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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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火機打上。
    火苗最終消失在了男人的指尖,那是所有十七八歲男生最向往的炫酷,是能迷倒一大片女孩子的漫不經心。班裏以楊博為首的男孩子們總是希望變成大人,拿著0.5的簽字筆在課間的桌麵上搖啊搖,吸引女孩子們的目光。
    然而陸嶼白的一個甩打火機,直接秒殺了他們全部的動作。
    藍色的火苗在他的手裏都是那麽的聽話,又帶著點兒疏離的迷人。晴安看呆了,就連圍在旁邊一圈的同學們也都靜悄悄的,駐足觀看。陸嶼白卻仿佛完全不跟他們是一個世界,那些都快要溢出來的崇拜目光,與他而言,都是忽略不計。
    陸嶼白又往窗戶外看了一眼,楊柳飄蕩著農曆八月最後的柔光。他像是在思考什麽事情,到了陸嶼白這個年紀和擁有的身份地位,往哪兒一站,漫不經心看著天邊,絕對不是十七八歲少年少女想要擺個造型吸引什麽人。
    晴安攥著的掌心,微微滲出細汗。
    心髒都加速、跳動了一下。
    陸嶼白低了下頭,再抬起時,眼角掃過樓梯邊,
    一眼,就看到了躲在人群後麵對小姑娘。
    “晴安!”
    他毫不避諱喊了聲晴安的名字,轉過身來,半邊身子倚靠在窗戶台上。那一霎那間,所有同學的目光全部都聚焦到了晴安的身上。
    晴安有種被花簇包圍的錯覺,仿佛頭頂的陽光都透過湛藍的天空,全部散入到她的心底。那是一種飄飄然的歡快,被人矚目,星光璀璨的人,對著她微微一笑。
    陸嶼白走了過來,雙手抄在褲子口袋裏。
    手上的答題卡,就是晴安早上忘記在別墅裏的那張。周圍兩側以及堵在晴安麵前的人群,自動給晴安讓開一個道。晴安僵硬在原地,耳朵邊漸漸染上了粉紅色。陸嶼白走到了晴安麵前,站穩,將那答題卡,遞到了她的麵前。
    “上午回家,在茶幾上看到的。”
    “沒什麽事,就給你送來了。”
    “……”
    瞬間就能聽到很多女生在細微地尖叫,此起彼伏的聲音裏,全都是在誇陸嶼白“好帥啊”羨慕晴安“好幸福”。教室裏午休的同學,隔壁班正在上自習的人,紛紛扒著教室的門框。全場的光芒都聚集在了晴安身上,以及她麵前帶來奪目光彩的男人。
    陸嶼白見她呆住了,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周圍又是一陣羨慕嫉妒恨的嗷嗷叫喊。晴安心裏仿佛一下子被人塞了顆蜜,在內心擾成團的糾纏麻線中,稍微破開了一點兒小口,
    看到了一點點的星光。
    “陸叔叔……”
    她接過答題卡,臉紅透了,低了低頭。
    “謝謝。”
    陸嶼白笑了一下,把西服拎在手裏,散漫地往周圍看了一圈,神情溫柔極了,
    “吃完飯了?”
    晴安點點頭,“嗯。”
    陸嶼白往窗外看了看,又伸手扯了下脖子上係著的領帶,像是有什麽話要說,但又不說了。
    晴安抬起頭來,目光直直地打量著今日份的陸嶼白。
    他似乎跟昨天晚上穿著實驗服匆匆忙忙來學校的模樣很不一樣,似乎多了一些散漫和漫不經心,與昨夜帶著眼鏡斯文嚴謹處理實驗數據的樣子也不同,放下了認真,嘴角掛著微笑,如沐春風,白襯衣襯托著他的臉龐愈發年輕,不像是個大學教授,倒有點兒像鄰家的溫柔大哥哥。
    “陸叔叔……要不我帶你去逛逛,我們學校校園?”晴安一緊張,忽然脫口而出。
    陸嶼白緩緩轉過頭。
    這句不過腦子的話一脫出口,晴安立即就後悔了。她羞恥無比,懊惱自己怎麽冷不丁想出這麽個念頭。後知後覺才發現,陸嶼白的襯衣胸前還別著黨徽。
    中間的紐扣下方,還掛著鮮紅色的“評委證”。
    他應該是很忙的吧?
