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鐵麵無私的熊孩子!皇親國戚,統統下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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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的一幕幕,在不同的征稅點上演著。
    與此同時,金陵城的一處處皇親國戚,公侯高官府邸內,許多人正勃然大怒。
    “什麽?我家的生意還要交稅?”
    “簡直是反了天,哪個稅吏如此膽大妄為,拿我的名帖,立即去找主管官員。”
    “收我家的稅?應天府尹是瘋了嗎?”
    “商稅收歸稅務司管了?那稅務司的主管官員是何人?”
    ……
    新成立的大明稅務司門前,一頂連著一頂的轎子,馬車,接踵而至。
    錦衣衛指揮使蔣瓛見狀,趕緊前來迎接。
    這些人不是皇親國戚,就是勳貴高官的家屬,即便是他這個錦衣衛指揮使,也輕易得罪不起。
    當然,不能得罪歸不能得罪,也隻限於表麵上的客氣禮套,想要讓蔣瓛幫他們辦事,那是門都沒有。
    好在大家知道陛下的規矩,錦衣衛的特殊地位,並不會有人去為難他這個指揮使。
    除了如今已經是太孫的朱允熥之外,便是王爺,也休想驅使得了錦衣衛。
    逼迫錦衣衛指揮使,這更是誰都不敢。
    但指使不了錦衣衛,可以求正主稅務司啊。
    誰都知道,錦衣衛隻是被暫時調來協助稅務司辦案。
    稅務司真正的主管者,乃是燕王朱棣的兒子朱高煦。
    從稅吏們不再區別對待商人,一視同仁的收稅開始,許多商人及他們身後的貴人,都急了。
    大家都在想辦法。
    首先想的,當然是從稅務司的稅吏身上入手。
    畢竟,稅務司來勢再凶,具體辦事還是得由基層的稅吏去執行。
    隻要買通了稅吏,事情不就好辦了嗎?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這樣根本行不通。
    稅務司新設,挑選稅吏的標準很嚴格,可以說個個都是鐵麵無私。
    與老朱對官員給俸祿十分苛刻不一樣。
    朱允熥給稅吏定的待遇,還是非常優厚的。
    至少讓一家人衣食無憂都沒有任何問題。
    在朱允熥看來,想讓稅吏認真努力幹活,就得提供相對較好的報酬。
    正如後世的那句名言,月薪三千誰拚命工作呢?
    但朱允熥也很清楚,靠高薪可以給他們加工作壓力,讓他們努力幹活。
    可靠高薪絕不可能養廉,讓他們都主動不貪汙不受賄。
    因為人的欲望是無窮無盡,沒有上限的。
    隻能靠製度去約束。
    說到底,稅吏們都是活生生的人,就算大多數都鐵麵無私,也不可能所有人都針插不進,水潑不進。
    但稅務司不僅僅有固定點的征稅人員,還有大量的巡查。
    比如說,你買通城門口的稅吏,但進了城之後,稅務巡檢過來要求出示征稅的發票,你拿不出來,那就是沒交稅。
    不僅要補上原來的稅,還得受罰。
    城門口值班的稅吏,還會被追究責任。
    巡檢的稅吏並不是固定的人員。
    而是每天都不一樣,會天天調整範圍。
    商人們並不知道今天誰來這裏巡檢。
    自然也無法事先買通。
    何況,巡檢也不止一次,而是會有好幾次。
    就算這次僥幸過關,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至於說偽造稅務司的發票,那根本不用想。
    首先,偽造發票的後果是砍頭抄家,可比偷稅漏稅嚴重多了。
    其次,稅務司的發票,采用了新鈔才有的防偽措施,外麵也根本偽造不出來。
    更別說,發票與寶鈔不一樣,寶鈔隻有一份,偽造出來就能使用。
    可發票一式兩份,稅務司那裏還有存檔,是能夠進行比對的。
    如果出示的發票,與稅務司的存檔對不上,或者稅務司幹脆就沒有繳稅記錄,那就不用想了,必然是假的。
    稅吏從稅務司領取空白發票,都有相應的編號,數量……這些也都有記錄和檔案可供查詢。
    稅吏也不能多領一張發票,丟失都是重罪。
    退一萬步,外人即使弄去了空白發票,也沒有用。
    因為自己能填寫發票,卻不可能將填好的發票中的一份,再放入稅務司存檔。
    如此一來,稅務司核查繳稅情況時,必然會發現有假。
    除此之外,對於稅吏如何評估貨物價值,也製定了一個清晰的標準。
    如果估值太高,商家可以上訴。
    征稅的發票,就是上訴的依據。
    上麵的編號,可以清楚無誤的知道是哪一個稅吏所為,從而追究稅吏的責任。
    反之,若是估值太低,巡檢核查發現問題,照樣也會追責。
    當然,這裏麵並非全然沒有任何活動空間。
    畢竟,貨物的價值本身就不可能估得百分之百準確,合理範圍內的誤差肯定是存在的,也是允許的。
    不過,相對於以前的混亂,已經好上千倍萬倍了。
    發票存檔的另一個作用是,征收上來的商稅,並不收歸稅務司,而是直接進入大明銀行的國庫。
    發票上寫了多少稅,就得給國庫上交多少錢,一分都不能少。
    稅務司辦事人員的薪俸,乃至過年過節的賞錢,都得另寫公文,再從國庫支取。
    收入和支出分離,也就徹底杜絕了稅吏收稅後監守自盜的可能。
    有了這一整套的製度,再想通過買通稅吏不交稅,就變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因為即使稅吏自己,也根本做不到。
    既然這條路走不通,金陵城的權貴豪紳,便齊刷刷趕來了稅務司衙門。
    普通稅吏不行,稅務司的主管官員,總是可以的。
    “我家也就是做點小本生意,稅務司豈可如何胡來?”
