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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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思遠晚上約了劉鈺見麵,她去美國,劉鈺讓她幫忙帶了包和墨鏡。她先到餐廳,坐下沒多久劉鈺就到了。
    劉鈺見她身著煙粉色的開衫,質地是可見的軟糯,大波浪的發絲垂下,還化了個精致的妝,很美,還多了幾分的溫柔,“嘖,你這出差一趟,怎麽回來就打扮得這麽漂亮了?”
    “閑著無聊,化個妝打發時間。”
    劉鈺壞笑著看她,“還以為你有想勾引的男人了呢。”
    孟思遠無語,將東西遞給她。
    劉鈺當即就拆開了包裝,將包拿在手中欣賞著,這是好幾年前的款了,專櫃的貨很少,很難等到,便拜托了孟思遠,方便的話去店裏幫忙問一下。結果真有,自己立即就打了錢,讓她幫忙買下了。
    “好美,好適合冬天背啊。”
    劉鈺摸了半天,塞回布袋中,再要去拆墨鏡時,發現紙袋中多了綠色盒子,她拿了出來,是一瓶lamer的麵霜,“這不會是你送我的吧?”
    “對,免稅店價格不錯。”
    “你怎麽這麽好!”
    劉鈺看完東西,想起了什麽,“你給我交代的事,我可給你留意了。”
    “什麽?”
    劉鈺拿出手機,邊翻邊說,“早幾天我參加了個飯局,在會所遇到了趙文韜,就鄭欣穎老公。平時也就一眼過了。為了你,我可是順手拍了照。”
    孟思遠見她臉上一副看戲的表情,再看了她的手機,是一幅醉態的趙文韜摟著一個女人。而劉鈺的手指一劃,下一張圖片中,她看到了趙文韜在與一個人講話,那個人,是周彥。
    劉鈺也在觀察著孟思遠的神情,她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訝,隻是眉頭微皺,仔細地看著照片。
    這幾張圖中的人物關係,會有幾種可能,並不能確定是哪一種。
    孟思遠的視線從手機上移開,“你覺得,鄭欣穎會知道這種事嗎?”
    “趙文韜的家庭條件大概率一般,鄭欣穎,家裏在本地算是有點關係,讓老公進亞東集團,後麵又調去了下麵的天坤。這才短短幾年,就管了采購。”劉鈺給了個推測,“我覺得她不知道。”
    寥寥幾語,就能聽出很多不必直白說出口的東西。能推測出的一點是,雖是關係戶,但趙文韜不太會是草包,不然沒必要給這個位置,他一定是受到上司信任的。
    孟思遠見到過很多妻子能力極強,結識的人脈足以為丈夫的事業鋪路,但上次那一麵,鄭欣穎不像是有這種本事的人。當然,凡事無絕對,她也隻見過一麵而已,保不準是鄭欣穎的家人在出謀劃策,但概率不太大。
    “這種事能一點風聲都沒有嗎?”
    “這種事可能是剛開始。靠著老婆的關係,起步時不敢有別的心思。現在覺得全然是自己的能力,那個位置,受到的誘惑很大。”劉鈺冷笑了聲,“這種事,男人間的默契就是相互瞞著。”
    孟思遠喝了口茶,“看起來天坤內部水很深。”
    “家族式管理,遍布著裙帶關係,估計跟亞東集團都會有權力上的鬥爭。”劉鈺看著沉默的孟思遠,“你想幹什麽?”
    “沒想好。”
    “要我幫忙,盡管開口。”
    孟思遠笑了,“謝謝你。”
    有往日的同學情在,劉鈺會費點心力幫忙。而且,華科集團勢頭正盛,這幾年崛起得很快,看著市值,高到也隻會當成一個數字,不會與常人有什麽關係。而落到實處,是一筆筆業務。而指縫裏漏一筆業務,就夠人吃幾年。對麵的孟思遠,手中的權力說大不大,可說小也不小。人是有成長的,她的職位更進一步時,過手的業務會更多,權限也會更大。
    她的人品是自己認可的,劉鈺很願意積攢情分。
    “對了,下周有個聚會,是些高中的女同學,你要不要來?”
    “好啊。”孟思遠看著她,“要不要幫我個忙?”
    “什麽?”
    “把鄭欣穎請來,方便嗎?”
