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在拿到小田切的簽條後，就順勢下班——簽字拿到之後，當然不用白石親自去送驗，作為署長，隻要等消息就可以。
    反正今晚也沒有其他事情，白石又已經來了警視廳，於是去找岩田喝一杯，順便還可以八卦一下，關於“多岐川食品”的事情。
    小酒館裏，岩田聽了白石的話後，拍著大腿說道：“多岐川食品？大米造假？我就說吧！我就說食堂的米飯，它味兒就不正，果然不是國產的！”
    白石：……
    真是一生嘴硬的東島人……
    早知道先問問你對食堂的米飯有什麽評價了！
    “不過你要拿一堆白骨，就要查多岐川的殺人案，可要小心些，別被反咬一口，他們和法務省關係很好的。”岩田轉而小聲提醒道。
    從岩田的態度，白石就看出來，這個多岐川食品……也就那麽回事兒！
    “就隻是‘小心些’？看來也沒什麽後台嘛！”白石更加信心滿滿地說道。
    之前白石查法務大臣、警察廳的掮客、國會議員、前任大法官……
    那時候岩田是什麽態度？
    就好像白石要死了一樣！
    現在隻是簡單說一句“小心些”，差別一目了然。
    “廢話！這後台有沒有且不說，不也得看是和誰比。”岩田白眼道。
    如果換做個普通警員、甚至是普通警署的署長，多岐川食品的確算是“有後台”，不過……在白石將犬養一郎拉下馬，又親手逮捕過敦盛劉造、高堂部之後，一個多岐川食品，敢在白石麵前說自己有後台嗎？
    又不是他給警視廳食堂供個大米，就是白馬總監的小舅子。
    ……
    轉過天來，2月3日，周五。
    科搜研那邊已經出了結果——從骨骼中提取到了dna，並且在基因庫裏匹配到了生物數據。
    死者的確是“多岐川食品”雇傭過的前科員工，不過……
    對“多岐川食品”的調查，卻並不順利，準確的說……對方完全不配合。
    米署的確也沒有“搜查令”，甚至都還沒有正式立案，對此“多岐川食品”的態度是——沒有“搜查令”就不要影響我們正常經營活動。
    的確僅憑一具白骨，根本確定不了他殺，即使再加上一封不知道真假的舉報信，也不可能申請得到“搜查令”。
    隻是……
    “多岐川食品”的這個態度很可疑，一般來說，即使沒有“搜查令”，也不會就這麽完全不配合，哪怕真是他們殺的，也得裝一裝才對！
    白石聽到匯報的時候也稍感驚訝——這和岩田說好的不一樣啊？這多岐川的社長，是又高又硬啊！
    “這個多岐川社長……不會真是西島人吧？”白石古怪的對國木田問了一句。
    國木田：？？？
    “應該……不會吧？署長您知道他？”國木田也不知道，署長哪裏冒出來這麽一句——聽名字也不像西島人啊？
    “不知道，不過這麽剛……不會真是白馬總監的小舅子吧？”白石吐槽道。
    國木田：……
    “應該不是，隻是……我們的確沒有搜查令。”國木田悶悶地說道。
    “好，我知道了，合法搜查這一塊兒，平時也多虧了國木田課長把關。”白石嘉獎了國木田一句。
    當然，嘉獎歸嘉獎，不過國木田離開之後，白石馬上就給相田打了電話。
    “大署長是有什麽獨家情報嗎？感覺再報道幾次，我們的緋聞都要成真的了。”相田接了電話之後，還調侃了一句。
    之前就有通信記者造謠過，相田之所以總是有米署相關案件的新聞，是因為和白石署長關係不正當才走了後門！
    “哪有什麽獨家情報……不過最近可以找源聊聊。”白石暗示道。
    白石是不會讓這事情，從自己這裏流傳出去的。
    雖說不算什麽機密，但是從白石嘴裏說出去的話，就像是白石故意宣揚“多岐川食品”的醜聞一樣。
    不過……
    如果是從某個小刑警嘴裏流傳出去，那就真的隻是“緋聞”，本質上此事也還沒有立案，連“案情相關”都算不上，即使對方投訴也沒用。
    相田“聽說”之後，再來警署采訪，那就是另外一碼事。
    搜查也要有原則、講紀律，不過……有些人就是得給他上上強度！
    ……
    中午，“多岐川食品”的社長辦公室裏。
    滿臉發愁的長穀川總務，猶豫著向多岐川建議道：“社長，警方那邊……要不要稍稍配合一下？反正他們要查的也是命案，和咱們沒關係。”
