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2章 迫不及待想跟你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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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分,陽光西斜,給影視城的仿古建築群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
洪俽在《詠春》組順利結束了自己當天的所有戲份。
卸完妝,換回自己的便服,她感到一陣輕鬆,隨即想起陳浩今天在兩個劇組之間連軸轉的辛苦。
她記得前幾天閑聊時,陳浩曾隨口提過一句,說影視城外麵新開了一家茶鋪,賣的烏龍茶品質不錯,是他偏好的那種發酵程度略高、帶有炭焙香氣的類型。
心念微動,洪俽沒有驚動任何人,獨自悄悄去了那家茶鋪。
鋪麵不大,裝修古樸,茶葉的清香彌漫在空氣中。
她仔細挑選了半斤陳浩提到的那種烏龍茶,看著店家用厚實的牛皮紙袋仔細包好,又用細麻繩捆紮妥當。
提著這個散發著淡淡茶香的小紙袋,洪俽來到了《國產淩淩漆》的片場。
這裏的氣氛與《詠春》組截然不同,時常爆發出陣陣笑聲。
她站在片場邊緣,目光很快便找到了人群中心的陳浩。
他正和攝影師湊在監視器前,激烈地討論著某個鏡頭的角度問題,神情專注,語速很快,手指在空氣中比劃著構圖的線條。
洪俽沒有上前打擾。
她默默地、熟門熟路地溜進陳浩在片場的專用休息室一個臨時隔出的小小空間。
裏麵陳設簡單,一張沙發,一張桌子,幾把椅子,桌上散落著劇本、分鏡圖和馬克筆。
她將茶葉紙袋輕輕放在桌角,然後熟練地找到他那個標誌性的深色保溫杯,打開,將還帶著餘溫的舊茶葉倒掉,用熱水稍微涮了涮,然後從紙袋裏取出新茶,小心地放入適量,衝入滾燙的開水。
清冽的茶香隨著蒸汽嫋嫋升起,彌漫在小小的休息室裏。
她蓋上杯蓋,將保溫杯輕輕放在桌子最順手的位置。
想了想,又從自己隨身的帆布包裏拿出一個小巧的便簽本和一支筆畫筆,用細軟的筆觸,在便簽紙上畫了一個簡簡單單的笑臉符號 :),在旁邊娟秀地寫上一行小字:“辛苦了,喝杯茶~”。
她沒有署名,然後將這張小小的紙條,小心翼翼地壓在保溫杯的底座下麵。
做完這一切,她像一隻做完好事不想被主人發現的小貓,輕手輕腳地帶上門,悄悄地離開了片場。
走出攝影棚,傍晚的風吹在臉上,帶著一絲涼意,她的心裏卻充盈著一種微小而確切的滿足感,一絲淡淡的、無人知曉的甜意。
……
深夜,萬籟俱寂。
影視城白日的喧囂早已散去,隻剩下零星幾處辦公室或剪輯室還亮著燈。
陳浩才拖著灌了鉛般疲憊的身體,回到《國產淩淩漆》片場的休息室。
連續超過十八小時的高強度工作指導、表演、討論、決策讓他英俊的臉上難掩倦容,眉宇間帶著深深的疲憊。
他準備收拾一下東西,就返回陳園休息。
“啪嗒。”
他打開休息室略顯昏暗的燈,一眼就看到了桌上那杯顯然早已涼透的茶,以及保溫杯下麵壓著的那張小小的、與周圍雜亂環境有些格格不入的便簽紙。
他微微一怔,走過去,拿起紙條。
那個線條簡單甚至有些拙樸的笑臉,和那行熟悉的、帶著點俏皮感的娟秀字跡,映入眼簾。
他幾乎立刻就能認出,那是誰的筆跡。
一瞬間,洪俽那雙總是帶著靈動笑意和不易察覺的關切的大眼睛,仿佛清晰地浮現在眼前,驅散了這深夜的寂寥。
一絲溫暖而真實的笑容,不由自主地、緩緩地浮現在他疲憊的臉上,如同陽光融化冰雪,悄然驅散了眉宇間積聚的倦色。
他拿起保溫杯,擰開杯蓋,雖然裏麵的茶湯早已失去了最佳的溫度,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仰頭喝了一大口。
