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秦、匈會師

字數:6425   加入書籤

A+A-


    對秦人要用於此次征戰的東西,頭曼等人十分好奇,究竟是何物,能讓秦人那般自信認為定能大勝東胡、月氏。
    隨著更接近,頭曼等人又注意到了一些細節,像秦軍戰馬上的馬鞍和他們平時所用不同。
    他們用的馬鞍鞍橋較低,但秦軍用的馬鞍鞍橋卻較高,且馬鞍兩側還掛著一對圓環,秦騎的兩隻腳踩在圓環之中。
    頭曼等人騎乘經驗豐富,一眼便看出,秦軍用的這種馬鞍和圓環能提高騎士在馬背上的穩定性,使騎士能更穩地坐在馬上,便於其使用武器,從而提升戰鬥力。
    這種部件製作不難,一眼便能看懂,可沒有秦人向他們展示,他們恐怕很難想得到可以將馬鞍的鞍橋做高,搭配兩個踩腳的圓環增加在馬上的穩定姓。
    物雖小,效用卻大,一隊不用這種馬鞍、圓環的騎兵和一隊用這種馬鞍、圓環的騎兵若在戰場上相遇,必是用的一方更占優勢。
    頭曼等人心裏生出一個奇怪的想法:如果他們沒抱上大秦老大哥的大腿,反而跟大秦成仇,那用著這種馬鞍和圓環的秦軍也許今天就是來征討他們。
    到時,戰場上一碰,他們必會被打一個措手不及,蒙受重創!
    以前也沒聽過見過秦軍騎兵用這種馬鞍、圓環,現在為了這一戰才顯露出來,老大哥對他們有所隱瞞啊,要是他們當初不識趣,老大哥隱瞞的這些東西就要用來對付他們了。
    想到這,頭曼等人感到一陣慶幸,當初派使者去恭賀秦皇稱帝當真是一英明之舉,否則怎會有後來和大秦建交,抱上老大哥的粗腿?
    轉念想到東胡、月氏就要和秦軍交戰,頭曼等人心裏又幸災樂禍起來,他們是嚐不到老大哥的厲害了,可東胡、月氏馬上就會嚐到。
    東胡和月氏以前老是欺辱他們,但那又如何?
    會打有個屁用?
    出來混要有勢力,要有背景!
    我們是打不過你們東胡、月氏,但我們有後台,能召喚這時代最強的召喚獸——大秦。
    但頭曼等人此時隻注意到馬鞍、馬鐙,未注意馬蹄也有細節。
    高橋馬鞍、馬鐙,以及馬掌,李念交給始皇時,本以為將會在大秦與匈奴之戰中發揮到出其不意的作用,沒想到不打匈奴了,而是要打東胡、月氏。
    這幾樣東西製作簡單,眼看便明,因此隻能出其不意一次,便會被其他人學去。
    馬鐙、馬掌本是作為大秦的機密隱藏,但對東胡、月氏這一戰,要打出一場漂亮的勝利,各方麵都要做足準備,以保成功,這幾件東西自然也被決定拿出。
    底牌這種東西,不就是在能發揮其作用時使用?如今征討東胡、月氏之戰,便是馬鐙、馬掌在這世界登上舞台的時刻。
    而且,大秦在不斷發展進步,底牌將會越來越多,馬鐙、馬掌這類一次性底牌被消耗掉,也不會對日後的大秦有多少影響,甚至隨著大秦的發展,馬鐙、馬掌之類的物品將算不上底牌。
    將之用於這一場戰爭,正是時機!
    很快,頭曼等人接近到秦軍的先頭部隊,立刻有一隊秦軍將士迎了上來,領頭的那名秦將,頭曼等人都認識,正是曾隨陳平、椒離出使過匈奴的王離。
    隻是上一次,隨王離而來的秦軍隻有區區幾百人,但今日卻多達數萬,且還有王離之父——王賁。
    見是王離率領秦騎來與他們碰麵,頭曼等人心中輕鬆了不少,認識的人總比不認識的人好。
    還隔著一段距離,頭曼便笑道:“許久未見將軍,將軍還是這般風采過人!”