    “好啊,反正都是同學。”
    上司出差回來後,一點鬆懈都沒有,幾乎是連軸轉,馬不停蹄地就開始處理之前暫時放下或延後的工作。
    薛彤並非受孟思遠的直接領導,卻時常被她使喚著做些事情。薛彤挺樂意的,覺得這是被她信任,畢竟自己內心挺服她的。她的專業能力是絕對過硬的,這才來沒多久,幾乎就已經將各類業務理得極為清晰。換句話說就是,很難糊弄過她。開會時,她可以不去計較你的失誤,但沒法放過你把她當不懂業務的領導的態度。
    同時,她的管理似乎也很簡單,立好了規矩,說一不二。她剛立規則之時,不是沒有同事沒把她當回事,違背了後也覺得無心之失,這點錯誤,算不上什麽。自我檢討兩句就夠了,但孟思遠直接把那筆業務從同事手裏撤走了。
    麵對那位同事在會議上當即就表示的不滿,孟思遠很直白地說,你要是不滿意,可以去找能說服我、有本事讓我撤回決定的人。找不到,那就按我的規矩辦事。
    薛彤很微妙地發現,大部分的同事,雖然口頭會抱怨嚴苛的規矩及其製定者,但內心卻是不由自主地開始服從。他們好像需要一個強勢的領導者,如果是一個脾氣好到不忍心給予任何懲罰的上級,得到的會是變本加厲糊弄的下屬,還得不到他們的尊重。
    下班點前,薛彤拿著一遝孟思遠要的資料去她辦公室,這些是周副總監過往業務的存檔文件,不知道她要做些什麽。周彥組的工作都不必向她匯報,對周彥本人的業務她更是插不了手。但想起她初來乍到,會議上被為難都能忍、並且還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薛彤又覺得,她做什麽都不足為奇。
    敲了門進去時,薛彤看到孟思遠正將咖啡液倒進牛奶瓶中,擰上了杯蓋搖晃了幾下,她將資料放在了桌角,“孟總,您要的資料。”
    孟思遠點了頭,“謝謝。”
    “咖啡就是你的晚飯嗎?”
    “算是。”
    “所以美女都是這樣保持身材的嗎?”
    孟思遠笑了,“謝謝,但我加完班回去會吃點夜宵。”
    見她沒有要趕著進行手頭工作的樣子,薛彤很想跟她聊兩句。工作以外,她沒那麽嚴苛,有時還會開點玩笑。
    薛彤覺得此刻她是自己工作上想成為的人。很年輕,就能坐到這個位置,拿很高的薪水。自己對職業規劃有太多的迷茫,工作頭兩年在混沌中度過,現在又覺得浪費了諸多時間,努力都來不及。也不知道往哪個方向努力最正確,能讓人走得快點,是有效努力。以及如何去社交,結交工作中對自己有用的人。她好像每一步都走對了,自己想從她這得到一點建議。
    “我可以跟您聊兩句嗎?”
    “可以啊,坐。”
    “我對自己的職業規劃很迷茫,想讓你給我些建議。你是我想成為的人,想學習你如何做事,如何與人打交道,怎樣才能像你一樣呢?”
    就算隻是隨口一說,這樣誇獎的分量孟思遠也覺得擔不起。聽著這樣抽象而空泛的問題,雖然她很想溫柔地說,你隻要堅持努力就好,但她還是很坦誠地給了回答。
    “這麽大的問題,我給不了答案。”
    薛彤懵了,完全沒想到她如此不近人情,直接就拒絕了,自己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麽收場。
    咖啡要半個小時才起效,孟思遠擰開瓶蓋喝了一口,“你手裏業務的邏輯全部理清楚了嗎?更複雜點的業務交給你,你可以搞定嗎?”
