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齊泰投效,老朱的怒與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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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大明日報》上正式刊登了藍玉拜師的消息。
    與之一起見報的,還有一則有關大明北方邊境的報道。
    報道沒有正麵回應北元即將大舉南侵的傳聞,隻是說自四年前梁國公藍玉大破元庭以來,北元一蹶不振,至今都未恢複元氣。
    今年冬天,大元北方邊境的子民,又將度過一個和平的冬季。
    消息見報後,金陵城內有關北元即將大舉南侵的流言迅速止息。
    看過《大明日報》的人,紛紛將其斥責為假消息。
    “我就說北元那些喪家之犬,怎麽敢進攻我大明了呢?原來是假消息啊!”
    “北元自被我朝驅逐,早已潰不成軍,哪裏還有膽量來攻我大明?”
    “大明天威,又豈是北元蠻夷所能冒犯的?”
    “我大明有大軍百萬,名將如雲,區區北元,不堪一擊!”
    ……
    自古以來,民間百姓都有著最樸素而簡單的自豪感。
    不管身處多低賤的位置,乃至生活悲慘,吃了上頓沒下頓,卻仍然會為自己所處的集體而自豪驕傲。
    這倒不見得就是“愛國”。
    這個時代的民眾,還沒有什麽愛國的概念。
    但維護自身所處的集體,卻是很自然而然的事。
    比如,自己是淳安縣的人,在外麵就會一定程度上維護淳安縣。
    聽到淳安縣出了什麽名人,明明與自己並沒有什麽關係,但就是會覺得與有榮焉。
    若有外人說了淳安縣的壞話,則會與之爭辯,理論。
    同樣,身為大明的子民,他們也會為大明的強大而自豪。
    然而,與自豪驕傲的百姓不一樣,《大明日報》的報道出來後,在朝堂內部的許多官員裏麵,卻引發了激烈的爭論。
    “目前收到的消息,都是北元準備在今冬大舉南侵,大明日報上卻這樣報道,這合適嗎?”
    “穩定人心,有什麽不合適?”
    “可倘若北元真的在今年冬天南侵,那傷害的就是朝廷的公信力!”
    “是啊!《大明日報》雖不是朝廷官辦,但世人皆知是監國吳王所承辦,實則與官辦無異。”
    “我聽說吳王殿下令諸將皆不得擅自離京,難道真要為了開辦大明軍事學院,而置北方防線於不顧?”
    “胡鬧!軍國大事,豈可如此兒戲?”
    “我看吳王分明是隻顧自己爭權,置大明江山的安危於不顧。”
    “慎言!眼下是吳王監國,你這樣說,若是被有心人聽到,告到吳王那裏,你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
    “或許,吳王殿下另有情報,也未可知。”
    “若果真如此,兵部不可能一點訊息都沒有收到。吳王此舉,確實讓人捉摸不透,難道真是一心隻想著借大明軍事學院掌權,其他的都不管了?”
    ……
    獻王府。
    方孝孺手中拿著《大明日報》,怒不可遏道:“荒謬,吳王這般行事,就不怕北元真的南侵,北方邊境陷入危險之境嗎?”
    朱允炆在旁邊不語,神遊千裏之外。
    與他們預料的完全不一樣,大明銀行和新版大明寶鈔取得巨大的成功。
    在民間,百姓們已廣泛的使用新版寶鈔。
    白銀和銅錢,都幾乎被他們遺忘了。
    時至今日,不用朝廷禁令,許多商家和百姓,都已經自覺拒絕了從前最受歡迎的白銀。
    原因無他。
    相對於新版寶鈔的方便快捷,白銀鑒定成色,質地,稱重量,切割分塊,實在太麻煩,太不方便了。
    與此同時,大明軍事學院亦聲勢驚人。
    這段時間以來,每天都有勳貴功臣和都督武將在《大明日報》上公開宣布拜師,將朱允熥的聲望,推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也讓朱允炆越發心煩意亂。
    他將心中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不久後母親的生日宴上。
    對其他事,都不甚在意了。
    方孝孺並不知他心中所想,仍在分析道:“大明軍事學院即將開學,可秦王和晉王,卻在此時以北方防務吃緊為由離京,這分明是在向吳王示威。”
    “沒有秦王和晉王這兩位手握重兵的藩王的參與,吳王借辦軍事學院為名,收天下兵權的計劃,終不能完全成功。”
    “好啊!好啊!”
    “若是明日黃兄的計劃能夠成功,那吳王的大明軍事學院就要成為笑話了!”
