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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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旁人作何想法魏來並不清楚,反正他自己的腦袋在那時“砰”的一聲炸開了花。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一本正經的徐陷陣,很認真地在心底回憶了一番,似乎從未聽父親提起過還有這樣一份婚約。況且要是真有這份婚約在,那之前父親跟呂觀山定下的婚約又該怎麽說?總不能自己還沒長大成人,父親就把自己的人生規劃成“陳世美”那樣了吧?想到這裏,魏來又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對麵的徐玥,隻見坐在輪椅上的少女刻意避開了魏來的目光,她臉色黯然,眼中似有鬱氣湧動。
魏來恍然,突然明白了為何自見麵起,這位幼時的玩伴就對自己這般冷淡——試想突然有一天,有人要讓你和一個幼時相識、多年未見、連模樣都不記得的人定下婚約,任誰大概都會第一時間反感,進而把這股怒火撒到別人身上。
至少在魏來看來,他對徐玥此刻狀態的推測應該沒錯。
他皺了皺眉,不打算接受這份莫名其妙的婚約——經曆了之前蕭寧兩家請他去府上的衝突,又有阿橙的提醒,魏來多少能察覺到這份所謂的婚約恐怕不像徐陷陣說的那麽光明正大。
想到這裏,魏來當下站起身,張嘴正要說話。
“我反對!”可還沒等他開口,身後突然響起一聲中氣十足的高呼。
發聲的是紫霄境統領蕭白鶴!
隻見這位身形與徐陷陣有幾分相似的統領,臉色憤慨,幾乎是拍案而起地站在案台前,大聲說道。
徐陷陣似乎對他的搗亂早有預料,眯起眼睛看向他,語氣低沉地問道:“蕭統領覺得哪裏不妥?”
“令千金與犬子尚有婚約在身,一女嫁二夫肯定不妥。”蕭白鶴迎著徐陷陣的目光,平靜地回答。
“蕭統領真是貴人多忘事,六年前不正是令公子親自上門退掉的這門親事嗎?怎麽現在又變成我女兒一女嫁二夫了?”徐陷陣眯起眼睛,狹長的眼縫中似乎有火焰燃燒。
“婚姻大事,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別說六年前這小子乳臭未幹,就是如今婚姻大事也輪不到他做主,孩子的戲言,徐統領難道還當真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蕭賢侄再小也是鐵骨錚錚的男子漢,難道當年信誓旦旦說要娶玥兒,哪怕死也願意的豪言壯語能就此作廢?”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雖然沒了之前那滾滾殺氣和淩厲氣勢的對抗,但場上的火藥味卻有增無減,就連想要表明立場的魏來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插話。
“作廢又怎樣?”
“那我也不認這門親事,退了!”
“姓徐的,這可是當年白紙黑字寫好的,你敢不認賬?”
“有什麽不敢?隻許你蕭家賴賬,難道不許我徐家拆橋?”
眼看著雙方的爭吵在兩位統領的口中漸漸有朝著潑婦罵街發展的趨勢,坐在一旁一直旁觀的寧陸遠站了起來:“咳咳,二位這麽吵下去,吵到明天也沒結果。”
顯然這兩位大統領不是第一次這樣,二人聞言幾乎同時轉頭看向三位統領中身形最單薄、像儒生多過沙場悍將的寧陸遠,然後很有默契地同聲問道:“那你說怎麽辦?”
寧陸遠伸手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珠,又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魏來,說道:“正事要緊。”
這話就像一劑靈丹妙藥,灌進了二人的肚子裏。
熾熱的目光從蕭白鶴的眼中射出,直直落在魏來身上。
這時蕭白鶴臉色一變,眼中露出深邃的憂愁之色,再次張嘴,語調也變得悲憫和緬懷起來:“說起來也巧,當年我與魏兄相交,無話不談。他喜歡治國之道,處世之理,每次給我講解,都讓我受益匪淺。後來我和他感情深厚,我們二人也曾許下婚約,約定等魏賢侄成年之後……”
“姓蕭的,我記得你沒女兒啊?怎麽幾天不見你開明到能讓自己兒子做龍陽斷袖之徒了?可你也得問問賢侄答不答應。”徐陷陣自然不會放過任何數落蕭白鶴的機會,眯著眼睛,語調輕佻地嘲諷道。
“呸!我沒女兒難道還沒有個侄女什麽的嗎?”蕭白鶴吹胡子瞪眼地怒斥道:“我二姑的三兒子的妻子的大哥的女兒豔名遠播,是咱們寧霄城有名的才女,和魏賢侄最為般配,我今天就把她許配給魏賢侄,這是魏兄當年最大的心願,今天蕭某人一定要完成魏兄的遺願,以慰他在天之靈!”
要是之前聽到他和徐玥的婚約,魏來還有些發懵,那到了這時,他多少回過神來,心裏想著就算自己那位老爹再不靠譜,也不至於逢人就賣兒子吧......
“這不行,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是我家玥兒和魏賢侄有婚約在先!”徐陷陣趕緊打斷了蕭白鶴的胡言亂語。
啪!
蕭白鶴一拍桌板,義正言辭地說道:“就是街邊七八十歲的說書先生都知道,男女之事講究情投意合,哪有什麽先後之分?”
“哦?蕭統領還懂男女之情?”徐陷陣神情戲謔地問道。
“咳咳,略懂,略懂。”蕭白鶴神情尷尬,幹咳兩聲,咬牙硬撐。
“呸!說你胖你還喘上了?”徐陷陣挽起袖子,從主座上走下來,看那氣勢洶洶的樣子顯然是想把剛才沒盡興的爭吵繼續下去。
“蕭某博學,眾人皆知,有何奇怪?”蕭白鶴毫不示弱,也在這時邁步上前,迎向徐陷陣。
兩位彪形大漢就這樣站在繡月樓的中央,相隔不過半寸,鼻梁幾乎碰到鼻梁,二人對視,眼中都有怒火熊熊燃燒。
“咳咳。”就在這時,一旁的寧陸遠又幹咳了兩聲。
二人幾乎同時再次看向寧陸遠。
蕭白鶴問道:“寧統領有何高見?”
徐陷陣沉聲道:“要不寧統領來說句公道話?”
寧陸遠見二人這般模樣,趕忙縮了縮脖子,連連擺手:“二位誤會了。”
“我對二位的爭執沒有任何高見,隻是......”
寧陸遠說著,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掏出一張信紙,臉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隻是說來太巧......”
“我這裏也有一封魏兄當年留給我的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