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晚禮服裙，趙瑞雪的確很喜歡。
    不僅僅是因為很漂亮的，更因為趙瑞雪在穿上這條禮裙之後，在鏡子裏看到了一種和從前二十年截然不同的自己。
    原來她還可以擁有這樣的未來可能性。
    不過喜歡和對未來的啟示，並不足以說服她，花費三十六萬日元買下一條裙子。
    畢竟這樣太奢侈了，她骨子裏還是帶著國人勤儉的基因。
    心中難免帶著一點遺憾的將原先的衣服換了回來。
    但她沒想到的是，程開顏會開口將裙子買下。
    這一刻，趙瑞雪心裏是意外中帶著不少驚喜的。
    意外的是，程開顏在上次花了十萬後，手頭上居然還有錢。
    不過這也不奇怪，這家夥自從開始寫作之後，作品稿費就一直挺多的。
    這次出遠門道日本來，隨身兌換些外匯也並不奇怪。
    就是三十多萬數額有些大，想想程開顏花錢大手大腳的性子，就很正常了。
    她驚喜的則是，這筆錢連自己都覺得數額太大，
    對程開顏來說自不用提，想來三十六萬日元，已經把這家夥帶來的錢都掏空了。
    但程開顏卻因為自己喜歡，就立刻決定買了下來。
    趙瑞雪並不在意錢多錢少，但這樣毫無保留的付出。
    怎能不讓她驚喜歡喜，感動心動。
    趙瑞雪心中思緒紛飛，下意識緊了緊懷裏抱著的晚禮服，絲綢緞麵的料子向手臂傳來冰涼絲滑的觸感。
    思量過後，趙瑞雪發現他的目光大多看著自己，這才努力維持著自己心中平靜，緩緩走到程開顏身邊，抬著盈盈美眸看著他輕聲道謝：
    “謝謝你，開顏，我很喜歡這件裙子。”
    程開顏的好意，她還是決定接受下來，之後會再補給他的。
    “喜歡就好，就當是我送給你的第一件禮物好了。”
    程開顏輕笑著點頭道。
    以前其實沒什麽生日禮物之說，大家連飯都吃不飽，哪有心思送禮物？
    後來十五六歲時，他才做了個小泥人兒給瑞雪當生日禮物，不過後來他又給扔了……
    所以這件裙子算是第一件禮物。
    “可惜的是我的生日早就過去了……”
    趙瑞雪微微一笑，才不是第一件呢，這是第二件好吧？
    她的生日是一月二十日，都過去三個多月了，說起來程開顏的生日才是快要到了。
    五月四號，這段時間他要拍電影，他應該會留在日本的吧？
    到時候給他準備一個好大好大的生日蛋糕，她還想給她準備一個很好很好的生日禮物！
    女孩心中滿懷期待的計劃著未來。
    “給你補上嘛，好不好？”
    程開顏用溫柔的嗓音商量道。
    他並不知道青梅在心中想著什麽計劃，他直覺二人之間有有種奇妙的綿綿情絲牽扯著二人的心髒，對麵的人兒一顰一笑都能讓他心神意動嗎，魂牽夢繞。
    “補上，那你差的禮物有點多哦……”
    趙瑞雪熙然一笑，罕見的開了個玩笑。
    “哈哈哈，那我就一件一件的給你補上。”
    程開顏愣了愣，旋即大聲笑了起來，心中滿是暢懷。
    二人訴說之際，店員抱歉一聲，拿走了趙瑞雪懷裏的晚禮服以及銀行卡，到櫃台去處理了款項去了。
    另外一邊的上杉彩奈，山本立騰，孫世雲一幹人等都悶聲沒有說話。
    上杉彩奈是有些歉疚剛才對程開顏的失望，也驚訝於絕對算不上有錢的程開顏，願意花這麽一大筆錢之外給趙瑞雪買一件裙子。
    山本立騰不說話，隻是不想讓程開顏有機會開口擠兌，畢竟剛才才說了程開顏沒資格的言語。
    三十六萬對他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麽，有什麽值當意外驚訝的？
    至於孫世雲心中隻有驚訝和嫉恨，這筆錢若是他能拿出來，瑞雪肯定會對自己刮目相看。
    “先生請簽名，我已和銀行通過電話，三日內這筆消費款項會從您的賬戶中支付掉，屆時請勿驚擾。”
    不多時，店員提著一個精致的粉色絲綢布袋子走來，恭敬的遞上銀行卡和禮裙。
    “謝謝。”
    程開顏微微頷首，說起來這時候的商品交易大多使用現金，支票。
    目前根本不存在刷卡，更沒有POS機，這個機器要等到1984年以後才會出現。
    但在一些大型百貨商場，高級酒店，航空公司等和銀行合作的地方，店員可以拿出壓卡機和三聯單，拓印銀行卡卡號，並簽名核對，然後打電話致電銀行櫃台的形式支付。
    “果然支付成功了……”
    孫世雲見狀心裏積了一口氣，難以下咽。
    山本立騰則目光陰冷的看著程開顏，不知心裏在想著什麽。