    “是啊,尋常商人征稅也就罷了,我李家怎麽說也是皇親國戚,就算是為了陛下的顏麵,也不能收我家的稅吧?”
    “為了一點點稅收,而失了人心,這就是因小失大。若因此而造成朝綱不穩,稅務司罪責難逃。”
    “稅務司放任稅吏任性胡來,該當何罪?”
    “今日稅務司必須要給我等一個說法!”
    “對!必須給一個說法。”
    ……
    一群皇親國戚在稅務司的大堂內議論紛紛,群情激憤。
    此前雖然殺了不少偷稅漏稅的商人,其中不少就是他們手底下的人。
    但那些人嘛,死了也就死了,以後再重新安排一批就是。
    可商稅收的真是他們自己的銀子啊!
    下麵一群奴婢的命,又怎麽能和自己的銀子比!
    蔣瓛隨口打著圓場:“錦衣衛隻是協助稅務司辦案,餘事一概不曉,諸位有什麽事,不妨和稅務司主管去說。”
    他一句話將自己身上的責任推卸得幹幹淨淨。
    雖說錦衣衛並不懼任何人,可也犯不著無緣無故去得罪這些皇親國戚。
    “吵什麽?”
    突然之間,一聲充滿稚嫩之色,又十分響亮的大喝聲,驟然響起。
    朱高煦身著官服,威風凜凜地走了進來。
    “稅務司稅吏依法征稅,難道還有什麽不對?”
    “怎麽,你們誰不想交稅?想偷稅漏稅啊?”
    “仔細與本官說說,本官正好將他拿了。”
    眾人頓時都不說話了。
    而是一個個皆望向朱高煦。
    “咦,這不是姑父嗎?”
    朱高煦有些驚訝地喊出聲來。
    他口中的“姑父”,正是安慶公主的丈夫,駙馬歐陽倫。
    “這不是王叔叔嗎?”
    “這不是李叔叔嗎?”
    ……
    朱高熙瞬間變臉,熱情洋溢的向眾人打著招呼。
    今日前來的人,都是皇親國戚,要不然也不敢來。
    他至少認識其中的一大半。
    當然,也隻是認識而已,打過一兩回照麵。
    要說熟悉,卻還是談不上的。
    畢竟,朱高煦自幼在北平長大,生活在金陵城的時間並不長。
    縱是自家親戚,也不熟悉。
    何況今日來的都是一群長輩,平日裏更不可能有什麽交往。
    見完禮之後,一名中年文士模樣的人上前,嬉皮笑臉道:“小王爺,依法納稅自是理所應當之事,但我王家畢竟也是皇親國戚,與尋常百姓不同。”
    他說著,從懷裏拿出一個極為精致的木盒,輕輕打開。
    柔和且奪目的光亮,從裏麵散發出來。
    朱高煦的目光頓時移不開了。
    “小王爺,這是一顆夜明珠,您看可還喜歡?”中年文士笑道。
    “喜歡!”朱高煦雙眸盯著夜明珠,輕輕點頭。
    “隻要小王爺發話,以後王家的生意不用交商稅,這夜明珠,就是小王爺的了。”
    中年文士笑容滿麵。
    親戚歸親戚,該給禮還是得給的。
    這是基本的人情世故。
    夜明珠這種東西,十幾歲的孩子肯定喜歡。
    其他人見狀,也都紛紛拿出禮物。
    “小王爺,這是上等珍品軟煙羅……”
    “小王爺,這是珊瑚獅子……”
    “小王爺,這是一柄寶刀,削鐵如泥,吹毛斷發……”
    眾人爭先恐後。
    一時間,朱高煦隻看得眼花繚亂。
    他自幼在王府裏麵長大,見識過很多寶貝。
    但就算是王府,那些寶貝,也不能讓他一個熊孩子隨意去玩啊。
    以熊孩子驚人的破壞力,不管什麽樣的寶貝,到他手中不用半天,都得弄壞。
    但大人越不讓他玩,他越想要,孩子都是這樣的,朱高煦也不例外。
    此際看到平日裏玩不著的寶貝,頓時有些心動了。
    “東西是好東西,不過……”他猛然回過神來:“好啊,你們這是想賄賂本官?”
    朱高煦怒了。
    你們將我當什麽人?
    貪官汙吏嗎?
    簡直是該死!
    身為一名半大不小的熊孩子,朱高煦能上房拆瓦,能拿著寶刀高喊殺殺殺,看到劊子手行刑,拍手叫好。
    但是,你不能侮辱一個孩子心中的“正義”!
    我朱高煦可是鐵麵無私的“朱青天”,又豈是貪官汙吏?
    區區幾件寶物,就想將我收買?
    我與你們這些人誓不倆立!
    什麽親戚,我和你們很熟嗎?
    就算熟也不行,戲台上的青天大老爺,都是不講親情的。
    我今天必須得公事公辦。
    “來人啊!”熊孩子高喊道:“錦衣衛何在?”
    朱高煦指著下方的人:“他們意圖行賄朝廷命官,罪大惡極,將他們全部都抓起來,統統下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