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4章 各宮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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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宮這麽多年,你這管不住嘴的毛病就愣是改不了,哪日闖出大禍你就老實了。”
    穎妃的勸告婕貴人都聽得耳朵起繭子了,但依舊還是不放在心上。
    她就是個對著不熟的人三棍子打不出半個棗,但對日日相處的相熟之人,話多得恨不得長兩張嘴。
    “誒?不過話說,十一公主這道完歉就直接被禁足了,那明年春闈之後招駙馬一事不就......”
    婕貴人說著,朝一旁捧著本書但半天沒翻過一頁的安嬪看去。
    “咳咳,要臣妾說呀,還得是安嬪姐姐的命好,大公主可是咱們大鄢,唯一一個有皇上禦賜府兵的公主呢!就連旁的皇子都沒這待遇。”
    安嬪肉眼可見地深吸一口氣,連帶著肩膀都往上抬了半分。
    婕貴人見此暗中和穎妃對了個眼神,兩人微微一笑,又很快若無其事地聊起旁的。
    ——
    緣熙宮。
    溫嬪帶著還年幼的十三皇子坐在賢妃跟前,兩人正教五歲的孩童練字。
    窗外斜對過就是惠貴人的住處。
    自那日皇上送來了那一遝畫像之後,惠貴人已經連著許久不曾出門了。
    “姐姐,十一公主被罰,大公主又被撤職,您說這招駙馬的好機會,不會真就落在惠貴人頭上了吧?”
    溫嬪早些年間與惠貴人鬧得不和,後來溫嬪生了皇子晉升嬪位,兩人這才沒再有過交鋒。
    賢妃鬆開幫十三皇子握著毛筆的手,抬頭往窗外斜對麵掃了一眼,語氣平淡:“慎言。”
    溫嬪勾了勾唇,語氣輕鬆地話鋒一轉:“不過端妃這次......哦不對,嗬嗬,應該改叫端嬪。”
    溫嬪臉上笑得幸災樂禍,賢妃這次也抿唇笑了起來。
    “端嬪這次可當真是栽了個大跟頭。”
    “十一公主被罰了一年的禁足,大鄢建朝來的頭一份呢。”
    溫嬪說完,抬起寬袖遮住下半張臉,與賢妃相視一笑。
    賢妃也舒心地多品了品清茶,手中掀蓋的動作優雅高貴,“她不是很神氣嗎?不是向來就喜歡將本朝唯一一個兒女雙全的嬪妃掛在嘴邊嗎?”
    溫嬪也聊到了興頭上,將十三皇子抱下座位,推著他讓宮女帶出去玩了。
    “早些時候她還常說,她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誕下龍鳳雙胎的祥瑞之妃,那時候皇後可沒少對付她。”
    賢妃將茶盞推開,目光望向窗外的一棵已經葉落禿枯的樹,緩緩開口:“就算到了現在,皇後也沒收了對端嬪的戒心。”
    溫嬪滿不在乎地哼道:“皇後也沒收了對我的戒心呐,賢妃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孕那一年皇後看我的眼神都凶巴巴的,而且那麽多離奇的事都讓我碰上,嚇都嚇死了。”
    賢妃沒好氣地推了推溫嬪的腦袋:“你啊你,要不是本宮,這十三皇子都不知滑胎多少回了。”
    溫嬪立即討好地抱住賢妃的胳膊:“沒錯沒錯,您果真是臣妾的好姐姐呢。”
    ——
    玉漱宮。
    槿嬪縮到雲貴人的殿裏,聽著端嬪所住的主殿傳來各種摔砸打破的動靜,兩小隻瑟瑟發抖地抱成一團。
    雲貴人戳了戳槿嬪,明知道主殿那邊聽不到,但還是小聲說道:“你去吼一嗓子,讓她安生安生吧,這都鬧了三天了。”
    槿嬪沒好氣地瞪她一眼:“你怎麽不去?”
    雲貴人也沒好氣地瞪回去:“哎呀,你倆現在平級的位份,你不得拿出點款兒來?”
    槿嬪把腦袋搖成撥浪鼓:“我不去我不去,你膽子還大呢,還是你去吧。”
    “我?我也不敢啊,她這麽凶......”
    又是一個花瓶扔出了主殿,雲貴人嚇得一哆嗦,又戳了戳槿嬪:“要不還是你去吧,你和她平級,她怎麽著也得收斂一二,不然以後還能有咱倆好日子過?”
    槿嬪突然一陣惡寒,立即離緊貼著的雲貴人遠了一點:“誰要跟你過好日子。”
    又是一聲花瓶摔碎聲,剛離遠一點的兩小隻又瞬間貼緊。
    “槿嬪姐姐,你就快去說一說吧,你得站起來啊!”
    槿嬪一個勁兒地搖頭:“我站不起來,我麽得孩子,她可是有兩個,還是龍鳳胎呢。”
    話音落下,兩人對視一眼。
    生活不易,兩小隻歎氣。
    一邊聽著摔砸聲瑟瑟發抖,兩人一邊異口同聲道:“誰叫咱肚子不爭氣呐。”
    ——
    壽康宮。
    太後正皺著眉讓宮女揉頭,平滑了許久的眉心又一次浮現猶如溝壑的皺紋。
    皇後在一旁自顧自地斟茶,前來請安也有個一時半刻了,此時正思量著怎麽開口好走。
    “母後這兩日頭疾又嚴重了?”
    太後閉著雙眼眉心緊皺:“江丫頭病著,哀家也不好再把人叫來。”
    皇後眼神一動,斟酌著開始上眼藥:“不就是落個水,還能病這麽久,凝安郡主這身子還真是,挺嬌弱。”
    太後冷哼一聲,倒有幾分不知衝誰的意味不明。
    “老九那孩子說,江丫頭落水後,爬上船時磕了腿,回到府下馬車時又因為嚇著了沒踩穩,直接從馬車上摔了下來,然後腿就疼得厲害。”
    說著太後又重重地歎了口氣。
    “那晚跟去的太醫也確實帶回消息,說江丫頭是傷到了骨頭,三個月下不了地。”
    皇後一聽,當即收聲。
    殿中沉默了一會兒,太後緩緩睜開雙眼,所現目光哪見半點慈藹。
    “哀家的頭痛之症,可忍不了三個月。”
    皇後還是沉默地斂眸。
    此時接茬可不是個好主意。
    太後又冷哼一聲,抬手揮開了給她按不爽利的宮女,“而且馬上就要過年了,到時候若說腿傷未愈三個月不夠,那除夕夜宴,她一個新冊封的郡主可不能不來。”
    皇後挑了挑眉,心中暗想:沒準還真不來呢。
    ——
    暗香宮。
    陰雨黃昏,天色沉沉。
    暗香宮的宮牆破敗荒廢,殿前殿內都顯得十分蕭瑟。
    雖牆外無人打理,看上去好似孤殿冷宮。
    但無人窺得的牆內卻又有幾分尋常農家的影子,在這金碧輝煌的皇城中顯得格格不入。
    一口水井,一處藤架,一棵多年不曾鑽葉的高大枯木上有個落了灰的鳥窩,剩下還有溜著牆角的一排茂盛的灌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