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秦友匈恭,賓主皆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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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賁的態度讓頭曼等人很滿意,臉上都帶起笑容。
    這位雖隻是將,不是君王,但其出身大秦,就算仰著鼻孔看他們,不給他們好臉色,他們也隻能捏著鼻子忍了。
    沒想王賁不僅沒輕慢他們,反倒對他們很有禮,這讓頭曼等人有種被尊重了的感覺,心裏十分舒坦,暗歎不愧是大秦的名將,從這為人處事便可見一斑。
    頭曼笑道:“早便聽聞將軍之名,今日一見,果真不凡,有將軍在,東胡、月氏必平,我等可無憂矣!”
    王賁笑回道:“單於、眾位頭人同樣風采非凡,一看便知是世間少有的豪傑之士。此次,陛下令王某率軍征討東胡、月氏,然王某對草原狀況的了解不及單於和諸位頭人,還得多依仗單於和諸位!”
    雖不知王賁是否真這麽想,但王賁的話讓頭曼等人很高興,氣氛也變得更加和諧,畢竟花花轎子眾人抬,你誇我,我也誇你,大家都是好朋友。
    頭曼拍著胸脯保證道:“上將軍放心,我等必傾力相助,上將軍有何要求,隻要我等能做到,必為將軍辦妥。”
    王賁向頭曼抱拳一禮:“既如此,王某便在此謝過單於!”
    頭曼指向秦軍正行進的方向,又道:“前方便是安營紮寨處,我等已做好布置。”
    王賁看了眼頭曼所指的方向,點頭道:“有勞諸位費心,那便先安營紮寨!”
    頭曼等人主動為王賁引路,趕往定好的安營紮寨處,一邊趕路,王賁一邊和頭曼等人交談。
    王賁向頭曼等人介紹跟在他身邊的將領,介紹到韓信時,隻聽王賁道:“這位是韓信,乃王某師弟,並不為將,此番是隨軍過來長長見識!”
    聽道王賁話後,頭曼等人的目光都落到韓信身上,這個孩童竟是王賁師弟,豈不是說這孩童可能是王翦的弟子?
    這孩童有何德何能,能被王翦收為弟子,是其出身不凡,還是其天資極高?
    希望其隻是出身不凡,而不是天資極高,否則大秦在日後又會出一名將。
    麵對頭曼等人的看來的目光,韓信一點也不畏懼,淡然行禮道:“秦人韓信見過單於與各位頭領!”
    他自稱“秦人”,而非“王翦弟子”、“王賁師弟”,代表其確實不是領兵的秦將,隻是過來長見識。
    頭曼等人並未因韓信是一孩童而輕視,向韓信還禮,並笑道:“未想小郎君竟是王翦將軍弟子,日後必又是一名將!”
    一眾匈奴頭領也出聲誇讚韓信,韓信心裏很清楚這些人會誇他是因為王翦,而非他本人。
    如果是沒遇到李念前的韓信,不僅不會因這些誇獎感到高興,反而會感到排斥,然後說出:王翦雖為吾師,但我韓信不遜於恩師,在日後定會將之超過,取得比恩師更大的成就。
    但跟隨李念學了一年的韓信,已經會隱藏自己的某些想法,明白有些事可以在心裏那麽想,卻不能在嘴上說出來。
    麵對頭曼等人的誇獎,韓信謙虛道:“不敢求能成為和王師一般的名將,隻要能及上王師十一便可。”
    韓信和頭曼等人沒注意到,聽到韓信這話後,王賁眼神古怪地看了眼韓信,他作為聽後世曆史小組的成員之一,自然也得知了自己這位小師弟在曆史上所取得成果,以及結局。
    如果是曆史上的那位韓信,大概不會這麽謙虛,說出“隻要能及上王師十一便可”這種話,那肯定是王翦雖為吾師,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吾必會超過吾師。
    但這種改變是好的,代表這位小師弟小韓信已走上了一條和那個曆史上不一樣的道路,其人生道路已變,結局也將不同。
    王賁道:“還有些將軍正在各部領軍,未在此處,不能為單於和諸位介紹。”
    蒙恬便不在這,盡管他加入了大秦海軍學堂,日後將作為海軍將領,但此番出征,其並不是全程來觀戰學習的,而是作為隻在王賁之下的將領,統帥指揮秦軍。
    海軍學堂的很多秦將都是從大秦陸軍中選拔而來,此次都被授予了領兵作戰之職。
    頭曼道:“上將軍有心,但當以正事為重,不能因我等延誤。”
    不多時,王賁等人便看到安營紮寨的地方,此地是由頭曼等人和陳平、椒離共同商議選定。
    頭曼指著營地,解釋道:“說來,我等當為上將軍建好營寨,可我等所建營寨未必合上將軍之意,遂未修建。”
    王賁道:“謝單於好意,但如此便好,搭建營寨還是由我等自己動手!”
