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房間內，空氣中彌漫著，混合著汗水與香水的氣味。
    床單淩亂不堪，褶皺深深淺淺，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揉捏過，枕頭歪斜，有的甚至滑落在地。
    被褥半搭在床邊，一角垂落。
    床頭櫃上的物品散亂，似乎有水杯傾倒，水漬在桌麵上留下淺淺的痕跡。
    地板上散落著衣物。
    通透的浴室門半掩著，裏麵傳來隱約的水聲，蒸汽從門縫中緩緩溢出，帶著沐浴露的香氣。
    好兄弟最近很努力啊，腰上都有馬甲線了。
    李明洋還想再戰，奈何卿卿的命也是命。
    小鬆鼠蹲在地上不願意。
    李明洋神清氣爽的離開了花束科技。
    臨走前，又跟張薇聊了十幾分鍾。
    李明洋用了一整晚的時間，想通了張薇的目的。
    資本和財閥不盡相同，本質上都是掌握市場的人。
    國內是很不允許出現財閥的，最大也就是資本了。
    士族門閥在那擺著呢。
    每個人都有夢想。
    張薇想當財閥這很好，有野心的人才能創造更大的價值。
    有人願意頂在他前麵，抗傷害挺好的……
    而且張薇確實厲害。
    張薇用了什麽辦法，把好兄弟譚鬆昀的是非觀給扭曲的？
    李明洋能猜個大概，但是他敢動手，卻下不去嘴，打破她內心的天真。
    離開了花束科技，李明洋在路邊吃了一頓午餐，就打車去了阿火的漫畫工作室——火漫工作室！
    火漫工作室位於江南區倫仙洞806，花束科技原來的辦公地點。
    阿火對漫畫是真的熱愛，而他的熱情對分鏡組的影響非常大，可以說是全員狂熱，然後為漫畫窒息。
    也許是受自己的啟發吧……
    阿火把這棟有些破舊的三層大樓，搞的跟血汗工廠似的。
    一樓是接待區和餐廳，二樓是辦公區，三樓是宿舍……
    開業半個月，除了自己的生意，隻接了三個很小的廣告。
    李明洋答應阿火搞漫畫，還給他們發工資，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不能接外麵的電影分鏡設計。
    來到二樓，有十幾個人在連夜趕稿子，李明洋去看了一眼這些人還在畫頁漫，還沒走上條漫的道路。
    智能手機時代，條漫的表現形式完美適合手機閱讀。
    韓漫能衝擊日漫的霸主地位，並席卷全球，靠的就是條漫。
    國漫……
    動畫其實年年都有進步，漫畫嘛，完犢子，死球了，死絕了……
    隻是剝奪作者們的版權，好歹還能賞一口飯吃。
    國漫工作室不僅把版權剝奪了，還要把作者們變成奴隸，甚至要求他們一個作品換一個筆名，用這樣的手段讓讀者們對哪部作品是哪個作者毫無概念，隻知道是哪個工作室出的。
    甚至為了節約成本，還在豬廠，真的豬廠，搞漫畫工作室，畫手們過著暗無天日的奴隸生活。
    上廁所都有時間限製。
    李明洋找到阿火和小葉，查看了一下天氣之子的動畫製作進度。
    李明洋拍的電影很多都是動畫真人版。
    比如間諜過家家、你的名字、天氣之子。
    真人版的福利吃到了，動漫的福利那更是嘎嘎香啊！
    真人版和動畫版，兩個版本一塊吃，快樂加倍！
    天氣之子真人版出國無望。
    李明洋準備搞動畫版出海！去轟炸小日子！
    國內電影去小日子上映，挺難的……小日子隻給中影麵子，其他影視公司叼都不叼。
    但從棒子走就不一樣了，棒子的電影市場對小日子不設防，小日子對棒子也不怎麽設防。
    棒子這個地方，真就是文化出海的福地。
    “你們這速度有點慢啊！”李明洋鬆開鼠標，對坐在對麵的阿火和小葉說。
    “人手不足……”小葉說。
    “人手不足，就招啊！”
    “招了，但是來應聘的水平有點低。”小葉說。