    多岐川也就三十來歲，戴著褐色鏡片的眼鏡，發型打理得很精致，而長穀川總務，看起來已經五十多歲，腦袋上沒有幾根毛兒……
    現在的社長多岐川，是“二代目”，長穀川則是會社的老人兒，所以才能勸上幾句。
    多岐川聞言，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不用管！既然他們沒有證據、沒有搜查令，就不需要配合，否則咱們不是白養了法務部門？何況在法務省，我也有人……”
    就在這時，秘書連忙敲門進來，緊迫的說道：“社長，米署的人……”
    “又來了？告訴員工，尤其是那些前科犯，不允許回答任何問題，讓他們來找會社的法務部！”多岐川大手一揮道。
    “不是……社長，不是警員來了，是米署接受了采訪！”秘書連忙糾正道。
    “什麽采訪？”多岐川皺眉不由地一皺。
    秘書聞言，連忙把辦公室的大液晶電視打開。
    隻見鏡頭對著米署門口，似乎有一群記者都圍在這裏，舉著的麥克上有著不同的標誌，而采訪的內容……
    這時一名頭發白的、戴著警視銜的老警員，正在門口擋住記者們，同時也回答了一些問題……
    “碧川副署長，請問米署之前發現了一具屍體，旁邊還有對多岐川食品的舉報信，聲稱多岐川食品的大米，是優質國產大米與國外進口加工米混賣……是這樣嗎？”相田對出來的碧川副署長進行著提問采訪。
    對此碧川隻是板著臉說道：“的確之前在五丁目的某廢棄倉庫中，發現了一具已經白骨化的屍體，關於其他的……現在還在調查中，無可奉告！”
    “現在警方是否有按照凶殺立案？”相田轉而問道。
    “暫時還不能確定，如果大家有線索的話，歡迎積極提供。”碧川否認道。
    “據說那具屍體，是多岐川食品的前員工對嗎？”
    “無可奉告。”
    ……
    這方麵，碧川副署長也是經驗豐富——不是的話就說“不是”、“不確定”，是的話就說“無可奉告”、“不方便透露”。
    一番采訪下來，直接將“多岐川食品”推到了風口浪尖。
    而看到播放的采訪畫麵之後，多岐川臉色一陣難看。
    他可以對警方的邀請協助無動於衷，可是……現在已經開始有“多岐川食品”的商業醜聞出來了，而且還是直擊弱點大米質量！
    多岐川這才意識到不妙！
    長穀川總務這時在一旁小聲問道：“社長，要不要……我聯係下之前來的刑警，稍稍接待一下？”
    多岐川沉默了一下之後說道：“你看著辦！”
    長穀川心裏明白，於是撥了之前赤阪給他留下的手機，將之前趕走的刑警又請了回來。
    ……
    下班前，白石參加了搜查會議——因為“多岐川食品”意識到了自己的國民責任，主動協助警方搜查，案件進展得以推進。
    “死者蜂矢克己，53歲，六年前因為職務侵占和故意傷人被逮捕，判處了三年有期徒刑，出獄後得益於法務省的‘協力雇主製度’，在這家【多岐川食品】就職，之後我們有去‘多岐川食品’，以及他的家人處走訪……”赤阪主持會議，介紹起了案情。
    赤阪說到這裏，看了一眼源，源見狀起身道：“我們今天拜訪了多岐川食品，對於舉報內容，他們當然並不承認，還出示農林水產省近期的抽檢結果……”
    源說到一半，青木忍不住說道：“那種事情就不用我們調查了吧？檢測報告什麽的……你看得懂嗎？”源聞言也點頭道：“完全看不懂……不過我發現，‘多岐川食品’隻有近期的檢測報告，按照死者的死亡時間預估，應該是一年前想要舉報，可那段時間完全沒有抽檢。”
    碰巧沒抽到？
    還是說故意沒有查？
    對此源也隻是點到為止，畢竟這大米的質量究竟怎麽樣、是不是真的摻了進口米，和米署沒有任何關係，警署的食堂也用不到這種高價米！
    唯一和警署有關的，是這舉報內容、很可能與蜂矢的死因有關，至於“舉報造假”本身，米署的刑警並不感興趣，也並不在他們的調查範圍之列。
    “不過之後我看到了蜂矢克己上班打卡的記錄，在去年過年之後，就沒有再去上班……對此多岐川的解釋是，因為‘協力雇主製’來的員工，經常會這樣，突然就不再上班，大多也沒有家屬，所以他們也見怪不怪，沒有報警。