微涼苦澀的茶液滑過喉嚨,但那獨特的炭焙烏龍茶香,卻似乎在這一刻,帶上了一絲別樣的、沁人心脾的甘甜。
……
剪輯室內,燈光徹夜常亮,如同白晝。
幾台龐大的剪輯設備發出低沉的運行聲,屏幕上光影流轉。
王祖嫻和陳浩並排坐在舒適的導演椅上,麵前並排懸掛的兩個大屏幕上,正同步播放著《詠春》一段精心剪輯的武術片段和《國產淩淩漆》一個剛剛初剪完成的搞笑橋段。
一邊是青灰巷道,身影翻飛,拳拳到肉,充滿了力量的碰撞與沉鬱的美學;另一邊是荒誕倉庫,滑稽搞笑,台詞無厘頭,充滿了解構與戲謔。
兩種截然不同的影像風格,在此刻詭異地同框出現。
“我真的佩服你,浩哥。”王祖嫻的目光在兩個屏幕間來回切換,最終落在身旁專注的陳浩側臉上,由衷地感歎,聲音裏帶著一絲不可思議,“上午還在《詠春》片場,一絲不苟地指導楊子瓊如何運用寸勁發力,每一個動作都追求極致的精準和力量感;下午就能在另一個棚裏,完全投入地演出淩淩漆那種無厘頭的自戀和滑稽。
這兩種幾乎走向極端的表演風格和電影類型,你駕馭起來竟然如此遊刃有餘,切換得如此自然順暢。
這已經不僅僅是演技好能夠概括的了,這更像是對不同類型電影內核的一種精準把握和超越。”
陳浩的目光依舊專注地停留在屏幕上,對比著兩個片子截然不同的節奏、運鏡和情緒鋪陳。
聞言,他唇角微揚,笑了笑,目光並未移開屏幕:“其實,剝開那些五花八門的外殼,內核或許都是一樣的。”他的聲音平靜而篤定,“就是把故事講好,把人物立住,讓觀眾相信並投入。
隻是我們講故事的方式,和人物所穿的外殼不同而已。
武俠的沉鬱頓挫,喜劇的荒誕不羈,本質上,都是一種情緒的表達,一種與世界對話的方式。”
他的見解一如既往地一針見血,剝離了形式的紛繁,直抵核心。
王祖嫻聽著,深以為然地點點頭,眼神裏閃爍著思索的光芒。
兩人就著初剪的樣片,開始深入討論後續的剪輯節奏如何更好地服務於劇情,哪裏該緊湊,哪裏該留白,以及配樂的風格取向,是采用傳統民樂營造悲壯,還是用交響樂增強氣勢,或是像《淩淩漆》那樣,用一些反差極大的流行樂來製造笑料。
他們的思維在碰撞,專業的見解在交流中迸發出火花。
剪輯室裏,隻有設備運行聲、影片對白聲和兩人時而激烈、時而默契的討論聲。
這時,剪輯室的門被輕輕敲響。
《詠春》的導演許情探進頭來,臉上帶著工作後的疲憊,但眼神依舊明亮。
“沒打擾你們吧?”她笑著問,語氣熟稔,“剛忙完今天的收尾工作,想起浩哥你白天提的那個關於‘敗形拳’在鏡頭前的表現力問題,我回去又琢磨了一下,有些新的想法,迫不及待想跟你聊聊。”
“來得正好,”陳浩暫停了影片播放,轉身招呼她進來,臉上是遇到同道中人的愉悅,“我們正在摳《詠春》幾個轉場的節奏,一起討論一下。”
很快,三個對電影充滿極致熱情與追求的人,立刻圍繞著“敗形拳”這種看似狼狽、實則暗藏殺機的拳法,如何通過更具衝擊力和美感的鏡頭語言來呈現的話題,展開了熱烈而深入的討論。
話題從不同拳種的特點與鏡頭表現的適配性,談到威亞運用如何擺脫單純的飛天遁地,而服務於力量感和真實感,再延伸到如何通過精準的剪輯點選擇、鏡頭組接和特效配合,來強化動作的衝擊力,營造出那種“於無聲處聽驚雷”的震撼效果。
他們口中流淌的是外人聽來艱澀的專業術語,探討的是電影工業中極為精深的技術細節,但空氣中流動的,卻是同行之間因共同的藝術追求而產生的深刻理解、相互尊重,以及那份建立在專業基石上的惺惺相惜的默契。
在這個萬籟俱寂的深夜裏,這份純粹基於專業而生的情誼,顯得格外溫暖而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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