    “老大，我有個事情想和你商量，我們能不能去小日本招人啊，這邊漫畫產業還不如國內呢，而且畫的特別粗糙。”阿火說。
    “不行，這邊也有就業保護，這個工作室根本不符合棒子的就業原則，也就是沒做大，做大了，立馬就會被叫去喝茶。你們必須至少招五十個棒子人才行。”
    小葉和阿火頓時麵露難色，棒子這邊漫畫產業，和國內一樣惡劣，唯一的好處就是沒什麽限製。
    十八禁漫畫，隻要貼上十八禁標簽，就能正常出版和上線，和小日子一樣。
    “老大，能不能轉包啊，轉包給小日子的公司？”阿火說。
    “是啊，那邊產業鏈完整，而且還便宜，我們可以收購幾個公司，把業務轉包過去。”
    能說出這種話的，那都是沒被小日子坑過的。
    小日子的大消失術，那可太有名了，收購公司，人去樓空那是常態，找都找不到。
    B站在小日子成立分公司，背後是索尼，嘖嘖，不玩人去樓空了，玩空賬了，資金憑空消失。
    資金一旦涉及到上千萬，真就是有錢能使鬼推磨，花幾十萬上百萬找個背鍋的太容易了……
    李明洋聽著兩人通過收購，構畫中日韓三國漫畫霸業。
    沒有直接打擊，而是耐心聽聽兩人的瞎幾把霸業美夢，到底做到什麽程度。
    下午兩點多，老吳也過來匯合了。
    老吳一聽阿火和小葉妄想通過收購小日子的公司來完成漫畫霸業，當場就無語了，兩句話就把兩人澆的透心涼。
    “漫畫是靠人畫的，收購公司有什麽用？人跑了怎麽辦？你知道我們公司有多少個備用公司名嗎？”
    阿火和小葉的鬧劇就這麽被老吳無情的踩滅了。
    李明洋空殼公司這招用的特別熟練。
    沒得笑話看了。
    李明洋敲了敲桌子，把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開口道：“天氣之子的進度太慢，新世界拍攝也接近尾聲，老吳你過來，幫阿火和小葉招人，擴充火漫工作室的隊伍。”
    “火漫工作室有就業保護，人才不足，招人……招大學生從頭培養，等出師了，又會被本土企業挖走……我的建議是多元化經營，二十八位畫師，搭配一些修圖師夠用了，其實我們從創業到今天，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原創內容，我們太缺優秀的編劇了，我們可以並購棒子本土的編劇公司。”
    聽著老吳的建議，李明洋撓了撓頭。
    不是老吳說的不對，而是太對了！
    老吳和張薇都是有獨道眼光的管理型人才。
    老吳偏守成，能用管理劇組的方式，把公司管理的明明白白，天賦是真強。
    而張薇是進攻型，特別擅長資本市場的勾心鬥角，攻城拔寨，運籌帷幄。
    但他身邊像老吳和張薇這種優秀的人才，實在太少了。
    小葉和阿火簡直是來搞笑的……
    李明洋把火漫工作室的事情，交給吳誌奎負責後，就回劇組的賓館休息了。
    新世界剩下的戲份都是夜場戲，李明洋睡到五點多，被鬧鈴叫醒，起床。
    洗漱一番後。
    李明洋在餐廳簡單吃了一頓便飯，就上了劇組的大巴，前往CJ的室內攝影棚，進行拍攝。
    棒子的四大電影公司和三大電視台對韓娛的控製，達到什麽程度。
    連攝影棚資源都是獨家的。
    更別提外景資源了。
    橫店恨不得所有劇組都去橫店拍戲，各種優惠政策。
    而棒子這邊，嘖嘖，很多優質取景地都是獨家的，外人無法使用。
    當然了，這裏麵也有財閥宣傳自己，不宣傳別人的小心思。
    總之，屁大點的韓娛，屁事不是一般的多。
    和CJ合作最大的好處，就是這些屁事與他無關，他隻需要好好拍電影就行了。
    李明洋是這樣想的……然而現實卻往往不盡如人意。
    2月15日，光線股價突然大跌5%，劇烈震蕩，收盤時股價不到160元。
    春節過後，開盤第一天光線股價並沒有暴跌，隻跌了3%。
    此後一直處於波動狀態，穩定在200元左右。
    穩定了兩個多星期，突然暴跌，令無數股民傻眼了。
