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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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風華,跨越千年,細看之下,便是城郊,仍不免讓人驚歎。
一個白衣官員,遠遠望著馬車過來,臉上有些紅潤,來人生了一副好相貌,玉麵恂恂,倜儻儒雅,一看就是保養得宜。
來到馬車前,望著葉青一拜,道:“外甥拜見尊堂舅。”
葉青一看他明顯就是三四十歲,竟然對著自己就叫舅舅,仔細一想才記起來,這是自己已故娘親真州許氏那邊的一個親戚,印象中好像中了功名。
葉青記不清他,但是現在的貴霜,沒有幾個人不知道葉青的底細了。
“你怎麽進京了?可是吏部的調動?”葉青存了心思,自己沒有幾個心腹,若是有親戚豈能不用。
許叔微嗬嗬一笑道:“回堂舅,外甥是來辭官的。”
葉青楞了一下,從馬車中出來,問道:“怎麽回事,可是有人排擠?”
許叔微嗬嗬一笑,道:“堂舅多慮了,外甥醉心醫術,不願為官,先前曾與家父有約,官至五品便可以辭官。先父雖去世十年,外甥也不敢違約,今年吏部下了公文,著我進京任中書舍人,已經是五品的官位。
外甥已經順路回鄉,在先父墓前祭奠,可以進京辭官了。”
五品辭官,專心學醫?
葉青一度懷疑自己是聽錯了,這種事情都能發生,自己這個外甥簡直是個奇葩。
眼前這個一臉歡快的中年外甥,可謂是不思進取的典型,葉青撫著額頭道:“就不再考慮考慮了?”
“外甥已經告祭先父,家中也無人反對,這番心願勢必完成了。”許叔微麵帶得色,他做官這麽快就到了五品,看來也是頗有聲望和人氣的。
葉青點了點頭,道:“人各有誌,既然如此你準備去哪深學醫術。”
“建康乃是天下中心,群英匯聚,隻有在建康才能更進一步。”許叔微倒是看得頗為清楚。
“我保你進太醫院如何?”
許叔微搖了搖頭,道:“那是看病開藥的地方,不是學醫的所在。”
尼瑪,看來是有點東西,是個做學問的樣子。
葉青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你便留在建康,我的宅子你打聽打聽便知,既為親戚須得多多走動。”
“正該如此。”許叔微又行了一禮,道:“今日辭官要走的衙門頗多,外甥就不耽誤堂舅了。等外甥辦完了公事,夜裏去拜訪堂舅和舅姥爺。”
葉青心道,我都不知道我爹去哪了...自從當了官,爹就跟解放了一樣,到處亂竄。一會去東瀛,一會下南洋,時不時去江南,行蹤飄忽,是徹底放飛自我了。
送走了不求上進的外甥,葉青剛想回馬車,就看到一個少女看到自己似乎是想躲閃。
“是你啊。”
少女見沒有躲開,紅著臉上前道:“見過恩公。”
此女正是前段時間被馮同調戲的農家少女,挎著籃子不知要到哪裏去。既然遇到了那等事,還出門行走,看來此女家中定然十分拮據,需要她幹些活計才能維持生計。
怪可憐的...
葉青饒有興致地打量這個布衣少女,看得出經過上次之後,少女有心故意扮醜。荊釵布裙之下身姿窈窕,五官並不十分精致,湊在一張臉上卻有一股說不出的迷人味道,自己上次竟然沒有發現,真是有眼無珠。
車簾掀開,李雨婷看著這一幕,突然笑出了聲。
少女有些局促地偷眼看著處處鑲金帶玉的轎壁裝飾,壁上掛著兩支玉柄拂塵,鎏金香爐內散發著嫋嫋輕煙,富麗的在她看來宛如置身仙境。
“妹妹,你要去哪啊,過來坐,捎你一程。”李雨婷伸手相邀,然後跟葉青使了個眼色討寵。
少女搖了搖頭,見眾女服飾華麗,姿容嬌豔,反觀自己青裙縞袂,衣衫破舊,頗有些自慚形穢,羞與同列。
“不,不,多謝恩公,哦不,多謝官爺和這位姐姐,民女家離得不遠,還是自行返家,免得家人擔心。
葉青點了點頭,少女如蒙大赦,匆匆逃也似地離開。