    晴安臉燒紅,剛想要收回那句“帶你逛逛校園”的荒唐言論。陸嶼白卻突然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好啊。”
    ……
    市一中很大。
    今天天氣很好,但是農曆還處於八月份,正午的陽光,未免也太大了些。
    晴安和陸嶼白兩個人默默走在學校圍牆栽植的楊柳樹樹蔭下的小路旁,陸陸續續有從宿舍往教室趕的學生,一個兩個,隻要經過了,就都會悄悄回頭,看一眼穿著白襯衣帶評委證的男人。
    心髒撲通撲通的跳。
    陸嶼白對A一中的校園似乎挺感興趣的,走的比較慢,四處打量著這裏的綠化。A一中的教學樓區和學生宿舍樓部分中央有個很大的花園,花園裏栽植了各種各樣綠化的花園,最裏麵還有兩條小河,河麵上架著半月牙的石頭橋。
    晴安在這裏讀了兩年書,卻鮮少來小橋上玩耍,校園的新鮮感隻有在剛入學那一個星期有,後來課程緊張了起來,就沒時間去顧得上學校裏還有什麽風景。
    “那兩座橋。”好半天,晴安緊張了又緊張,終於開開了口,說出了打破沉默的第一句話。
    抬手往柳樹蔭對麵的燦爛天空一指,
    “每個小休下午課活,不上課,就有好多情侶在那兒約會。”
    “……”
    很無聊的一句話。
    大學可是戀愛天堂,陸嶼白什麽沒見過。
    陸嶼白往她指的方向一看,太陽頂頭耀眼,世界一片快要融化了的浮動。
    兩條石頭橋,孤零零立在河麵上。
    “嗯。”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
    晴安知趣不再發表任何冷場的話。
    停在了宿舍樓下麵的小賣部門口。
    一中有三大個小賣部,分別賣零食文具和小裝飾品之類的。雖然被學生叫了那麽多年的“小賣部”,但裏麵的東西一應俱全,學生上學需要的東西外麵能買到的這裏也全都能買到。
    陸嶼白把西服外套往肩膀上一搭,抬了抬脖子,忽然問晴安,
    “晴安。”
    “午飯吃飽了麽?”
    晴安一愣,跟在他身後,低著頭,搖了兩下。
    她的確是沒吃好,大半的米飯都是浪費掉了。沒什麽胃口,學校食堂的飯永遠經不起誇獎。
    陸嶼白:“想不想吃烤腸?”
    晴安:“……”
    “想。”
    其實晴安並沒有多麽想吃東西,但是陸嶼白問她的,她莫名也回味起學校裏麵賣的那兩塊錢一根的新奧爾良烤腸。
    陸嶼白兩張十塊的零錢,遞給晴安。
    晴安跑了進去,買了兩根考的爆皮的烤腸,小賣部的老板給她找了錢。晴安拿著又出了門,走到門口就看到陸嶼白站在外麵,大太陽下,他卻一點兒都不熱,拎著西服,領帶鬆散了在胸前掛著,低頭看手機。
    “陸叔叔,”晴安到他身邊,將其中一根往他麵前一舉,
    “給。”
    陸嶼白低頭又打了一串字,然後接過烤腸,挺溫柔的對晴安笑了笑。
    晴安忽然就感覺到心髒砰砰砰跳了起來。
    他真的長得,太好看了。
    完全是十七八歲的少女,會做夢的情人。
    也難怪A大那些學生們,會一屆又一屆把陸嶼白評委全A大男神榜第一位。
    兩個人在學校涼亭裏坐了一下。
    陸嶼白低著頭繼續發短信,烤腸叼在嘴裏,時不時慢條斯理咬一下。晴安含著烤腸,一點一點吃,小心翼翼用餘光打量著陸嶼白英俊的側臉。
    “好久沒有感受過當學生的感覺了。”陸嶼白終於發完短信,拇指食指捏著烤腸下麵插入的細長木棍,要了下烤腸的脆皮。
    他吃的很慢,很隨意,像是在把玩,這讓晴安一根烤腸快吃成手榴彈的人,都不知道下一口該怎麽咬了。
    “……”
    “當教授……不一樣嗎?”晴安小心翼翼問。
    陸嶼白身子往前一伸,胳膊肘壓在膝蓋前,目光平視前方的紅色教學樓,
    “不一樣。”
    晴安點點頭。
    她垂眸,忽然就看到了陸嶼白塞在口袋裏的打火機。剛剛在教室門口那炫酷的甩火光的一幕又浮現在眼前。晴安攥了攥校服衣角,抬起手,戳了戳陸嶼白的口袋。
    陸嶼白回眸,
    “?”