    2月16日，光線開盤即跌停，穩不住了！
    王常田用盡了辦法，和魔都商量，把科幻影視城的十億資金調出來，都沒穩住股價。
    2月17日，李明洋連夜回國，參加光線的發布會，依舊沒穩住股價。
    劇烈震蕩，持續跌停。
    一個多月光線市值從巔峰市值310億，跌的就剩下130億。
    而華藝兄弟的股價卻在光線暴跌時，逆勢而上，超越光線，奪回龍頭之位。
    這是一場早有預謀的針對。
    其中還夾雜著明星們的瘋狂拋售。
    詩詩蜜蜜甜甜全都跑掉了，蜜蜜哭了一天一夜，這些年買房賺的錢，全賠進去了，發誓再也不買股票了。
    光線股價漲的沒道理，跌，其實是有原因的。
    2月18日，周六，阿裏的淘票票、企鵝和萬達的微影時代，前後腳公布上線！
    BAT三家和萬達一起殺入了票補平台！
    糯米和貓眼兩家獨大的時代過去了！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英煌影視文化村繼續動工了！
    一眾京圈大佬，還有中戲和北影都派人去站台了。
    明明勢同水火的港圈和京圈，突然握手言和，背後是英煌的妥協。
    英煌影視學院被取消了！
    京圈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英煌影視學院的存在，英煌讓步，京圈也隨之讓步。
    華藝調轉槍頭，又和英煌聯合了，大家一起開發英煌文化村，一起發財！
    李明洋退出金像獎，就是想看京圈和港圈狗咬狗，薑聞被啪啪打臉，但現在京圈和港圈握手言和，這一切與他想的南轅北轍。
    魔都機場。
    “想不明白……”李明洋打開坐上的雪茄盒，吸光了。
    王常田打開香煙，從裏麵掏了兩支華子，遞給李明洋一根，“這隻是開始，形勢會越來越糟糕。”
    這個道理，李明洋當然明白，座山雕所謂的百花齊放，現在看起來就是一個笑話。
    京圈這TM一枝獨秀，哪來的百花齊放！
    資本是最敏銳的，光線股價崩盤，華藝股價大漲，這背後就是資本的選擇。
    “說實話，我沒想到光線股價會跌的那麽慘，畢竟光線還有你。但是眼下的情況，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他們會想辦法把你關在外麵。”
    “關在外麵，他們憑什麽？”
    “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你在棒子無論怎麽發展，都不可能超越在內地的成就，而且我們是有牆的，信息封鎖太簡單了。”
    “座山雕怎麽說？”
    “他忙著刷政績呢，互聯網資本撐起國內電影大盤，這是他一直以來的任務，為此他可以犧牲任何人。”
    “又是犧牲小我，成全大我啊！”
    “差不多吧……”
    “王總，你好像說過他是真的想做好電影？現在還這麽覺得嗎？”
    “他有這個心，也真的在努力，但搞不好了……我感覺他也快被犧牲了……”
    “……”
    “我最近想了很多，其實我們都做錯了一件事情，就是學華藝，把光線整合的太完整了，太容易被針對了，雞蛋不應該放在一個籃子裏。”王常田抽了一口眼，眼鏡後麵的雙眼陰冷如淵。
    “股價……”
    “企鵝投資入股，並不影響股價的增長。”
    “你要玩並購？”
    “我有一個設想，你覺得動漫電影怎麽樣？”
    李明洋一愣，隨即狂喜，王常田終於開竅了！
    光線才是國產動漫之光啊！
    光線的彩條屋橫空出世，締造了東大動畫工業的奇跡！
    彩條屋的出現，和大聖歸來有關！
    2015年，《西遊記之大聖歸來》斬獲近10億元的票房，國產動畫電影開始爆發出獨特的魅力。
    而王常田因為保守的投資傾向，錯過了大聖歸來。
    鬱悶了整整小半年，然後創立了彩條屋，把大聖歸來的公司給拆了，把原班人馬給整合到彩條屋旗下。
