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算控製呢？他沒提過加錢？”李美金問。
    “不僅沒有超支，還剩了不少……很多道具和服裝，他讓演員自費，或者從家裏搬……”
    “還了嗎？”
    “李導的意思準備拍賣創收。”
    李美金點點頭，心中思緒萬千。
    天氣之子的製作手冊和紀錄片，CJ也有一份，但實際操作起來，有一個大問題，到哪裏找那麽多優秀的分鏡師……
    從你的名字開始，到魔女，到天氣之子，李明洋的分鏡師一直在進步。
    從她接觸到的新世界分鏡稿複印件，不僅是彩色的，還上背景色，已經接近漫畫的製作工序了。
    內地電影圈吐槽李明洋挖空了各大藝術院校好幾年的人才儲備，現在看，真不是假的。
    “走，去劇組看看。”李美金站起來說。
    “現在這個點，他們估計都在夜店呢。”副社長說。
    “夜店？”
    “是啊！他們最近一收工就去夜店玩。”
    李美金眉頭微皺，這跟她聽到的不一樣，她可是聽說李明洋一身正氣，潔身自好，一向嚴以律己，寬以待人。
    這怎麽去夜店玩了？
    老崔、小李、小黃他們喜歡去夜店，她是知道的。
    難道是被帶歪了？
    一個多小時後，李美金來到YG名下的夜場，在二樓的包廂找到正趴在窗台，看樓下泳池跳舞的李明洋等人。
    李明洋好久沒見到李美金了。
    本來以為李美金這次來，肯定有什麽重要的事情，然而並沒有。
    就是路過來看看，瞎聊十幾分鍾就走了。
    臨走的時候，還給眾人叫了十幾個小妹妹，十幾瓶紅酒。
    妹子不值錢，一瓶紅酒比所有妹子都貴。
    “來來，這是李會長請大家喝的酒。”李明洋招呼老黃等人來喝酒。
    老黃、李政宰、崔岷植、馬東錫等人紛紛抱著酒瓶看，他們拿著劇組的資金來泡夜店，一直舍不得喝好酒，今天終於有好酒喝了。
    開酒這工作自然是馬東錫來了，用開瓶器一轉，一拔，幹脆利落，啵！啵！啵！
    三下五除二，全給開了！
    贏得滿堂彩。
    劇組的幾位女明星負責倒酒，別看金海淑年近六十了，可活躍了，也是女中豪傑，每次出來玩，喝的最多。
    “幹杯！”李明洋舉起酒杯，“謝謝李會長。”
    “幹杯！謝謝李導！”老黃用蹩腳的中文喊道。
    “幹杯！”
    李明洋仰頭將杯中酒喝光，剛坐下，娘娘孫麗就貼了過來，小聲道：“李導，她突然來這，是不是知道你偷拿劇組資金泡夜店啊？”
    “知道了也沒啥，又沒超支。”李明洋大手一揮，又趴到窗台對泳池裏麵的女孩評頭論足。
    老黃湊了過來，也跟著嘻嘻哈哈，指指點點。
    李明洋講中文，老黃說韓語，雖然語言不通，但憑著優異的理解能力，兩人都大概知道對方說的什麽意思。
    當然僅限於對女人的理解。
    雖然大家一起泡夜店，但有一個算一個真不敢亂來。
    老黃還在追高中白月光，崔岷植老婆是財閥公主……李政宰還在跟三星太子妃打的火熱。
    馬東錫倒是想，但其他人都不玩，他更不敢了。
    李政宰的女朋友林世玲，來探過幾次班，兩人每次都一起約他吃飯。
    說起林世玲，那可是曾經兩次轟動全韓的超級財閥千金，名氣一點不輸李富真。
    林世玲是大象集團的千金大小姐，她曾與頂級富豪三星集團掌門人李在榮有過一段婚姻，並生下一子一女，2009年離婚。
    女的甩男的……把李在榮臉都甩腫了。
    據說因為她的手裏握著李在榮的把柄，三星也不想鬧得太難看，離婚官司很速度的就打完了。
    作為十大財閥的千金大小姐，林世玲那氣場相當強……不過因為太強，李明洋反而覺得她有點虛，很可能搞不過自己的妹妹。
    李明洋所見過的牛逼的人，氣場從來不外露，一個比一個平易近人，李美金聽別人說都是很恐怖的存在，但李明洋每次見她，她都很慈祥，一個打扮很潮的精致阿姨。
