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43章 這刑用得還是太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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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過幾日,是個淋漓小雨的涼快天。

    馬車停在禦龍衙內,雨久給緩步走下馬車的江清月撐著傘,一旁站著汪玄策和率先下車的江淮晏。

    牆麵敲打後石階下陷,深處隱有火光搖晃。

    江淮晏跟在江清月身後,一步步從雨中,踏入昏暗。

    石階向下蔓延,光線逐漸減弱,地麵還有些溫熱,越往下走越是陰冷。

    這次雲苓跟著,及時將帶著的外衫披到江清月肩頭。

    “外頭已是五月天,禦龍衙內卻還是寒冬氣這裏頭不好待啊,你說是不是呢?刑部尚書大人?”

    一處牢房門外,江清月接過雨久遞來的一柄青銅特製搖鈴。

    叮鈴——叮鈴——

    江清月手腕輕晃兩下,下一刻牢房內便撲出一個髒兮兮的身影。

    “啊!啊嗚,唔,啊唔啊!”

    江淮晏被這動靜弄得一驚,定睛看去,依稀可辨牢房裏關的是個快要不成人形的。

    “這是,刑部尚書?”

    “當然不會是現刑部尚書。”江清月又晃了兩下手裏的鈴鐺,看牢房中邊狂吠邊流口水的犯人,唇角笑意勾得幽森陰冷,“他是前刑部尚書,當年陷害咱們江家的禍首之一——邢,刻,升。”

    江淮晏定下心神走近了些,門內的人像是受到了刺激,嚎叫著不停撞擊牢房的柵欄門。

    哐當哐當的響聲吵得人心煩,再配上邢刻升的嚎叫,江清月手中的鈴鐺玩了一會兒就沒了興致,遞回給一旁的雨久,轉身往前走去。

    走了幾步發覺身後無人跟上,江清月回頭看去,江淮晏正身形筆直地睥著一門之隔的邢刻升,神色晦暗不明。

    “哥?”

    江淮晏側身抬眸,麵色有些不太好看。

    “清月,他像是瘋了,瘋了的人會不會不記得自己曾做過什麽?”

    江清月先是愣了一會兒,宛然笑道“若不搖那鈴鐺,他便是清醒的,就算不清醒,也有人會提醒他。”

    “他若不記得了,我折磨他又有什麽意思呢?”

    江清月說完轉身便走了,步伐邁得輕巧,看得出心情還不錯。

    江淮晏最後看了邢刻升一眼。

    因為鈴鐺遲遲未響,邢刻升癲狂的眼神漸漸平靜下來。

    甚至在江淮晏走出沒兩步之後,用沙啞如石粒劃過樹皮的嗓音不可置信地問道“江滁?”

    江淮晏腳步驟然停下,回過身眼眶泛紅地看著他。

    “你說誰?你剛剛說誰?”

    邢刻升雙手扒著柵欄,認真盯著江淮晏看了一會兒,末了忽然詭異的嘿嘿一笑。

    “不對,不是江滁,雖有幾分相像,但你不是,哈哈哈,原來這世上日日飽受滿門被屠之苦的,不止郡主一人啊!”

    “郡主你好福氣啊!有人與你承受同樣的苦楚,同樣的心痛!”

    “你再怎麽折磨我,你爹,你娘,都活不過來了!哈哈哈哈!”

    “慘死的好啊,死的好啊!”

    “你是江滁的兒子是吧?哈哈哈哈,你爹死在我們手裏喲——哈哈哈,死得可慘嘍!”

    “你給我閉嘴!”

    邢刻升笑得猖狂,兩隻手把牢門拍得咣咣作響,被江淮晏踹了一腳鐵門後,笑得更加囂張。

    江清月不知何時折身回來,奪過雨久手裏的鈴鐺隨後便是一陣淩厲的鈴鐺聲。

    邢刻升口中的笑聲瞬間變成痛苦的嚎叫,整個人如醜陋的蛆蟲抱著腦袋在地上打滾蠕動。

    良久,鈴鐺被江清月甩手用力砸在地上。

    “看來還是過得太舒坦,這牢房寬敞得有些過了,尋個他勉強能轉身的狗籠子來。”

    “還有力氣叫喚,那就吊口氣,三日不許給飯。”

    “三日後若還不老實”

    江清月冷笑道“刑大人,您若是過的舒坦了我心裏就不舒坦了,所以您放心,我有的是法子折騰你。”

    轉身拂袖離去,衣擺翻出個花來,頭上釵環難得甩出了些聲響。

    這處走遠沒多久,江清月腳步漸緩。

    江淮晏與她並肩而行,身後跟著的眾人也一並沉默。

    “哥,你可會覺得我麵目全非?”

    一聲歎息落下。

    “清月,這些年來,麵目全非的不是隻有你一個。”

    被仇恨操控著,折磨的,他也亦然啊。

    劉峰潛和魏興赫這兩人受著刑,江清月和江淮晏無心欣賞,過了一眼便讓人繼續了。

    呂諱與呂禾樞這對父子被關在一處,江淮晏屏退左右,隔著牢門聊了許久。

    江清月起先在一旁聽著,聽到中間呂禾樞如何引八百精兵自入陷阱喪命無一生還後,冷笑連連著走向遠處的汪玄策。

    “汪大人。”

    “郡主有何吩咐。”

    “我覺著,這刑用得還是太輕了。”

    “微臣明白了。”

    江淮晏一走,身後便傳來呂氏父子刺耳的慘叫。

    江清月腳步不停,聽著身後的動靜舒心不少。

    待從陰森寒冷的地宮內出來,江清月搓了搓冰涼的手。

    外麵的淋漓小雨已停,漫天濃厚的烏雲中鑽破了個洞,豔陽的光從洞中灑下來,悶不透氣的呼吸都輕快不少。

    “清月。”

    “怎麽了,哥?”

    “把張自成也關進來吧。”

    江清月眨了眨眼,笑得天真爛漫。

    “好啊。”

    ——

    入夜,江清月坐在院裏遊廊上,雙目無神地望著主院門口。

    垂放在膝上的雙手不時攥動,手指不安地來回勾住再鬆開。

    “小姐,殿下今晨走時,說是要出城,這都這個時辰還沒回,興許已經在城外的驛站歇下了。”

    “是啊小姐,要不您別等了也歇下吧,若是明日殿下回來知道您今晚在這受凍,該心疼了。”

    諸如此類的勸,雲苓雲心隔一會兒念叨一遍,隔一會兒嘮叨一回。

    但江清月就是不動如山,朝著院門望眼欲穿,任憑她倆怎麽勸也不肯挪回屋去。

    “誒?好像是殿下回來了。”

    雲苓耳朵更靈些,雲心則直接小跑著過去看。

    慕容懷健步如飛踏入院門時,就看見自己思了一整天的小姑娘眼前一亮,眼巴巴地瞅著自己。

    “阿月,是我處理事務回來得晚了。”

    入手一探,小姑娘的手冰涼得有些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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