    “找中國最好的動畫導演，做最有想象力的電影。”
    這是王常田的理念。
    為了掌控內容端，彩條屋抓住最為重要、最為活躍的生產因素——有潛力的動畫人和動畫企業和機構。
    《大聖歸來》的創始團隊首當其衝。
    為了尋求有足夠創造力、想象力的導演，彩條屋的總經理，曾去拜訪包括餃子在內的，他所認為的國內從閃客時代以來最具有實驗精神和堅韌意誌的動畫短片作者。
    以“投、投、投”“買、買、買”的“跑馬圈地”的姿態完成了對超過20家工作室或公司的投資。
    彩條屋采取“小米生態鏈”的互聯網平台輕合作模式。
    “參股不控股”“幫忙不添亂”“建議不決策”。
    王常田把這一過程稱為“陪伴式創作”。
    彩條屋還初步構建了相對獨立完整的動畫產業鏈，涉及IP打造、作品創作製作、宣發、周邊衍生開拓等幾大領域，讓內容有更好的價值平台。
    這種模式對缺乏資金和產業經驗的動畫創作者而言，無異於一場及時雨。
    華強方特開創了國產動畫電影工業化，
    而彩條屋開創了國漫盛世，將動畫電影的技術水平，推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我覺得可行。”李明洋說。
    “是嘛，我準備搞動畫電影了，以後真人電影就靠你了……”
    “你怎麽會突然想搞動畫電影？動畫電影確實是一個很好的方向，但是國內市場不成熟，現在是不是太早了。”
    “有備無患……”王常田歎了一口氣，“我投資過土豆網，也和老古聊過，流媒體平台真的很賺錢，內娛明星的片酬，未來絕對會漲到一個很胡扯的地步……我可不想給明星打工。”
    “……”
    “李美金現在情況不太好，CJ和三星不對付的。”王常田搖頭苦笑道：“我和她是校友，在我們沒合作之前，她就找過我想和我合作，我沒答應……你要是在那邊有什麽解決不了的問題，可以和她談談合作的問題，我沒打算投資院線，和CGV聯手，也算是補上短板。”
    “額，這不是要跟萬達對著幹了嗎？”
    “你以為我不動，萬達就不搞我了嗎？龍頭不是那麽好當的，別人巴不得你死……”
    “現在的問題，是他們怕我回來，壞他們好事，如果我們鬧翻……”
    王常田笑了，笑的特別滲人。
    “寧殺錯不放過，是基本原則。”
    ……
    2月20日，下午三點。
    李明洋抵達了仁川機場，隨後坐上李秀成的破現代前往劇組。
    抵達劇組以後，李明洋一邊吃著泡麵，一邊想著心事。
    晚上七點鍾，拍攝繼續，雖然離開了三天，劇組的演員狀態依舊生猛，表現依舊出色。
    來到棒子，他可以好好拍電影了，沒有虛無的審核標準，沒有排片的壓力，不用費心搞宣發，沒有同行的打壓……也不用為了演員發愁。
    韓劇邊播邊拍，現場100%收音的模式，培養了一大堆基石演員。
    優秀的演員之間碰撞，總會出現很多意外的名場麵。
    深夜裏，李明洋在剪輯室裏，戴著耳機，屏蔽外麵的紛紛擾擾，剪輯今天新拍的素材，很快樂。
    他一意孤行來棒子，所引發的後果很嚴重，損失巨大。
    後悔嗎？
    李明洋撐著下巴，看著自己拍出來的新世界，黑深殘的濾鏡，蕭殺的背景音樂，明快的節奏，一氣嗬成的演技……
    李明洋咧嘴一笑，後悔，完全不存在的。
    隻有在棒子，他才能拿到奧斯卡！
    兩道保險，一個是CJ，一個是FBTV！
    這段時間，他一邊拍新世界，一邊默默關注著韓娛生態。
    棒子的文化出海，分為三個階段，借船出海，招船入港，出海造船！
    他現在就是借CJ這艘大船出海。
    FBTV就是他造的大船！
    一旦成功。
    以內地人的身份，拿到奧斯卡最佳導演，他就是華語第一人！
    誰也無法磨滅他的成就！
    “猥瑣發育才是王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