛仙友躍躍欲試,想必是有更新奇的法寶想要讓我們開眼界,我不善言辭,還是趕緊讓賢吧。”
    涵虛歎了口氣:“你自己送的東西平平無奇,就等著看我的笑話。”
    他拿出一個白玉圓球。
    球飛至半空裂為兩半,從中飛出黑白各兩子,落向鈞天宮東西南北四角。
    涵虛輕輕拂袖,其中一個半球停在帝君麵前不遠。
    “其實我也拿不出什麽寶貝,隻是帝君愛下棋,我便搜羅了一副棋。若帝君有興致,我們正好下上一盤。”
    帝君看著他:“你這棋,是仙棋,還是人棋?”
    涵虛微微一笑:“看帝君喜歡,帝君想要仙棋,這就是仙棋,帝君想要人棋,這也可以是人棋。”
    戒真驀地出聲:“涵虛,今日是鈞天瓊宴,群仙畢至,你莫要亂來。”
    涵虛:“帝君素來喜歡出其不意的新東西,禮物要是送得俗套,他必是不喜的。”
    帝君點點頭:“說得對,知我者涵虛也。你這棋,可有名字?”
    涵虛:“有是有,就是氣魄不夠,原叫忘機,我覺得這名字配不上帝君,隻是還未想到更好的。”
    他淩空從身旁棋罐中拈起一枚黑子,劍指微微往前一點,黑子落下之處,一道人影顯現,居然是方才在席間醉死昏睡過去的蓬丘仙君。
    但見蓬丘雙足懸空,脖頸微垂,看似毫無知覺,唯獨身形若隱若現,並非實體。
    眾人再望向蓬丘位置,他的身軀依舊趴在案上,動也未動。
    商羽微微變色:“拘魂傀儡?你如何能連仙人的神魂也拘住?!”
    涵虛笑道:“人魂可拘,鬼魂可拘,仙魂為何不能拘?聽說琅嬛仙府內,帝君曾在三十層設下考驗,與到此層的試煉者,以下界人修為棋,操縱其鬥法決出勝負,既然如此,今日我也與帝君以此下一局棋如何?”
    一直沒有出聲的伯陽上仙,忽然揮袖朝東南方射出劍氣,白光如流星劃過,又悄無聲息隱沒,仿佛被深海漩渦吞噬,掀不起半點波瀾。
    “先是以元鳳鑒壓製鈞天宮結界,將在場仙力稍低者神不知鬼不覺魂體分離,再借送棋為名,以棋為界,覆蓋鈞天宮,拘魂鎮神,傀儡仙人。”
    歲嵐上仙緩緩開口,她形容溫婉柔和,連質問亦娓娓道來。
    “黃龍、涵虛,今日是鈞天瓊宴,你們究竟想做什麽?”
    黃龍:“問我們想做什麽之前,是不是應該先問問,帝君想做什麽?”
    帝君:“你們反對我當帝君。”
    黃龍:“自有天界以來,從未有過帝君淩駕於眾仙之上,即便古神在世,以他們驚天動地之能,也未曾稱帝號皇。”
    帝君:“仙亂平息,眾仙俯首,我既居功至偉,自也當仁不讓,當日爾等對此並無異議,既有異議,何不早說?”
    回答他的是涵虛:“放眼上界,戰力最高的滄溟與廣鐸,因此戰重傷不振,滄溟更是至今連麵都不敢露,早已失去與帝君爭鋒的資格。歲嵐、壽雲等人,更是碌碌無用,隨波逐流,豈敢反對帝君?”
    “這麽說,此事不止你與黃龍二人籌謀,還有誰?”
    帝君舉目四望,視線很快停住,他彎起唇角。
    “是你嗎,洛水?”
    洛水麵色不變:“帝君何故冤我?”
    帝君:“仙亂時,你一力主張滅世,後來重明以身封鎮於泉曲,我發令終止滅世,你還似有不滿,抬出滄溟來壓我。現在沒有滄溟頂在前麵,你又能躲在誰的後麵?”
    洛水不慌不忙,徐徐起身:“兩次仙亂,殺盡了上仙們的膽氣,也讓他們甘於對你俯首稱臣。可我等上仙,本就相差無幾,憑什麽讓我們對你低頭?寒景,你自詡帝君,可十五位上仙之中,願意真心服你的卻寥寥無幾,別的不說,你問問墨城,他戰力與你相差也不遠,可願屈居人下?”
    墨城麵色淡淡:“你們自己想挑事,為何牽扯我?先將靈均放出來。”
    黃龍笑了一聲:“堂堂墨城上仙,果真與昔日故舊破鏡重圓了?我還當你無欲無求,也等著今日找個機會給寒景補一刀呢!”