    要是頭曼等人真幫忙提前建好營寨,他們還未必敢用,自己建的才更安心。
    王賁立刻下令大軍在此安營紮寨,頭曼等人雖未建好營寨,卻準備好了建營寨要用到了許多物資。
    本次出征,其實匈奴也是要充當後勤的角色,作戰主要靠大秦,匈奴則負責提供糧草等後勤支援。
    頭曼等人也帶了匈奴大軍,在離此三十裏外,此距離不算遠,但有這麽一段距離比沒有好,總不能兩支大軍挨著安營紮寨,那萬一某一方擦槍走火,將會釀成嚴重的事故。
    為了雙方能更加和諧,還是分開安營的好,距離才能產生美,離得可能很危險!
    在秦軍安營紮寨時,頭曼等人一直陪著王賁等人聊天,等主帳搭建好後,王賁請頭曼等人入帳相談,並設宴。
    宴上,王賁舉起杯子,道:“在我大秦軍中,臨戰前不可飲酒,今日隻能以茶代酒,慢待了諸位,請諸位見諒!“
    頭曼搖頭道:“上將軍客氣了,此茶滋味甚好,不遜於酒,何來慢待之說?且想要飲酒,等到此戰終了,大勝歸來之時,我等再一醉方休!”
    一匈奴頭領也笑道:“單於所言甚是,茶水較於酒水,別有一番味道,上將軍以茶代酒,豈是慢待?想起當初,我初品茶水時尚不覺如何,甚覺有所苦澀,之後卻餘味無窮,現今每天都必會飲用。”
    另一匈奴頭領點頭附和道:“我等每日所食以肉為多,然食肉過多,甚覺油膩,茶水卻能解膩,每餐過後飲上一杯,甚是舒坦,已為我等平日必須之物!”
    聽到這些話,王賁腦中閃過一些念頭:首先是大秦對匈奴的影響越發深入了,像這茶已經成為匈奴單於和頭領日常生活的必須用品,但這是好現象,其等都在用大秦之物,陷得越深,也就越來擺脫。
    其次是這些人還好意思說,這茶從大秦運到匈奴,賣得極貴,這些人能喝得起,還能天天喝,可以想象匈奴的平民、奴隸過的是何等的日子?
    財富並不會憑空產生,有人歲月靜好、大魚大肉、吃好喝好,那就必定有人在負重前行。
    匈奴單於和頭領們歲月靜好,那必定是匈奴的平民和奴隸在為他們負重,為他們創造財富,讓他們能用得起大秦的各種事物。
    可這還是個好現象,代表匈奴高層和底層正在產生巨大的割裂,當負重的人到了極限,再難忍受時,匈奴定會爆發內亂。
    到時,大秦隻須在其中進行引導,便能不費吹灰之力將匈奴吞滅,甚至還是匈奴自己將自己給烹熟。
    又一匈奴頭領出聲道:“聽聞這茶是李念公子所製,敢問上將軍,這傳聞可真?”
    王賁笑道:“茶,其實在早年便有,神農氏嚐百草中便有茶,其被記之為‘荼’,武王伐紂時也有記載……”
    “但以往之茶和諸位今時所飲之茶有區別,若說這今時之茶,其製法的確為李念公子所創!”
    他們今天所飲用的茶,是李念某天發現這時代沒啥好的飲品,於是便將後世的製茶方法給搬到了大秦。
    隻是此時的茶業並不興盛,種茶的人不多,茶葉產量有限,茶多被用以藥用和食用,導致李念弄出後世的製茶法後,並沒製出多少茶,且製出的茶多被李念當做貴重貨物賣給了匈奴。
    因為匈奴的吃食以肉為主,常會油膩,茶水能解膩,茶在匈奴賣得極好,讓大秦用茶從匈奴狠賺了一筆。
    這也是那些匈奴頭領說他們每日都能飲茶的原因所在,是大秦售賣過去。
    聽了王賁話後,那名詢問的匈奴頭領笑道:“如此說來,我等當感謝李念公子,若非公子,我等豈能有茶可飲,恨不能得見公子,當麵向公子道謝!”