    這話讓在馬上的王離怔了下,因為頭曼說的是雅言,雖然帶著濃濃的匈奴口音,但明顯是雅言。
    王離看向頭曼,以及隨頭曼過來的一眾匈奴頭領,在馬背上向對方抱拳一禮,笑回道:“一別一年,單於和眾位頭領也仍是器宇不凡。”
    比之於一年前,頭曼和匈奴一眾頭領其實有不小變化,最明顯的變化便是外形上。
    在過去一年裏,其等養尊處優,穿著大秦製作的衣飾、喝著大秦釀造的美酒、吃著大秦庖廚烹飪的美食,還有來自大秦的醫療保健服務,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滋潤。
    於是,頭曼等人的體型也隨之發生了膨脹,變得富態圓潤起來,王離說其等“仍是器宇不凡”,屬實睜眼說瞎話。
    但王離的話讓頭曼等人很滿意,倒不是王離說的話中聽,他們很高興,而是王賁肯讓王離來與他們碰麵,是在表達王賁本人對他們的友善的態度,表明王賁不會故意為難針對他們。
    王離向椒離、陳平等行過禮後,又衝頭曼等人道:“上將軍便在前方,單於、眾位頭領,請隨我來!”
    在王離帶領下,頭曼等人朝著秦軍中軍某處靠近,在他們向秦軍中軍靠近時,秦軍依然在井然有序地行進,似乎對他們視若不見。
    秦軍毫不在意匈奴單於和頭領到來,隻一味行軍!
    但頭曼等人知道,這些秦軍士卒不是真對他們視若不見,隻是沒有得到向他們進攻的命令罷了,倘若得令,這些看著冷漠平靜的秦軍下一刻便會對他們發起雷霆一擊。
    越觀察,頭曼等人越覺得這支秦軍是一支可怕的軍隊,每名士卒不言不笑,隻平靜地做著該做的事,統一有序地像不像人類。
    這種統一有序還不是刻意裝出來的,而是像在日常中養成為了一種習慣,有這種紀律性的軍隊要是在戰場上,絕對可怕。
    頭曼等人還留意到在秦軍著裝有不同,像在某些車駕附近的秦軍,著裝便和行進中大多數秦軍不一樣,他們的服飾上繪著一個特殊的圖案,以此區別他們和其他秦軍。
    這些秦軍是幹嘛的?
    頭曼等人心裏生出一個猜想:也許這些秦軍是要負責操縱車駕中所載的隱秘之物。
    他們猜的不錯,這些秦軍其實是大秦建立的炮兵,車駕中所運載的正是大秦過去一年裏鑄造的火炮!
    不是所有車駕都有這種特別著裝的秦軍護送,有的則沒有,這些車駕中又裝了什麽?
    懷著種種疑問和驚異,頭曼等人接近了中軍,一眼便看到一名甲胄與眾不同的中年將領騎在一匹好馬上,周圍跟著數名秦將,在一眾精銳秦騎的護衛下禦馬前行。
    此將應當便是王賁,王翦之子,王離之父,本次統帥這支秦軍征討東胡、月氏的大秦主將!
    那中年將領也看了過來,目光平淡,可頭曼等人不自覺便將目光避開,不敢與之直視。
    頭曼等人沒看到,見頭曼等人避開他的目光,中年將領輕輕搖了搖頭,匈奴的單於和頭領算是廢了。
    想當年,他還聽過匈奴人和李牧交戰的故事,曾設想若是自己處在李牧的位子,是否能做到和李牧一般。
    今日,他看到了和李牧交戰過的匈奴單於,可對方早已失去了當年的雄心銳氣。
    這也不奇怪,當年的頭曼多威風,手下控弦之士達數十萬,在草原上猖狂無比,率領匈奴大軍入寇趙國,然後便遇到了李牧,那一代的匈奴精銳幾乎盡折於李牧之手。
    若不是在李牧那損兵折將太甚,匈奴有豈會甘願受東胡、月氏敲詐勒索?是元氣未複,實力不如,不得不低頭罷了!
    正在這時,王離的聲音傳來,證明了頭曼等人的猜想,那中年將領真是王賁,“末將王離,稟告上將軍,頭曼單於和眾頭領已到,是否接見?”
    隨後,一個平靜的男聲響起,“準!”
    頭曼等人這才被準許接近王賁所在,其等不敢直視,因而隻從匆匆瞥視中看到王賁長相,相當英偉的一名將領,光是在那不言不語,也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王賁身邊除了護衛的親兵外,還有幾名秦將,讓他們記憶頗深的是離王賁最近的那名秦將,竟是名孩童!
