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你這是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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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徐渭入幕伯府,沐獻卻被抓進了錦衣衛。
    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在京師行刺。
    而且是兩次!
    這是公然挑釁!
    這事兒不能不了了之。
    沐獻被請去錦衣衛問話。
    但沐獻一問三不知,而且他那日有不在場的證據。
    “沐朝弼的人在京師肆意行刺,朝中覺得丟人。可卻不願逼迫沐朝弼翻臉,亂了西南。故而要尋個找回顏麵的法子。”
    沈煉說著朝中的用意。
    陸炳思忖片刻,“拷打訊問……不妥。”
    沐獻畢竟是沐朝弼在京師的聯絡人,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對他用刑,容易引發沐朝弼反彈。
    “用訊問好手,告知他們不得用刑,誰問出了口供,重賞。”
    陸炳吩咐道。
    連續數日,沐獻依舊不改口。
    而沐氏在京師的人已經開始喊冤了。
    說錦衣衛無故拿人,逼迫沐氏。
    這個罪名沒人敢當。
    於是有禦史彈劾錦衣衛無能。
    陸炳大為惱火,當朝便和禦史辯駁。
    “你若行,那你去。”陸炳最近的火氣很大。
    禦史梗著脖子,“上次你錦衣衛也說刺殺案無法查清,為何長威伯一出手,便找到了刺客同夥?我看這是什麽……”
    “人無用,怪卵痛!”
    “誰在說話?”陸炳勃然大怒。
    “我。”
    老紈絝朱希忠走出來,陰陽怪氣的道:“怎地,就許你陸炳橫行,不許我說句公道話?”
    上次陸炳等人趁著朱希忠不在場,聯手把蔣慶之推出來去查刺殺案,老紈絝引以為恨,今日尋到機會,他自然要為蔣慶之出口氣。
    嚴嵩看了陸炳一眼,微微搖頭。
    前日和嚴世蕃喝酒,嚴世蕃說陸炳漸漸失去嘉靖帝信重的最大原因不是蔣慶之,而是城府太深。
    八麵玲瓏也就罷了,朱希忠也是八麵玲瓏,可老紈絝卻嬉笑怒罵隨心所欲,不加掩飾。
    帝王喜歡哪種臣子?
    自然是朱希忠這種。
    心中一動,陸炳便罵道:“老狗,有本事你便令那沐獻開口,若是能成,我便當眾向你賠禮。”
    臥槽尼瑪!
    朱希忠心道又不能用刑,老子哪能讓沐獻開口?
    可若是能讓陸炳當眾賠禮,隻是想想朱希忠就覺得渾身舒泰。
    但這事兒弄不好會導致自己灰頭土臉。
    罷了罷了!
    朱希忠準備偃旗息鼓,他冷笑,“狗東西,有本事便與爺爺大戰三百回合!”,他突然想起陸炳武藝好像比自己高那麽一點點,急忙改口,“在青樓!”
    “陸指揮使此言當真?”
    一個清越的聲音傳來。
    是蔣慶之。
    陸炳眸子一縮,旋即想想此事始末……在不可用刑的情況下,讓沐獻開口,為此他出動了麾下最出色的訊問好手。
    但無濟於事。
    蔣慶之此刻出頭,這是為了朱希忠吧!
    這二人狼狽為奸……
    “長威伯若是不能令沐獻開口。”陸炳笑了笑。
    “我當眾向你賠禮,賠你一萬貫!”蔣慶之目光炯炯看著陸炳,“你可敢接下?”
    臣子當眾打賭,按理帝王該震怒。
    可道爺卻冷眼旁觀。
    陸炳冷笑,“一萬貫!我接了!不過幾日為期?”
    蔣慶之說道:“兩日!”
    你瘋了!
    朱希忠恨不能把蔣慶之拽回來,讓他把兩日咽下去。
    這是你自找的……陸炳當機立斷,“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蔣慶之還不忘嘲諷陸炳一番,“上杆子自取其辱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二人向嘉靖帝行禮。
    嘉靖帝不語。
    這是默許。
    幾個官員交換眼色,覺得這是帝黨內部狗咬狗,大快人心。
    等人走光後,黃錦說道:“陛下,此事損了誰的顏麵都不好啊!”
