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章 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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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好歹命保住了,而宮刑又不會立刻執行,到時候就看老爺子得了,所以連忙磕頭謝恩“謝陛下恩典,謝陛下恩典。”

    兩天後,王弼也得到了消息,連忙去求了朱元璋,隨著年齡越大朱元璋也變得平和起來,對這些和他打天下的老兄弟們也多了幾分寬容。

    所以朱元璋聽說王弼幼子所犯之事也沒表現出什麽情緒“不是咱說啊,你這小子真是荒唐。”

    王弼請罪道“陛下,臣老來得子難免嬌慣了些,這事都怪我沒教好他啊,還請太上皇恕罪。”

    朱元璋歎了口氣“唉,你也別怪咱說話難聽,咱以往最恨的就是這種紈絝子弟。”

    王弼聞言連忙點頭稱是,然後繼續向朱元璋求情。

    朱元璋見他老淚縱橫的也沒有過多苛責,不過一門三侯的風光沒有了,王弼爵位保留但不能往下傳了,甚至他那大兒子也會受到影響,辛辛苦苦打仗回來,結果卻因為自己那混賬弟弟鬧得估計也得不到什麽賞賜。

    在折騰了信使來回送了半月信後,朱長安和朱元璋才算是達成共識,兩個爵位一個保他一命一個免他宮刑,當然足夠的贖金也是不能少的。

    另外因為王信和同伴喝酒的時候曾誇下海口說要把程薇收入房中,讓那小美人好好承歡雲雲,所以就著這件事女官不得為妾也被寫進了律令,敢以女官為妾者杖八十判其契約無效。

    而且這事在有心人的推動下很快就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百姓茶餘飯後談論的都是這事,甚至還有人偷偷開起了賭盤,賭陛下會如何處置。

    一時間各種版本的傳言都有,整個京城都因此變得熱鬧了起來。

    朱長安也暗搓搓的讓人投了注,打算給自己掙點外快,畢竟到時候怎麽判是他來定,還能讓自己虧了不成。

    很快聖旨下了,杖一百流三千裏。

    打板子時百姓們紛紛圍在附近看熱鬧,歡呼聲和呐喊聲此起彼伏,場麵十分喧嘩。

    板子一下接著一下打在王信的身上,他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聽得人毛骨悚然。

    不過王家畢竟是出了錢的,所以杖一百也隻是受些皮肉之苦不會真的要了他的命。

    但對向來嬌慣的王信來說被杖打一百已是生不如死了,待到行刑完畢,他被人拖下去後,這場鬧劇也算是落下了帷幕。

    但經此一事那程薇也不好在戶部待下去了,雖然她是受害者,不然每天肯定都會被人指指點點。

    為了安撫她便讓其調任為壽陽縣教諭,並為她賜名槿,槿花朝開暮落,卻日日新生,寓意生生不息。

    程槿自是感激涕零,當即便是領旨謝恩。

    壽陽不大卻夠遠,京城的流言蜚語也傳不過去,對程槿來說也算是重新開始了。

    除了程薇這個倒黴蛋便是白術,白術算是新政的試驗品,她作為被外放出去的第一批有品階的教習,每天兢兢業業的教導學生給孩子們上課。

    然後天降橫禍,一日散學以後她在回家的路上從橋上摔到河裏去了。

    白術不通水性,跟在她身旁會水的小丫頭立馬跳下去救她,可惜等有人救她們上來,小丫頭已經淹死了白術也昏死過去。

    負責保護她的錦衣衛嚇得臉都綠了,根本沒想到這麽多日都好好的偏偏他拉肚子在樹林裏蹲了會兒沒跟著她們就出了事。

    要了命了,兩人算是一個比一個重要,這可讓他怎麽交代!