    林世玲主要負責大象集團營銷、設計、品牌、公關等多個部門。
    李明洋感覺對方是想用他的影響力打開東大市場。
    這幾乎是所有外資的共識，三星其實也接觸過他。
    李明洋不拒絕，不接受，不表態，
    該吃吃，該喝喝，該拿拿。
    逼急了，就把李美金這個金字招牌搬出來。
    想用他的名聲打開東大市場，得給足好處。
    全韓也隻有李美金能拿給足他想要的好處。
    而且CJ也是後來為數不多，還能在內地發展的韓企。
    當然CJ現在也挺倒黴的，棒子發展不順。
    國內被萬達逮著不放，要兼並CJ在國內的影院。
    國內在製片、院線等方麵對外資的禁入，是CGV與CJ繞不開的坎。
    一個是未來全球第一院線，一個是未來全球第五院線，有的鬥呢……
    晚上十一點多，聚會結束，李明洋一行人離開了夜場，坐上劇組的大巴回劇組包的酒店。
    臨走前，馬東錫還把兩瓶沒喝完的紅酒帶走。
    很節儉，很像他。
    上了車，李明洋很自然的和孫麗坐一起，就他兩是東大人，黎冰冰開拍第三天就殺青走了。
    孫麗其實也殺青了，但作為女一，她還不能走。
    當然她自己也不想走，看到了拿獎希望，她也想像湯圍一樣，從棒子拿好多電影獎，回國風光一把。
    “李導，電影什麽時候殺青啊？快了吧？”孫麗雙眼放光的湊過來，說。
    “下個星期吧。”李明洋不耐煩的說。
    孫麗微微一笑，“李導，你覺得我能拿獎嗎？”
    “沒戲。”
    “你就不能幫幫我嗎？你可是我老板呢。”
    鄧潮前幾天開了一家公司橙子映像傳媒，光線入股，鄧潮是法人和大股東。
    現在雙方是真自己人了。
    “什麽老板不老板的，就是合夥人而已。”
    “姐姐有名了，能給你賺更多錢啊！李導，你就幫幫我吧，我知道你有能力的，新世界的演員那麽強，劇本那麽好，又是CJ出品，肯定能橫掃棒子各大頒獎禮。”
    “你又不在棒子發展，她憑什麽給你獎？”
    “湯圍不也回國內發展了！”
    她早晚得回棒子，國內沒她的立足之地。
    利用完了，就扔了，培養自己人。
    “你時長不夠，很難入圍。”
    “你給我加點時長不就行了。”
    孫麗賊心不死，李明洋懶得說了，閉目養神。
    孫麗瞧著李明洋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心裏又恨又急，她本來也是打算拍完了自己的戲份就走。
    但隨著拍攝的進行，她發現新世界的三大男主，演技好變態，立刻打消了早點拍完，早點回國的打算。
    半個多小時後，大巴停在了酒店門口，眾人依次下車。
    孫麗不放棄，要請李明洋吃宵夜，再談談獎項的事情。
    然而一個人的出現，讓她立馬轉移了目標，喜出望外，跑上前，“張姐，你怎麽在這，有沒有興趣吃個宵夜。”
    張薇搖了搖頭，“下次吧，我找李導有點事情。”
    孫麗笑著點了點頭，拿出手機，要加張薇的微信。
    她來棒子之前，和王常田談了很久，王常田對張薇的評價非常高。
    張薇對娘娘態度很好，和她加了微信，還很罕見的多聊了兩句，這才握手告別，走向李明洋。
    甄嬛傳現象級爆火，各大衛視輪番播出，作為女主的孫麗火爆出圈，已經成為國內電視圈當之無愧的一姐，抗劇女王。
    張薇也挺會看人下菜碟的……
    ……
    張薇來棒子快兩個月了，雖然有些波折，但很快就解決了，基本上順風順水。
    Kakao二月初，終於找到了強援，國內的企鵝投資了Kakao。
    張薇與Kakao那邊的負責人溝通過後，果斷上線了FBTV。
    FBTV擁有多達上百部電視劇版權，還有甄嬛傳、步步驚心這兩個王炸。