    晴安:“陸叔叔……你那個打火機,怎麽玩啊?”
    陸嶼白愣了一下。
    隨手便拿出打火機,往空氣中一拋,落入掌心,
    啪——地下子打開蓋子。
    搖晃了一個火苗。
    “這個?”
    “對!”晴安相當激動,就是那麽隨手甩了一下,藍色的火焰,就直接擊中了她內心的崇拜。男人的手指也好看,皮膚冷調白,骨節微微泛著淡粉色,火光在五指中間來來回回甩著,竟發出一絲的妖豔,卻不傷及皮膚。
    陸嶼白玩了個比剛剛在教室門口還要炫的把式,直接扔了起來,火焰隨之在後麵拉出長長一道藍光,隨後又落回到拇指前,穩穩當當接在掌心。又是一陣的甩花樣,最後火苗“噗——”地下子拉出好長一道藍焰,沿著陸嶼白伸長了的食指。
    透明的藍光,在手指上就那麽燃燒著。晴安瞬間屏息凝神,看著這逆天的操作,都不去思考為什麽他手指不被燒著疼。
    啪!
    陸嶼白合上了打火機的蓋子,指尖上的火焰也隨之熄滅。他含著打火機,將剛剛玩火苗的右手往晴安麵前一攤,
    示意她沒被燒到。
    “好厲害!!!”晴安禁不住鼓掌。
    陸嶼白笑了一下,把打火機攥在手裏,漫不經心看了眼對麵的樹林,嘴角啜著滿滿的溫柔。他就要把打火機收起來,晴安忽然鼓起勇氣,把手伸到了陸嶼白麵前,
    “可以……教教我嗎?”
    “……”
    “……”
    “……”
    陸嶼白往口袋塞的手指,停頓了一下。
    他轉過頭,低眸看了晴安一眼。晴安隻感覺到心髒都給提到了嗓子眼,說不出來的渾身緊繃,背後的汗都微微流了下來。
    “那個,其實我就是隨口說說……”
    ……
    “可以。”
    陸嶼白忽然答應道。
    晴安一愣。
    然後就見男人把那雕刻著精美花紋的打火機,遞到了她的麵前。
    晴安遲疑了一下,接了過來。
    打火機冰涼,隻有帽子那兒殘留著一點兒陸嶼白手上的溫度。質地一摸就很好,底部印有晴安看不懂的外國文字,沉甸甸的,看起來價格不菲。
    晴安低頭研究了一下,接著就學著陸嶼白的姿勢,把打火機別在食指與中指間,笨拙地去用指尖撬上麵的帽子。
    啪嗒——
    蓋子打開了一點,“噌!”地下竄出一陣火苗。晴安嚇了一大跳,慌亂一抖,打火機順勢從手上掉了下來,往地麵石板磚塊上落。
    “啊——”
    陸嶼白比她快一步,伸手接住了打火機。
    晴安的心髒砰砰直跳,抬頭看了看陸嶼白,回過神來後,見那打火機重新被陸嶼白拿著,她終於有點兒愧疚,差點兒就把他的昂貴物件給摔了。
    陸嶼白倒沒說什麽,又散漫將打火機打了兩下。兩人之間的呼吸聲有點兒頻率不同,男人的沉穩,與女孩子緊張焦灼的急促。
    “對、對不起……”
    “其實不是很難。”陸嶼白忽然抬頭,看向了晴安。
    身子往她那一邊,靠了靠。
    晴安緊張到腿都有些發抖,隻聽見陸嶼白的氣息越來越接近,他靠近了,領帶掃在她的膝蓋前,開口,
    “伸出手。”
    晴安伸出右手。
    “張開五指。”
    “……”
    晴安把右手伸著,在他們二人近乎要閉合的空間,呼吸交織,她聽到自己的心髒,在胸腔裏胡亂調動。
    陸嶼白將打火機,重新塞入她的食指與中指間。
    一陣冰涼再一次卷入,下一刻,男人冷白皮的大手,輕輕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每一根手指,都與她的手指,緊緊貼合。
    “夾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