    “而且說到這兒的時候，多岐川社長也突然過來，指責我們透露商業醜聞的同時，還指責這位蜂矢先生曾經盜竊會社的大米，稱他本來就要被開除，於是蓄意報複。
    “不過關於盜竊的事情，因為被長穀川總務攔下來，所以沒有多說……”源繼續匯報著。
    頓了頓之後，源繼續說道：“之後我們查看多岐川食品的打卡記錄時，還發現了一件事情……就在蜂矢終止打卡的同時，還有另一名員工，也終止了打卡，就是這位龜井雄吉先生。”
    源說著在投影上，放出了龜井雄吉的“純獄風”照片，看起來已經六七十歲，瘦小而衰老，穿著監獄的囚服……顯然這也是“協力雇主製”下錄用的前科員工。
    更顯眼的是，左邊寫著的“履曆”，二十多年來，累犯十三次！
    “明明是已婚、親屬還有妻子和兒子，這二十五年，卻基本一直在監獄裏啊……”灰穀撇了撇嘴道，似乎對這種沒有責任感的家夥，感到不屑。
    二十五年，如果是“殺人”的話，早就已經出來了，甚至如果是“衝動殺人”的話，殺兩個可能都已經出來了！
    可是這個龜井，明顯是監獄依賴型的老頭兒……
    6=9+
    十三次前科，除了第一次是故意傷害，之後都是小偷小摸和霸王餐，而且幾乎每次都是出獄不久就再犯，顯然這就是故意的，已經把監獄當成家了！
    “一些有前科的老人，覺得社會上不如監獄裏舒服，加上老無所依，不斷通過輕犯罪入獄，已經成了社會問題。”青木這時一本正經的說道。
    “沒錯，這位龜井先生，在一年前也並不是無故失蹤，保護司的人後來通知了多岐川食品，他是再犯入獄，之後也就被辭退了。”源這時確認道。
    一年前，這位龜井再再再……次因為“霸王餐”而入獄，因為累犯過多，又判了一年零兩個月，現在也快要出獄了。
    現在保護司估計也懶得管他，獄警們也知道，出獄對他來說，就是出去吃個“自助”……
    “嗯？他在外麵最久的一次，就是在‘多岐川食品’工作了六個月啊。”黑木這時注意到這唯一的“間隔”。
    而且他就在蜂矢失蹤後，又再次因為“霸王餐”而入獄……
    “嗯，我們已經向米監獄提出申請，之後會去會麵問詢。”源也點了點頭，表示已經注意到這個人。
    當然，源更多的是想找他了解情況，對他並沒有太多懷疑——畢竟龜井隻是個幹瘦老頭兒，而受害者蜂矢生前可是個壯小夥兒，給他把刀他都難是蜂矢的對手。
    見源已經坐下，黑木給身邊的神崎打著眼色，神崎這時無奈的站了起來，接著……靦腆一笑之後說道：“我和黑木刑警走訪了死者家屬……沒有線索。”
    “沒有線索？就這？”赤阪聞言，把眼睛一瞪——按說即使沒有重要線索，也總得有些線索。
    神崎這時也硬著頭皮說道：“沒錯……蜂矢的家人，在他入獄後，就再也沒有和他聯係過，雖然出獄的時候，他去看望過家人，但也隻是姑且見了一麵，不知道他的任何事情。”
    黑木跟著幫腔道：“這種被動的斷親，在前科人員中也很常見，畢竟家庭成員都會因為他們的入獄、而蒙受惡評與歧視，所以很多刑滿釋放人員，是無法回歸家庭的。”
    因此他們倆這次是做了無用功——選錯了調查方向，蜂矢家屬的這條線，完全是斷的。
    見警員們匯報完，國木田向白石請示後，總結道：“目前因為屍檢難度，本案還無法按照他殺立案，既然已經鎖定了調查方向，那麽之後……就由源和山田負責，在沒有更直接的證據，能夠按照他殺立案之前，暫時不投入更多警力。”
    米署可沒有寬裕到，可以為了一個未立案的案件，長期搭進去太多警力。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
    國木田這次說的是“源和山田”，而不是“赤阪班”，不僅是人更少了，而且也體現了國木田對於源和山田的認可，開始像對赤阪班、青木班一樣，給他們兩個安排獨立的搜查任務！
    搜查會議結束後，白石直接下班去找綾子，這時車上的廣播裏，還播了英格拉姆公國女王來訪的消息……
    英格拉姆公國是歐洲一個小國，地處地中海沿岸，人口以白人為主，不過百萬人，國家的經濟命脈是寶石礦、以及遊輪行業，閉塞的保持了君主製，甚至國王還在行使外交權力。
    雖然也是一國首腦，但因為對方國際影響力有限，在東島國也沒有上什麽太大的時事新聞。