    王賁看了眼說話的匈奴頭領,道:“諸位若想見李念公子,隻要去往鹹陽,或許便能一見公子。”
    那還是算了,在如今的匈奴,他們地位最高,權力最大,生活很滿意,可等到了大秦,他們的身份地位就不頂用了,與其在他人之處裝兒當孫,不如在自家一畝三分地稱王稱霸。
    心中這般想,嘴上卻不可如此說,那頭領道:“上將軍之言極是,有機會一定去鹹陽拜見陛下和公子!”
    王賁再次舉起杯子,邀飲道:“諸位,且飲此杯!”
    喝茶喝出了喝酒的架勢,但沒人拒絕,便是在坐在大帳內末尾的韓信也舉起茶杯。
    將杯子放下後,頭曼道:“本該我等請上將軍與諸位作客宴飲,未想竟是上將軍設宴招待我等,我等未盡主人之宜,實在羞愧,待到擊破東胡、月氏,我等必要備好美酒,請上將軍與諸位暢飲一番。”
    王賁擺了擺手,笑道:“一頓飯食罷了,大秦與匈奴為兄弟之邦,何分彼此?不過,單於的好意,王某領了,單於的這頓酒宴,我等必會前來,隻要單於不嫌棄我等太能吃喝便好。”
    頭曼哈哈大笑道:“我等的酒也許沒大秦的好,吃食也不如大秦美味,但上將軍和諸位若來,保證酒管夠,肉管飽!”
    帳內其他人也跟著笑了起來,連小韓信也露出笑容,此番他隨軍要見識的不僅是如何指揮作戰,還有如何同人交際。
    看著王賁熟稔地和匈奴單於、一眾頭領談笑風生,韓信隻覺得自己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不僅是軍事內的東西要學,還有軍事外的。
    成為一名能在戰場上打勝仗的指揮官容易,可要成為一名合格的將領便不容易。
    韓信想起李念曾和他說過的話:‘軍人可以不參與政治,但不能不懂政治,而且在很多時候,不是軍人不想參與,就能不參與。’
    ‘因此,你需要學習一些在兵法外的知識,讓你懂得辨明形勢,在某些情況下知道該如何應對,而不隻是單純領兵作戰。況且,有些時候,戰爭的勝負未必在戰場之上,也可能在戰場之外。’
    ‘王賁師兄便做到了李師所言,不僅能處理好戰場上的事宜,還能處理好戰場外的事。’
    王翦、王賁父子不僅是傑出的將領,為人處世、看人等方麵同樣傑出。
    早年時,王翦便站在始皇這邊支持始皇,使得始皇親政後,十分信任倚重他,後來在出征楚國前,反複地向始皇帝要房要錢要地,以此安始皇帝之心,再到後來功勞太大,又及時和其子王賁隱退,成功得了善終。
    雖是一場無酒無美人起舞的宴席,但賓主甚歡,氣氛一片融洽和諧,不知道的還以為大秦、匈奴真成一家親了。
    所以說,男人間的快樂並不一定需要酒和女人,有時談得來,談得盡興,同樣能快樂起來,但有酒能加深這種快樂,有女人則未必。
    宴飲到了最熱烈時,有一匈奴頭領問道:“敢問上將軍打算在何日向東胡、月氏出兵?”
    此問一出,帳內瞬間變得安靜,所有匈奴人都看向坐在主位的王賁,認真聆聽起來。
    王賁道:“王某以為此戰當速戰速決,拖得越久越不利,近幾日便當出兵,以求一戰將東胡、月氏平定。此戰……”
    王賁站起身,準備趁這個功夫給匈奴人講一講他的戰略構想,隻是他站起來後才發現帳內還沒擺上地圖,於是下令:“將輿圖拿來!”
    立刻有親兵出帳,將大秦繪製的草原輿圖給拿到帳內,懸掛在一張木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