    無論是Kakao還是張薇本人都覺得肯定能行。
    實際上也確實不錯，三天時間，FBTV的注冊用戶就達到了二十萬，付費會員達到驚人的13萬。
    付費比例之高，張薇和Kakao的老金都非常滿意，在Kakao的總部開了慶功宴。
    然而沒過兩天，注冊用戶的數量極速下滑，漲到三十萬的時候就有點漲不上去了。
    每天新增注冊用戶從六七萬，跌到了不到一萬。
    通過市場調查，FBTV的新增停滯，是因為沒有棒子本土的影視劇。
    簡而言之，就是劇太少了，而且類型單一，都是東大的影視劇。
    流媒體就是缺什麽補什麽，找到問題所在，張薇就準備在棒子本土買劇。
    然後問題出現了。
    不賣。
    就連CJ也不賣劇。
    三大電視台MBC、KBS、SBS不賣劇，就連CJ的付費台TVN也不賣劇。
    不是針對FBTV，是針對所有流媒體。
    流媒體無論是對傳統電視台，還是付費台，破壞太大了，嚴重損害了電視台的利益。
    “你和李美金溝通過嗎？”
    “她主管電影，電視台是她弟弟的人，這邊的電視台不想流媒體做大。”
    “什麽做大，我們是虧錢的啊！”
    “數據太好了，FBTV是棒子本土付費率最高，付費用戶增速最快的流媒體平台。”
    “靠，這才哪跟哪，不到二十萬付費用戶……扣除運營資金和工資，水電費，每個月還是虧得。”
    “流媒體本質上就是互聯網，互聯網就是燒錢搶市場，短期盈利並不重要。”張薇從口袋裏掏出一盒高希霸雪茄和雪茄打火機，“要不要來一根？”
    李明洋擺擺手，“戒了。”
    “你戒了，但生意上的應酬必不可少。”
    張薇說著，把手裏的一盒雪茄和打火機，塞進李明洋的口袋裏。
    李明洋掏出雪茄盒，打開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張薇。
    心裏琢磨著，張薇今晚到底想說什麽。
    一陣寒風吹過，張薇緩緩開口道：“按照現在的趨勢，如果拿不到本土電視劇的版權，BFTV的付費用戶最多也就二十萬。”
    “繼續談吧，我不信他們有錢還不賺！”
    張薇搖了搖頭，“我錯估了一件事，那就是這些財閥在有些事情上，很頑固，很抱團，李美金確實幫忙了，但個人的意誌無法淩駕於財閥們的意誌。”
    “所以呢，你想到解決辦法了嗎？”
    “解決辦法就是你，他們不願意賣版權，我們就自己拍！”
    李明洋歎了一口氣，從雪茄盒裏拿出一根雪茄，用火焰噴槍式打火機緩緩點燃雪茄。
    深吸一口，煙霧在口腔中縈繞，心情鬱悶的不行。
    “你可真會給我出難題，你知道棒子電視劇的拍劇模式嗎？”
    張薇點點頭，“韓劇的拍攝模式受到電視台的製約，邊拍邊播，收視率不好就砍掉，但我們是流媒體，並沒有那麽多講究，完全可以按照國內的模式拍完再播，至於過審的問題，這邊zf不幹涉，話語權在廣播公司手裏，我們從CJ那邊走流程，百分百能過。”
    李明洋搖了搖頭，張薇想的太簡單了。
    韓劇和國產劇最大的區別不是邊拍邊播。
    而是編劇中心製和導演中心製的區別！
    棒子是“編劇中心製”。
    製作公司與眾多編劇長期保持良好的合作關係。
    在選定編劇後，由編劇或電視台確定好選題，編劇、PD同策劃劇本、選擇場景。
    PD是棒子電視劇特有的職位，Producer＋Director，製片人與導演合二為一的角色。
    編劇寫出部分劇本後，製作公司會以劇情大綱和已經完成的部分劇本向電視台申請播出檔期，電視台也會對劇集進行投資並參與製作。
    編劇全程參與電視劇的製作過程，且具有較之導演與演員更高的話語權。
    所以棒子這邊改劇本，一般都是劇本研讀會的時候改。
    劇本研讀會一周至少一次……