    不過不管他們在想什麽，程開顏是不會在意的，也懶得理會。
    “我們走吧，去其他店裏逛逛。”
    他將購物袋接了過來一手提著，一手牽著趙瑞雪冰冰涼的纖手，帶著兩個姑娘離開。
    ……
    “能不能……能不能把手鬆開？”
    出了店門，程開顏便感覺到一隻小手不安分的動來動去，耳邊傳來羞澀不安的清冷嗓音。
    趙瑞雪心中對程開顏的情愫極深，但這樣光明正大的牽著手逛街，她是接受不了，更承受不住這樣親密的行為。
    “不能。”
    程開顏毫不客氣拒絕，並握緊了手。
    “你……真是無賴！混蛋。”
    趙瑞雪輕聲罵了句，用力抽了抽手，折騰了幾下沒有任何作用，反倒是將雪嫩的纖手弄出幾道紅痕。
    “鬆手……好不好？”
    她咬著唇，近乎哀切祈求的語氣說道。
    但程開顏依舊不為所動。
    趙瑞雪隻好不可思議的看著程開顏，一張雪白的俏臉都被他氣得滿麵粉霞。
    她似乎才發現他居然是這樣膽大包天的人。
    明明都有對象了，還來惹她，居然還敢牽她的手……
    真是個大混蛋！負心漢！
    “嗬嗬，既然反抗不了就好好享受好嗎？”
    上杉彩奈在一旁狗糧吃了個飽，冷笑道。
    之前還覺得程開顏這家夥磨磨唧唧的，黏黏糊糊的，現在看來這兩人根本就是不相上下，都是極其別扭的性子。
    難怪硬是拖到現在，才表露心意。
    哦不……瑞雪根本就沒有表露過心意！
    “彩奈醬，感覺晚禮服是不是還要配一些其他物品？”
    程開顏這時忽然開口問道。
    “啊？說得倒是，高跟鞋起碼要一雙吧？”
    上杉彩奈愣了愣，回答道。
    不過她怎麽覺得程開顏這句話的意思是還要買？
    “拿去就去買幾雙高跟鞋吧？怎麽樣？”
    程開顏笑吟吟得緊了緊手心裏的小手，安排道。
    “……也好。”
    趙瑞雪想了想，點頭答應下來。
    “那我們去香奈兒？他們家高跟鞋挺好的。”
    上杉彩奈興衝衝的提議道。
    森英惠的確是個很有名的設計師，她們的晚禮服能賣到三十六萬的高價，這是源於晚禮服的特殊性質和森英惠的親手設計。
    但這個品牌隻能算一般，怎麽比得上那些國際頂奢對女人的吸引力？
    但高跟鞋相較於成衣，就便宜多了。
    即便是香奈兒，迪奧的高跟鞋限定款也才不到十萬，普通款價格則在六七萬左右。
    “走，去看看。”
    程開顏笑著揮手，示意小圓臉帶路。
    他倒是挺好奇這些國際頂奢大牌如今的售價，記得前世這些打包的手戴包包，售價普遍在一萬元以上。
    不一會兒，三人便下樓找到連續好幾家並排在一起的國際奢侈品牌。
    香奈兒赫然位列其中。
    “歡迎光臨~”
    三人進屋，兩個身著女士西裝製服的銷售，躬身歡迎。
    店內裝潢豪奢明淨，占地寬敞，風格為巴洛克式的宮廷風格。
    一眼看去，有不少女性在其中挑選商品。
    進到店裏，程開顏就放開了趙瑞雪的手，任由兩個心情隱隱有些雀躍的姑娘隨意逛了起來。
    就像上杉彩奈說的，沒有哪個女人能拒絕得了頂奢品牌的吸引力。
    趙瑞雪也不例外。
    “等回國的時候倒是可以買些回去，想來曉莉天賦應該會喜歡，不行不行……”
    程開顏看著二人的背影，暗道。
    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這些奢侈品商品絕對不能帶回國，因為國情不同，時代不同，經濟基礎不同。
    這些東西是資本主義的精神汙染源，能不能過海關都是一回事……
    這些東西肯定是不能帶回去的。
    不過那些普通的衣服，物品，護膚品倒是可以帶一點回去，給曉莉她們當做禮物。
    打消了心裏的念頭，程開顏的視線掃過一個個透明的玻璃櫥櫃裏擺放著一件件奢華的商品以及售價。
    一圈看下來，要比他想象中的更便宜。
    一隻翻蓋的包，標價四十萬。
    一瓶香水，標價兩萬五。
    一件花呢外套，標價七十萬……
    據他的了解，目前畢業的大學生月薪十幾萬，一般的白領階層月薪二十多萬日元。
    但歸功於現在日本出口強勁，外加錨定1：220的美元匯率，日元購買力也強勁。
    這些普通的白領偶爾能買買入門的高奢，咬咬牙攢錢也能買一兩件頂奢。
    果然是經濟泡沫前的日本，真是有夠富的。
    不過終究不是自己的祖國，再好與他無關。