    一個是您的奶兄弟,一個是您的表弟。
    二虎相爭,必有一傷。
    嘉靖帝清瘦的臉上波瀾不驚,“當年朕在安陸時,曾在市井見一家子幾兄弟內鬥,爭來爭去,不過是為了六十文家產該如何分。朕當時很是好奇,心想六十文也值當兄弟反目?”
    那時候跟著嘉靖帝出行最多的是陸炳。
    “後來朕進京,看著臣子們為了權力無所不用其極。這才明白,原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嘉靖帝起身,扶了一把案幾。
    這是少有的動作。
    他走到殿外,遠處能看到裕王拿著東西急匆匆走來。
    “就算是天家,父子兄弟之間也鬥個不停。”
    “父皇!”裕王看到了嘉靖帝,歡喜的喊道。
    嘉靖帝的嘴角微微翹起,隨即板著臉。
    “怎地來了?”
    “今日表叔本有功課,不過先前表叔說今日放假,我正好得了一條小狗,父皇,給霜眉作伴可好?”
    說著,裕王雙手捧起一條奶狗。
    “喵!”
    嘉靖帝手中的霜眉炸毛了。
    奶狗睜開眼睛,興許是感受到了威脅,“汪汪汪!”
    “放下來試試。”
    嘉靖帝蹲下。
    裕王蹲下,把小狗放在地上。
    父子二人看著貓狗緩緩接近。
    要打起來了……
    霜眉揚起爪子,可最後竟然是輕輕拍了一下小狗的腦袋。
    小狗打個哈欠,靠著霜眉睡了。
    父子二人抬頭,莫名覺得很有喜感。
    “陛下,太子來了。”
    不遠處,目光複雜的太子盯著裕王。
    嘉靖帝抬眸,太子的表情變成了微笑。
    “父皇,老三!”
    “來了。”
    “是!”
    一番父子對話,晚些兩個兒子告退。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朕是能壓製下去,可明麵上的壓下去了,暗地裏卻波濤洶湧。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們鬥。”
    嘉靖帝一生都在冷眼旁觀臣子們明爭暗鬥,直至覺得自己該出手了,才一巴掌拍去。
    夏言被一巴掌拍死。
    嚴嵩父子被一巴掌拍死。
    徐階運氣好,熬到了嘉靖帝駕崩,否則以老徐家族貪腐的數目,也逃不過一個死字。
    “隻是朕有些好奇,錦衣衛好手都無法讓那人開口,慶之這是哪來的信心?”
    嘉靖帝饒有興趣的道:“慶之這娃太傲,一萬貫也就罷了,可當眾向陸炳賠禮,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
    蔣慶之去了錦衣衛。
    “人在此,就此交割,此後與我錦衣衛無關。”
    朱浩臉上還帶著鞭痕,冷笑道:“不過下官有句忠告,這沐獻乃是沐朝弼心腹,若是用刑引發雲南變亂,誰也兜不住!”
    蔣慶之看了關押的房間,說道:“就在這吧!”
    朱浩:“……”
    “少爺,他們會偷聽。”孫重樓警惕的看著朱浩身後的幾個錦衣衛。
    幾個錦衣衛翻個白眼,朱浩說道:“隻管用。”
    回頭他稟告陸炳,陸炳說道:“此事你做得好,在錦衣衛問訊,一切都在咱們的眼皮子底下,蔣慶之想弄些手腳也難。不過,他為何要在錦衣衛訊問?”
    朱浩也不解。
    刑房內,竇珈藍問道:“伯爺,為何要在錦衣衛訊問?”
    蔣慶之看著她,“聽聞你當年在錦衣衛頗受了些不公。那麽在錦衣衛的地方打臉錦衣衛,你覺著這個報複如何?”
    竇珈藍瞬間紅了眼眶,“伯爺,不值當……”
    蔣慶之拍拍她的肩膀,“你覺得值就夠了。”
    回過頭蔣慶之吩咐道:“盯著他,不許他睡。”
    孫重樓突然驚呼,“珈藍,你怎地哭了?”
    “孫重樓,你閉嘴!”