    棒子的編劇中心製，是三大電視台培養出來的垂直體係。
    棒子電視作家協會和三大電視台會開設電視劇創作班，裏麵有專業編劇指導寫作，分初中高三個等級班，成員可逐步晉升。除此之外，每年各大電視台有劇本招募比賽，前幾名會去電視台學習一年，第一名可正式成為專業編劇，作品會被製作出來在電視台播放。
    在這個體製下，脫穎而出的編劇，第一件事就是抱電視台的大腿了，然後被電視台給鎖死。
    也就是所謂的競業協議。
    韓國三大廣播電視公司和一線電視劇製作公司一般通過簽約方式與知名編劇合作，一次性簽約50100集。
    A級編劇簽約時可以獲得50%左右的預付金，但是需要承諾未來50100集作品隻能與簽約電視台或者製作公司合作，在完成規定數量的劇集創作之前不得與其他方進行合作。
    而超一線編劇就沒有競業協議了，想跟誰合作就和誰合作。
    這下就輪到電視台互相競爭了。
    而國內現在是導演中心製，未來是製片中心製。
    編劇地位極低，能拿到尾款，能拿到署名，都要燒高香。
    劇本抄襲現象屢禁不止，法律都解決不了……
    而棒子這邊是編劇中心製，對於侵害編劇著作權的行為，除了訴諸法律，還可以借助相關著作權審查部門和作家協會的監督與處罰手段。
    官方、民間、財閥三方約束。
    尤其是那個作家協會，一旦被除名，職業生涯就完了。
    編劇中心製和導演中心製各有優劣。
    韓劇爛尾是出了名的……
    這個模式下，培養出來的韓劇體係，對接到電影體係，就出現了很多編劇導演。
    李明洋自編自導電視劇沒問題，演員也沒問題……
    但他沒時間啊！
    他要拍電影啊！
    “我沒時間拍電視劇。”李明洋直接道。
    “你不拍電視劇，我們沒有本土電視劇版權發展受限。”
    “跟製片公司合作拍。”
    “價格太貴。”
    “有多貴？總不能比國內還貴吧！”
    “我打一個很簡單的比方，BFTV的成功來自甄嬛傳，甄嬛傳一集大概兩塊，全訂優惠價是一百塊。我們必須保證本土劇賣的和甄嬛傳一樣好，才可能收支平衡。”
    “不是吧，那麽坑！”
    “就是那麽坑，我找了十幾家韓劇製片公司，沒有一家敢和我們合作，除非我們全投。”
    全投，製作公司跑路的風險太大了。
    “就一條路嗎？”李明洋無語了。
    “賣版權，三大電視台對我們手裏的甄嬛傳和步步驚心很感興趣。他們願意換劇。”
    “步步驚心的電視版權不在我手裏啊……”
    “吃掉糖人就有了。”
    李明洋苦笑一聲，“原來你說了那麽多，是為了這件事。”
    “就兩條路，一條是你在棒子本土拍本土電視劇，另一條是吃了糖人。”張薇淡淡的說道：“如果你兩條路都不選，那我隻能回國或者去泰國，棒子這邊發展受限，誰來都一樣，這裏已經不需要我了。”
    吃了糖人，談何容易……
    無數資本盯著糖人那塊肥肉呢。
    ……
    和張薇聊了一會，李明洋上了張薇的車，去花束科技看一看。
    等掌握具體情況以後，再進行定奪。
    花束科技搬家了，搬到了清潭洞的老舊街區。
    十一棟房子連成一體，高矮不一，從外麵看很破舊，很沒有檔次。
    但從胡同口走進去以後，內裏別有洞天，有點四合院的感覺，大大小小的門，四通八達，有種別致的協調感。
    張薇的辦公室在中心區域，一路上壁燈很多，監控也很多，還有層層的門禁，與保安巡邏。
    李明洋問是不是太大題小做了。
    張薇回答說，有備無患，花束科技的老辦公場所在市中心，依然有黑澀會敲詐，後來又有地痞流氓搗亂。
    清潭洞這邊地痞、流氓、小偷更多，而且是三個幫派的交界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