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功一在有證據印證的審問下，已經繃不住說了實話。
    “沒錯，那晚我回家之後，和他提起了集團敲定的合作事項……結果他又是嗬斥了我，還潑了我一身酒，還說我是廢物……我當時氣昏了頭，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用領帶……我真的隻是一時衝動！”
    糸鋸警部這時撇了撇嘴道：“一時衝動？一時衝動還想著讓弟媳頂罪？”
    “不！沒有……是她提議的！她說家裏不能沒有我、集團不能沒有我，所以自己將餐盤上的東西，打翻在自己身上，還……”
    “噗嗤……咳咳，好了，你不用再說了。”糸鋸警部笑出聲來，顯然並不相信他後麵的話。
    不過他現在要審問的，是“殺人”的事情，至於後麵的栽贓，會有其他人調查！
    與此同時，既然山城功一都已經繃不住招供，其他人自然也都說了實話，之後……
    因為“誣陷罪”和“侮辱罪”，一家人都被暫時收押！
    本來是不收押也可以的，不過……
    現在“全家人欺淩庶民媳婦、還將殺人罪栽贓陷害”的故事，都已經公布了出來，而且……
    因為已經走了起訴流程，檢方也樂於甩鍋，也要配合著講完這個故事！
    ……
    山城家，古美門還在侃侃而談。
    “山城善之助老先生，生前就看出聰慧而質樸的三兒媳，才是能托付大事的人，甚至私下還收其為養女，山城功一雖然是長子，但是卻因為感受到父親有更易繼承人之心，所以痛下殺手，並且夥同全家人作偽證……
    “皋月小姐顧忌山城老先生的恩情，以及山城集團的興衰，故而不得已被迫接受陷害，幸好檢方慧眼如炬，識破了山城家不肖子們的陰謀……
    “這個經過，皋月小姐覺得怎麽樣？”古美門重新梳理了一下山城家豪門恩怨的“真相始末”。
    “誒？”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胡說八道。
    “不錯。”皋月點了點頭，接著又提醒地補充道：“大家不會覺得我很喜歡錢吧？”
    “誒？”黛很想說“難道不是嗎”。
    “哈哈哈，當然不會，我想這一定是某些黑心律師鼓動的。”古美門完全不在意地說道。
    “誒？”黛已經完全混亂了。
    古美門的“故事”，不需要在法庭上說。
    以檢方現在的立場，他們的誣陷罪、侮辱罪，一定會被提起公訴，之後皋月隻要自己打遺產繼承的官司就可以。
    這故事是說給“其他人”聽的！
    一方麵是為了皋月的形象，否則她甚至可以自己辯護去爭財產，古美門覺得也有不小的成功率；另一方麵，也是在提前布局，讓山城隆三淨身出戶的法理性……
    山城皋月的繼承權，來自她和山城隆三的夫妻關係，雖然繼承財產是不算“夫妻共同財產”的，但之後要隆三徹底“出局”的話，哪怕法庭上講得通，“山城鐵道”內部怕也壓不住。
    故而從一開始，就要讓皋月拿到“名分”。
    “古美門律師這是早有腹案？”皋月這時稍作詫異地問道。
    “應該算是我的急智吧。”古美門眼睛都不眨地撒著謊。
    他的確早有腹案！
    古美門最開始意識到不對勁，是在白石警告他的時候……
    白石當時以為，是他提醒山城功一自行聯係檢事廳、從檢方開始推動起訴的。
    不過古美門當時並沒有做這麽多餘的事情，旋即他自然也就想到……
    當時和山城功一他們接觸過，並且懂得法律、懂得這個流程的人，除了自己之外，那就是……東大法律係畢業的山城皋月本人了！
    古美門估計，山城皋月早就提醒過他們，關於起訴的事情，之後在家屬見麵時，又暗示了一下。
    當然，古美門的委托人是山城皋月，因此他也沒有立刻否定或是聲張什麽，隻是和白石把話題滑了過去……
    之後古美門心裏，就隱隱察覺到了皋月的意圖！
    如果說是在檢方介入、提起訴訟之前，就查明真相的話，因為出於對“親親相隱”的尊重與理解，基本不會追究案件調查中、親屬之間的“假證罪”。
    山城功一是殺人犯的話，他當然沒有繼承權，可是其他人的繼承權，這時不會受到影響。
    除非……
    到了起訴環節，再揭開他們的假證！
    在法庭上作假證也好，像是現在這樣，“背刺”了檢方也好，都會令他們難逃罪責。
    這必須是對法律、對辦案流程，都非常了解的人，才能想到的計策……