隻是匆匆一瞥的富貴景象,刻在她腦中再也揮不去了。
葉青望著遠去的農家少女,頗有些遺憾沒有問人家名字。
他擴了擴胸,道:“我觀此處,風景殊麗,又有山泉鳴澗,草木旺盛。車駕駛進林中停下吧,先到處遊玩野炊。
若是玩的不盡興,就在此支了帳篷,咱們今晚便歇宿於此。”
眾人歡呼一聲,家仆、侍婢丫環等便紛紛忙碌起來。
昭德坊雖然豪奢,總是困在裏麵也會乏悶,葉青一聲令下,他的侍妾們登時撒了歡。
楊歸夷把他扯到一個碧水潭邊,但見好一汪綠水,泉水清澈,寬闊怕不有三畝方圓,周圍草木茂盛,風景極其殊麗。
小桃子興衝衝地拉著他過來釣魚,葉青樂得在此歇息,反正有人給他掛好了魚食,就地一坐便可以打盹了。
貴霜風氣如此,還沒有出現所謂的程朱理學,百姓全家出遊也並不罕見。
更何況今日是最後一天,過了今夜這城郊的遊樂之所,就會全部化為耕田。
所以在四周,也有不少官宦、商賈人家出來遊玩,隻是他們到不了這裏麵而已。
如此一來,也保證了家眷安全,畢竟外麵都有禁軍看守。
汴河周圍,清靜安閑。
一片空曠的河岸空地上,用竹竿插地,緊挨著河水圍了一圈布圍子,隻放出臨河的一麵以觀風景,布圍子裏邊絲竹管弦,隱隱傳出歌樂之聲,不知道是什麽人在此攜妓遊玩。
一群文士,攏發冠巾,聚坐而談。
說的無非是近來建康的各種奇聞,說來說去還是落到了奸黨碑上。
都是名動一時的風流人物,沒想到被馮泉和葉青打為奸黨,刻碑立在皇城,凡是官員上朝都能看得到。
此舉引起了士林的口誅筆伐,各種詩詞鋪天蓋地而來,都是為“舊黨”鳴不平。
一首詩吟完,周圍的人哄然叫好,倒好像喝了酒一樣,指點江山分外痛快。
一個偶爾經過的漢子,眉頭一皺,壓了壓帽子離去。
這個人繞了幾圈,不一會就出現在葉青跟前,把所見所聞全都說與葉青知道。
葉青垂釣的心情都沒有了,眉頭緊鎖,沉思起來。自己的風評本來就差,被這群酸腐文人一敗壞,若是遭逢大變,比如說靖康恥之類的,或者朝中有什麽大的變故,自己肯定會被推出來當替罪羊啊。
畢竟名聲這麽臭,殺一個才會平息民憤,其實自己所作所為,很多都是為百姓謀了好處。
但是百姓不會管這個,隨大流、盲從是他們的天性,他們隻知道自己驕橫跋扈、讒言媚上。
不會去想是誰治的汴河、是誰為建康解了糧食危機,是誰平陳瑜、滅東夷、收交趾...
眼下士林的歪風邪氣,很快將越吹越烈,那些舊黨的門生故吏,幾乎全都是讀書人。
一人來幾首酸詞浪曲歪詩,那就徹底無法挽回了,名聲這東西臭了之後,極難挽回。
該怎麽洗白...
葉青突然福至心靈,自己是什麽人,自己是經受過後世的媒體時代熏陶的,洗白見得也太多了。
那些被視頻曝光在大眾眼下,暴露於世人眼中的醜行,都能被成功洗白,轉移注意力,自己這個算什麽?
普通百姓、士子、官吏,有幾個見過葉青,又有幾個真的了解他,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
隻要造勢,鋪天蓋地宣傳自己的豐功偉績和高尚品德,還不是輕鬆洗白。
想到這裏,葉青突然感覺魚竿上一沉,用力一甩拽上一條大魚來。
一邊憋著勁和他比賽的楊桃兒小臉一垮,更加專心地盯著水麵。
卻見葉青起身之後,把魚兒放回河中,伸手叫來了陸謙。
“少宰,您叫我?”
葉青點了點頭,道:“周潛來了沒有?”
“在後麵的營中,和蕊姑娘閑聊呢。”
葉青道:“去把他給我叫喊來。”
不一會,周潛昂首而來,這廝一眼看去腰杆筆直,倜儻儒雅,白麵長髯,一副大儒模樣。
若不是知道他一肚子壞水,葉青每次看見他都有些恍惚,覺得這個人不至於這麽壞。
周潛輕輕一拜,道:“少宰。”
葉青斜視著他,眼珠一轉,道:“你現在寫一首詩詞,來讚美本官。”
這麽無恥的要求,周潛臉不紅氣不喘,似乎是聽到了很正常的一件事,沉吟道:“衙署臥眠敲竹更,別是民間疾苦聲。莫言高居淩雲處,一枝一葉總關情。”
葉青眼色一亮,撫掌道:“再來一首!”