    墨城聲音也冷下來:“把她放出來,別讓我說第二遍。”
    黃龍搖搖頭:“非我不願,是我不能。元鳳鑒為上古至寶,一旦運轉,便不能停,別說蓬丘靈均,便是你墨城被吸進去,恐也再難出來……”
    他話音未落,墨城已然抬起手。
    劍指點向黃龍,劍光如迅雷,挾淩厲風勢當頭斬下——
    眾目睽睽之下,黃龍被輕易劈為兩半,但,這兩半又各自生成新的黃龍上仙!
    左邊的黃龍詭譎一笑,飛身掠向墨城。
    這一切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幾乎在半息之間就完成。
    墨城與黃龍一道消失在原地。
    了無蹤跡,幹幹淨淨。
    歲嵐離得近些,待要出手阻攔,已是遲了半步,不禁驚怒交加。
    “你將人弄到哪去了?!”
    右邊的黃龍還好端端站在原地。
    “我已說過,元鳳鑒一旦運轉,再難停下,這鈞天宮乃至所有外殿,已經被元鳳鑒切分為無數小世界,如鏡如幻,變化莫測,各位仙友還是自求多福,別忙著擔心旁人了。”
    寒景卻是笑了,也不知是氣笑了,還是猝然之下的強裝鎮定。
    “你們待要如何?是想殺了我,自己當帝君嗎?可你們有好幾個人,這帝君之位,怕是不夠分吧。”
    涵虛道:“你不必虛言挑撥,我不想當什麽帝君,我也不願意頭上有個帝君,隻要殺了你,恢複往日秩序,這就是我們想要的。”
    寒景:“爾等當日擁立我時,每人曾交出過一縷靈氣,你們如今要殺我,可曾想過後果?”
    涵虛眼帶譏諷:“您真是高高在上的帝君當久了,已經把許多重要的事情也忘了,這縷靈氣的確與我們心魂相連,可若我們願意拚著反噬的後果也要斬斷靈氣,最終不過是我們受些傷,可你又有什麽後果?”
    寒景:“西界法天出事,臨鬼天和修羅天殺上來,也是你們幹的吧?”
    涵虛沉默。
    但沉默本身也是一種回答。
    寒景捏在手中的玉杯不斷轉動。
    “讓我來猜猜,光西界法天亂起來還不夠,北界法天的結界上次經過加固,你們一時半會找不到機會,還有歸墟?你們想把歸墟那邊的東西都放出來,雙月崖失守了?”
    在場眾人聞言色變。
    商羽怒聲:“黃龍、涵虛,你們為了一己之私,竟要將整個上界都毀了嗎?!”
    黃龍冷冷道:“歸墟若出事,那也必然不是因為我們。兩次仙亂,死傷慘重,歸墟結界早已岌岌可危,你們便是三不五時讓人去引渡清掃,又能維持多久?倒不如直接放出來,讓他們去下界諸天,堵不如疏,我這才是為了上界好。”
    寒景點點頭:“好,看來本君今日是難逃一死了,可你們為何還不動手呢?”
    那自然是因為,黃龍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方才對話來往,蓬丘被操縱為人偶,寒景沒有出手。
    墨城當著眾人的麵直接被拉進元鳳鑒,寒景也沒有出手。
    不是他不想出手,更是這鈞天宮內,已處處陷阱,再無一處安全。
    他若輕易出手,一擊不中,必然露怯,反倒失了僵持籌碼。
    但黃龍依舊在等,等寒景按捺不住,出手的那一刻。
    他們布下天羅地網,自忖十拿九穩,但九穩之餘,還有那一層的變數。
    寒景能坐上帝君之位,仙力、手段、心計,皆為佼佼者,黃龍涵虛等人也非魯莽之輩,自然做足萬全準備,他們不會也不可能因為小覷對手而出錯。
    然而沒有。
    寒景似乎當真束手無策。
    元鳳鑒遺失已久,黃龍為了湊齊這件至寶,不知廢了多少工夫。
    忘機棋也是大羅仙寶中的極品。
    兩者結合,鈞天宮原本的結界直接被覆蓋,時光與方位顛倒流離,現實與過去混淆重合,夢非夢,幻非幻,涵虛略略掃了一眼,毫不意外就發現不少人已經消失在原地,有些人雖然還似醉倒不省人事,實則神魂也早就被卷走,餘下一具軀殼,如眼前的蓬丘一般,號稱真仙,平日裏也架子不小,可到了此刻,卻隻能變成一具人棋,任人揉搓。
    “帝君愛棋,我來與帝君對弈一局吧。”
    他手指輕輕一動,蓬丘神魂抬首,緩緩睜開雙目,隻是目中無光,宛若傀儡。
    “以場中仙人魂魄為棋,一方各三子,無子可用時便為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