    那錦衣衛手忙腳亂地將自己的披風裹在她濕漉漉的身上,急匆匆的抱著她就去醫館找大夫。

    等找到大夫,大夫又是施針又是灌藥忙活了好一陣才把白術給救了回來。

    等白術再次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在此期間負責保護她的錦衣衛寧逸已經請自己的同伴嚴查此事了。

    “白教習,您醒了!”寧逸見白術醒來激動不已,太好了自己的活計保住了。

    白術虛弱的衝他點了點頭,張張嘴想說什麽卻發不出聲音來。

    寧逸見狀連忙端過旁邊早就準備好的水喂她喝了幾口。

    喝了些水潤了潤嗓子,白術才發出微弱的聲音“小玉小玉怎麽樣了……”

    “白教習節哀。”寧逸話未說盡“小玉她……”

    “怎麽會……”白術一聽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睛一翻又昏死過去。

    寧逸臉色難看,立刻又請大夫過來。

    還好白術隻是急火攻心,昏迷了過去沒有性命之憂。

    不說白術這邊纏綿病榻,三日後她出了意外的文書才被傳了京城,等朱長安憤怒的要求錦衣衛徹查此事,找出真相的時候。

    她待的這個小縣裏已經把她落水被救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了。

    “她渾身都濕透了,救她的孫茂可是把她身子都摸遍了。”

    “嘖嘖嘖,那是肯定摸遍了的,那麽水靈靈的小姑娘落水裏,不得全讓人家看光了,還昏迷不醒……”

    “那黃花大閨女的身子都被看光了,到時候可怎麽嫁人呦。”

    “誒呀,要我說孫茂可真是好福氣啊,能摸到白教習的身子。”

    “你不知道,我還聽說這白教習平日裏就總愛往孫茂那跑呢。”

    “怪不得啊,原來是看上了人家孫茂,這孫茂長得是不錯,不然白教習怎麽早不落水晚不落水偏偏那天落水呢。”

    “不要臉。”一個小婦人啐了一口唾沫,撇撇嘴“真是個狐媚子。”

    “你們還說呢,這回除了謝禮沒準那孫茂還能真能有點別的好處呢。”一個老婦人接話道。

    “怎麽說?”旁人湊過來好奇的問道。

    老婦人看了看四周才壓低聲音看似悄悄的說道“得一媳婦唄,要知道他倆可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有了肌膚之親的。”

    旁人聽了這話紛紛點頭“那倒是。”

    “白教習可能不會這麽想吧,畢竟人家可是有品階的女官。”一個年輕婦人小聲反駁道。

    “是女官又如何,這都落水被那孫茂看光了,不嫁也得嫁。”一個年長的婦人說道。

    “對啊,女人家最重要的就是名節了,如今這事鬧得滿城風雨的,她哪還有臉再嫁他人。”

    “這要是我家,嫁妝不夠豐厚我都不讓她進門。”

    於是這件事就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越說越離譜,甚至還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寧逸也是湊巧就聽到了這些閑言碎語,頓時氣的臉色鐵青。

    這幫碎嘴子,真是該死!