周潛開始踱步,邊走邊道:“少宰三番下江南,清風兩袖麵朝天。杭城士民相餞送,隻當釃酒捧山泉。”
葉青站起身來,拍著他的肩膀,道:“老周,你現在就去,召集一群落魄文人,越多越好。每日就是酒菜管夠,吟詩作對,歌頌我、讚美我、往死裏誇我。最好是提供盤纏,讓他們可以到處遊曆,在貴霜的山山水水之間,留下本官的光輝事跡。”
周潛眼色一亮,點頭道:“下官明白了。”
“我回去之後,就讓人撥給你銀錢,記住不要心疼錢,隻要是有詩才、名聲大的,格外加錢。這點的尺度,你自己來把握,我每個月給你一萬貫!”
雖然早就知道葉青的大手筆,周潛還是嚇了一跳,剛才和公主閑聊,她頭上的珠翠每一個都是珍品。
真不知道,這葉家仗著葉青的權勢和萬歲營的特殊使命,到底斂取了多少財富......
更可怕的是,這些財富還在長年累月的增加,不說別的,就說在密州尹家莊,海港上往來如雲的商船裏,就不知道藏了多少的金錢。
西北、江南、以及即將收歸的西南,萬歲營打著建造艮嶽壽山的名號,已經形成了一個縱貫整個貴霜,聯通東瀛西域、交趾的商路。
各地的奇珍卻是都流入了艮嶽壽山,供皇帝玩賞,但是背後的萬歲營,又隱藏著多大的能量。
建康城郊,燈火通明,一個個小帳篷在林中發著燭光。
葉青抱著楊歸夷,看了一會璀璨星空,給她講了幾個後世的小故事,周圍聚攏起一群鶯鶯燕燕,都十分感興趣。
一夜無話,第二天眾人收拾好了,浩浩蕩蕩回昭德坊。
葉青留下來,準備拍賣田產,早早的便有士紳官民聚集一堆。
田產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就是最寶貴的財富,是傳家的東西。
變賣田產,被視作極大的不孝,也就是所謂的崽賣爺田。
現在又大片的良田,要正規拍賣,來的人豈能不多。
很多也有興趣,但是沒有實力的老百姓,隻能眼巴巴地在外圍看著。
葉青早就讓人做賬,在其中以雨婷的名義,買下了一大片,這些便劃出去不再參與拍賣。
萬歲營高搭彩台,在現場維持著秩序,這其中有很多建康勳貴,紅著眼帶著錢前來購買本屬於自己的田產。
留下的秦情情一身男裝,伺候完葉青洗漱,陸謙呂望才簇擁著他來到台上。
壓了壓手,示意在場的眾人噤聲,葉青輕咳一聲道:“諸位,建康城百萬人口,每日耗費糧食驚人。每逢天災,便有斷糧之危,我貴霜曆朝深受其害。
可笑的是,在建康的周圍,卻有大片良田荒蕪,簡直是荒唐透頂。
此事本官便不多贅言,他們也都收到了懲罰,今日專職拍賣田產。”
眾人摩拳擦掌,都準備多多購進,畢竟所有的拍賣都是價高者得。
葉青輕笑一聲,道:“今日拍賣,不同以往,在場眾人皆可上前參與我們的抓鬮。抓著的,即有機會購買田產,若是不能支付便當做棄權,這個名額卻不允許轉讓。而且,每畝地,隻賣三百文,概不漲價!”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呼,這就是讓利於民,在場的百姓無不歡呼雀躍,權貴們卻有些冷臉。
如此一來,他們失去了優勢,所有的百姓都可以參與夠賣了。
貴霜開國時候,建康府的旱地價格,每畝平均三百文,但是那已經是老黃曆了。
京西轉運使吳充下令濟源修複了渠堰,使當地大量土地由旱地變成了水田,重新種植水稻,土地價格隨即上漲:“向時畝為錢百餘者,今幾貳千錢,則厚薄可見。”
原來每畝旱地隻值一百餘文,此後升到了將近兩貫,增值約二十倍!