    竇珈藍抹了一下眼睛,沒淚啊!
    “果然是想哭。”孫重樓得意大笑。
    隨後被追殺出去。
    陸炳站在屋簷下,看著竇珈藍追殺孫重樓,問道:“這女人我記得很是沉默寡言,怎地變化如此之大?”
    朱浩說道:“那賤人定然是趨炎附勢。”
    沈煉冷冷的道:“若是趨炎附勢,當初她就該奉承指揮使。”
    “那你說是為何?”朱浩反問。
    “錦衣衛內部爭鬥不斷,而蔣家……”剩下都不用說了。
    陸炳冷哼一聲,“盯著蔣慶之,我等著他的賠禮。”
    第一日,平安度過。
    夜間,孫不同帶著幾個護衛在刑房中輪換。
    “用蠟燭擱在他眼前,伯爺這般交代,也不知有何用處,難道照著照著的,就能讓他開口?”孫不同萬般不解,但有個好處,執行蔣慶之的吩咐不打折扣。
    “潑水!”
    “拍醒他!”
    沐獻本就苦熬了幾日,此刻疲憊欲死,但眼前幾根牛油蠟燭照的明晃晃的,而且孫不同不知從哪搞來的罩子,把燭光聚集在自己的臉上,很是難受。
    他打個哈欠,隨即有人拍他的臉頰。
    “醒醒。”
    “讓我睡吧!”
    “交代了就讓你睡。”
    “不!”沐獻睜開布滿血絲的眼睛。
    沒多久,他的眼皮子再度耷拉下去。
    “刺他一針。”
    孫不同陰笑著拿出細針,從大腿那裏給了沐獻一針。
    “啊!”
    沐獻睜開眼睛,精神頭一下起來了,這次他熬了一個時辰。
    可沒多久,更強烈的睡意襲來。
    “給他一針。”
    “哎喲!”
    沐獻睜開眼睛,哀求道:“求求你,讓我睡一會兒吧!醒來就交代。”
    “此刻交代了,便讓你睡。”孫不同笑嘻嘻的道。
    第一夜,沐獻熬過去了。
    這一夜,陸炳就在錦衣衛值守,等著。
    “沒結果。”清晨,盯著刑房的人稟告道。
    下午,陸炳熬不住了,對朱浩說道:“蔣慶之看來並無手段,我先回去,有事稟告。”
    朱浩笑道:“指揮使放心,下官在此,保證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翌日淩晨,陸炳起床。
    “昨夜可有人求見?”
    門外侍女說道:“並無。”
    “蔣慶之,兩日無果,休怪我當朝發難!”
    陸炳的嘴角在晨曦中微微翹起。
    吃了早飯,來到錦衣衛。
    “可曾拷打?”陸炳問道。
    朱浩上前,眼珠裏都是血絲,“下官盯了一夜,並無太大動靜。”
    陸炳站在院子中央。
    “集結!”朱浩笑的得意,召集了眾人。
    “去請了長威伯來。”陸炳冷冷道。
    這是要當眾打臉,隨後,蔣慶之得當著所有人的麵向陸炳行禮賠罪。
    沈煉就在人群中,輕聲歎息,“你這是要往死裏去得罪蔣慶之啊!”
    蔣慶之打著哈欠來了。
    “何必弄那麽大的陣仗?”蔣慶之笑了笑,身後竇珈藍低聲道:“伯爺,錦衣衛的人大多都在此了。”
    陸炳冷冷的道:“第二日了,長威伯,可有進展?”
    朱浩笑道:“兩日為期,今日差不多了吧?長威伯,敢問,那沐獻可曾開口?”
    這時,刑房那邊傳來了一聲怒吼。
    “我招了還不成嗎?是沐朝弼,是沐都督令我刺殺沐舒……求求你,讓我睡一會兒吧!”
    晨光中。
    陸炳眼中的陰狠變成了驚愕。
    朱浩的得意笑容凝固。
    百餘錦衣衛在晨光中緩緩看向那個少年。
    少年拿出一支藥煙,身邊錦衣衛女百戶吹燃火媒,為他點煙。
    少年吸了一口藥煙。
    看著這群人。
    說道:“我說過,你這是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