    薛彤猶疑地搖了頭,“不一定。”
    “那就把手頭的工作徹底搞明白,業務上有任何問題你都可以來問我。至於跟人打交道,如果你說的是社交手段與向上管理,那我這沒有任何經驗可以教你;如果是與客戶打交道,下次有機會我可以帶你去,但你白天耽誤的工作,需要自己加班補上。”
    雖然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與自己的問題也相去甚遠,無從得知是怎樣的一條職業路徑才能變成她,而是回到了更實際的工作,薛彤還是感激她,“謝謝您,這麽幫我,不知您周末有沒有時間,我想請你吃飯。”
    “不用跟我社交的,我能幫的就會幫。其他的,我也給不了建議。”孟思遠笑了下,“時間不早了,趕緊下班吧。”
    聽到她的直接拒絕,薛彤內心一陣尷尬,而她也主動給了收場的機會,自己站起了身,“好的,謝謝您。”
    看著她離開辦公室,孟思遠覺得她可能很失望,沒有收獲到她想得到的答案,但自己實在是不喜歡這樣抽象的問題。
    孟思遠很清楚,自己的經曆是不可複製的。她能客觀地說,工作上,她做過的事,有過的經曆,比常人要多一點。
    上一份工作,其實她剛進去時也很忐忑,部門遭遇重創,怕自己會很快失業。但她很努力地把手頭的工作做好,也會加班給同事幫忙。她沒有太多考慮過什麽職業規劃,也沒有計較付出有沒有回報,可能是忙得沒時間考慮。
    領導覺得她做事靠譜,就會把一些麻煩的事丟給她。她不是偷懶的性子,相反,是不惜力地去完成每一個任務,她花的時間都要比別人多。
    經驗越多、做事不出錯,就能擁有更多的工作機會。也許現在在別人眼裏是她運氣好,但當時她內心有過抱怨&bp;,為什麽輕鬆就能出成果的活兒輪不到她,要自己幹這些費力的麻煩事。
    就算是那些經曆鍛煉了她,她離開上家公司的原因也在於此。替人解決麻煩的能力是值錢的,上家公司給不到她想要的數字。
    形勢是時刻變化的,她沒能力給答案。
    聚會在周末,劉鈺組的局。沒什麽純粹的因為同學情而相聚,有共同利益的朋友,會相處得更長久些,否則很難持續一起玩。
    孟思遠自然沒空手,會帶點小禮物。這是她的習慣了,不論是拜訪客戶還是約人談事,都會順帶點東西,伸手不打笑臉人。
    這個習慣最早來源於她媽,她去同學家玩,她媽都讓她拎箱牛奶過去,說去別人家裏絕對不能空手。當她把這個習慣當成鐵律時,後來才發現不是所有人都有這樣的習慣。
    見了同學們,太久沒見,她被調侃了說混太好都不跟老同學玩了是吧,她忙笑著否認,說自己就一打工的,剛回來太忙;餓,這不趕緊就見上了。
    孟思遠一一與她們加了聯係方式,聊了家常。已結婚生子的同學不免熱心地希望別人與自己一樣,她也不會掃了興,會順著人話口說一句我也著急呢,你要給我介紹呀,那可謝謝了。
    她這打完一圈招呼時,鄭欣穎也到了。
    劉鈺笑盈盈地走來挽住了鄭欣穎,“你這個穿搭也太有品味了吧,多謝你給麵子,來聚一聚。”
    鄭欣穎笑了,“都老同學了,什麽給不給麵子,是該多聚聚。”
    “思遠,過來。”劉鈺對鄭欣穎解釋著,“思遠剛回京州,就被我逮住了過來一起玩,你們也好久不見了吧。”
    “我們上次碰巧遇到過,可惜時間匆忙,都來不及多聊一聊。”孟思遠笑著看向了鄭欣穎,“真好啊,又能見上麵了。”
    如果上次偶遇孟思遠還有一點傲的話,此時她的言行舉止完全就是擺了低姿態,鄭欣穎內心極為舒適,“是啊。”
    “對了,思遠你肯定聽說過天坤這家公司吧。”
    “對啊,我們公司好像與天坤還有業務往來呢。”
    劉鈺笑了,“咱們欣穎的老公,是天坤的高層呢。”
    “真的嗎?”孟思遠驚訝地看著鄭欣穎,“天坤是我們的甲方呢。”
    “對,哪裏什麽高管,就管管采購買東西罷了。”鄭欣穎覺得她的態度更謙卑了,“你什麽公司啊,做什麽的啊?”
    “華科集團,在市場部做助理的。”
    鄭欣穎沒聽過這家公司,而聽著助理的職位,也不是很高,果真就隻是個混得一般的上班族,“是嗎,天坤還是你們甲方,買你們公司的東西啊?”
    “對啊,我同事負責的這筆業務,業務量不小,我那位同事單靠這一筆就能吃飽穿暖了。天坤可是他的大客戶。”孟思遠略有些惋惜地說,“要是早點回來,跟你遇上就好了。”
    鄭欣穎心想哪有這麽好的事平白無故地給你,但還是笑了,“這不是也不晚,大家一起多聚聚嘛。”
    劉鈺在一旁適時搭了話,“欣穎可真讓我嫉妒,眼光真好,老公一表人才,工作能力還特別強。可真是,男人在外打拚,欣穎隻要在家享福就好,你看她保養得多好,就跟大學剛畢業似的。”
    這兒一熱鬧,其餘的同學就圍了上來與鄭欣穎打招呼,再跟著誇她婚姻幸福。
    孟思遠看著抑製不住笑意、連謙遜否認都沒有,還聊些瑣事曬恩愛的鄭欣穎,覺得有九成可能,她是不知道的。
    她被圍在中間,接受著甜蜜的讚美。這像是一個溫柔陷阱,讓人愉悅到極致時,呼吸就會開始變得困難。