    程開顏搖搖頭，轉身向不遠處正坐著試鞋子的兩個姑娘走去，“怎麽樣？看好了嗎？”
    “哪有這麽快？！你們男生怎麽一個個都這樣的，逛街買東西你以為是菜市場買菜啊？說買就買？”
    上杉彩奈翹著腿脫了小皮鞋，露出一雙白襪，她手裏正拿著一隻黑色油亮漆麵的防水台高跟鞋試穿，聽見程開顏這話不禁翻了個白眼，很是無語。
    “……”
    這話太對，程開顏無法反駁。
    “咯咯……”
    趙瑞雪還在挑自己喜歡的款式，聽見好友的話，不禁笑了起來。
    “瑞雪你呢，需要我幫你挑一挑嗎？”
    程開顏看向青梅，心中閃過這姑娘雪堆一般的緊致絕美的秀足，以及橢圓珍珠一般的趾頭。
    她是和小姨是一個類型的。
    隻不過小姨的美足要更加細長一些，畢竟小姨一米七四的身高擺在那兒。
    他下意識的比較起來。
    “我自己挑吧，你又不會……”
    趙瑞雪搖搖頭，繼續尋找。
    “我怎麽不會挑，我又不是沒看……”
    程開顏下意識反駁，然後戛然而止。
    “一邊去！”
    趙瑞雪聞言，也陡然記起昨晚上這人偷偷摸她腳，甚至還聞她的絲襪，頓時心中湧出無邊的羞惱，冷漠道。
    “我看那雙細高跟的黑色細帶高跟鞋就不錯……”
    程開顏不怕尷尬，指著角落裏那雙推薦道。
    “哦？”
    女孩順著指尖看去，一看見就喜歡上了，驚喜道：“這雙果然好看。”
    “我說是吧。”
    這雙是露出腳趾的，就像涼鞋一樣，最能將這姑娘漂亮得不像話的腳趾展露出來。
    “那雙細帶也挺不錯……”
    程開顏接著推薦了幾雙，讓趙瑞雪一一試穿。
    大概一刻鍾後，兩個姑娘看好了，一人一雙。
    於是程開顏大手一揮，“包起來吧。”
    “好的先生！”
    女店員欠身道。
    “你幹嘛，我自己付！”
    趙瑞雪皺著眉，沒好氣道：“剛才的晚禮服花了那麽多，你接下來是想喝西北風啊？！”
    “我也自己付。”
    上杉彩奈也連忙拒絕，“程開顏，你這家夥就別逞能。了”
    “逞能？嗬嗬……”
    程開顏見兩人堅定和埋怨的表情，失笑一聲。
    加起來連一百萬都沒有，這也叫逞能？
    他想了想，試探著解釋道：“我不裝了，我攤牌了！其實我是千萬富翁，區區幾十萬，也能叫逞強？”
    “切！”
    上杉彩奈率先撇撇嘴，不屑的切了一聲。
    “德行~”
    至於趙瑞雪眼中閃過濃濃的笑意，嗔怪的白了他一眼。
    心想這家夥怎麽還跟小孩兒一樣，還是這麽貧？
    “哎……這年頭想花錢都花不出去啊。”
    程開顏見她倆都不信，長歎一聲，佯裝傷心。
    “好了好了，等以後吧，一會兒給你買身行頭。”
    趙瑞雪忍著笑，安慰道。
    雖然明知道他是裝的，但還是不想讓他傷心。
    買完高跟鞋，趙瑞雪這姑娘又拉著程開顏去了一家男裝店，三套日常的休閑服裝，一套正裝休閑西裝，花了十幾萬日元。
    本來程開顏還想讓她去看看首飾之類的，畢竟是晚宴，身上總得要有些裝飾品。
    像是手鐲、手鏈、項鏈、戒指、耳環之類的。
    不過趙瑞雪卻是個素淨的性子，不喜歡帶這些東西。
    三人逛完街已經是中午了，在商場找到一家自助餐，吃了一頓。
    十二點半，三人在新宿車站道別。
    “真的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趙瑞雪輕聲問道，眼中閃過淡淡的不舍。
    “我就不過去了，上次不是說，我這段時間纏著你纏得太緊了嗎？讓你鬆口氣……”
    程開顏搖搖頭，打趣道。
    “我，我我……我沒說不讓你纏著啊！”
    女孩緊緊盯著他的眼睛，雪白的拳頭緊緊握著，有些支支吾吾，又像是豁出去了的喊道。
    “……”
    程開顏張了張嘴，沉默了一會兒後，溫柔的笑著說：“我呢，在準備一些事情，下午抽不開身，明天早上過去陪你好不好？”
    “好吧……”
    趙瑞雪沒心思想他在準備什麽，低下頭有些失落的說。
    “回去吧，日子還長著呢。”
    程開顏揮揮手，目送兩人上車。
    抱歉小雪兒……其實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不過……我還是希望能給你一個完滿的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