    他言語間極為興奮,頗有幾分吐氣揚眉的味道。
    就在這時,黃子澄帶著一人走了進來。
    “這位是兵部主事齊泰,亦曾是應天府鄉試解元,因不滿吳王專任行事,久仰獻王殿下仁義之名,今日特來投效。”
    “齊泰?”方孝孺大吃一驚,連忙站起來道:“莫非就是為官多年,從無差錯的齊先生?”
    老朱對官員的要求極為苛刻,各種繁瑣條文眾多,凡是官員一旦上任,很少有不犯任何過錯的。
    但齊此人做事極其謹小慎微,做官多年從來沒有出過任何差錯,被京中不少官員視為奇跡。
    齊泰行禮道:“方先生過譽了,方先生在儒林中名聲遠揚,齊某亦是久仰方先生之名。”
    朱允炆在神遊中回過神來,拉住齊泰的手說道:“先生之名,我亦早有耳聞,想不到先生竟願意來助我!”
    這段時間以來,隨著朱允熥的聲望如日中天,原來支持他的人,不少也開始搖擺不定起來。
    雖說文官們大多數更希望朱允炆繼位,但真要豁出去,不顧一切支持他的人,還是極少的。
    “吳王任性胡來,大明豈能讓這樣的人掌權?”
    齊泰憤憤道:“我大明潛伏在北元的諜子傳來了不少北元今冬將大舉南下,攻我大明邊境的消息。”
    “兵部據此發文,令邊關將領和地方官員調集兵馬,又額外準備了數百萬石糧草,令地方協調,快速轉運至邊境,以防不測。”
    “不料,今日卻突然接到吳王的指令,明言今冬北方無戰事,一切防務準備皆照往常即可,不需要再額外籌備糧草和兵馬。”
    “這……這不是胡來嗎?”
    “吳王為了讓大明軍事學院順利開學,讓自己執掌兵權,已是喪心病狂。”
    “置我大明邊境安危於不顧,置北方數千萬百姓的性命不顧。”
    “若讓這樣的人立為儲君,登基繼位,則我大明亡矣!”
    “獻王仁義,又是皇長孫,理應被立為儲君。”
    “我齊泰願意盡心輔佐。”
    齊泰說完,跪下重重磕頭。
    朱允炆連忙將他扶起,道:“好,以後有先生助我,本王就如虎添翼了。”
    方孝孺和黃子澄的臉上,也都浮現喜色。
    獻王在軍中沒有任何根基。
    齊泰雖不是領兵的將領,但在兵部任職多年,對於軍務錢糧極為熟悉。
    可以此為跳板,讓獻王的勢力,慢慢深入軍中。
    齊泰道:“如今秦王、晉王先後離京,但燕王還在,其餘諸將也皆被約束在金陵城,不得外出。”
    “明日大明軍事學院的開學典禮,仍會如期舉行。”
    “可惜我等竟不能阻止。”
    他的話音方落,方孝孺和黃子澄卻是對視了一眼,兩人皆撫手摸須,微笑不已。
    “不用擔心。”黃子澄道:“此前我已出言激曹國公李景隆,若我所料不差,明日大明軍事學院開學,他必定會去鬧一場。”
    “眼下又有北元即將入侵的理由,就更會如此。”
    “一旦鬧起來,那就有好戲看了!”
    齊泰聞言一喜,道:“曹國公李景隆?我平素裏就聽說過此人,外間都說他才智兼備,文武全才,人既謙卑,又有骨氣。”
    “此番京中功勳權貴子弟,都督武將,皆因畏懼吳王的權勢而紛紛登報主動拜師,唯獨他不為所動。”
    “想不到他竟然還打算去鬧一場,這般誌氣,當真我輩楷模!”
    “若真能將大明軍事學院開學之事,鬧得下不了台,那就最好不過了。”
    ……
    皇宮。
    寢殿,朱元璋正坐著休息。
    “老二和老三,以北方防務吃緊為由,緊急離京。”
    “他們這分明是不想拜熥兒為師,找一個借口而已。”
    老朱喜笑道:“老四這一手,讓他們有點下不了台,隻能溜之大吉。”
    他又問道:“對了,北元今冬攻我大明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都核實了吧?”
    吉恒在旁邊欠身道:“陛下,目前潛伏到北元的諜子傳回來的消息,北元確有此打算。”
    “不過,邊關的探馬,尚未察覺到任何異動。”
    “此事仍如霧裏看花,虛實難辨。”
    老朱微微皺眉,沉吟了片刻後,又問道:“熥兒都做了哪些準備呢?”