葉青為了讓耕地回到農夫手裏,也是操碎了心,隻有他們才會真心實意種田,為建康提供就近所產的糧食。
真落到那些權貴手裏,他們有的是手段跟朝廷打馬虎眼,大不了建起宅子來。
拍賣持續半個月,反正現在不是春耕時節,有的是時間讓百姓們前來抓鬮。
葉青做成的建康商會,大力支持此次拍賣,提供了抓鬮的用料和人手。
建康城郊的這場前所未有的大拍賣,和馮泉的新政比較起來,實在算不上什麽。
不過這已經是葉青可以做成的最大政事了,是他獨立完成,而且製定章程。
這已經是宰相的權利了,建康開府儀同三司和少宰的官職,都可以稱為宰相,不過不是馮泉那個左仆射是首席宰相罷了。
如今的葉青,已經成了除王黼以外,又一個年輕的宰相了。
王黼那廝,連升八級,靠著隱相冷靜,比葉青這個狀元出身的天子近臣都快。
拍賣會的消息不脛而走,傳遍了建康的每個角落,附近的鎮上紛紛前來,寫著幾畝幾畝的紙條,不到三天就被抽光了。
接下來就是拿著紙條,當場交錢買田,領取地契。
為了防止私下買賣紙條,不允許出去,紙條一旦拿出去再來便作廢了。
大部分人都是備足了錢來的,還有一些實在沒錢,純屬來湊運氣的,都被轟了出去重新抽。
葉青笑吟吟地走在田壟之間,看著熱火朝天的場麵,暗暗點頭。
自己能做到的,隻能到這個地步了,最大限度地保證百姓能買到耕地。
貴霜集全國之力以養建康,集中了朝廷的權力,也加重了建康這座偉大城池的負擔。
每次的斷糧,都是影響國本的危機,必須扼製住建康府耕地不種田的歪風邪氣。
走著走著,突然前麵一群人圍著一個賣田的桌子,隱隱有叫罵聲傳來。
葉青快步走過去,撥開人群,隻見裏麵幾個官差正在訓斥一個姑娘。
少女臉上掛著兩行清淚,手裏攥著一張紙條,就是不肯撒手。
葉青一看,又是那個少女,暗道看來自己和她著實有些緣分。
陸謙剛想上前詢問,被他一把拽住,親自上前道:“怎麽回事?”
官差見少宰過來,趕緊從桌後出來,道:“少宰,此人抽到了十畝,卻隻拿出四畝的錢來。按照少宰定下的規矩,理應把她打出去,看在是個弱質女流,小人們便苦口勸說她幾句。”
少女如此窘迫,見到葉青,羞的直欲鑽到地縫裏。雙手絞著腰間的襦裙,豆大的淚珠不住地落下。
她的太爺爭氣,留下了一點薄產,兒女都養得白潤,誰知道後來家中雙親患病,花光了積蓄不說,還欠了一屁股外債。
今日好不容易有了機會,蒙天眷顧抽到些田產,無奈囊中羞澀,苦苦哀求容她回去借一些,官差隻是不肯。
葉青一伸手,身後的呂望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解開錢囊遞了上來。
呂望的錢囊鼓鼓的,他雖然花的多,俸祿著實不低。
葉青數出半貫,笑著道:“這位姑娘和我有些交情,我先墊付給她,你們給她辦地契吧。”
說完轉身就走,隻留給農家少女一個背影,引得她淚眼婆娑,偷瞧了兩眼。
葉青剛走,官差們的態度瞬間好了起來,圍著她陪笑道:“這位姑娘怎麽說的,您認識少宰怎麽不早說啊,這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小人正是有眼不識金鑲玉,這是您的地契,姑娘拿好了。”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一個農家小院內,懶洋洋地趴著一隻黑貓,隔壁的小丫頭悄悄溜進院裏的灶房找吃的。
黑貓眯著眼看了她一下,隨即又閉上,一臉的漠然。
貓有貓的驕傲,看家是不可能看家的,哪怕這個家最寶貝的東西,正在被偷。
小丫頭摸了半個窩頭,正想離開,忽聽藍布門簾外一陣窸窣,她悄悄掀開一角,卻見一名身材高大、穿著貴氣的青年男子與蓉姐姐黏在一塊,兩人磨磨蹭蹭,也不怕熱。
這個男子生得一張白淨麵皮,丹鳳眼、挺鼻梁,雙眉斜飛入鬢,比起附近村寨的黝黑男人,不知好看了多少倍,瞧得小丫頭心口突突直跳,不知怎麽忽然酸刺起來,益發覺得窩頭難以下咽。
蓉姐姐雙頰紅撲撲的,眼角直要滴出水來,比平時還要美上幾倍。
“你叫什麽名字?”男子的聲音極有磁力,讓偷窩頭的小賤丫心裏砰砰地跳。
她很想馬上逃離這裏,因為隨時都有被發現的危險,但是卻怎麽都邁不動腿。
“別,別呢!好…好羞人,少宰恩公,奴奴名字叫劉蓉娘,爹娘都是叫我蓉蓉。”
“蓉蓉不愧是做慣莊稼的,身子好結實,好彈。”
蓉娘有些惱意,恨恨地道:“你別看不起弄莊稼的,在這兒,都說我比建康的大戶千金還漂亮呢!”
不一會,蓉蓉姐的兩個好看的腳丫就被舉了起來,小賤丫黃鼠狼一般,爬了出去,倚在一棵樹上呼呼喘著氣,恨恨地咬了口窩頭,硬巴巴的窩頭,咯掉了她一顆牙。
疼的她齜牙咧嘴,小賤丫不知怎地,捧著往日香甜的窩頭,一點都有食欲。
她撒開腳丫,跑到張大戶的田裏,跟劉老漢唧唧喳喳說了些話。
劉老漢扔下鋤頭,快步跑回家裏。
灶廚裏,劉老漢看著眼前一幕,目呲欲裂舉起棍子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