    本就憋著口氣的寧逸壓著怒火讓同伴幫忙去找最先傳出謠言的人,結果查來查去發現源頭就是白術落水時救她的那個孫茂傳出來的。

    甚至這一查不要緊,拔出蘿卜帶出泥,小河邊的欄杆也是他夜裏偷偷帶人來弄壞的。

    這下子寧逸和來查案的幾個同伴都氣炸了,二話不說就衝到孫茂家裏將人拖出來打了一頓,然後把人押到牢裏上刑伺候。

    隨著孫茂的招供和錦衣衛的深入調查,所有的事情都水落石出了。

    原來這一切都是孫茂自導自演的一出戲,深夜弄壞欄杆,就是想製造個英雄救美的機會,目的就是想毀了白術的名聲,然後娶她為妻。

    教習雖說隻是個小小的從九品,可這樣有官身又聰穎貌美的女人也不是他個商戶能通過正經婚嫁夠得到的。

    所以他就想到了這麽個法子,到時候救命之恩在上,名節有損的白術就隻能嫁給他了。

    隻可惜他千算萬算也沒算到錦衣衛的情報能力這麽強,甚至行事毫無顧忌有點捕風捉影的事就將其抓去嚴刑拷打。

    這不,沒幾下同夥和他就全招了。

    這下好了,孫茂的計謀非但沒得逞,還把自己搭進去了不說,家裏的長輩和同族也受到了牽連。

    白術作為受害者也很快得知了事情的真相,最可惜的就是拚死保護她的小玉,她的屍體送歸家裏後她的父親何明遠後悔不已。

    何明遠作為錦衣衛小旗自然能得到不少小道消息,本著為自家女兒謀個好前程的想法,他以權謀私將何玉安排在白術身邊,哪裏想到會有人算計白術還將他女兒也折了進去。

    可以說這件事錦衣衛能查的如此迅速也有他的原因。

    “都怪我啊,是我害了你。”何明遠看著女兒的屍體老淚縱橫。

    要是他不把女兒安排過去,女兒也不會出事,就這樣何明遠痛定思痛,秉著少做少錯的想法,遠離了白術,每日裏隻盡心盡力的去做自己的本職工作。

    白術曆經此事,也越發沉默寡言起來,對誰都保持距離,一心撲在了教學上。

    待朱長安知道這件事後隻是煩躁了一會兒就傳下消息讓人將主某砍了,其餘從犯從重處理,然後繼續處理別的事務了。

    再往後就是禮部郎中金雍之女金媛。

    金媛是金雍最疼愛的女兒,雖說她生性活潑卻也知書達理,自小就被金雍和夫人許氏當作掌上明珠一般疼愛著。

    在到了嫁人的年紀後,金雍和許氏夫婦一直在為她挑選合適的夫婿。

    然後就有人帶著她貼身的手帕玉佩找上門了。

    不多時,金雍之女金媛的貼身侍女玲瓏便被叫來了。

    “玲瓏,這是不是你的帕子?”許氏將帕子遞給玲瓏問道。

    玲瓏一看帕子,便知道是自家小姐的帕子,連忙點頭道“正是奴婢的帕子。”

    “那這玉佩呢?”許氏又指了指放在桌上的那枚玉佩。

    玲瓏仔細辨認了一下夫人的表情,看了一眼玉佩便道“這玉佩是小姐賞給奴婢的,前些日子出去買胭脂的時候不慎丟了。”

    “那你可認識這個人?”許氏滿意的點點頭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男子問道。

    玲瓏聞言看向站在一旁的男子,這男子雖說一身錦衣,但眉眼間卻帶著幾分輕浮。

    “奴婢不認識。”

    那男子見此狀,臉上露出幾分慌亂“你休要胡說,這些東西分明是你家小姐給我的定情信物。”

    玲瓏聞言一臉不可置信“你這登徒子,竟敢攀汙我家小姐。”

    男子一聽,頓時急了起來“我汙蔑她?我與她情投意合,是她給了我這些信物,讓我來金家提親的。”

    “放肆!”許氏聽到這話頓時大怒,一拍桌子厲聲喝道“玲瓏從未見過你,你竟敢在此胡言亂語,來人,拖下去給我打!”

    話音剛落,便有家丁衝進來要將男子拖出去,男子頓時慌了,見自己帶來的人都被製服連忙大喊“你們敢打我,我可是秀才。”

    “秀才又如何,膽敢在金家撒野,送官!”許氏沒有再明著下令打他,隻吩咐家丁。

    家丁們得了命令,立刻上前將男子拖了出去,順便還踹了他幾腳,男子疼得一邊掙紮一邊大喊大叫。

    知縣作為金雍的門生不待其開口便喝訴他攀汙金家小姐,隨後讓人押入牢房,和學政說過後將其革除功名。

    待走完流程再次提審,無論男子說什麽知縣都隻說不信並令衙役用刑。

    這一回男子開始還嘴硬,到了後來實在扛不住刑訊的滋味,就全部招了。

    等衙役拿著他的斷手按了手印,男子誣告攀汙金家小姐一事就快速的結案了。

    在朱長安看到錦衣衛送上來的消息後隻能感歎還是這種官宦之家省事,都煩不到他這就解決了,最後再感慨一下,窮書生拿著小姐的帕子等信物上門提親就能娶到人家的故事都是騙人的。

    隨著這種事越來越多朱長安不再耐煩管這種事,便將這種奏章都偷偷塞給了皇後。

    傅榮“”

    “陛下真是越來越懶了。”悄悄感慨了一句,傅榮就當起了“賢內助”,為他分憂,將這些奏章都處理了。

    一四零零年(長生四年)四月二十四日

    窗外細雨如絲,打在枝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響,朱長安坐在窗邊,看著窗外的雨景,思緒飄遠

    雨一下就是一天。

    春雨貴如油,這場雨過後,田裏的莊稼定能長勢喜人。

    五日後。

    濟南知府上報濟南發生水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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