    “山城鐵道這次看中這個機會，好像也是皋月……不，是‘二代山城會長’的意見。”綾子這時還特地強調道——這個女人，可不是什麽傻白甜！
    “誒？這樣嗎？不愧是皋月同學……”白石感慨了一聲。
    綾子：……
    我想說的是這個嗎？
    “嗯，山城鐵道名氣很大、資產雄厚，不過……最近幾年，盈利卻是問題，所以一直在積極擴展新業務，此前山城功一隻是照著他父親的那套念經，也難怪兩頭不討好。”綾子這時對“山城鐵道”評價起來。
    山城功一能力一般，能做“會長”完全是憑他爹的名頭，如此一來，行事自然也就保守……
    在集團需要變革的時候，依舊“蕭規陳隨”，久而久之，董事會自然漸生不滿。
    而年紀大了的山城善之助，因為病情，腦子本就有病變，性格越發執拗，又根本不知道如今的形勢，見集團效益愈差，長子山城功一不孚眾望、又總想著變革……
    於是兩邊都嫌棄他，令山城功一的心理壓力也越來越大，直到有一天、矛盾爆發！
    相比之下，山城皋月現在的狀況要好很多——雖然她也打著“山城善之助”的繼承人的招牌，但是……不同的是，她打的是“牌位”。
    更重要的是，在上位的過程中，山城皋月就已經“戰鬥”過，給自己打出了一個能夠做事的環境。
    不過這些“戰鬥”，隻是體現了她的“政鬥水平”，隻會鬥人可救不了“山城鐵道”。
    雖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但想要起死回生也更不容易！
    山城皋月現在開始推動一係列的創收項目……
    如果這些項目能夠成功，令她表現出足夠的“商業水平”，山城鐵道的江山就算是被她坐穩了。
    其中“皇家特快列車”就是一個重要項目——定位是高端豪華列車，目標客戶是商務人士、旅遊愛好者，力求塑造成“地上遊輪”，避開在“方便快捷”的普通賽道上，和新幹線競爭……
    這“皇家特快”的名字也不能白叫，在首航儀式上，山城皋月多次在線與瑟麗莎白女王會談，成功邀請她在訪問東島國之餘，參加首航儀式。
    如此一來，“山城鐵道”得到了“女王座駕”、“帝王體驗”的宣傳，而瑟麗莎白女王也想趁此機會，與東島國民眾多接觸，樹立國際形象，與“山城鐵道”一拍即合。
    這才有了這次“皇家特快”的首航……
    果然，在英格拉姆公國女王來訪的新聞後，還特地提到了“皇家特快”的消息！
    【從東都到大阪，全程七個小時，的確不算快，不過據說是皇家級體驗。】
    【體驗不知道，這個價格是真的‘皇家’……】
    電台裏，兩名主播提起的時候，還吐槽了一句。
    【另外這次在首航儀式上，瑟麗莎白女王，還將展示英格拉姆公國的國寶、歐洲最大的黃寶石——水晶之母！】
    “嗯？寶石？”白石這時直接要素察覺。
    “怎麽了？”綾子好奇的問道。
    “沒什麽……對了，鈴木家是不是也要展出一個什麽寶石來著？”白石有些不妙的預感。
    同時白石也想起來，之前新年的時候，綾子的父親也提到過，要準備“黑暗星辰”的寶石展的事情。
    “沒錯，就在下周末……先在米博物館展覽，之後還租了瑟麗莎白女王號，在東都灣內舉行展出沙龍，如果不加班的話，你也來吧！”綾子順勢邀請道。
    “黑暗星辰”是一顆黑珍珠。
    更重要的，不僅是它本身的價值，而是這東西被鈴木家視為“傳家寶”、認為是它給鈴木家帶來了好運。
    “下周末……好。”白石沒什麽猶豫的答應下來。
    畢竟情人節不能和綾子一起過，白石還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白石已經答應了鬆本警視，去他女兒的訂婚宴。
    “瑟麗莎白女王號……就是英格拉姆公國的遊輪吧？”白石聽這兩個名字一樣，應該不是巧合。
    “沒錯，就是兩年前，女王登基後開始巡航的新遊輪，這次也和女王一起來了東島國。”綾子確認道。
    ————
    東東：“基德”中的瑟麗莎白女王，“柯南”中的瑟麗莎白女王號……不知道青山是暗示什麽，還是碰巧他特別喜歡這個西方名字、重名了……
    不過本書中設定，兩者是相關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