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兒的手工的確做得很好，在大家還在糾結從哪下手時，她手裏的娃娃已經變得鼓囊囊的，看起來栩栩如生，兩顆紐扣眼也很生動。
    戚綿仔細看了看她手裏的娃娃，娃娃整體看上去，的確和小玥的那隻有幾分相似，但小玥的娃娃顯然已經經曆了很長時間，陳舊的補丁讓她無法確認這到底是不是那隻娃娃。
    既然剛剛同桌林子說可以直接問星兒幫忙，戚綿思考著能不能直接問她借來娃娃看看。
    但她這個想法並不是隻有戚綿一人擁有，星兒的那隻娃娃還沒有做完，她的前桌扭過來了兩個小朋友，拿著自己的材料，靦腆地問著星兒能不能幫幫自己。
    好脾氣的小姑娘點點頭，接過了他們手裏的東西。
    戚綿蹙起眉，她看了眼講台上坐著歇息的小楊老師，不知道在手工課上能不能隨意下位呢？
    “戚綿，你是不會做嗎？我看你一直沒動，要不要我來幫你？”
    在她發呆的功夫，林子又說起話來，他示意戚綿看看自己的“作品”，雖然亂七八糟的，但也好歹能勉強看出來個娃娃的雛形，戚綿的嘴角輕微地抽了抽。
    “不用了，我會做的，你先做你的吧。”她說著，轉過身去找謝千時了。
    戚綿小聲和他描述了一遍星兒手裏那個娃娃的樣貌，正想問問他這個娃娃會不會就是小玥的那隻，卻見謝千時幹脆利落地搖了搖頭。
    他的聲音稚嫩但平淡：“不是小玥的娃娃，我們或許找錯了方向，那隻娃娃並非就是我們做出來的娃娃。”
    戚綿眨了眨眼：“那你的意思是……？”
    謝千時沒再說話，他突然對著講台上的老師高高舉起手來，小楊老師很快就注意到了他的手勢，向他走來，戚綿見狀，也先轉了回去，假裝做起自己的娃娃來。
    她是成年人的思維，做起娃娃來，即使受身體的局限性，也能很快就將娃娃做得差不多，林子見她三下五除二做出來個比自己好看多了的娃娃身體，瞪大眼睛，臉皮紅紅的，自覺有點丟人。
    “謝千時小朋友，怎麽了？有哪裏不會嗎？”小楊老師笑眯眯地彎下腰，對他細心問道。
    戚綿乍一聽見老師的稱呼，差點沒憋住笑，還好很快謝千時就開口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老師，我沒有紐扣。”謝千時說，“材料好像少了一部分。”
    小楊老師看了眼他桌麵上攤開來的材料，哎呀一聲：“可能是老師疏忽了，材料已經都發完了，你先做，我去給你拿。”
    謝千時點點頭：“謝謝老師。”
    小楊老師一走出教室，整間教室的孩子們明顯也活絡了起來，本來還隻敢乖乖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孩童，現在已經有幾個快速地搬著板凳跑去了自己小夥伴的身邊。
    “戚綿。”他壓低了聲音叫她，“我去後麵的儲物箱看一看，你注意觀察老師什麽時候回來。”
    戚綿點點頭，開始緊盯門口。
    謝千時悄無聲息地鑽到了教室最後麵的一排儲物櫃邊，教室裏很吵鬧，沒有小朋友會關注他奇奇怪怪的動作。
    他快速瀏覽了一遍每個小櫃門上的信息，精準無誤地找到星兒的名字，然後拉開了櫃門——
    小女孩的櫃子裏擺放的很整潔，疊著一些書本與雜物，放眼望去，狹小的空間裏也沒什麽特別突兀的東西，但謝千時還是拿起來每樣物品，仔細查看起來。
    他的臉色冷靜而淡漠，絲毫不見慌亂的有條不紊，任誰也看不出來他是在亂翻一個小女孩的東西。
    “啊！你亂翻人家東西！”一道尖利的女童聲從他身後響起，謝千時猛然抬起頭，看見了坐在最後排的一個直直望著自己的女孩。
    “我要告老師！”她不高興地昂起頭，頭上兩個羊角辮格外倔強。
    謝千時手一鬆，手裏的書本落了地，聲響被人聲掩蓋，他斂住眉眼蹲下身去撿，嘴裏說道：“不，我隻是看她的櫃子剛才開了口，裏麵有本書掉下來了，我想放回去。”
    女孩糾結地皺起眉，還不等開口，一道柔柔細細的嗓音接上了話：“小花，你別錯怪了謝千時，我剛剛看見了，他是在幫人家撿書。”
    小花扭過頭，看見了戚綿那張白嫩漂亮的小臉，水靈靈的大眼睛正無辜地望著她，小花莫名小臉一紅，別別扭扭地應聲：“好吧，是我錯怪他了……”
    謝千時與戚綿無聲地對視一眼，將撿起來的那本書好好地放了回去，關上櫃門，但沒人看見，那本書落地時，從裏麵掉出來一張便簽紙，謝千時將它藏在了手心，無聲走回了座位。
    剛好在他回到座位時，一道有點熟悉的女聲大聲響起。
    “吵什麽吵什麽？！”噠噠噠的高跟鞋聲音走進教室，所有孩子們都在一瞬間噤了聲，乖乖低頭坐好。
    走進來的女人，穿著身有些老氣中夾雜著時髦的連衣裙，她的五官細小，顴骨高高凸起，一臉的刻薄相，除了臉色還沒那麽詭異死氣外，戚綿也還是一眼認出來了，這是孟院長。
    “我從大老遠的地方就聽見你們班的聲音，不好好上課，在這裏嚷什麽？你們老師呢？班裏怎麽沒老師？這節什麽課？！”孟院長操著一口凶狠的語氣，瞪過每一個鵪鶉似的孩子。
    沒人回答她的問題，大家好像都格外害怕這個孟院長。
    戚綿小心翼翼地瞅了她一眼，就見她身後急匆匆地趕來了一個身影。
    小楊老師滿臉通紅地跑了過來，對孟院長連連彎腰：“不好意思院長，我剛剛去拿教學材料去了，沒有管好班級是我的失誤，對不起對不起……”
    年輕的女教師連連道歉的聲音在安靜的班級裏響起，孟院長隻是叉著腰，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好半晌，她才眯縫著眼睛張開口：“上班不認真，扣你兩百工資錢。”
    小楊老師哎了一聲，滿臉的歉意，也不敢多說什麽，看起來像是已經習慣了。
    戚綿看得皺了皺眉，但很快，孟院長的下一句話就讓她豎起了耳朵——
    “楊老師，我記得你之前和我提過，你親戚想要領養小玥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