    那孩童騎在馬上,戴頭盔、著甲胄,人雖小,卻沒有孩童的稚氣,反而給他們一種“這孩童也是一名秦將”的感覺。
    這孩童當然是韓信,這是大秦立朝第一次對外戰爭,又是大秦第一次在戰爭中使用熱武器,韓信自然跟隨王賁前來觀戰學習。
    不是李念和始皇派他前來,而是韓信在得知大秦將對東胡、月氏用兵後,主動向李念請求。
    看著身材富態圓潤的頭曼等人,韓信眼神古怪,他想起了李念教他的一些東西:有時候,勝利未必要在戰場上取得!
    匈奴單於和這些頭領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大秦雖在目前未和匈奴直接交戰,但兩國的爭鬥其實早已開始,那是不在戰場上的爭鬥。
    看著頭曼等人正向王賁行禮,韓信腦中生起一個想法:要是將這些人全給扣下,不打東胡、月氏,而是率軍滅匈奴……
    這個想法確實有可行性,但隻稍微一想,韓信便放棄了,這的確很有可能吞滅匈奴,但帶來的負麵後果會很嚴重。
    首先是會失去在周邊其他國邦部族中的信譽。
    信譽這東西有時不重要,可有時又十分重要,對如今的大秦而言,需要保持一個至少在明麵上較好的國家信譽。
    匈奴現在可是站在大秦這方,是追隨大秦的小弟,如果趁機把匈奴滅了,其他國邦會怎麽看?
    你對小弟都如此不講武德,對我們肯定會更不講武德,大秦若想和這些起了警惕心的國邦部族交流,要付出的成本將會更大。
    其次是大秦還未做好吞並匈奴的準備,滅六國,統一天下後,六國之地就讓大秦忙得不可開交,這裏缺人,那裏缺物,要是再增加一個匈奴的地盤,人才和物質的缺乏會更加嚴重。
    將頭曼等人殺了,將匈奴的地盤也給拿下了,可是用哪些人才治理匈奴,對匈奴人又該采用何種政策?
    地盤雖好,可若吃得太多,會消化不良,還不如讓頭曼等人繼續活著,由其等治理匈奴,大秦在旁對匈奴加以影響,使匈奴自己一步步變成大秦想要的形狀。
    讓頭曼等人暫代大秦看顧匈奴這棵果樹,等到大秦想要的果實成熟,再將頭曼等人一腳踹走,摘了果實,不是輕鬆又省力?
    ‘原來這才是李師對匈奴的謀劃,引其主動朝大秦想要的方向變化,大秦在日後收取成果即好。因此,匈奴現任的單於和頭領不僅不能死,還要好好活著。因為大秦需要他們活著!’
    ‘等大秦不再需要他們,便是其等退位或死亡時。或者說當他們阻礙了大秦利益時,大秦便要挑選符合利益的人上位。什麽人成為單於、成為頭領,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符合大秦利益。而現在,這些人便符合大秦利益。’
    韓信深吸口氣,在這一刻,忽然便明白了很多,看向頭曼等人的目光更加深沉,難怪這些人會變得如此……富態,是大秦有意為之。
    大秦並不需要匈奴有一個英明的單於,有一群能幹頭領,而是需要聽大秦話的單於、頭領,哪怕他們殘暴、墮落、荒謬。
    韓信忽然又想到在大秦流傳甚廣的匈奴太子冒頓之死,眼神古怪起來,原本他更相信官方的說法,認為冒頓是酒醉後擅闖禁宮被誅,和李師無關,並非外界傳聞裏,是李師為師娘一怒而殺冒頓。
    可現在想來,事情的真相大概和師娘沒關係,但絕對和李師脫不開關聯,必有李師在背後推動。
    冒頓死亡的原因隻有一個:他可能會成為匈奴下一任單於,還是一位英明能幹、野心勃勃的單於。
    韓信思考這些時,頭曼等人向王賁行禮,用的是大秦禮儀,是他們專門從大秦駐匈奴使館人員學來:“頭曼見過上將軍!”
    見頭曼等人用大秦的禮儀向他行禮,王賁想到李念給他們講過的文化入侵,他眼前所見便是一種!
    王賁也很給頭曼等人麵子,以麵見外邦國君之禮向頭曼還了一禮,道:“大秦征北上將軍王賁,見過單於與眾位頭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