    吉垣據實道:“吳王殿下已經下令,說邊關的防務,一切比照去年即可,無須額外加強。”
    “另外,吳王殿下還下令說,北方安寧無戰事,在京的原北方諸將,皆不得以防務吃緊為由,擅自離開,違者嚴懲不貸。”
    老朱臉上的神色,稍稍有了些許的變化。
    今日的《大明日報》,他早就看過了。
    但《大明日報》是公開發行的報紙,對外穩定人心,亦屬正常之事。
    即令北元真的南下,外鬆內緊也就行了。
    可朱允熥連對內下令都沒有做任何準備,就讓老朱都感到有些疑惑了。
    吉垣彎著腰,繼續輕聲道:“兵部本來緊急調拔了三百萬石糧草,準備快速運往北方邊境諸鎮,以備今冬之需。”
    “可吳王殿下卻說,北元今冬並不會大舉南下,勞師動眾,緊急調糧,實無必要,徒增耗費而已。”
    “一切糧草轉運都依去年舊例,以減少不必要的開支和浪費。”
    “聽說兵部不少人,對這個命令很是不滿。”
    “認為吳王殿下此舉太過輕率。”
    短時間內的緊急調糧,與正常轉運不一樣。
    耗費會比正常轉遠高出許多。
    老朱卻搖了搖頭,表情嚴肅道:“熥兒行事,雖然有時候看起來十分莽撞,但他並不是輕率之人。”
    他隨手拿起軍情諜報,再度翻看了一下,道:“這些諜報,表麵看沒有任何問題,可都隻是說北元有計劃這般行事,並無一人有大軍調動或聚集的實報。”
    老朱沉吟了片刻,又道:“但這種事,素來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除非熥兒另有情報。”
    吉垣笑道:“據奴婢所知,吳王殿下借著辦《大明日報》的由頭,設立了探聽司,專職打探各地的消息,或許是他們探到了確切情報。”
    朱允熥令姚廣孝組建探聽司的事,自然不可能瞞不過老朱。
    錦衣衛密探和檢校,早就將情況向老朱匯報了。
    聽到他的話,老朱卻是笑罵道:“你休得胡說八道。他的探聽司才成立多久?北元遠在幾千裏之外,探聽司怎麽可能這麽快就安插人進北元了呢?”
    “不過。”老朱忽然想起了什麽,道:“老四在北平多年,手底下的諜子亦不在少數,或許是老四給他的消息?”
    吉垣笑道:“陛下料事如神,想來多半是如此了。”
    老朱輕輕點頭,語氣一變,道:“老二和老三竟然先斬後奏,留書後自行離京。”
    “你即刻準備筆墨,咱要下旨狠狠訓斥,並令錦衣衛去其封地,將他們兩個捉拿定罪。”
    吉垣聞言頓時大吃一驚,想不到老朱竟然會如此大動幹戈,嚴厲追究秦王和晉王的罪責。
    正常而言,兩人雖有找借口的嫌疑,但畢竟也確實是事出有因,不應會定這麽大的罪。
    吉垣觀察著皇帝的神色,卻見陛下雖然嘴巴上說著要抓秦王和晉王治罪,可臉上卻不見半分怒意,反而帶著幾分笑容,看上去挺開心的樣子。
    “陛下,秦王晉王擅自離京固然不對,但也算是事出有因,就不用如此嚴厲處罰了吧?”
    吉垣小心翼翼地說道:“再說,他們才離京不久,陛下此時下旨,派人用八百裏加急傳送,應該還來得及,能將他們攔截回來。”
    老朱側身,轉過頭盯著他,道:“你是收了秦王晉王的銀子,還是與他們兩個沾親帶故?要替他們求情啊?”
    撲通!
    吉垣雙腿一軟,跪了下去,重重磕頭道:“奴婢該死,奴婢多言!”
    一邊說,一邊狠狠扇起自己的嘴巴。
    “行了!”老朱俯頭看著他道:“以後不該你管的事,就別管了。”
    他用不算太大的聲音,似是自言自語般說道:“你又不是秦王和晉王的侄子,你這麽關心他們做什麽?”
    “攔截?攔什麽?就是要讓他們回到封地才好。”
    說到這裏,老朱的頭抬了起來,音量亦變大,道:
    “記得交待去傳旨的錦衣衛,此事不要操之過急,一定要等秦王和晉王回到了封地,再去宣旨抓人。”
    “另外,你去將這個消息,告訴吳王一聲。”
    ……
    謝謝大家的關心,我媽媽的手術結束了,過程一切都順利,人還在重症監護室,家屬不能進去,目前仍見不到人。
    心情很複雜,手術後切片檢查的結果,確認是癌症。還需要進一步檢查,癌的性質,是否擴散等等,這些結果要等一周之後才知道。
    預後良好的話,明天上午會出重症監護室,我就能見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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