    那時起古美門就已經猜到，看似背著殺人嫌疑的皋月，已經不是在想如何證明自己的清白，而是要……獨吞遺產！
    “哦？是嗎？”皋月這時也沒有揭穿古美門什麽。
    “合作愉快。”皋月說著，摘掉薄紗手套和古美門握了下。
    這場官司，皋月覺得值五億！
    “合作愉快，那我去準備資料了。”古美門和她握了握之後，就要轉身離開，結果發現黛沒有挪動腳步。“走了！”古美門提醒道。
    “你們……你們在商量什麽？皋月女士，你不會……不會真的是你……不，難道你是故意替山城功一頂罪的？”黛律師忍不住問道。
    現在看來，殺人案的確不是皋月做的，不過之後的事情……
    “實在抱歉，皋月小姐，我的助手腦子不大靈光！”古美門立刻嗬斥了她質問大雇主的行為。
    “怎麽會呢？誰會主動為了平時欺負自己的‘家人’，去背這麽可怕的罪名？”皋月這時微笑著，理所當然地反問道。
    “可是……”黛這時還想說什麽，不過已經被古美門拉走。
    不過就在最後，黛揮臂甩開，又扭頭向皋月質問道：“我……還有一件事情！那你為什麽要找白石署長呢？白石署長顯然並沒有配合你的意思，否則……
    “差一點點，白石署長就可以趕在起訴前，證明你的清白了，難道……你並不相信白石署長，會證明你的清白嗎？”
    的確，這次皋月所經曆的最大變數，就是白石過於“給力”，要不是她暗示山城功一去推動檢方起訴，可能最後就要竹籃打水一場空，隻是大家多分些原本給大哥的遺產而已。
    這在黛律師看來，無疑是皋月的“漏算”，潛台詞也是“她並不相信白石能救自己”。
    不過這時隻見皋月臉上，浮現出了些懷春之色的說道：“黛律師對吧？你還年輕，和我不一樣……我可是很久沒有體會過，有男人為我拚命的感覺了。”
    黛：……
    黛能夠感覺到，皋月這次沒有撒謊。
    她之所以要找白石“自首”，並沒有什麽“謀劃”，隻是單純地想要……感受一下，白石來“救”自己的感覺！
    哪怕這可能成為自己計劃的疏漏，也已經顧不上。
    黛這時哆嗦了一下，感覺這個女人比殺人犯還可怕，之後扭頭離開。
    “喂，你真的要幫她打官司？”黛憤憤不平地對古美門說道。
    “為什麽不呢？這件事情符合法律，並且還有五億的酬金。”古美門理所當然地說道。
    “可是……可是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的！”黛質問道。
    “不，那故事隻是令民眾更能接受法律結果而已，並不是法律本身。”古美門更加理直氣壯。
    “可是、可……法律是為了幫她多繼承遺產的嗎？”黛依舊無法接受。
    古美門這時直接轉過身來，令黛差點撞到他……
    “你首先要知道，法律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幫助強者、也不是為了幫助弱者，不是為了幫助好人、也不是為了幫助壞人而存在……它隻幫助正確使用它的人。如果你連這都不理解的話，還是摘掉自己的律師徽章，去做你的晨間劇女主吧！”
    “你……”
    ……
    與此同時，白石正在“使用法律”的地方——東都高等法院，一號法庭……旁聽席。
    開庭前，法官支了支自己的老鏡，確定最後麵的白石，並不是站著，接著便落錘道：“1998年11月14日小野美希遇害案重審，現在開庭！”
    沒錯，已經是周五，重審開庭的日子。
    辯訴雙方這時都全力以赴……
    辯方這邊，雖然三木律所的招牌最大，但最終拿到了當庭辯護資格的是“律政界的女王”妃英理！
    三木雖然對此頗有微詞，但這是委托人、真島博之的父親決定的。
    訴方這邊，則是“檢事廳的麥當娜”九條玲子坐鎮。
    兩位大齡美女的對決，也為這場本就吸人眼球的重審，更添了三分流量……
    當然，白石不是來看大齡美女的。
    之所以出現在這裏，是因為……
    米署在此前的案件調查中，已經有很大突破！
    隻是……
    實在沒有趕得及在開庭前，就獲得決定性的成果。
    不過在內部，其實已經鎖定了嫌疑人——隻是因為十八年過去，找不到什麽有力證據，隻有一些間接證據。
    所以……
    源正在勸說對方自首！
    一旦勸說成功，白石會在庭審休息時，直接向法官或是檢方傳遞消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